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纹模糊地记得当时逮捕那位年轻的秘书长的情景:秘书长和他的爱人为保护湖北省委机关,从原先居住在法租界二楼的前楼搬迁到了一家旅馆。夫妇俩住好旅馆后牵着手转街,当他们来到一家大的钟表店门前看时间时,在共产党内部叛徒的带领下,几个谍查冲上前去,强迫把秘书长和他爱人的手拉开,一个狼耳、直发的谍查问那女的:“从哪里来?”那女的说:“旅馆”,说完,那直发、狼耳的谍查对准那女的胸部就是一掌击去并骂道:“滚你妈的!”其余人就把秘书长绑走了。黄纹再仔细看了那直发、狼耳的谍查,只是发现他的右耳上而不是左耳上悬垂着一颗密大的耳珠,后来一打听有人告诉他那谍查是个少数民族——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少数民族谁也没有去考察过,他叫鲁德平。当时令黄纹刮目相看的是,他没想到谍查那脸长得挺英俊的,但他躯体里对付共产党的心却凶狠得超过毒蛇!
“将近三十年了,那时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如今已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也许物是而人非,况且那人是直发,而且是右耳上悬垂着一颗密大的耳珠!”黄纹躺在石膏架上思忖,“我还是要把这个情况报告给牛剑代所长,或许对他查那个卢平有一定的用途。”黄纹的眼睛闪着光,“这也是我心中的最后一块心病,坦白出去也许心里会更加轻松。”
于是牛剑所长获得了有关“鲁德平”的信息,他及时通告给了邛海监狱的监狱长秦梅和负责“狂飙猎狼行动”及“藏獒伏魔行动”的梁志副部长……
第十九章
12
乞丐模样的周宗迅在街上乞讨,他自以为从古至今人民对乞丐是嗤之以鼻,可他没有想到在社会主义中国,虽则全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都走在了实现共同富裕的道路上,但从大城市到中小城市都或多或少的有那么一些好吃懒做以乞讨为生的人存在,——虽则他与泱泱大国的人口相比那毕竟是少数!正因为这群人是少数,当他们进入社会环境来的时候,反而更会引起绝大数人的注意,因为自从新中国成立,绝大多数的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都走上翻身救解放的道路,人们最起码的基本生活得到了保障,所以一个地方出现乞丐还真是怪事!
这时一位有两个美人尖角的靓丽女郎从周宗迅身边走过,她打扮入时,高昂着头,对周围的人好似不屑一顾。她就是在接替完大珠工作后以2号“野狼”贴身警卫兼秘书、迅速赶往京城追杀周宗迅的“野兔”青儿。
“同志,行行好吧,给我一点,菩萨保佑你!”一个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她斜睨一下那坐在路边乞讨的人,心想:“现在是社会主义时期了,怎么还有人沿街乞讨,这不有辱社会风尚吗?”于是她便停下步多注视了那人几眼。只见那人头发蓬松,满脸黢黑,好象是在哪里故意擦在脸上的锅烟墨和泥土,眼睛很阴郁。可那人的鼻子却与众不同,是典型的形似鹰嘴的鹰勾鼻。“莫非是周宗迅!”她想再细看那脸型,突然那周宗迅站起身来,在几个小孩的逗闹下,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原来周宗迅也是有脸有面的人物,如今化为乞丐实属万不得已。他见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站在他的不远处看他同时又不给他的施舍,他甚觉为难。他抬头看了那时髦女郎一眼,甚觉这女人有似曾相识之感,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他的心里起了疑心,为了自己的隐藏,他忙站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那“野兔”青儿正想看看这周宗迅的身高,走路姿态,没想到这周宗迅站起来一逃正合她的心意,她一目测,那“乞丐”身高1。65米左右,走起路来呈外八字,青儿综合一分析,得出判断结果:此人必是周宗迅无疑!
她跟踪了上去,见周宗迅往郊县的一处断桥下走去。她抬头望望天空,见天色尚早,狰狞地一笑,便远远地跟踪在周宗迅后面,决定等天黑后下手!
北方的冬季天黑得特别的早,大雾升腾早早地把北方低矮的房屋吞噬在水气烟雾之中。凛冽的北风一吹,那快要凝固的空气裹挟着尘土把那高耸如云的白杨树枝吹打得呼呼作响……
一座不知名的断桥下,周宗迅象刺猬一样蜷缩着一堆乱谷草中,他冷得直发抖。他没想到当初风云一时的党国要人如今落得似丧家之犬,真是悲惨之极!
