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志同志环视了一眼参加会议的同志：“同志们，省委、省政府对监狱的管理和建设相当重视，今天我们在战火中召开的这个会议的主题就是研究和讨论如何保卫、管理和建设监狱问题，希望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为了更好地引导参加会议的同志们的发言，梁志首先强调了几个至关重要的问题：1、马克思和列宁的国家机器的学说指出，军队、警察、法庭、监狱是国家的暴力机器。人民的新中国就像一部庞大机器一样，是一个机构十分复杂的组织，好似由杠杆、齿轮、引带、螺丝等零件组成，它们具有不同的职能，为了实现共同的使命而连接在一起成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最终直接实现国家职能。其中，最主要的国家机器是军队、警察、法庭和监狱，因此必须建设好、管理好共和国的监狱。2、行军、打仗是人民军队的强项，而管理监狱现在却成了人民军队的不足，因为没有现成的经验，但我们相信有毛主席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一定能够克服一切困难，迅速地摸索出管理和建设的经验来。加之队伍当中有许多来自老解放区的同志，以前曾从事过监狱的工作，比如李小东、牛剑、秦梅这些同志，有保卫和建设中国第一个劳改队形式的“松花江劳改队”的成功的经验，这些都是有利因素。3、在少数民族地区管理和建设监狱比在汉族地区更难、更艰巨。当前为确保监狱工作的顺利进行，不仅要重视少数民族问题、统战工作问题和土改工作，还必须做好各县旧监狱的接管工作，肃特剿匪工作和征粮工作。土匪、特务一日不除，社会治安就不得安宁；没有粮食，军队和犯人就会饿死；只有实现各民族大团结，人民军队才有坚强的后盾和立足之地；只有实行了土改，才能救绝大多数贫苦人民于倒悬！
丁春副大队长通报说，西昌是中国内陆地区最后解放的一处彝、汉杂居区，1949年9月初蒋介石派遣胡宗南、贺国光等高级将领来西昌，他们搜罗了全国各地潜逃来宁属的大批敌特反动分子，残兵败将五万余人，与当地的地方封建势力、土匪恶霸、青红帮等反动会道门组织勾结在一起。成都解放后，蒋介石亲自飞来西昌给胡宗南面授机宜，他们利用宁属地区地方反动封建势力和民族杂居的有利条件，采取军事上分散，培植地方武装势力，政治上布置隐蔽潜伏力量等待美帝国主义发动第三次世界大战。椐公开和隐蔽两条战线的侦查：1、在西昌解放前夕，蒋介石从台湾等敌占区空运各类枪支、弹药等武器十万余支、发，武装西昌地区地方反动势力，并成立了八个警备区，下设21个团的兵力，号称十万余人，每个警备区委任有司令、副司令，配备有国民党的军事人员和特工人员充当顾问和参谋，共发放枪支十万有余。其中有许多潜逃来昌的反动军官和散兵，作为警备区的军事支柱力量，渗透到彝汉杂居区进行活动，待机而动。2、西昌解放后，据初步查明，从全国各地溃逃来宁属的军统、中统、国防部二厅的正牌特务约3000人，胡宗南、贺国光责令精选了100余名忠实于国民党、思想极端反动的特工人员，配备了无线电台、枪支弹药，编制了电台密码、暗语、联络讯号、化装成各种类型的旧职人员，利用地方反动势力的掩护，潜伏到宁属七县的民族杂居区进行反革命活动，妄图颠覆新生的人民政权。所以当前面对的敌人是强大的，要建设新政权也是极为艰难的！
伍忠副处长谈到了监狱建设的后勤保障，他说现在西昌吃供给粮的人大约四、五千人，主要是L军部队、暂住的兄弟部队和金江支队；西昌军管会、地委、西昌县委和县政府部门；中小学教职员工；工厂、医院、农垦场、种马场工人职员及留用的旧职人员；被俘获的国民党军政人员集训队及监狱、看守所关押的人员。此外军队和地方机关的喂马饲料必须保证；事业用粮，民政救济也得解决；少量的库存必须储备。以上各项供给用粮，月需大米15万斤至20万斤，马料（粗粮）2万斤至3万斤。然而，部队刚从国民党手里接管过来的军用仓库仅有10万斤的大米、黄谷和杂粮，这些对当前的形势来讲，只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现在又正值五月，时令处于青黄不接之际，秧子正在栽插，公粮征收季节尚早；若市场购粮，财力有限，又容易抬高市价，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军需民用之粮食很难保证，更不必说监狱和看守所的自身保障了！
