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横生 作者:谦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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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横生 作者:谦少-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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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律师在路上已经和林教授商量好了——不管陆之栩摆什么脸,两个人都不要理他。反正陆之栩现在是拔了牙的老虎,不用担心他会咬人。
  两人进了门就盘踞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夏宸说好想吃了想吃什么菜,然后沈宛宜从包里拿出一盒扑克牌,开始和林佑栖在沙发上玩起扑克来。
  陆嘉明宝宝好奇心旺盛,跑过去问沈宛宜:“沈阿姨,你们在玩什么啊?”
  沈宛宜还好,林佑栖登时露出邪恶笑容,摸了摸宝宝的头,坏笑着道:“宝宝,来,叔叔教你玩,这可是个好东西……”
  “喂,不要教坏我儿子。”陆之栩站在楼梯上,气势汹汹地叫道。
  彼时正是上午十点,阳光从大开的窗户外透了进来,半个客厅都是一片明亮,客厅里那棵被叫做“滴水观音”的盆栽长得正好,葱葱郁郁,吐出一个个白色的锥型花苞,漂亮得很。
  林佑栖笑了起来。
  陆之栩气冲冲地从楼梯上下来,抱起犹在发怔的陆嘉明宝宝,放到猫舍前,让他和猫去玩。
  林佑栖坐在沙发上笑得开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卧室在楼下吧,怎么从楼上下来了,难道你睡在‘别人’房间里?”
  “滚蛋!我上去看电影的!”陆之栩斜了沙发上的两个人一眼,冷笑着反唇相讥:“怎么,老流氓一走你们就好上了?”
  沈宛宜和许煦订婚就是为了应付家长逼婚,被他嘲笑也毫无压力,耸了耸肩,懒得和他打嘴上官司。
  “林佑栖,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成天来别人家蹭吃蹭喝,你也好意思?”
  林太后一面出牌,一面笑得淡然:“夏宸来之前,你不也是天天在外面蹭吃蹭喝,彼此彼此。”
  陆之栩气得不行,刚想反唇相讥,夏宸已经从饭厅里走出来,叫住了他:“老师,一起去买菜吧。”
  青年穿着格子衬衫,外面是灰色的薄毛衣,手里拿着钱包,站在那里的样子从容而温和。
  陆之栩像被烫到一般别开了眼睛。
  “我……”他刚想拒绝,宝宝已经抱着猫跑到了夏宸身边,仰着脸看着夏宸:“爸爸,我也要去。”
  “哥哥要提菜,没有手牵宝宝,宝宝要牵着爸爸才行。”夏宸摸了摸宝宝的头。
  宝宝回过头,大睁着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期待地看着陆之栩。
  在这样的目光攻势下,陆之栩挣扎一下,无奈地扶着额头,点了点头。
  夏宸摸着宝宝的头,唇角勾起了笑容。
  …
  玛莎庄园里有几个大型超市,有个连锁超市虽然进驻得比较晚,但是蔬菜都新鲜,夏宸平时都是去那里买菜的。
  因为就在玛莎庄园里,所以没有开车,而是走过去的。夏宸抱着宝宝走在前面,陆之栩走在后面,听见宝宝大声地抗议:“我是大人了,哥哥,我要走路……”
  而夏宸,也用一如既往地温和声音回答宝宝:“因为超市很远,宝宝回来的时候还要替哥哥提东西,哥哥是在替宝宝保存体力。”
  “什么是保存体力……”
  这样的对话延续了一路,不管宝宝提出什么疑难的问题,夏宸都能耐心地回答。而且不是像普通大人那样的敷衍,而是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地解释。
  果然,这样的人,才适合当好爸爸吧……
  陆之栩郁卒了一路,直到进了超市还没缓过来。
  超市里很明亮,夏宸先去冷鲜的柜台买了林佑栖点的小龙虾和沈宛宜点的鸭掌,宝宝要吃鱼,夏宸就买了一条鲤鱼,看见陆之栩正站在挂着熏鹅的柜台前发呆,夏宸牵着宝宝走了过去。
  “老师想吃这个吗?”
  陆之栩猛地回过神来,有点狼狈,端正了神色,颇严肃地说:“我中午要吃这个。”
  夏宸瞄了挂在架子上的熏鹅一眼,红通通的熏鹅十分无辜地挂在那里。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说:
  “不行。”
  陆之栩挑起了眉毛:“为什么不行?”