可他的心还没有死,他在尽力想往事和未来以便让自己早点迷糊地睡去。他认为美国罗斯福太伟大了,抗日战争时期为确保美国在世界上的霸主地位,就以援华为条件让蒋介石出任中缅印的战区司令亲率中国远征军去对付凶狠残暴的日本法西斯。新中国成立后,美国的杜鲁门为了在美苏冷战中遏制中国大陆的发展,又以联合国的名义带领多国部队气势汹汹在中国的东北发动了侵朝战争;在中国大陆东南挑拨蒋介石不断地发动反攻大陆的复国行动;在中国的西南武装入侵越南,发动了越战,其目的当然不排除进攻中国:鼓动和支持李弥残军骚扰中国西南边境,在美国训练西藏叛乱分子空运回中国大陆,搞西藏的分裂,……现在就差美国的CIA没在中国大陆的西北边陲发动进攻了。他突然想起一位美国CIA官员讲话的原文——“中国的强大统一对美国的霸权是没有好处的”,莫非美国真的会把中国的新疆也分裂出去?周宗迅想当初日本军国主义在东北扶植“满洲国”的时候,就曾在蒙古利用德王的同时,也准备策划在新疆建立伊斯兰国。看样子美国的艾森豪威尔也在学日本的裕仁天皇呢!
“可我能为党国做一点什么呢?”真好笑,此时连饭都没吃饱、冷得直发抖的周宗迅还蜷缩在谷堆草里想着已经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撵到一座孤岛——台湾去了的党国!“轰炸观礼台没有敢去,轰炸苏联驻中国大使馆也没敢去,只因为那里的戒备太森严了,下一个目标我要选择管理不严、出入人口众多的北京火车站,我一定要成功!”想着想着,那周宗迅黢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狰狞,他决定像蒋介石教导的一样“不成功便成仁”,学着当初日本武士道大战驻缅英军那样浑身捆满炸药包和手榴弹,高呼着“天皇万岁”扑向敌人的坦克那个样子,与北京火车站一齐化为尘土……
睡意渐渐袭来,在朦胧里周宗迅的脑海里瞬间出现了一幅图画:他正以自杀性的方式拉燃了全身捆满的炸药,冲向北京火车站候车厅。瞬间,随着一声山崩地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成千上万的旅客“呼啦”倒了一大片。吊灯、玻璃的破碎声、哭嚎声、尖叫声、呼救声、呻吟声、夹杂着人们的奔跑声,乱成一团……他自己好象在天神的押解下走进了地狱……
周宗迅睡着了,一个黑影趁着朦胧夜色慢慢地向他靠近,永远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周宗迅永远实现不了他那梦幻般的自杀性爆炸梦了!
警笛长鸣,京城公安赶到了事发现场。当李灵和曲比阿木在京城公安报看到周宗迅的尸体辨认启事后,他们知道他们又晚来了一步,他们无可奈何地把这一消息告诉给了月城的联合调查组和梁志副部长……
13
辽河战犯管理所。
谭凯挪用公款的事被财务部门发现了!
谭凯以低价勒索战犯钢笔一事被检举了出来!
连同他泄露监狱工作秘密一事,人民检察院对他进行了逮捕,关进了公安看守所。由于他丧失了一名政法工作者应有的阶级立场和政治立场,从一名人民公安部门的监狱劳教警察沦为囚徒,从而断送了自己的政治前途,从一位人民的管理者变成了一位被管理者,这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啊!
在看守所,他交待完自己的一切罪行后,羞愧难当,自杀了!
在自杀前,他留给了牛剑代所长一封长长的信,更奇怪的是,信的里面还装着一页很短的他写给苗霞的短信,并恳求牛剑能按照苗霞提供的地址和收信人把这封信设法转给苗霞!
牛剑打开谭凯留给他的信,里面除单独一页写有谭凯给苗霞的几句话外,还寄放了一张相片——苗霞临别谭凯送给他的相片!
谭凯给牛剑所长的信是这样写的:
我最尊敬的牛剑代所长及我最亲爱的战友们: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们!
在全国解放前夕,当我从一名大学生走进具有“中国第一劳改队形式”之称的松花江劳改队时,我是多么的激动和自豪——我为自己能成为新中国第一代劳改干警而激动和自豪!
在那冰雪覆盖的北国,我与你们同呼吸共命运,为改造罪犯,发展劳改经济,保卫新生的革命政权不怕流血,不怕牺牲。在与自然和敌特的斗争中,为了中国的劳改事业,张铭队长和小王同志牺牲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他们将和许多有名的或者无名的、活着的或死去的英雄和烈士一样,将永远铭刻在共和国的丰碑上!
在我刚入革命队伍时,我忘不了同志们的帮助和爱护!正是由于有牛剑代所长、秦梅监狱长以及所有同志们的帮助和爱护,我才得以在以后的劳改劳教事业中做出了一点点成绩来,赢得了领导的关心和提拔,成为了一名劳改单位的副科级干部!
