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想办法。”丁博投降。
丁博回家翻存折,查股票,七七八八只凑了4万块,还差那么些怎么办?他想到了苏月。离婚时,苏月没要房子没要汽车,只带走了家里的固定存款12万,对,找她!
紧赶慢赶冲到苏月家时,苏月正打算出门去超市买东西,她的肚子已经初具规模,丁博看了,不禁呀了一声。苏月此时还想遮掩,却已经来不及了。
丁博一把抓住她的手,非常激动,“我跟你说过,你要是怀孕了,不管是谁的,咱们都复婚!”
苏月淡淡地一笑,“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瞧你这满头大汗的,找我有事?”
丁博猛然想起正事,大致把情况一说,苏月也急了,立刻打开门进屋找存折,一分钟也没耽搁立刻让丁博陪着自己去银行取钱。当丁博和苏月将用报纸裹着的钱送到丁小羽手中时,丁小羽的眼睛湿了:到底曾是一家人,危急时刻,只有真正爱你的人才能倾囊而出。钱不能等同于爱,但很大程度上却能代表情意。“还差4万怎么办?”丁博很着急,“要不找爸妈借?”“不用了,”小羽摇摇头,她看了一眼苏月,轻声说,“待会朴尔敏会送5万块钱过来。”
苏月立刻怔在那里,丁博握了握她的手说:“别担心,大家来都是帮小羽的。”
约莫一刻钟之后,朴尔敏也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她先跟门外的警官打了声招呼,随即走进卧室,看见苏月也是一愣,随即点点头,手忙不迭地伸进背包,掏出一叠钱递给丁小羽,显得万分后悔地说:“你看看我,这节骨眼买了房子,本来还可以多凑点给你!”
丁小羽冲上前抱着朴尔敏呜呜地哭,“真好,你们真好,呜呜呜呜。”
焦灼的等待就仿佛是一种煎熬,丁小羽一颗心悬在喉咙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苏月宽慰她,“小羽,你也别着急,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朴尔敏附和道:“是啊小羽,坏人要的是钱,应该不会对田辉怎么样的。你要么睡一会吧,咱救人还得保存体力对吧?”
苏月抬头看着朴尔敏,那眼神充满了抱歉和感激,朴尔敏读懂了,她微微点了点头。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绑匪始终没有动静,连客厅里守候的警察都顶不住而打起了瞌睡。这时候,金贝贝的手机在小羽的口袋里震动起来,小羽迅速掩上卧室门,掏出手机,颤抖着声音说:“喂。”
那头是一个恶狠狠的声音,“钱准备好了?”“准备好了准备好了。”丁小羽连声说道。“你将钱送到西郊的龙王山,到了半山腰,你会看见一个亭子,午夜12:00以前,必须赶到那个亭子,到时候我再告诉你怎么做!不许报警,否则……”电话那头响起了田辉的惨叫。
丁小羽脸都白了,她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我不会,不会报警的。”
“那就好。”那头狞笑着挂了电话。
屋子里安静极了,每个人的头脑似乎都出现了短路:怎么办?
第一个镇定下来的居然是丁小羽,她毅然决然地说:“我去送钱!”
所有人都反对。
“我是他老婆,我不去谁去?待会我先下楼,你们用绳子将装钱的箱子从卧室窗户吊下去,”丁小羽连怎么摆脱警察的问题都想到了,“不能报警,龙王山那么偏僻,平时都人迹罕见,绑匪肯定隐藏在某个角落,一旦看见警察,他们不仅不会出来交易,还会要了田辉的命。”
大家面面相觑,丁小羽分析的不是没有道理。
此时,丁小羽已经站起来,她在床头柜找了一把水果刀塞在风衣口袋里,义无反顾地出了门,朴尔敏和苏月合力将装钱的箱子吊至楼下。小羽吃力地将箱子放进后备厢,随后开着她的小波罗一溜烟跑了。
这时候,丁博突然反应过来,“不行,现在田辉生死未卜,我不能再搭上我妹妹!”他冲进客厅,激动地对米警官大喊,“你们快跟着牌照是5598的绿色波罗,我妹妹给绑匪送钱去了!”
听完丁博语无伦次的介绍,米警官拍桌子大怒,“瞎胡闹!”再多骂人的话也没时间说了,他立刻联系指挥中心,严密监视各个路口,跟踪丁小羽的车,并派了警车在去龙王山必行之路的西庄大道进行拦截。听完警方的部署,丁博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他刚刚紧张得将苏月的手都捏青了。
晚上10:45,在西庄大道的十字路口转弯处,警察拦下了丁小羽的车,钱箱也被拎出来,被安装了追踪器。警方紧急决定派一名女警察装扮成受害人家属前往龙王山与绑匪进行交易。考虑到汽车行驶至龙王山的道路只有一条,如果有其他车辆跟踪必定会引起绑匪的怀疑,所以米警官平躺在车后座上见机行事,同时,封锁下山的路口。
丁小羽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看着警察们奔跑着部署任务,扮演自己的女警察已经准备就绪,她随手拉外套,将钱箱重新放进后备厢。
就在这个时候,丁小羽一个箭步冲进驾驶室,关门、点火、起步,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待四周的警察反应过来准备去追时,小羽的车已经冲上了狭窄陡峭的山路,米警官不敢再追,立刻打开电脑以监测小羽的具体方位。
丁小羽此时已经处于一种癫狂的状态,她发疯似的往前开,小波罗被颠得一跳一跳的,几次差点滑下山崖。
11:30,丁小羽抵达了半山腰,她战战兢兢下了车,借着汽车大灯照射出来的惨白的光,她看见绑匪所说的那个亭子,孤零零地挂在悬崖边,非常的破败恐怖。手机仿佛死了一般,一点动静也没有,打过去,对方已经处于关机状态。山上起雾了,丁小羽的后背紧紧贴着车门,冰凉的金属感觉蔓延到全身,她打了一个冷战。
丁小羽知道绑匪就在某个角落里,她看不见他们,他们却时时刻刻都在注意她。丁小羽有一种被人盯住的感觉,仿佛有一双眼睛正躲在不知名的黑暗里静静地窥视着她,牢牢地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却似乎透出某种奇异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渐渐和人的心跳声相重合,沉闷得让人窒息。丁小羽觉得自己的心脏要爆炸了,她对着雾气茫茫的荒野大喊了一声:“田辉!”