  “这个对身体不好。都是用硫磺熏的。”夏宸有理有据。
  “吃一次又不会死。”陆之栩明明对熏鹅没兴趣,但是拉不下面子,偏偏要争个赢的。
  夏宸十分淡定:“是不会死,可是会对身体不好。”
  两个人在买熏鹅的柜台面前对峙着,宝宝茫然地抓着夏宸的裤边。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来了,陆之栩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我点什么菜你就做什么菜,对身体不好也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伤人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宝宝都被吓了一跳,往后缩了一下。
  夏宸眯起了眼睛。
  就在陆之栩以为他要发火的时候,夏宸淡淡地回答:
  “当然和我有关系,我养了这么久才养好了一点的身体,怎么能被一只熏鹅毁了。”
  …
  陆之栩觉得很失败。
  他觉得夏宸对自己的态度就像对陆嘉明宝宝一样,温和、耐心、还有无限制的包容。
  但毕竟刚刚是他说出了过分的话,他心虚得很,所以回到家,快进门的时候,夏宸提出要去房子后面的地里摘点冬葵,他毫无异议地就同意了。
  菜地里仍然是一片青翠,种萝卜的地一夕之间稀疏了不少。
  夏宸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陆之栩心虚得很,决定主动去摘菜。
  “那种是冬葵?”明明心里愧疚得很,语气却仍然是不耐烦的。
  “老师左手边的就是。”夏宸提着袋子,坐在了长椅上,宝宝也爬上去坐着,两个人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陆之栩直奔那片像猫耳朵的菜地而去,刚想拔出几棵来了事,夏宸又不紧不慢地提醒:“老师只要摘叶片就行了,半个巴掌大的就可以摘,嫩芽留着。”
  陆之栩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恨不能每片叶子都比划一下看看,他在家里是小儿子,从来不用做家务的,下菜地自己摘菜更是头一次。
  摘了一把冬葵之后,宝宝拿着一个塑料袋子跑过去,交给陆之栩:“哥哥说用这个装。”
  陆之栩斜了一眼那个“哥哥”,发现对方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穿着DIOR的皮鞋,蹲在地上,半只脚都踩进泥里,满手蔬菜气味,还提着个傻兮兮的塑料袋子……
  好不容易摘了一袋子的冬葵,他站起身,想把那只袋子扔到夏宸怀里。
  “等一下。”
  青年这样说着,从长椅上站了起来。
  陆之栩警戒地看着他,如果不是为了面子,他早就往后退了几步了。
  明明是温和且人畜无害的青年,为什么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惧怕呢?
  青年走到了陆之栩面前。
  他只是看了陆之栩一眼,就蹲下身去,低着头,似乎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般……
  “老师,你的鞋带散了。”


  ☆、第 81 章

  宝宝大概是天生喜欢植物,对自己种的菜骄傲得不得了。
  夏宸这次炒冬葵,是把冬葵叶子切碎,放入肉末、豆瓣酱、切碎的干辣椒一起炒熟,香味四溢,卖相也好看。沈宛宜虽然会做菜,但是冬葵换了个样子就认不出来了,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惊讶地问:“这是什么菜?”
  “是冬葵!”宝宝跪坐在椅子上,挺直身体大声抢答:“是我和哥哥种的冬葵!”
  沈宛宜十分惊讶:“这也是冬葵?”
  “换了种做法而已。”夏宸端着一大碗汤放到桌上,看了一旁的陆之栩一眼,笑道:“还是老师摘的呢……”
  陆之栩咳了一声,竭力地装镇定。
  宝宝却兴致十足,大声解释:“哥哥说葵菜是古时候的人吃的蔬菜,哥哥说古代的人都种葵,后来有了白菜了,就不种葵了。”
  沈宛宜文科出身,对这个很有兴趣,笑着问:“那哥哥还说了什么啊?”
  “哥哥还教了我一首诗,诗里说有个人十五岁就去当兵打仗,老了才回来,他的亲人都没有了,家也没有了,只能摘葵菜做饭吃……哥哥说打仗不好。”宝宝仍然是踊跃回答,大概是想起了诗里说的事,情绪低落起来。
  林佑栖挑眉:“什么诗里写了当兵打仗又写做饭?”
  “是乐府诗的《十五从军征》。”沈宛宜毕竟是学过文科的,笑着道:“我小时候还觉得奇怪,‘采葵持作羹’,向日葵怎么能做成菜的?原来葵是长成这个样子的。我以前去武汉的时候吃到过一次,他们叫这个叫冬苋菜,原来这就是葵。”
  “这只是冬葵,葵的一种。”夏宸落了座,给宝宝倒了果汁,淡淡解释道。
  林佑栖挑着眉,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
  “没想到夏宸还是个才子……”沈宛宜感慨道,问夏宸:“这些你从哪知道的?”
