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回团,身上只有十美金,装备全是他给的钱。”
“你后来还他了吧?”
“……还了,但最后出事的时候,还是他把我救出来的,不然我不是毁张脸,脑袋都没了。”
“他是你拍档,这不就是该他干的事?!”
“在佣兵里……不是。”
季尧坐在骆佳容家里那张唯一的单人沙发里,靠在墙边裹在毯子里的骆佳容望着他,不喜不悦,不悲不戚,带着那么点笑,却又不像是在笑。
天花板上闪烁着灯光布成的星星,就像季尧第一次来躺在床上看见它们时说的:“女人,你有多无聊?!”
其实准确一点,他想说的是:“女人,你有多孤独?!”
他没有这样说,当然不会是因为他有多照顾骆佳容的面子,只是因为他觉得“孤独”这两个字太他娘的酸了,以至于爷不屑于说出口。
几个小时前,当闻燕说:“骆骆的事不喜欢别人插手,你最好该哪玩哪玩去。”季尧极给林建新面子的只揍了余浩一拳。
“脑子都有问题是吧?跟爷说说女人有多牛B?骆佳容她就不是女人是吧?”
到这会子为止,或者说,季少一直颇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这个叫输了的女人边上就没一个脑子清楚点的,除了他季少。
比如今天,如果不是他季少即使发现问题,并解决问题,这个女人一定淹死在海里了。
……至于假如他不去,根本不会有人掉进海里这样的小问题,季少怎么会在意呢?!
而这会子,坐在墙边上的骆佳容看着沙发里的季尧诡异得进入到了神游状态,然后自我陶醉的微笑,最后站起来,说……
“这都几点了?!脱衣服睡觉,脱衣服睡觉……”
无力的捂脸,她怎么会认识这么个脑子不清楚的男人呢?!这年头玩一夜情的危险系数太高了!
季尧多少还是发现了骆佳容的精神状态似乎不佳,鉴于男人给女人脱衣服的时候一定要说些好听的,他说:“行了,不就一千万,爷帮你出,告诉那个小白脸给爷把你的名字从那个什么排行榜上弄下来,没下一次了。”
“滚!谁要你的钱。”
“反正天下没有女人不花钱的,爷认了。”
“姐从来不花男人的钱。”
“这事别让老头子知道,爷花的是私房钱。”
“你海水拍进脑子里了吧?”
“光溜溜的,爷就喜欢光溜溜的,摸起来爽。”
光溜溜的季尧把光溜溜的骆佳容丢到床上,塞到怀里,然后说:“爷看你也累了,今天就不做了,明天再收拾你。”
“靠!床都被你的血弄脏了!”
“伤口又不深,过会儿就干了,叫得跟没见过血一样!爷明天叫人帮你洗。”停顿一下,然后说:“到时候别说是爷的血,就说是你大姨妈来了弄上的。”
“说姐破处了不是更好?!”
“不行,那不是说爷几年了都没办成你?!爷的能力绝对不能被质疑。”
……
第二天,骆佳容给她远在星条国的理财师打了个电话,本想着把该抛的都抛了,转点钱给 Boy,结果对面支支吾吾,百般阻挠,让她不得不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你造成了困扰?”
“没!当然不会有困扰。”理财师回答得很快,只是沉默一会儿,然后说:“陈先生刚有打电话过来让我尽量不建议您转移资金。”
“转移资金?陈先生?”骆佳容问:“陈青杨跟你有业务往来?”
“半年前,陈先生收购了我们公司,因为关于您的业务还是我负责,没有什么变化,所以之前没有特地通知您。”
挂掉电话,紧接着就接到雷子的电话:“已经转了一千万给骆小姐的朋友。”
骆佳容决定以后不在心里嘲笑季少是澜港的土霸王了,其实人家的势力范围也是相当大的。
于是骆佳容不得不又给她那个可怜的理财师打了个电话,请他把她帐户里的钱转一千万给季尧,并且为了她不至于自己手动操作繁琐的手续,极力的忽悠:“你知道你们老板和季先生是朋友吧?他叫你不要转移资金,就是想让我把钱给季先生,你这么快把事情办成了,他一定会奖励你的。”
可怜的理财师以为他最可爱的客户被敲诈了,挂掉电话之前万分悲切的说:“我会照您说的办,可是这样的话,您的帐户上几乎就没剩的了……您以后……保重。”并补充:“如果陈先生真有嘉奖的话,我一定转交给您。”
骆佳容觉得当年她在众多白人里面挑出这么个不起眼的天朝人帮她打理钞票真是没选错。当然,之前为恶势力所屈服的行为也完全可以原谅。
假如她以后还能有发财的一天,一定还找他管钱。
下午的时候,骆佳容去她的五间米粉店都逛了一圈,以后它们就是她所有的经济来源了,必须要认真对待。
而没几天以后,骆佳容的车刚出小区门,就遇到了一个打扮气质颇有些韩剧的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精致得像一幅画,她递给骆佳容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孙客兰,婚礼策划师。
“您好,骆小姐,季先生让我在这里等您,先跟您道一声喜。”
“什么?”骆佳容觉得最近的半年,她只要听见诸如“季先生”、“季尧”,“少爷”之类的词头都是蒙的。
“婚礼是大事,不过骆小姐请放心,我们公司有着全国最专业的团队,务必让您百分之百满意。”
“你是不是想跟我说,我要结婚了?谁告诉你的?”
