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真的！”
牛剑沿着梯子走下地坑，他把耳朵贴在地面听了起来。
“是有‘轰隆轰隆’的声音。”牛剑联想到往常和同志们都听到的“轰隆隆”雷鸣声，“会不会是其他的煤矿在我们的劳改队下面开采？”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李安解释道。
“你暂时别忙挖，去把谭干事喊来！”
李安上到坑上把谭凯叫到了坑下。
“谭凯，你是学采矿的，你来听听这下面是什么声音？”牛剑提示说。
谭凯把耳朵紧贴在坑底和坑壁。
“这是电动机‘嗡嗡’的机器声与金属撞击岩石和煤层后形成的混合声！”谭凯说。
牛剑望了望谭凯：“敢肯定吗？”
“敢肯定！上大学时，我在山西煤矿实习期间我们常听到这种混合的声音！”谭凯自信地说。
“那又会是谁在我们的脚底下开采煤矿？”牛剑自言自语地说。
“上下交叉开矿采煤这是不允许的，因为安全隐患太大！”谭开补充说。
牛剑看了看谭凯：“走，我们去问一问当地的煤炭管理局！”
“牛排长，我们挖不挖了？”李安向牛剑请示说。
“暂时不挖了！先收工再说！”牛剑听谭凯刚才的分析，知道此处比较危险，为防万一，他决定先把罪犯撤离到安全地带，等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于是一队三十几名的罪犯队伍被牛剑和谭凯带离了房建工地，民工队伍在牛剑的说服下也离开了现场。
雪停了，太阳露出了笑脸，天开始放晴了！望着那灿烂的阳光，牛剑想，松花江也该到了解冻的时刻！
牛剑来到了双鸭山煤炭管理局一问，他们根本没有批准有什么别的煤矿在双鸭山的下面开矿，除非有非法开矿者或者有人故意在劳改队的脚下搞破坏。
煤炭管理局立即将此情况报告给了集贤县锄奸委员会及县公安局。
5
推开了封闭的门，迎着温暖的风，劳改队的干部战士走向空旷的山野。他们把初融的积雪踏在脚下，正面对着那肃立的森林。
当时间的帷幕伴着青春的年华慢慢拉开，他们早已不躲避那苍凉悲壮的阴霾，在明媚的春光里，他们多么希望饮着波涛汹涌的松花江水，趁着雪停天晴的日子，向着太阳奔去！
在山间的僻静处，劳改队用人力、畜力改造出了一个打靶射击场。
太阳下劳改队干部、战士准备进行射击训练。
牛剑整队集合后，向张铭队长报告集合完毕。
“稍息！”张队向立正的队伍发出口令。他扫视了整齐的队伍，用高亢的声音说道：“同志们，今天是我们劳改队一月一次的常规射击训练。其目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不断提高我们这支特殊的人民解放军部队打击敌人、消灭敌人，出色保卫劳改队的能力。梁志监狱长多次告诫我们，国内国外的敌人不会自行地消灭，而我们所面对的敌人又是一群特殊的敌人，别看他们今天在我们的面前唯唯诺诺，或许明天他们会置我们于死地，露出他们狰狞的凶残本色！所以还是那句老话，希望同志们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是一群特殊的人民解放军，战斗在一个特殊的没有硝烟的劳改战场上，把这群特殊的敌人改造好教育好那就是我们光荣而神圣的职责！”
在热烈的掌声中，牛剑排长宣布了训练课目，具体讲解了在不同条件下对各种目标的射击方法。他说：“……训练用的武器有步枪、冲锋枪、轻机枪和手枪。射击时先要验枪，然后作射击准备，最后才据枪、瞄准、击发。在实战中，自然的风向、风力，当时的气温、气压以及阳光对射击的精度都有影响，所以在黄昏、拂晓、阴雨天射击目标时，一定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适当修正。……”
“牛排长，像我们劳改队周围这种地形，怎样才能提高枪械的命中效率呢？”医务人员郝红在队伍中问道。
牛剑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提得很好，它实际上就是一个在不同条件下对各种目标，包括隐显目标，遮障后目标，地面运动目标以及山地目标的射击办法。我们劳改队地处山地，地形复杂，气象变化大，目标与射击位置通常不在一个水平面上，射击姿势不易稳固，观察、测距较困难，向上或向下射击时，射弹均比平地射击容易打高、打远，因此我们在射击时要适当修正，才能确保命中率。”
牛剑排长示范完毕，让大家对各种枪型进行熟悉。他来到秦梅背后，看见秦梅正将一支刚刚配制下来的五四手枪握在手中，准备将枪管、套筒、套筒座、复进机、弹夹、击发机、瞄准装置七大部分进行分解。可她不会，只好向李小东请教。
“李副队长，你是有名的‘神枪手’，能教教我怎样分解这刚生产出来的五四手枪吗？”秦梅大方地说。
“没问题！”李小东从秦梅手里拿过那支崭新的五四手枪，只见他右手握握把，拇指按压弹匣卡笋，左手取出了弹匣。
