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眼神太可怕,楚乔拒绝探究。
她眼神下移,瞥见他脖颈中的白金链子,银光闪闪。链子的下坠是颗子弹。
原本男人戴项链,楚乔都会归结为没品位的那类。但是他脖子上的这条链子,似乎与她见过的那些都一样,链子本身没有花纹,都是一个个环扣链接,尤其下面坠着的这颗金色子弹,分外醒目。
见她盯着自己的胸口看,权晏拓低低轻笑,紧蹙的眉头松开。他大手一挥,直接她的手臂按住,长驱直入的往下。
“不行!”
楚乔惊呼,脸色都跟着变了。
“为什么不行?”
男人舒缓的脸色,再度紧绷。
“你已经出过气了,不许再碰我!”
她用尽全力挣脱出两手,紧紧抵在他的胸前。
权晏拓薄唇微勾,含笑问她:“那今天早上,我们领的是什么?”
楚乔一愣,狡辩道:“那东西有用吗?”
“废话!”权晏拓怒极反笑,质问道:“你以为,爷弄假证?”
假证?
当然不是假证。
如果是假证,苏黎和许可儿能开心成那样吗?如果是假证,她何止于此时躺在他身下,受他的窝囊气?!
深深吸了口气,楚乔终于感觉出,不能和他硬碰硬。她缓了脸色,低声道:“我还疼。”
“哪疼?”权晏拓问她,而后明白过来,眼神自然的往她下面看。
他伸手撩开睡袍,冰凉的手指顺势往里伸,“那我看看,到底撕裂成什么样?”
楚乔拼命拽住衣服,俏脸尴尬的通红。她咬着唇,歇斯底里:“不许!你要敢看,我杀了你!”
“昨晚上都看过了。”她这边怒火正旺,男人偏偏火上浇油。
“你——”
楚乔气的双手发抖,狠狠的指着他。
权晏拓双臂撑在她身侧,俊脸的神情染笑。他张狂霸道的那个眼神,足以使楚乔七窍生烟。
半响,她平复下心中的冲动,对他淡淡笑了笑。灵巧的身子从他身下翻过,径自钻进被子里,背对着他:“睡觉,我困了。”
她轻飘飘的语气,好似刚才的事情都不曾发生。
这是什么情况?!权爷有点懵,没想到她突然改变战术!
男人躺下来,楚乔本能的往外躲闪,但她还没动,一双有力的胳膊已经将她拉回去,困在他坚硬的怀抱里,动弹不得。
她不服气,又试着动了动。
“再敢动一下,我就让你彻底撕裂!”
他说的咬牙切齿,楚乔真的不敢再动。因为那抵在她身后的硬度,绝对让她心有余悸。
四周一片静谧,楚乔煎熬的等待,直到身后的男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
市区的高级社区,碧水兰苑,环境设施良好。
十八楼的一栋单元房中,装修奢华精致。季司梵坐在沙发里,安慰着手机中哭诉的人,声音温柔:“乐媛,脸还肿吗?”
“还有点。”楚乐媛声音沙哑,委屈道:“你明早来看我。”
“好。”季司梵抬手揉揉酸胀的眉头,眼底的神情看不出起伏。他安抚几句话,便把手机挂断。
起身去浴室洗过澡,季司梵穿着黑色睡衣走进书房。他打开台灯,昏暗的光线洒落满地。
他坐在转椅中,手中夹着一根香烟,并未点燃。
男人修长的手指摩挲着烟身,反复良久后,啪的一声,被他丢在边上。
拿起桌上的电话,季司梵熟练的拨出一个号码。
铃声响过,电话接通。
“爸,”季司梵微微垂着头,薄唇紧抿:“我要和楚乐媛结婚了。”
电话那端的男人,声线极低,“很好。”
须臾,电话挂断。
窗外的月光如水,宁静安逸。
季司梵站起身,走到书桌边的保险柜前,按下一串密码,将柜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粉色抱枕,小猪憨憨的鼻孔可爱。
抱枕下面还有一张画纸,季司梵小心翼翼的拿起来,铅笔素描的肖像画,有模有样。
她很有天赋,季司梵第一眼见到她,就知道。
这个世上,任何东西都可能被超越,被夺走,只有天赋,是永远的。
捧着那幅画,季司梵回到转椅里坐下,他把台灯关掉,只留下银色的月光。
往后仰躺在转椅里,季司梵举着那幅画在眼前,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
夜凉如水。
却敌不过他心中的绝望。
……
这一夜,睡的不算好。楚乔从没与陌生男人同床过,尤其这男人还特别让她讨厌。
整晚上,她迷迷糊糊的,好像根本没睡着。早上起来也是哈气连天。
她睡的这么糟糕,权晏拓又能好到哪里去?楚乔的睡相,他早前就领教过一次,昨晚上他也睡的不安稳,总是和她抢被子。
“你去哪?”