……
会场气氛很浓，参会同志踊跃发言，可参加会议的同志们都没有想到，2号“野狼”开展的以摧毁新生的人民政权及政权中的特殊组织机关——监狱、看守所为主的“堡垒行动”2号作战，会如此迅猛地向他们攻来！
康厅长作了最后的发言，他说：“根据省委的指示，为加强监狱和看守所的管理和建设，其一，要坚决镇压反革命，恢复社会秩序，尽一切努力，保证监狱和看守所干部、战士和拘押人员的粮食供给。其二，迅速制定行之有效的措施和办法，严防逃跑、自杀、行凶和串供，保证公安和司法机关顺利完成预审、起诉和审判工作。其三，加强对拘押人员的政策、形势和前途教育，使其坦白罪行，对顽固不化的阶级敌人要坚决予以镇压！”
8
为迅速地接管城市、肃清残敌、建立人民政权，南下的党政干部迅速进驻宁属各县，除留地、专机关少数人员外，其余人员被抽调到宁属所属各县，每县多则十余人，少则几人。
牛剑、秦梅在完成了对国民党部队的改造工作后与曲比阿木又被临时抽调出来支援会理的工作。从西昌出发，走到邛海边，再回望那西昌城，只见“水郭山垣绕建城，关门锁钥自天生。”水稻田里，许多男女老少，正忙着栽秧，这时不知谁家的少妇竟唱起了川东一带的民歌《巴渝歌》，牛剑感到特别地亲切。
“解放军同志，你们好，啊拜拜……”田间的乡亲们在向着他们高喊。
“乡亲们，你们好！”牛剑、秦梅与曲比阿木一边喊一边向老乡们挥手致意。
牛剑注意到那天他与秦梅、张静茹与李小东在田间遇见的那位年约四十，“目”字型脸的中年男人也在田间劳动着，那人看见牛剑和曲比阿木时仍以背背对着他们。
“这人好生奇怪，难道他害怕解放军？”牛剑心里纳闷。
沿着郁郁葱葱的螺髻山麓，走过德昌县时，城墙上的标语清晰可见：“军队向前进，生产长一寸！”“打到大西南、活捉胡宗南，解放全中国！”他们来到了刚成立的德昌县人民政府，在听取了县委和县政府的工作汇报，仔细询问了县监狱和看守所的接管情况后，继续顺安宁河往会理县徒步赶路。饿了，他们啃几口荞饼；渴了，他们喝几口安宁河水；困了，他们就倒在草丛中，轮流睡觉。
单说会理县是西康最大的多民族县，全县有乡、镇21个，保202个，人口40多万。它既是川、康、滇三省交叉的战略要地，又是宁属的南大门，在历史上乃兵家必争之地。听新建立的县公安局局长兼社会部部长介绍，会理县的政治情况很复杂，不仅有军统、中统特务，还有国民党、三青团、民社党、青年党及各种反动会道门。帝国主义也很重视这块战略要地，全县设有7个天主教堂，住着法、美、意、加四国的侨民，有些以传教为名进行文化侵略，收集我党我军情报。另外地方武装三个团、一个彝民营及各乡镇21个反共自卫大队已化整为零潜伏起来。
按照“反动封建势力强，反动政府人员未逃跑的县及距离上级领导机关远的县，我军要进攻神速，去实现军事接管”的战略思想，军事接管组迅速接管了法院、监狱、看守所、警察局、国民党、民社党、青年党。对原旧监狱和看守所，县委采用“各按系统，原封不动，自上而下，整套接管，认真清查，造册登记，准备移交。”对原旧监狱和看守所的工作人员按照党的指示采取“宜集不宜散，宜养不宜赶”的方针，采取集训的方法，上午学习，下午配合军代表造册登记，办好移交手续，通过学习提高思想认识，经工作考查，量才录用。
县委和县政府的热烈地欢迎着工作队的到来。牛剑远远望去，只见“城市接管，清匪建政，筹粮筹款，支援部队”和“发动群众，领导生产，宣传党的各项政策，安定社会秩序”两条标语很醒目地张贴在县委的墙壁上。
“牛副组长，你们来了太好了，我代表盐边、宁南、会理三县的中心县委热烈地欢迎你们的到来！”县委书记握着他们的手热情地说。
“我们是来配合你们工作的，请你们指示！”牛剑看着和蔼可亲的书记同志微笑说。
牛剑、秦梅建议县委立即召开了紧急工作会。面对当前的严峻形势，他们在县委会议上迅速做出决定：1、对乡、保人员采用开会和办集训班的方式，宣传党的政策法令，严正指出乡、保基层政权以前为蒋介石统治阶级服务和效力，剥削和压榨劳动人民是有罪的，希望在筹粮支援解放军剿匪，维持社会治安各项工作中，立功赎罪，争取获得政府的宽大。2、由地下党和南下干部、解放军骨干、进步学生组成武工队，并将全县21个乡镇、202个保划为五个军事活动区，武工队开赴五个军事区开展工作。3、广泛开展工人、农民、妇女、教师的代表大会，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和各项法令，以发动群众安定民心，同时，开办干部培训班，提高干部的思想觉悟。4、将国民党员、三青团员、民社党员、青年党党员、中统、军统特务头子捉拿归案，关押在看守所，对反革命分子讲清形势，交待政策，令其坦白交待，深挖反动组织及潜伏特务。5、清理监狱和看守所的在押人员，释放国民党统治时期扣押、抗丁、抗粮、抗债受害的各族群众，发放路费，令其回家劳动生产，重建家园。
