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梦点点头,侍女又说道:“那等殿下服好药我再来收拾。”说着,还不等希梦说什么,就行礼离开了卧室。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希梦特想丢下药就这么和她一起冲出去。
然而也真的只是想想而已,转头的时候她看到了凯利带着微笑的眼正望着自己,他懒散地躺在靠枕上,双手无力的停在被子上,一点儿都没有想从希梦手里把药接过去自己喝掉的样子。希梦忍不住提醒道:“殿下,喝药了。”她希望经提醒后,凯利可以自觉把要接过去。
结果,凯利真的很自觉,他很自觉的张开了口,还不忘:“啊——”希梦青筋突突,但还是舀了一小勺给他喂去。就在药碰到凯利嘴唇的一刹那,他突然表情很扭曲,又开始不住的咳嗽,吓了希梦一大跳:“你怎么啦?是不是烫?”说着,她又忙腾出一只手去轻拍凯利背部。
看着希梦被吓坏的样子,凯利再也装不下了,他失声笑道:“骗你的。”希梦听到这个的时候一愣,凯利解释道:“侍女把药送过来的时候,都是测好了温度的。”
希梦的脸一下子黑了,又被他给耍了。凯利见她低头不语,也没有要继续给他喂药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生气了?”
“没有。”希梦回答的很快,但任人怎么看,都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她现在的样子——口是心非。
凯利没有计较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直接认为她生气了,安慰道:“我错了……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希梦?”
希梦继续反驳:“我没生气。”说着又舀了勺药,“张口,喝药。”凯利觉得自己乖乖听话的好,张嘴喝了苦涩的药。
两个人间的气氛很怪异,希梦虽然一直给凯利喂药,但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为了打破尴尬的沉默,凯利开口问道:“我走的那天你怎么没来?”怕希梦尴尬,又补充问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嗯……”希梦觉得自己那天也算是身体不舒服,但怕凯利继续问下去是哪里不舒服,她撒谎道:“感冒了。”卡娜下药的事珀斯特斟酌再三还是没有告诉希梦,只说是舞会上人员复杂,下药的人还没抓到。
凯利想到那晚在舞会上自己为了气气希梦,特地和苔碧斯跳了一晚上,肯定也惹希梦不高兴了,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侍女再次敲门进来,收拾掉了餐盘。希梦见她们离去,半开玩笑道:“殿下无论在哪里,身边都是美女如云哪。”
凯利看着希梦笑得不是太过自然,问道:“吃醋了?”
被他这么一说,希梦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是多么不合适,又回想起两个人两次的吻,她红着脸反驳道:“我吃什么醋!”语气还带着些扭捏。
凯利不自觉将手伸去轻抚希梦红透了的脸,就在即将碰的一刹那,希梦本能的向后退去。凯利的眼中,深深的失望几乎把希梦刺穿。觉得自己反应过大可能又刺激到了生病的凯利,希梦停下了躲避。凯利原本想收回去的手,却在这么一刻决定再试一试。
他的手轻轻抬起希梦的下颌,身体微微前倾,原本懒散靠在靠枕上的头也就这么凑了上去。希梦想躲避,却想起了前两次接吻时强行挣脱后凯利眼中的失望,她很害怕凯利那种眼神,她害怕看到任何一个人失望。
凯利一路小心翼翼,观察着希梦的反应,生怕再出现上次的情况。当他的唇覆上希梦的唇时,他看到她闭上了眼,他也闭上了含笑的眼。他没有看到的是,希梦紧皱的眉头和眼角溢出的泪。窗外的阳光愈发懒散,秋日里仅剩的温暖像是要再这一刻全部发散出。
两人的吻越发热烈,凯利抱着希梦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宫廷装最大的特点就是华丽的褶皱和繁多的排扣。凯利穿着睡衣自然没有这个问题,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去解希梦衣前的排扣。
外套很快被他解开仍在一边,但凯利忘了自己手上还有输液管。受到粗暴的拉扯,被固定的针头在他的手背划出一条长长的血迹。凯利吃痛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和希梦交缠的唇被分开。
希梦转过头去,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都没能把情绪平复过来。她的眼角不小心瞥到了凯利手背处的细长的血迹,转过头问道:“怎么了?”又捡起落在一旁还沾着血迹的针头,连着它另一端的导管处,可以清清楚楚看见被倒抽去的血。
希梦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但她不敢抬头看凯利的眼睛,只说道:“我去叫医生。”说着,她放下针头,也不管凯利试图抓住她的手,就向门口走去。
医生很快就赶来,看年纪和与凯利说话时的语气应该是他从小的家庭医生。医生看着凯利手背上被针头拉出的伤口嗔怪道:“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说着又转身去换棉花球,正巧看见了希梦被脱在一旁的外套,马上知道了凯利刚刚在做什么。
本来作为医生他是不会说什么坏凯利好事的话的,但考虑到凯利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提醒道:“殿下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目前不宜做什么剧烈运动。”因为要让站在门口的希梦也听见,他说的还挺响的。