“……季先生。”
“季恒还是季尧?”
“……季尧,骆小姐真会说笑,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一下您心中的理想婚礼……”
那个什么季少,还可以更离谱一点吗?
骆佳容的车子开到会所,然后听着一路的“恭喜大嫂”一直到季尧的办公室,一脚踹开办公室的门:“季少说来听听,什么时候我有答应过要嫁给你。”
季尧瞪眼看着骆佳容的手提包啪得一声摔到他面前,办公桌上的纸笔鼠标哗啦啦的全掉到了地上,然后……
他觉得自己又犯贱了,因为他马上想起了夏凡说过的一句话:“她对你发过脾气吗?有没有?没有吧?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她根本就不爱你,不只是不爱你,她压根就不在乎你,你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在意!”
于是,骆佳容终于发脾气了,他要不要打个电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夏凡?
靠!他至于犯贱到那个程度吗?!
定了定心神,季少用他一贯理直气壮加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你跟爷聘礼都收了,不嫁给爷?你还想不想混了?!”
骆佳容皱眉:“我什么时候收过你聘礼?”
“一千万!明白人知道爷娶的是米粉妹,不明白的人还以为爷娶的是冰冰!”季少表现出了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大程度的痛心疾首以及悔不当初。
骆佳容笑了,世人笑你太疯癫的笑。
“高兴吧?日子爷已经选好了,就十一月十一,这两三个月你别的事也别干了,要是不想以后跟老头子住在一起,就好好找个房子,装修装修,爷给你办了卡,过两天寄你家去,要钱从卡上取,没事别尽往办公室里跑,拿些小事烦爷,爷忙得很,没空搭理你……”
季少自顾自的越说越乐呵,骆佳容直想扶墙。
“站在那里干嘛?想让爷请你吃饭啊?都跟你说了爷忙,女人真是麻烦” 季尧伸手长按开关键,电脑啪的一声黑了,站起来踢掉拖鞋,貌似很不耐烦的换上皮鞋;说:“行了行了,爷带你去吃饭,记住,下不为例!”
最后解救骆佳容的是雷子。
一向目光实诚的雷子难得的在办公室外面探了探头,又缩回去了。
季少招招手:“有什么事赶紧说,以后也都不是外人了。”
于是雷子说了。
“帐上刚收到骆小姐一千万的汇款。”
“什么?!”季少瞪眼,瞪瞪雷子,又瞪瞪骆佳容。
骆佳容从桌上拿回自己的手提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确实不怎么冷静,不过现在是完全冷静了,她说:“你的聘礼还给你了,中午我约了燕子,就不陪你吃饭了。”
季少用气得发抖的手指给夏凡拨了个电话:“这都什么女人啊?爷都说要娶她了,她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
第三十三章
好爷爷甜品店,以前闻燕,余浩和骆佳容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光顾一次的店子。骆佳容到的时候,闻燕正坐在一个靠墙的位置上低头喝着银耳汤。骆佳容也要了一碗,然后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
闻燕抬头说:“恭喜了。”
骆佳容失笑,说:“这就是我要结婚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刚刚也是我家老头子打电话过来说,我才知道的。所以你要结婚了,我是倒数第二个知道的。”闻燕说:“老头子吩咐了,按澜港最高的标准来办,办不好唯我是问。”
“不过我很好奇,大季怎么跟你求婚的?说来听听。”闻燕一贯看起来有些冷漠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了一些兴致勃勃的样子。
骆佳容确实不想让闻燕失望,不过她不得不BALABALA把季少方才精彩的纯个人表演又重新演绎了一遍。
“我猜你们的大季心理活动是这样的。”骆佳容扬起下巴,斜眼,龇牙,从闻燕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摇摇晃晃指着闻燕说:“爷从来不求人,求婚也不行!”
好吧,闻燕抚额,她承认骆佳容把白痴季演绎的非常到位。可是……
“他如果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不会。”
“要我说,你们现在也跟结婚差不多了,就结了算了。”
“反正没结都跟结了差不多,那还结婚干嘛?!”