楚乔麻利的梳洗妥当,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上班。”
“上班?”权晏拓选出一件黑色衬衫往身上套,含笑问她:“周末也上班。”
“加班。”楚乔应了声,暗自腹诽:加班倒不一定,主要是躲开你。
“你们工作室几个人?”他穿好衬衫,又挑出配套的西装裤穿好。
楚乔低着头,不去看他,只觉得尴尬。变态!穿衣服还要人看。
“三个。”
权晏拓穿戴整齐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三个人你就敢和我说要去加班,那我三千人的公司,要怎么办?”
明摆着以大欺小!三个人怎么了?三千人不是从三个人起始的吗?切!
“跟我回家。”权晏拓收拾好,拿起车钥匙往外走。
楚乔愣了愣,快步追上他:“回家?回哪个家?”
“祖宅!”权晏拓倒也没隐瞒,如实道:“奶奶要见你!”
话落,他锐利的双眸扫过她的脸,眸色沉了沉。奶奶对她,好像真的挺喜欢。
楚乔耷拉着脑袋,颓然道:“能不去吗?”
男人往前的步子顿了顿,也不说话,那双内敛的眼眸盯着她,只把楚乔看得发毛,迫不得已拿起外套,跟着他出门。
黑色悍马一路行驶,车子驶入那条禁路,道路两边法国梧桐树笔直挺拔。楚乔望着窗外,眼神微动,大抵能够猜到将要面对的局面。
将车开进庭院里,权晏拓熄火后,拉着楚乔下车。他扫了眼身边的人,见她脸色还算正常,临近门前,他突然问了句,“你穿的裤子,够厚吗?”
“嗯?”楚乔不明所以,木纳的回答:“牛仔裤。”
权晏拓笑了笑,并未点破,牵过她的手大步走进去。
若说不紧张,楚乔还没到那种境界。她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人,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奶奶。”权晏拓乖乖开口喊人,同时将身边的人,单手搂住。
权老太太扫了眼面前这两人,深邃的目光犀利,看得楚乔暗暗生寒。虽然知道奶奶挺好的,看她的眼神依旧具有威慑力。
“她怎么来了?”老太太还没说话,范培仪先开口。见到儿子带着楚乔回来,她脸色大变。
权晏拓神情如常,看不出太大的起伏,“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看什么?”范培仪意识到不对劲,蹙眉道。
“我们领证了。”他的行事作风,打算好的事情,素来不会拖泥带水。
“什么证?”
权晏拓盯着身边的人,慢慢收回放在她腰间的手,径自坐进沙发里,“结婚证。”
“什么——”
范培仪震惊,不敢置信的看着儿子,问:“谁同意你去领证的?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和家里商量?”
“商量什么?”权晏拓双腿交叠,深邃的目光定格在母亲脸上:“婚事不是你们定的吗?我按照你们的意思,有问题吗?!”
范培仪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脸色泛白。
“好了。”老太太终于发话,惯有的强势:“我还在这儿坐着呢!吵什么?!”
老太太护着小辈儿,大家有目共睹。
范培仪沉着脸,眼神射向楚乔,带着不小的怒气。先前是她选中的楚乔,可那时候原以为是个乖巧听话的,谁知道竟然胆大包天?这样的儿媳妇,她怎么敢要!
“真的领证了?”老太太问,目光却直接盯着楚乔。
楚乔红唇轻抿,点了点头,道:“领了。”
缓了口气,范培仪紧绷着脸,质问道:“怎么领的?户口本还在家里?”
权晏拓把话接过去,气定神闲:“找姐夫。”
范培仪那叫一个气啊!敢情这些个孩子是合起火来气她!
她靠着沙发,喘着粗气掉眼泪,真给气的不轻。儿子不听话,女儿女婿竟然跟着帮忙,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没人提前告诉她这个当妈的一声!
“妈!”范培仪抹着眼泪,怒声道:“您是不是应该管教管教这些孩子们!这一个个的,哪有把咱们做父母的放在眼里?想逃婚就逃婚,闹的我们颜面尽失!现在转头回来,又去领了结婚证,这也太荒唐了吧!”
这话虽然含着怒气,但到底也有几分道理。
老太太站起身,身板笔直,她目光看似平淡,却看得楚乔心惊,愧疚的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沙发里,权晏拓盯着奶奶细微的脸部表情,薄唇微微勾起。在家里,奶奶绝对一言九鼎,就连他犯了错都要受罚,更何况楚乔呢?