“看清楚了吗？”李小东和蔼地问。
秦梅点点头：“看清楚了！”她看了一眼李小东，感觉到李小东也正火一样地看着她，他赶忙低下了头，红着脸，“李副队，你继续分解吧，我看着呢！”
李小东继续分解了起来。不一会儿他按照程序依次卸下了连接轴、套筒、取出复进机、枪管套和枪管、最后只见他一手握握把，一手向上取出了击发机。
秦梅鼓起了掌，牛剑在秦梅的背后也鼓起了掌。
秦梅和牛剑相互点了点头道：“让我来试试能不能把分解下来的七个部分结合上！”说完就准备开始将李小东分解的枪械部分结合起来。
这时参加训练的人都围在了秦梅的身边看她能否将五四手枪分解下来的七部分结合上。
秦梅开始了。她右手握握把，左手将击发机装在套筒上。她再用左手握套筒并使枪面向下，右手握枪管前端并使铰链向上，将枪管插入套筒内，然后将枪管套装入套筒转动半圈到定位……秦梅凭着她刚才对李小东拆卸时的观察和记忆，很快装上了复进机、套筒，最后连上连接轴。
“好！”张铭队长带头喊了起来，同时大家都为秦梅第一次就能这样迅速地把分解下来的五四手枪结合而鼓起掌来。
靶子已竖起来了，射击场指挥员、地段指挥员、靶壕指挥员以及警戒、信号观察、示靶、发弹、记录、修械、医务人员都按照规定到了位。
“开始！”张铭队长一声令下，射击场开始了射击。
瞬间寂静的山林中不断的响起步枪、冲锋枪、轻机枪、手枪的射击声。枪声惊醒了林中的鸿雁和鸳鸯，也震慑了那些在劳改队服刑的罪犯，更吓倒了被小虎子牵着走的盖尔城、藏在山中的鳖三、毛公牛、大珠、小珠和那些躲藏在地道里的“神风特攻队”队员……
6
十几名“神风特攻队”队员兴高采烈地叼着鳖三、毛公牛、大珠、小珠和那一个彪形大汉从三堆子村庄抢来的东北烟叶，他们一边吸着一边走进了他们为摧毁松花江劳改队而挖的地道中。因为他们想还有50米左右就能将地道打在松花江劳改队的正下方，那时他们就可以将当年日本入侵中国留下的毒气弹通过地道全部释放到松花江劳改队的驻地，从而让这支特殊的人民解放军从地球上消失。
那十几名由当年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仿照日本版组建的“神风特攻队”队员在洞里谈笑着，也许他们正在梦想自己马上就要成为1号“野狼”面前的功臣，有的人还不断地绾起左手腕的袖子不停地看那腕部“野狼”的纹身，有的还哼起了下流的小调……
“轰隆！轰隆！……”由于地道中长期没有通风设备，造成瓦斯大量积聚，一遇到“神风特攻队”队员带进的大量烟叶火星，一场空前的瓦斯爆炸发生了！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几十位由日本武士道精神武装起来的“神风特攻队”队员葬身于火光之中！
劳改队的营房、宿舍、监房被震得摇晃了几下！
爆炸的冲击波将松花江劳改队的房建工地震得塌陷了下去！
幸亏罪犯李安发现及时，让牛剑和谭凯迅即作出将三十几名罪犯撤离现场的决定，否则，这三十几名罪犯都将成为那十几名“神风特攻队”队员的陪葬者！
正在森林中找寻盖尔城的鳖三、毛公牛、大珠、小珠望着那从地道里冲出的滚滚浓烟，他们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们气得一下子全部跪在雪地里。
“为什么？为什么？”鳖三气得把手中的美式卡宾枪抛出几米以外……
7
一场别开生面的欢送罪犯李安离队返南京的大会在松花江劳改队的礼堂里隆重地召开！
礼堂里的上方挂着“热烈欢迎李安离队返沪”的大字横幅。
三百多名罪犯在公安警卫的押送下鱼贯而入地走进了礼堂。
劳改队的张铭、李小东、牛剑、秦梅走上了主席台，全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牛剑开始对罪犯队列进行整队。
“立正！”
“向右看——齐！
“向前——看！”
“稍息！”
“立正！”牛剑整好队，转身向张铭队长报告。
“报告张铭队长，应到罪犯357名，实到340名，现集合整队完毕，请指示！”“好！”
“全体罪犯坐下。”队长见全体罪犯坐下后，环视了一圈整个会场说道：“今天是罪犯李安刑满释放日，为祝贺他的新生，我们劳改队为他开一个欢送大会。现在由李安给大家讲述他自己劳动改造的教训和经验！”
全场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