  “书上看的。”夏宸动作迅捷地替宝宝扶住了差点被打翻的杯子,一脸云淡风轻。
  李老爷子也算是文坛巨擘,年轻的时候游历了大半个中国,考察了不少风土人情。当年文革之后,再版诗经的时候,许多植物的注释都是李老爷子亲自撰写的。
  夏宸小的时候,李碧微教他读诗经,是亲自带着他去看,何为蒹葭,何为白露,何为采薇,两千年的诗情画意。
  诗三百,思无邪。
  …
  这个下午,陆家总算凑起了一桌麻将。
  林佑栖这人打麻将厉害得很,沈宛宜和许煦都经常在他手上输钱,但是他不像陆之栩喜欢冷嘲热讽,他对手下败将都是很和善的,所以沈宛宜是宁愿输给他也不输给陆之栩的。
  林佑栖打牌打得稳,极少放炮,他在陆之栩上家,都是打的熟张,陆之栩连牌都拢不了,更别说胡牌了,打了半个小时之后陆之栩不干了,和沈宛宜换了个位置,坐到了夏宸下家。
  其实夏宸的牌未必比林佑栖打得差,沈宛宜在他下家也吃不到什么好牌……所以她才肯跟陆之栩换。
  但是陆之栩坐过来之后,明显转运了。
  他先是胡了个对对碰,然后清一色单吊五筒,只差一点就胡了牌。第三轮他起手暗杠,准备胡个混一色,手上留了一个三万和一个四万,五万被林佑栖杠了,他只能等二万。
  牌越摸越少,陆之栩和林佑栖都听牌了,轮到夏宸打牌,青年笑了。
  “这可好玩了,”他笑得眼睛弯弯的,不像是要放炮,倒像是要胡牌,“我手上那张是铁定放炮的,这张也是要放炮的,难道让我拆了自己的牌打?”
  “没事,放我的,我这个牌比较小,没多少钱。”林佑栖扣着一手牌,笑得狐狸般。
  “老师到现在为止,就没打过中发白,肯定是在偷偷做小三元,我一张牌打出去,这一周的工资就没有了。”夏宸胸有成竹。
  林佑栖被猜到了牌,也不避讳,笑嘻嘻地说:“工资没了正好,到我家来,我家工资比陆家的高多了,你只管做饭就行,还不用带宝宝。”
  宝宝坐在地上玩猫,听到自己名字,无辜地往这边看。
  夏宸却没有接林佑栖的话,而是笑着看向了陆之栩。
  牌桌上总共四个人,沈宛宜反正胡不了牌,已经自暴自弃,专拣别人不要的牌打,把自己的牌打得乱七八糟的,能胡牌的只有林佑栖和陆之栩,两个人都是在单吊一张牌,夏宸说他有两张要放炮的牌,另外一张肯定是放陆之栩的炮。
  陆之栩向来是胜负心最重的,要是平时,肯定也嚷着让夏宸放自己的炮,但是现在的他只能尴尬地装什么都没听见。
  “老师,你觉得我该打哪张呢?”青年这样问他。
  林佑栖也觉察到了气氛微妙,也不开玩笑了,只坐着看戏。
  陆之栩强装镇定,咳了两声,说:“你愿意打哪张就打哪张!”
  夏宸笑着收回了目光。
  “那我就……”修长的手指在麻将牌上一直摸过去,最终停留在刚摸到的那张上,屈起食指一弹:“那我就打这张吧。”
  翻倒在桌面上的那张,分明是陆之栩正等着胡牌的那张二万。
  …
  陆之栩现在正处于一种极度的焦虑中。
  招待了晚饭之后,夏宸送沈宛宜和林佑栖离开,陆之栩趴在沙发上装死。宝宝抱着猫在地上看童话书,看见陆之栩装死,好奇地问:“爸爸,你要睡觉了吗?”
  陆之栩把头埋在沙发扶手和坐垫之间,然后拿了个沙发枕把自己的头盖住。
  夏宸进来,看见这一幕,笑了:“老师怎么睡在这里?”
  陆之栩专心致志装死。
  他并不是累,也不是厌恶什么,而是本能地逃避,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在言语和行动上的逃避都没有用的时候,他也只剩下这一招了。
  二十七岁的男人,教出的学生也有几千个了,并不是不通世故,也不是懦弱无能。
  但是某人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是太厉害了。明明上一秒还是僵持的死局,下一秒就已经被他微笑着化解。陆之栩不是没生过气,不是没翻过脸,软的也试过,硬的也来来,但还是被克得死死的。
  这样四两拨千斤的手腕,根本就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大学生,如果不是许煦说过夏宸家境很平常,陆之栩几乎要怀疑他家里是怎样把他教出来的了。
  陆教授趴在沙发上,真皮沙发的气味很奇怪,他听见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宝宝跟在夏宸后面跑,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夏宸在厨房洗碗、收拾东西、关了灯、带宝宝洗澡……
  陆之栩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
  过了挺长一段时间,久到陆之栩都有点迷迷糊糊了,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
  “老师,别在沙发上睡了,会感冒。”
  陆之栩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一脸不耐烦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往自己的房间走,夏宸跟在他后面,关了客厅的灯。
  直到进了卧室,他才觉察到异常。
  夏宸跟在他身后进了卧室,顺手带上了门,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师刚才是在装睡吗?”
  陆之栩被他问得心虚起来,不知道该继续装睡还是索性摊牌。
  夏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陆之栩走了过来。
  他好像天生有这种能力,他叹气的时候,你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就是心虚得好像欠了他很多东西一样。
  明明刚刚输了钱的是我!陆之栩在心底愤愤不平,还是没有出息地往后面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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