这丫头不是嘴硬吗?他还真想看看,今天她要怎么脱身!
“为什么要逃婚?”老太太突然开口,不怒自威。
楚乔低着头,不敢隐瞒:“不想结婚。”
“那为什么又去领证?”
“被他逼的。”
老太太挑挑眉,内敛的目光落在楚乔身上。半响,她突然抬起手中的拐杖,朝着她挥过去。
“啊——”
眼见着甩过来的拐杖,楚乔吓得直叫。上次她见过老太太用那个打权晏拓,心里害怕。
她慌张的往旁边闪,可感觉肩膀一沉,拐杖已经落在她的左边肩膀。
“喊什么?”老太太皱眉,“瞧你这点出息!”
楚乔咬着唇,吓得额头都是汗。她还以为这一下打过来,要头破血流呢!
老太太要是动手,谁也不敢掺和。
但是拐杖只落在楚乔的肩膀,并没有什么动作。
权晏拓黑眸眯了眯,心中疑惑渐起。怎么今天老太太,看不出变脸。
“权家的孙媳妇,要有底气,不能没出息!”老太太收回拐杖,转身坐进沙发里。
范培仪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难看:“妈……”
伸手制止住她的话,老太太神情沉寂,透着威严:“你们原先的意思,不也是想让他们结婚吗?如今误打误撞,事情也是成了。先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了!”
这次吃惊的不止是范培仪,就连权晏拓也惊讶。他原本以为,楚乔罚跪肯定免不了,可怎么奶奶竟然什么都没罚啊?!
老太太喝了口茶,眼睛盯着楚乔修长的美腿,警告道:“楚乔,你给我听好了,以后再敢有逃跑这种事情,我第一个打断你的腿!”
楚乔低着头,站的笔直。奶奶的话虽然厉害,但她听着却不生气,甚至还觉得亲切。
佣人小跑着过来,道:“老太太,老爷让楚小姐去书房。”
“什么楚小姐,”老太太皱眉,吩咐道:“以后要叫少奶奶。”
“是。”佣人急忙点头应是。
楚乔尴尬的站在原地,脸颊微微发红。
“你去吧。”老太太扫了眼楚乔,算是给她特赦。
闻言,楚乔立刻转身,跟着佣人上楼去书房。
等她离开,范培仪总算顺了口气,摆出一副婆婆的姿态:“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权晏拓靠进沙发里,也不生气。他深邃的眼睛看向母亲,轻轻问她:“妈,人是你挑的,我给你娶进门,你怎么又变了?”
“明知故问。”范培仪沉着脸,恨声道:“当初选她,我是看中她身家清白,想着这样的人嫁过来,也不会惹出什么乱子!可她倒好,订婚这种大事都敢逃跑,这样的人能做权家的媳妇吗?”
“不能也做了。”权晏拓无奈的耸耸肩,根本不买账:“你现在才说,太晚了。”
他眼里的目光冷淡,范培仪伤心,红着眼眶问他:“阿拓,你还在怪妈妈是吧!你整天冷着张脸,就是怪我当初拆散你跟……”
“都给我闭嘴!”
老太太发话,脸色沉下来,“过去的事情,谁也不许再提!”
范培仪缄默,眼神透着哀戚。
权晏拓脸上看似没什么表情,但垂在身侧五指动了动。须臾,他往二楼书房扫了眼,见到佣人一个人退出来,楚乔还留在里面。
大门外,走进来两人。虽然并肩,却看不出多亲热。
权初若微微走在面前,她右侧方跟着的男人,侧脸冷峻,五官英俊深邃。
“姐,姐夫。”看到他们来,权晏拓识趣的喊人。
今天老太太特意把家里的人都召回来,竟连陆景亨也不敢不配合,挤出时间陪着妻子回娘家。
“奶奶,妈!”
陆景亨礼貌的开口,声音磁性。他身着一套银灰色的手工西装,神情冷冽,那双深壑的眸子看向权晏拓,轻轻点了下头。
“怎么了?”看到母亲脸色不对,权初若坐到她身边,挑眉盯着弟弟。
权晏拓撇撇嘴,一副不关他事情的表情。他站起身,简单的与陆景亨说了几句话,便起身往楼上走:“我去看看。”
碍于婆婆在场,范培仪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握着女儿的手叹气。
权初若已经知道这中间的猫腻,只是木已成舟,她只能站在弟弟这边。
大清早起来,池越就犯脾气。佣人换了好几样早餐,他都说不对胃口,一口也没吃,气闷的回到卧室,赖在床上不肯动。
权正宜端着牛奶进来,坐在床前叫他:“越越,把牛奶喝了。”
“不想喝。”池越侧身趴在枕头上,望着窗外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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