有些事总是猜来猜去,确实很烦躁。楚乔咬着唇,道:“在想我妈妈的死。”
这几天她都在琢磨这件事情,权晏拓自然明白。他双手握着方向盘,黑曜石般的眸子轻轻眯起,“要不然,咱们问问她?”
楚乔知道他口中的她指谁,不禁蹙眉,“她那天都说了,妈妈的死是自杀。我们再问,她能说吗?”
“傻样儿,”权晏拓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脸色沉下来,“当然是有人问。”
楚乔看到他眼底闪过的寒意,顿时明白,道:“可是这案子都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早已经结案,还能在问吗?”
“别人是不能,”权晏拓薄唇微勾,俊脸闪过一抹得意,“可你男人是谁啊?!”
楚乔噗哧笑出声,双手挽起他的胳膊,奉承道:“对哦,我怎么忘记你身上还有皇亲国戚的血统呢!”
“那是!”权晏拓俊脸勾起笑,眼底的精光四射,“以后长点心,凡事哈着点爷,少不了你的好处!”
“喳!”
楚乔有模有样的应声,末了还学着电视里的动作,挽袖子行礼。
她的动作带着明显的嘲笑成分,权晏拓沉着脸,勾住她的后颈,俊脸压下来狠狠吻住。
清早起来,江雪茵叠好被子,推开窗户放了放空气,又把窗户关上。最近天气很冷,即使屋子里有暖气,玻璃上依旧会冻冰。
她有风湿的毛病,还是小时候在家里落下的病根。那时家里穷,住的屋子潮湿,常年住下来,身上就落下病。
不过这些年,她保养的好,并没有犯过病。如今搬到这里来,条件相差很多,老毛病又跟着犯了。
扶着墙站起身,江雪茵走的很慢,膝盖的地方走路就痛。她想着去买瓶药酒擦擦,并没给楚乐媛打电话。
刚刚打开大门,正巧撞见走来的警察。为首的胡警官穿着制服,道:“你就是江雪茵?”
江雪茵看到他们,不禁愣了愣,“是。”
胡警官见找对人,直言道:“关于乔婉自杀的案子,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有些情况想要找你了解一下。”
闻言,江雪茵眼底的神色一闪,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
权晏拓带着楚乔来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们坐在外面等了等,很快的功夫,胡警官从审讯室出来,朝着他们走过来。
“权少!”
胡警官走过来,下意识的扫了眼他身边的人,微微点头示意。
楚乔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
“怎么样?”权晏拓双手插在口袋里,语气微沉。
胡警官摇了摇头,眼底的神情透着无奈,“没什么发现,她嘴巴挺严的,什么都不肯说。”
顿了下,胡警官抿唇,根据他常年破案的经验道,“这件案子并没什么疑点,现场也没有其他线索,在我看看来,应该和江雪茵没有直接关系!”
听到他的话,楚乔乌黑的双眸闪了闪,又想起庙里看到的那块排位。如果与江雪茵无关,为什么她要供奉那个排位?
“权少,”胡警官往前一步,道:“刚才江雪茵的家人已经打来电话,根据规定,我们没有证据,不能扣押很久……”
这边他们正说着话,警察局的大门就被人推开,楚乐媛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喊道:“我妈妈呢?谁允许你们把我妈妈抓来的?!”
跟着她一起来的,还是江虎和许可儿。
江虎脸色也很难看,早先嚣张的金发如今回到原来的颜色,不过气势还是那么张狂,“谁把人抓走的,滚过来一个说话!”
许可儿眼尖,看到这边的人,目光愣了愣,随后伸手拉了江虎一下。
楚乐媛也看到他们,快步跑过来,红着眼睛吼道:“楚乔,又是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可儿急忙拦了下,伸手拽住楚乐媛的手腕。
楚乔抿起唇,看向她的眼神平静,“有些事情,她有必要交代清楚!”
江虎沉着脸,迈步朝着他们走过去,道:“你他妈把话讲清楚,交代什么?”
权晏拓咻的扬手,一巴掌朝着江虎煽过去,脸色沉下来:“操!你丫跟谁说话呢?!”
“哥!”
眼见这两人就要动手,楚乐媛急忙往前阻拦了下,道:“这里是警察局。”
这边已经有警察出来,吼道:“干什么?在这里还敢耍横!”
气氛立刻混乱起来。
许可儿扫了眼楚乔,压低声音道:“乔乔,这里不是闹事的地方,对大家都不好。”
听到她的话,楚乔伸手拉住权晏拓,对着他摇摇头。
楚乐媛担心江雪茵,压低声音在江虎耳边道,“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先把妈妈带走。”
后面跟着的律师很尴尬,见到气氛缓和下来,这才上前去办理手续。
没有证据,警方无权扣押过久。很快的功夫,审讯室的门打开,江雪茵面色惨白的走出来。
“妈妈!”
楚乐媛看到她出来,哭着跑过去,“你没事吧?”
望着眼前的女儿,江雪茵努力挤出一抹笑,道:“没事。”
她的脸色很不好,楚乐媛担心不已,扶着她往外走,“我们回家。”
经过楚乔身边的时候,江雪茵脚下的步子的顿了顿,眼底的神色微微起伏。
盯着她煞白的脸色,楚乔无声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江虎心口的气还没消,尤其是见到权晏拓。上次被他打破头,额头就落下一道疤,这笔帐他还没有算!
“你们给我等着!”江虎抿着唇,眼神凶狠。
权晏拓黑曜石般的眸子眯了眯,薄唇瞬间勾起,“你威胁我?”
“小虎!”