听见这话的侍女都面面相觑,一个接着一个不自觉的看向只穿着单薄雪纺衬衫的希梦。凯利的脸拉得老黑,恨不能跳起来把这帮人一个一个骂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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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女主
第六十八章 触目惊心的真相
更新时间2013…8…14 20:01:54 字数:3394
待到医生和侍女们离去,希梦弯腰捡起自己被凯利脱在一旁的外套,低头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兴致再次被打断的凯利听到希梦说要离开,以为是因为刚刚医生的话惹到她生气了,说道:“伤口是我自己弄出来的,你不必在意。”
希梦转身穿好外套,还是不敢正视凯利的眼睛:“殿下当务之急是要好好养好身体。”说着,行了礼就要退出凯利的卧室。
“等等。”凯利喊道,“我会把身体养好的,但你要在诺克斯星陪我。”有她在,凯利才觉得生命不是如他所想般无聊;有她在,总有说不完的惊喜。
希梦听到这话停了下来,想起凯利之前对她说的话,问道:“殿下之前不是让我马上就回阿利达么?”殿下你还让我即使再被邀请,也不要来了。后面的话,希梦没好意思说。
凯利一愣,马上想到之前为了希梦的安全让她回阿利达星去。但刚刚和戈亚谈了很久,终于说服他放过希梦了。他向希梦说道:“我已经和我父皇谈过了,你可以留下来。”
我本来就要留下来的好不好?被这么一说,好像自己本来是马上就要被遣返回阿利达,托他卡莱尔皇子殿下才可以留在诺克斯星一样。希梦默默腹谤。她不知道凯利为什么之前坚持让她回去,不知道凯利和戈亚到底谈了些什么,不知道凯利是答应了戈亚怎样的条件才让她安全留在诺克斯星。
在戈亚让她来诺克斯星前,凯利在与戈亚争吵后病得奄奄一息,医生都让戈亚做好心理准备为他准备后事了。但他奇迹般的慢慢恢复过来了些,后来得知希梦到达诺克斯星的消息,硬是从床上挣扎着起来一个人走到了戈亚会客的书房。
就在希梦来到瑞格殿的时候,父子两人正在交谈,交谈的内容是凯利让戈亚放过希梦。凯利知道自己父皇让希梦来的原因是做什么,听侍女们讲在自己失去意识期间,嘴里一直念叨的都是希梦的名字。在偶尔的清醒期间,他也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对父皇说过想见希梦。
医生已经让他为自己准备后事了,虽然他反对正式与阿利达联姻,但凯利在昏迷中迷迷糊糊听到过,他曾经对着自己说:“如果你真的不行了,我一定让她去陪你。”
戈亚让希梦来诺克斯星的目的,是殉葬。为凯利殉葬。
在书房看见凯利若无其事的将希梦带出去的时候,戈亚以为他病愈了。但随即又收到他病倒在花园的消息,他匆匆赶到瑞格殿的时候,凯利赶掉了所有的医生和侍女,用比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还要绝望的语气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戈亚假装不明白:“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凯利见他不认账,强忍着怒气使它不爆发出来:“为什么要让希梦来诺克斯星!”虽是问句,却字字透着他的怒不可遏。
戈亚理直气壮地答道:“不是你对她念念不忘,还想娶她么?我只是在完成你的心愿。”
凯利的心在那么一刻像是被浸入了冰冷的雪水里,凉透心扉。他问:“你难道就真的从来不知道仁慈这个词吗?”他的思绪又飘回了多年前,在自己母后还在的那段时间里。他的记忆里只记得父母要么不见面,要么一见面就是争吵。
小时候,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一直在争吵,而且母后从来都没有给父皇过好脸色。小时候,他以为是母后不好,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才渐渐明白这么些年,母后都是顶着怎样的压力。
他从小就没有外公、没有外婆、没有舅舅、没有舅妈、没有任何表哥、表弟、表姐或表妹。因为,戈亚在他才出生的时候,就为他永远解决了外戚的困扰——戈亚对自己妻子的母族以叛国的名义实施了灭族。
最终,皇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在夜深人静的生日当晚,她照常去看望凯利,和他照例拥抱,告诉他要微笑着面对任何事,那时的皇后没有丝毫异常,但她却在一个人回到寝宫后,穿上了凯利送给她作为生日礼物的白色礼服后割腕自杀了。
据说,那晚的月亮几千年来都没有那么圆过,那晚的月亮几千年来都没有那样红过,那晚,洁白的礼服上开满了肆无忌惮的血色花朵,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
皇后逝去后,戈亚一直都没再娶,不知道是对妻子和凯利的愧疚还是不愿大权旁落。帝国宪法规定,皇后拥有仅次于皇帝的权力,黛玫忒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当年,她假意顶着舆论的压力嫁给当时的爱尔国王——她的表哥塞巴斯蒂安,这段不伦的婚姻在两年后爱尔的叛乱中结束,而这场叛乱的领导者就是黛玫忒。之后,她登基为王,从帝都接回了从来无人见过生父是谁的爱丽丝。从此,也再没有人见过那位篡位的前任国王。
戈亚听完凯利的话,冷冷说道:“上位者,不需要仁慈。”仁慈,只是弱者的借口。见凯利对自己的话不屑一顾,他又说道:“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你就会知道仁慈会给你带来什么了!就会知道,那只会徒增牵绊罢了!”