“田辉——田辉——”丁小羽的喊声形成回声,回荡在荒野。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巴的田辉心里一紧,他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丁小羽。
绑匪们此刻正躲在一个山洞里,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清楚山路上的一切。潮哥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操!”他骂了一句,“这娘们想把狼给招来?”毕竟是做贼心虚,潮哥也担心丁小羽再喊,那凄厉的声音估计鬼听了都要怕三分,他立刻吩咐八子立刻拨通手机。
丁小羽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响了,叮铃铃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野地里显得特别刺耳惊悚,“喂?”
“你一个人来的?”
“是的。”
“你把后车门打开。”
小羽把后车门打开了。
“再把后备厢打开。
小羽又把后备厢给打开了。
“那个是装钱的箱子吗?也打开看看。”
小羽吃力地把箱子拖出来,借着车灯的光,打开了箱子盖。
潮哥放心了,他狞笑道:“姑娘,你把箱子放到亭子里,然后你开车上山,到了山顶,你就能见到你想见的人了。”
丁小羽二话不说,拉着箱子就往亭子边拖,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电话说:“我要跟田辉说话。”
潮哥略一犹豫,将手机递到田辉的嘴边,扯开他嘴里的破布,“来,说句话给那娘们听听。”
“小羽……”田辉刚说了两个字,潮哥就把电话夺过来,对着话筒说:“听见了吧?人活蹦乱跳的呢!”
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丁小羽将箱子放到亭子里,环顾了一下四周,依然看不见一个人,她钻进驾驶室,拼命地踩油门往山顶开。
当小波罗的尾灯一消失,绑匪们立刻从山洞跳出来,提着箱子就抄小路潜逃。临走时,他们解开绑田辉的绳子,“你,去山顶,那娘们在那等你。”
田辉三下五除二撕扯下蒙眼睛的布,借着惨白的月光,只见几个黑影嗖嗖掠过,往山下逃去。
他喘了口气,开始沿着山路往山顶跑,浑身的伤随着脚步的震动先是钻心地痛,可跑着跑着,便没有任何感觉了,只听见自己大口大口的呼吸声和耳边呼啸掠过的风声,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去找丁小羽。丁小羽已经抵达了山顶,她又冷又怕,瑟瑟发抖,也不知等了多久,终于看见了一个晃动的人影,她先是不确定地盯着看,随后用颤抖的声音试探着叫了一声,“田辉?”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田辉突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担似的,他踉跄着脚步跌跌爬爬往前冲,哭喊着,“小羽。”
丁小羽一下子扑上去抱着他,怕他再跑了似的,用尽全身气力抱着他。田辉埋怨她:“太危险了,你不该来的,万一出事怎么办啊?”
丁小羽边哭边说:“你说过的……你说不管外面的女人怎么对你好,最后只有我是为你收尸捡骨的那一个……”
两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扯着喉咙抱头痛哭。
此时此刻,警察们也没闲着,通过对钱箱上的定位器的追踪,绑匪们还没有下山,就在小路上被抓个正着。
铐上手铐的那一刻,八子很没有礼貌地对潮哥嘶吼,“你他妈不是说你有经验吗?”
警察一见潮哥胳膊上的刺青就知道他是刚放出来的,打趣道:“有经验?有坐牢的经验吧?”
好消息传来的时候,丁博激动得一把搂着苏月,朴尔敏含笑看着两人,“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当晚,田辉被送进医院,丁小羽寸步不离守了一夜,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彼此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第二天一早,苏月提着煲好的汤送过去,这时候丁小羽才注意到苏月微微隆起的肚子,她脱口而出,“谁的?”说完,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这时,苏月的手机响了,医院打来的,“你送来的产前亲子鉴定结果已经出来,样本的吻合度是99%,双方是亲子关系。”
听完这段话,苏月笑着对丁小羽说:“当然是丁博的。”
一年后。
丁博和苏月复婚了,苏月生下了一个儿子,足足八斤。
朴尔敏开始筹备婚礼了,新郎是米警官。没想到吧,这个世界,真是出乎意料。
田辉的公司关张了,宝马也卖了,卖车钱还了房子的贷款。他现在开了一家洗车行,忙的时候,亲自系上皮围裙抄起水枪上阵洗车。每天晚上,洗车行的老板娘都会过来算账,少一角钱都会揪着老板的耳朵大喊大叫,可是老板不敢惹她,因为老板娘挺了个巨大的肚子,双胞胎呢,还有四个月就要生了。
星期天,雨过天晴的好天气,这是洗车行生意最好的时候。田辉将衬衫的袖子挽得老高,正弯着腰为一辆鲜红色的法拉利跑车打蜡。手机响了,他朗声道:“喂?”
那头很久都没有声音。田辉心里一沉,又“喂”了好多声,对方依然没有应答,而是挂了电话,仿佛打过来,只是为了听听这个男人的这声“喂”。
田辉抬起头,初夏的阳光有些晃眼,他有些恍惚,是谁呢?是芊芊还是金贝贝,或者只是打错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念道:对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