江雪茵忽然出声,一把拉过江虎,不让他再闹,拉着他往前走。
许可儿提着皮包,眼神从楚乔脸上滑过,便随着他们离开。
走出警察局,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下来。楚乔坐在车里,红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你说,是不是冤枉她了?”
权晏拓发动引擎,将车开走,转头看着她,道:“不好说!有时候没有证据,并不代表她就清白。”
楚乔目光一暗,再度若有所思起来。
开车把江雪茵送回家,江虎一路都骂骂咧咧,嘴巴就没闲着。许可儿没有跟他进屋,识相的在楼下车里等着。
扶着母亲坐进沙发里,楚乐媛心疼的问她:“妈妈,你膝盖还疼吗?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江雪茵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买瓶药酒擦擦就好。”
楚乐媛俏脸阴霾,气哼哼的,“妈,他们就是故意的!”
“我看也是故意的!”江虎一条腿搭在茶几上,目光幽暗。
“好了!”
江雪茵低斥,语气沉下来,“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们都不许再闹,听见没有?!”
“知道了。”
楚乐媛瞥着嘴应了声,江虎也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小虎,”江雪茵叹了口,想起刚才见到的许可儿,蹙眉道:“你这样可不行!以前没结婚,你爱玩爱闹,姑妈都没多说过半句,可现在你婚都结了,怎么外面还养着人?”
江虎手里把玩着打火机,俊脸微垂,抿着唇不说话。
楚乐媛急忙打岔,这才把话题转移开。
须臾,江雪茵扫了眼外面的天色,道:“你们都回去吧。”
“我不走。”楚乐媛咬着唇,神情担忧,“我今晚陪你一起睡。”
“不用了,”江雪茵笑了笑,拉过她的手,道:“妈没事。”
“不行。”楚乐媛挽着她的胳膊,语气坚持道:“我刚才都给司梵打过电话了,我今晚留下。”
“你这孩子。”江雪茵皱眉,“听妈的话,回家去,我这里不用你陪。”
“妈……”楚乐媛不高兴的撅起嘴。
江雪茵扬手轻抚着她的长发,眼神温柔,“听话,妈妈累了,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好吧。”楚乐媛站起身,跟着江虎往外走,又不放心的叮嘱道:“那我明天过来陪你。”
“好。”
江雪茵站起身,咬牙迈步,把他们送出门。
眼看着他们下楼后,她才一步步困难的走进屋,把门关上。
双腿膝盖疼的厉害,又在警察局坐了一整天,这时候更是难受。她咬牙扶着墙走进卧室,把衣柜的门打开。
拿出那件黑白格子的长裙,江雪茵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抚着。这件裙子,她和乔婉一人一件,每次穿上,人家都以为她们是姐妹。
盯着裙子凝视良久,江雪茵眼底一点点儿泛红,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第二天大早,楚乐媛怒气冲冲跑进董事长办公室。
“爸爸——”
楚乐媛情绪激动,一副告状的姿态。她把昨天江雪茵被带到警局的事情说出来,却见到父亲出奇平静的神态。
楚乐媛俯下身,在他身边蹲下来,“楚乔是故意整妈妈的?那个人都死了二十几年,她又让人把妈妈拉去警察局,这不是存心吗?”
楚宏笙坐在转椅里,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也不说话。
楚乐媛说的口干舌燥,见到父亲漠然的态度,忍不住眼眶泛酸,“爸爸,你对妈妈真的这么狠心?真要和她离婚?!”
“乐媛。”楚宏笙抿着唇,偏过头看她,“这是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我怎么能不管?”楚乐媛瞬间站起身,瞪着面前的父亲,神态透着怨怼:“她是我妈妈!你让我怎么不管?”
她咬着唇,愤然道:“就算你们都责怪她,可我也不能不管她!”
撂下这句话,她咬牙转身,碰的一声摔门离开。
楚宏笙抬手,揉了揉额头酸胀的眉心,脸色难看。
爸爸这边态度坚决,楚乔那边步步紧逼。楚乐媛又气又恨,可又无可奈何。江雪茵伪造遗书在先,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里,她也不知道要怎么为母亲辩解!
可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父母离婚!
怎么办?
楚乐媛回到办公室,神色颓然。这种时候,她身边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原本应该找季司梵,可楚乐媛明白,他不会伸手相助。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那么孤立无援,身边的人,没有一个是她能够信赖的!
风湿又疼了一夜,江雪茵撑着身子站起来,带着钱包下楼,去附近的小药店买了瓶药酒。回到家里,她按照说明擦了擦,慢慢感觉有些好转。
靠在床头迷瞪了会儿,等她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想着楚乐媛中午要回来吃饭,她起身准备去买菜,走到门边时,竟然又见到一个白色信封。
江雪茵站在原地怔忪良久,终于还是弯腰拾起来。
按照信封的地址,江雪茵打车来到墓地。司机放下她就把车开走,这种地方谁也不愿意多呆。
高高的台阶走起来吃力,江雪茵咬牙迈步,走上最后一阶的时候,额头都是冷汗。
终于走到墓碑前,江雪茵眯着眼睛看过去,能够见到前面那座汉白玉的墓碑前,站着一道人影。
这是乔婉的墓碑。
江雪茵只觉得心尖一紧,迈步走过去。
墓碑前的男人,似乎听到后面响起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看清面前的人后,江雪茵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亲家,你怎么在这儿?”
季蕴勾着唇,锐利的视线射向她,那眼底微微的笑意让人心悸。
倏地,江雪茵脸色大变,霎时明白过来。季蕴?季瑾之?
“是你?!”
她抬起手,指尖发颤,惊恐的盯着眼前的男人,道:“你就是季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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