“如果一个人连牵绊都没有,还算活过么?”凯利反问。自他知道母后逝去的真相后,他一直都觉得什么都无所谓,没有任何事会扰乱自己平静的心海,直到遇到希梦。那个略带傻气的丫头、那个故作坚强的丫头、那个总是害怕自己生气却又不断惹自己生气的丫头。
戈亚没有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问道:“那按你的意思是想怎么样?”
“放过她。”凯利转头直直盯着戈亚,“她死了,珀斯特是不会放过你的。”
戈亚冷笑:“你以为她不死珀斯特就会放过我了么?我告诉你,珀斯特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和阿利达之间,不是他们死在我们手上,就是我们死在他们手上!”一山不容二虎,自古通义。
“那希梦是无辜的。”即使珀斯特真的要对诺克斯下手,凯利也依然坚信希梦是无辜的。
“无辜?”戈亚觉得凯利的话无比嘲讽,“等我灭了阿利达,那女人会觉得你是无辜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的计划吗?你真的是无辜的吗?”
凯利语塞,他永远也说不过侃侃而谈的戈亚。见他别过头去不语,脸色苍白,干裂的唇几乎被咬出血来,戈亚说:“我可以先不对她下手,反正现在蒂斯雀炸弹还没有做好。”
“做好后呢?”凯利问,他还是不放心:“希梦会怎样?”
戈亚的眼投向远方,透着隐隐的担忧:“制造蒂斯雀的是阿利达,整个帝国里也只有他们有科技和财力可以做到。珀斯特现在关于蒂斯雀的事一直都不肯如实告诉我,如果他们在我们之前抢先动手,那死的就是我们父子了,你知不知道!”
凯利再次陷入沉默,戈亚的担心他不是不知道。许久,他问:“如果你成功了,能不能放过希梦?”
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听到自己儿子还在担心仇家的女儿,戈亚狠狠剜了凯利一眼:“那不过就是个女人,帝国里你要多少有多少!”
“我只要她!”凯利认准了就不会再变,“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她呢!”
“放过她?可笑!”戈亚觉得凯利的话简直不可理喻,“等着将来她来复仇么?黛玫忒的事你不是没有听过。”
凯利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念,一字一顿说道:“她不会的。”说罢,又是一阵咳嗽。戈亚忙将一旁的丝绢递给凯利,他接过,沉重的咳嗽声下,居然在雪白的丝绢下留下了一滩血迹。
“医生!医生!”看到儿子咯血,戈亚急忙叫来医生。
凯利拭去残留在嘴角的血迹,放下丝绢,轻轻说道:“我没事。”挥手躲开了前来查看病情的医生,“你们都出去。”
医生为难地看向戈亚,戈亚见凯利可能只是刚刚情绪太激动了才如此,也挥手让他们出去了。待到医生关上门,凯利向戈亚说道:“我不知道医生跟你说了些什么,但我也知道自己可能活不了多久了。在这之前,你难道连我的临终遗愿都要这么吝啬?”
“我会治好你的!”戈亚咬牙说道,“不惜一切代价!”
“你要是能放过希梦,我估计就能好大半。”凯利随口说道,却没想到戈亚一口答应了,他说:“好,我答应你,在你有生之年我不杀她。”
凯利才看见的希望又因为戈亚的最后一句话而瞬间湮灭,他还是那样的绝望:“你还是不肯放过她!你已经逼死母后了你还想逼死我么!”这么些年来,凯利很少提起自己的母亲,但不代表他不知道那些事,不代表他已经不记得那些事了。
因为,绝口不提是因为铭记。
听到凯利提起了自己故去多年的妻子,戈亚的脸色闪过一丝震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