政策制定下来后，牛剑、秦梅、曲比阿木与武工队迅速出击，将反革命分子迅速缉拿，在这次缉拿反革命的战斗中，身板瘦得像一根火柴棒一样的夏瘦瘦在厕所里被活捉！
时值入夏，可望会理西郊三里的栀子山、营盘山、黑王山及五里的元宝山、鸳鸯石山、转龙山仍是白雪茫茫，秦梅忽然想起了明代刘松所描写的严冬里那西山的雪梅——
“梅花朵朵缀冰条，雪映寒枝分外娇。
仙子临风遗玉佩，藤神剪水作琼瑶。
半空轻絮纷纷舞，数里清香暗暗飘。
我有新诗吟不就，稳骑驴背漫推敲。”
树欲静，而风不止！正当牛剑、秦梅、曲比阿木刚把身板瘦得像一根火柴棒的夏瘦瘦等人押送回邛海监狱的时候，宁属越西县发生了由特务、大渡河游击队大队长、田坝大地主、惯匪头目、伪乡长等一伙残渣余孽为执行“堡垒行动”2号作战，发动的有组织有计划的反革命武装暴乱。他们围攻县城，残酷杀害县委、县政府的工作人员，他们攻打县监狱和县看守所，抢走罪大恶极的在押犯，还在群众中大造谣言：“蒋介石要反攻大陆了，共产党的日子不长了，第三次世界大战要爆发了。”许多群众将信将疑、半信半疑，甚至众多不明真相的群众还帮助敌人围攻县级机关、协助敌人抢夺监所中拘押的人员。
当时越西县城里仅十几名干部，情况相当严重。消息传到军管会，令人震惊。上级命令由伍忠副处长带领一个营的兵力火速增援，李小东组长、牛剑副组长、邛海监狱看守员李灵也一同前往参战。他们轻装疾驶，走泸沽、喜德，翻越小相岭，急奔越西。
这是牛剑他们第二次走小相岭了。小相岭北起大渡河，南迄安宁河，南北长约110公里，东西宽约30公里，形势高耸，石磴崎岖，自麓至巅凡15里。“百盘才到岭峰头，四望天垂隘九州。”他们从山麓往上爬，恰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阳光洒满了整个山麓；上到山顶只见云雾缭绕，双目迷茫，小雨沥沥。牛剑站立顶峰，缅想起当年司马相如奉使平定西南夷，历经此岭险难，终建奇勋，为后世敬仰的往事无不感概万千。他心里暗想：“今天我们人民解放军为了西南人民的解放和全民族的幸福，再次迈步从此岭越过，若干年以后，我们的子孙和后代会记住我们吗？他们是否知道他们的幸福是成千上万的革命先烈用汗水乃至生命换来的呢？”为了争取时间，迅速平息*，他们快速地冲下阳坡，只见如血的斜阳已照满了山谷。
敌人袭击县城后，除少部分兵力布置在县郊，隐蔽在彝汉杂居处外，绝大部分兵力躲藏在小相岭里。敌人用杀猪刀砍死了副县长，打死了守卫监狱和看守所的公安大队的大队长，他们对靠拢政府的乡、镇干部和群众进行开肠破肚……白天，土匪还化装成彝、汉农民进城侦查，夜间把部队从山里拉出来偷袭县、乡、镇政府。
与县委、县政府接头后，牛剑、伍忠、李小东他们决定采取将计就计的办法，引狼出洞，在半路上将敌人拦截歼灭。
“我们把部队埋伏在敌人的必经之路，又在群众中大造声势，说城里兵力微弱，几个重要押犯即将判处死刑，现正关押在县看守所里。”伍忠献计道。
“现在就看鱼儿上不上勾了！”牛剑赞同着。
敌人果真上当了！第三天夜晚11点过，一千余土匪倾巢出动。在越西城南约20里，有一座山名为金马山，山下“万斛泉涌，鱼自洞出”的地方，为金马鱼洞。此时青山如屏，白云烟霞，流水汩汩。站在金马山顶，下视村落间，景象同一俯，再回望金马鱼洞，只见云飞山若舞，石立水自流。土匪大摇大摆来到金马山麓，已行约50余里，正当疲惫不堪之际，部队将其拦腰切成三段。一时间，炮声、枪声、呐喊声连成一片，不到一个小时，歼敌三百余人，活捉五百余人，其余的残匪纷纷向山中逃窜。
在这次战斗中一个身材很高，像川北农村凉晒衣服的竹竿似的高平平也在越西河边被活捉了。
迎着初升的太阳，牛剑和战友们高举着红旗，押着俘虏，凯旋而归。！
第七章
9
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西昌城郊是一望无际的草绿色，那是栽插在水田的秧苗在微风中摇曳。
在西昌的米市上，牛剑、曲比阿木、张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