原来李安曾是国民党军队的中尉军官，被人民解放军被俘后投入到哈尔滨监狱服刑。在监狱中他曾因逃跑和组织反改造势力发动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哄监闹事两次加刑，在押解的专列上还准备吞石子自杀。转入松花江劳改以来，开始仍寄希望于蒋介石的反扑，不认罪，走过一段弯路，后经干部战士的政治思想教育，他的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不久在松花江劳改队被罪犯民主推举任二组犯人的劳动组长后，能积极协助干部对罪犯劳动的管理工作。在他发现罪犯漆淹有企图逃跑的动机时，他不怕漆淹的威胁和恐吓及时向干部反映，让干部对罪犯漆淹提前采取了防范措施。最后当罪犯漆淹发现他的一举一动皆在干部的掌握之中，便强行逃跑，结果被干部当场击毙。在李安调任房建组组长后，除了按照工程的设计开挖基坑外，还意外地听到了劳改队驻地下方敌特打地道以便爆炸松花江劳改队的机器声，为劳改队干部作出罪犯和民工转移的决策起了一定的积极作用。
李安以亲身经历，阐明了一个罪犯认罪的重要性以及认罪后在改造中自强不息的重要性，热情地讴歌了解放区的劳改政策和干部战士的辛勤工作。他很感谢共产党监狱对他的宽大处理和人道关怀，表示自己刑满释放后，一定不忘共产党监狱的恩情，回沪后要坚定不移地站在人民政府一边，积极参加新中国的建设。同时他也希望在押的犯人走积极改造的道路，争取早日回到建设新中国的伟大行列中来。
劳改队张铭队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当前我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已解放了南京，占领了江南的大部，国民党尚存的50万大军正向大西南撤退，蒋介石如丧家之犬从他的老家浙江奉化逃到了祖国的宝岛台湾。而毛主席、朱总司令及中央的领导人与中共中央机关已从西柏坡迁到了北平中南海，我们可以想象，一个伟大的新的中国即将在世界的东方诞生！”
张铭队长充满激情的演讲赢得了全场长时间的鼓掌。
张铭微笑着用两手做着向下压的手势希望大家安静下来。他见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继续道：“当然蒋介石是不会甘心他的失败的，几个月来也许大家都看到了，在解放区蒋介石派遣了大批的潜伏特务进行颠覆和破坏，他们希望我们‘后院起火’；在作战区尤其是在大西南，蒋介石把有‘天下第一王牌军”之称的胡宗南集团近10万的人马扼守着秦岭天险，阻挡我人民解放军由陕入川，其目的就是想在大西南建立国民党的割据政府，你们说，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答应！坚决不能答应！”几百名罪犯在李安的带动下在台下高呼。
“对！你们说得对！所以我们作为解放区后方，要坚决地向敌特、土匪等一切反动势力作最顽强的斗争！我也希望你们在座的每一人都能像李安那样迷途知返，在已有的改造成绩上，迅速迈出新的步伐，早日走上新的生活，在建立新中国的过程中，做有利于人民的人！”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热烈掌声过后，张铭队长道：“我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征得哈尔滨监狱的同意，我们松花江劳改队制定的《犯人财物管理制度》已经通过并开始实施，按照这个制度，我们将给李安赠送礼品同时还给他发放安家的路费。现在我们给每一组罪犯发一份《犯人财务管理制度》，你们必须认真地遵守！”
李安热泪盈眶地从张铭、李小东、牛剑、秦梅手中接过释放证、立功证书、礼品、安家费走出了劳改队的大门。他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只见他从裤兜里拿出了一份刚才牛剑排长发给他的那份《犯人财务管理制度》：1、犯人入队携带之财物及队外家属馈送之财物，经检查后，除日用必需品外，金钱及非必需品点交清楚后，一律由劳改队代为保管。2、劳改队保管的财物，必须在财物保管簿上作详细登记，与犯人当面点数对证清楚由犯人捺手印。3、犯人每月劳动“分红”所得之奖励，可上在本人的财物保管簿上，核对清楚后，按捺手印。4、劳改队保管的犯人财物如有遗失，除因灾变及不可抗拒的力量外（如战争、地震），劳改队负赔偿之责。5、犯人临时需要，经本人申请，劳改队领导批准，可酌情发给，领物后，在财物簿上按捺手印。但保管期内，犯人的金钱不许挪作他用。6、犯人刑满释放时，劳改队如数将财物发还给犯人，犯人在财物保管簿上必须签字。7、劳改队将犯人的遗物交付犯人家属领回，病亡犯人遗物经过一年无人请求认领时，予以没收。8、对表现好的罪犯，在劳改队经济条件允可的条件下，可以赠送礼品和发放安家费。
……
第四章
8
在莽莽的原始大森林里，盖尔城静静地躺在“迷魂区”的雪地里，看样子是昏迷过去了。他身上三处被飞镖刺伤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化浓，还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