话说到这里闻燕多少还是有些无奈,她本来就不该答应夏凡来游说骆佳容的,骆佳容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得进话的人。她一直就觉得,这就是骆佳容和白痴季唯一的共通点。
闻燕很慎重的组织了组织语言,然后说:“其实大季也不总是那么混蛋。”
骆佳容点点头,示意闻燕继续说,闻燕倍感压力的喝了一大口银耳汤,然后说:“大季吧……就是不能高兴,一高兴就犯混。”
“你是想跟我说,他很喜欢我,所以看见我总是很高兴,这样我才会什么时候看见他都那么混蛋?”
闻燕就是这个意思,可她没怎么好意思点头。就好象在卖东西,明知道东西有严重的质量问题,却还要一个劲的说他好,这需要相当专业的营销手段,闻燕的长处显然不在这里。
点了一支烟,闻燕沉默了许久,然后看着骆佳容:“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王八蛋?”
骆佳容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姐看起来像是会吃回头草的?”
有一种人,偏执到被苹果噎一次,就再也不会吃苹果,被梨噎一次,就再也不会吃梨,闻燕和余浩曾经很坏心的天天默默画圈圈诅咒骆佳容被水呛到,想看看那样她会不会渴死。
这样的一个人,绝不会吃回头草,无关爱情。
闻燕说:“那就嫁给大季,给你包个大红包,新房也不用找了,前几年地还便宜的时候,我和耗子弄了三栋海景别墅,一人一栋,都空了好多年了,你先住进去,我和耗子随后。”
骆佳容觉得这样说话才像是她认识的闻燕。
喝过甜汤后,骆佳容和闻燕去商场好好的血拼了一番,有用的没用的大包小包买了一通,然后找了家上海菜吃了一顿,心情很是不错。相比之下,季尧的心情却是难得的纠结了一个下午。
陈青杨说骆佳容的经济状况有点问题,季尧从来不在意,在他看来一个男人管女人有多少钱干嘛,他又不会去花骆佳容的钱。
当然,即使是如此他还是知道,骆佳容的代号是Girl,由于受伤的消息一直没有外传,目前还是收费最高的三个佣兵之一,而且因为极为少有的是女人,更是时不时的有人会为一个简单的活开出离谱的价格,只为一睹其真面目。
但是!这女人真的有钱到随便就可以拿出一千万的现钱?季尧关于这个问题愤恨的咨询了陈青杨,他相信按照陈青杨的习惯,骆佳容身上有多少钱,陈青杨至少可以精确到千。
而陈青杨告诉他的答案却让他更加的纠结,陈青杨说:“行了,这回你女人算是真的就只剩米粉店了,想砸钱就尽情的砸吧。”
所以说,这个女人倾家荡产的把他的聘礼退还给他了,是吧?!
季少身上有根反骨,你不让他干嘛,他就偏要干嘛,骆佳容倾家荡产的不想嫁给他,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娶到骆佳容。
骆佳容和闻燕吃过饭,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子回到家的时候,季少态度很傲慢的说:“输了,你想怎么样跟爷直说,爷成全你。”
“去把窗户打开,熏得满屋子的烟味!”骆佳容手里的袋子被丢到地上,如多米诺牌一样,倒了一地。
季少很严肃,处于发飙的边缘:“爷跟你说结婚的事!”
“姐说的也是结婚的事。”骆佳容坐到地上从其中一个纸袋子里翻出两双机器猫拖鞋,将大的一双丢给季少:“以后进门换拖鞋,不要踩脏姐的地毯,现在去把窗户打开,空调关了,姐就勉强嫁给你好了。”
这个时候距离骆佳容把一千万退给季尧不到十个小时,不到十个小时前,她倾家荡产的不要嫁给他,不到十个小时后,她说只要不踩脏地毯,把窗户打开就嫁给他。
正常人在短时间内遇到如此大的变故,都会不自觉的问一声:“真的吗?”可是季少不会,这就好象不管是什么人用什么不靠谱的方式找他订多少支枪,多少个雷,他都不会多问一个字,反正最后,不管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他只管交货收钱,没钱你就准备好卖身抵债。
踢掉皮鞋,穿上机器猫的新拖鞋,关上空调,打开窗户,坐回沙发里,咧嘴一笑:“输了,爷饿了,做饭。”
“家里没菜了,要吃出去吃。”
“走!爷带你去吃饭。”
“你自己去,我吃过了。”
“你是爷老婆,爷都没吃你怎么能吃?!”
“爷您要不还是换个老婆好了。”
“爷不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