可当我从荒无人烟的西北大沙漠来到了中等城市后,我开始骄傲了,虚荣了!在对待爱情上,一味地追求对方的容貌,而忘记了对女方心灵和思想的的考察,以至于发现敌特设计圈套来陷害自己时迷途不知返。不知道是不是太多的生活磨难让我太自卑,也不知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恋爱挫折,使我放弃了对待无产阶级爱情的起码标准,因为当苗霞在告诉我她是国民党的高级特工时我仍然把从战犯黄纹身上获取的中统潜伏名单告诉给了她!为了获得对方的欢心,我哪里象一个候补党员,竟用监狱购买设备的公款为女方去买高档的丝绸裙;为了满足我暂时的虚荣,我哪里还象一名劳改警察,竟用低价去购买战犯的钢笔!
我知道我对不起党和人民对我多年的培养,我更对不起为了新中国的建立英勇牺牲的有名或无名的烈士或英雄!我只有以死向人民谢罪!
在临死前,有一事我想告诉你们:苗霞说她出生于云南的碧鸡山,她出生时她的父母就把她遗弃了,是她好心的的养父母收养了她,可后来她拿走了养父母的传家宝——三个昆仑玉手镯中的白色一个并跟着一个“八字先生”走了,后来她发现那“八字先生”是国民党军统特务学校的教授,他是专门以算命为幌子,在全国各地寻找聪明伶俐、长相出众的少男少女送到国外和国内国民党军统设置的特务学校培养高级特工的。这位算命的教授——也就是她恩师至今还住在一个叫“野狼谷”的地方,那“野狼谷”里有一座“尼姑庵”,据说是军统设在大陆的最后一个反共复国的基地,其景色就是苗霞送给我这张相片的背景。相片上,背景的一部分被人像挡住了,你们可以参看现仍放在我宿舍抽屉里,我根据苗霞给我看过的那张《古寺晚烟》国画后凭着我的记忆作的一幅仿国画——《古寺晚烟》去寻找到那被称为世外桃源的“野狼谷”之所在——这也算是我对生我养我的祖国最后的一丝回报!对了,差点忘了,这苗霞曾经还给我谈起说她认识牛剑代所长,并且牛剑代所长还救过她的命!
原来生能再成为你们的战友!
一个堕落人绝笔
牛剑看完此信后,他速派人到谭凯宿舍抽屉里取出仿作的《古寺晚烟》,他心里豁然开朗:“难怪我和张静茹三番五次叫谭凯把他的女朋友带到我家里来让我们给他参谋参谋,原来这苗霞早就认识我了,看样子她十之八九就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失散多年的大姐了!”牛剑把苗霞的相片再次拿起端详着,“大姐啊,你怎么走上了一条与人民为敌的军统特务的道路呢?要是妈妈和二姐秦梅知道了,不知他们又该怎样去面对?!”
“这把苗霞引上特务道路的‘八字先生’教授会不会是真正执行‘魔鬼行动’的2号‘野狼’呢?难道那月城的王美波不是真正的2号‘野狼’吗?”牛剑想起他与谭凯在办公室的对话。“从这图形上的白杨树、木棉花、三角梅、庙宇等自然环境分析,这‘野狼谷’应该是位于大西南的某个地方。可大西南这样大,又该到何处去寻找呢?”
他不自觉地又拿起谭凯要他转交的写给苗霞的信。
苗霞: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我想请你认识的牛剑代所长把这封信转交给你,不知组织上能否同意我这唯一也是最后的请求!
你知道我是一直爱你的,我一开始就用真心来对待你。也许我太善良了,也许我从来没有真正涉足爱河,你知道吗,我对你是一往情深,以至于在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后我仍然不顾一切地为你和你的组织去犯罪。我今天是罪有应得,因为我丧失了一个候补共产党员和一名监狱劳教警察的最起码的政治和阶级立场!
我知道你在最后的时刻真心地爱过我,不然你不会把你的真实身份和你组织的内幕告诉我,我知道在你离别我的时候,你为你的身份而感到自卑!你说你欠共产党人的血债太多太深,可我仍希望你能回到祖国的怀胞里,与世界各族人民一道共同反对民族分裂,积极崇尚正义与和平!
你临别时说,叫我拿着你的相片走进“野狼谷”的“尼姑庵”把信交给一个坐在前门过道上的一个穿着木棉袈裟的和尚就行了,我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可现在,我已失去了自由,我今生今世永远也不可能有那一天了!
望你能早日回到祖国的怀抱和你的家乡!
一个爱过你的人绝笔
看完这封信,牛剑是不知所措——因为要为一个曾经是他救命恩人而今却沦为囚徒的人转交信件,并且转交给的对方可能还是他大姐的女特务,这样的请求对于他来说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他想没有组织的批准他是不能做这样的事的!
但话说回来,谭凯这短短的几句话,对梁志领导的“狂飙猎狼行动”和“藏獒伏魔行动”找到“野狼谷”中的“尼姑庵”以及真正的2号“野狼”是极为重要的!
在牛剑把所有的情况向中央公安部副部长梁志同志电话汇报完后不久,梁志同志在电话的结尾告诉他:经部劳改局研究决定,他将调任坐落在蜀省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