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做个清贵人家。只要舅母肯点头,今日外甥女便做个主,如何?”
方氏一听这话,顿时大喜,女儿这个主意出得好啊,要帮方家补亏空,也行,方家必须交出所有的帐薄,这样一来,方家就全部掌握在荣安堂手中,想翻泡都翻不出来,只能乖乖地离开生意场,继续做回清贵,这样也算对得起方家的列祖列宗了。要是姚氏不肯,自然便只能偃旗息鼓,不好再缠着她要银子,今日这一场事就算解决了。反正不管姚氏同意还是不同意?对荣安堂都没有坏处。
姚氏哪肯交出帐簿,当下便闹着道:“好个狼子野心的荣安堂,竟是要私吞方家的财产不成,我的个天哪,哪有这样无情无义无耻的人家……”
她便要哭嚎,冷不丁华灼甩过来一句“舅母一家子不是已经落到吃糠米的境地么,我荣安堂虽不是巨富,但也瞧不上这点糠米,喂猪都嫌它硬”,就堵得姚氏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厥过去。
“舅母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总归是亲戚一场,方家有难,荣安堂是不会坐看的,也希望舅母能早做决定。来人,送舅母回去……对了,母亲,再送几石白米和肉食,你看如何?谁家还没有几门穷亲戚呢,能帮一把是一把吧,哪能真让舅父舅母吃糠……”
“灼儿你做主便是,反正如今荣安堂也是你当家了。”
方氏憋着笑,一句话给华灼正了名,如今荣安堂是大小姐当家,所以一切事由,华灼自然就能做主。
第339章 荣昌探病
姚氏走得十分狼狈,就是想在荣安堂门口骂大街都没找到理由,华灼准备了足足一车的白米和肉食、蔬菜,看着是多,其实并不值多少钱,亲自送出了荣安堂的大门,还招摇过市,给围观的路人解释得清清楚楚,这是接济舅老爷一家的,姚氏这时候要是再骂大街,岂不是自找没趣儿。
自这日后,姚氏就再没上门,让她交出方家的帐簿,比剜她的心割她的肉还难受,无论如何都是不肯的。华灼本来还怕她又来闹,给华焕递了消息,让他找人盯着方家,必要的时候,暗地里使些绊子也使得,必要让方家知道怕才行,谁知道几天后华焕特意让梁氏跑了一趟荣安堂。
“你家这位舅母呀,可真是个妙人呀……”梁氏跟华灼提起的时候,差点没笑岔了气,“你道她怎么还亏了乔家的那笔银子?”
华灼没吱声,只是一边低头撮茶一边作出聆听的样子。
梁氏边笑边道:“方家不是有位庶出的大小姐么,因把夫家的钱财偷偷带回娘家而被夫家休了的那位,你舅母竟是要把她许给乔方为继室……哦,就是你那个四表姐夫的三叔,嘴上说亲上加亲,其实就是卖女抵债,真是连辈份都不顾了。”
华灼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愕然道:“乔家同意了?”
梁氏一撇嘴,很是不屑道:“乔家是出了名的精明,自然是同意了,但却有条件,必须要带上三千两的嫁妆,不然谁愿意娶个被休过的又无才无貌的女人。”
华灼的眼珠子瞪得浑圆:“方家也同意了?”
梁氏又笑开了,道:“自然是同意了,你大表姐是为什么被休的?你那舅父舅母可是打的如意算盘,嫁妆照给,反正自家女儿一样会往娘家夹带。”
她实在笑得肚子都疼了,就没见过这样的人家,这如意算盘打的,真当乔家是死人吗?乔家,可不是方家大小姐以前嫁的那户书香人家,一个个都是钱堆里爬出来的人精儿,不把那三千两嫁妆吞个一干二净就算是好的了。
对舅父舅母这一家子,华灼真是无话可说,据她所知,方家亏了乔家的银子,差不多在二千两左右,乔家不但多得了一千两银子,还白赚一个媳妇儿,大表姐那人,这一世她虽还未见过,可是上一世却是接触过的,虽是很懂得讨好舅父舅母,但也不是多精明的性子,而乔家那位三叔,却是真正厉害的,做起生意来,常常是把别人吃干抹净的主儿,大表姐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子下夹带一丝一毫回娘家。
“二嫂子,方家到底也是我的舅家,还请你与二堂兄说说,二堂兄认得的人多,其中若有与乔家有交情的,还请帮着说项一二,好歹全了荣安堂的颜面。”
方家会落到什么下场,她并不关心,但是奈何血脉上的牵连是怎么也抹不掉的,方家若真的被乔家吞吃干净,最后舅父舅母一家子还不是要来找荣安堂,与其等到那时甩也甩不掉,还不如在适当的时候扶着方家一把,自让他们跟乔家牵牵扯扯闹闹扰扰,这样才不会有精力来寻荣安堂的麻烦。
梁氏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笑道:“这不必你说,你二堂兄自是知道怎么做,已经找人跟乔家打过招呼了,有这三千两的嫁妆银子牵着方家,他们没心思来闹你的。”
华灼自是谢过不提,二堂兄华焕在读书上不用心,可是办一些私底下的事,却是十分稳妥的,这阵子也真是帮了荣安堂不少忙。
用过了半盏茶,梁氏才突然低声道:“八妹妹,你听说了没有,老祖宗的身子,似乎越发不大好了,已经不能下床……”
华灼腰一直,沉声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不怪她惊讶,前几日参加华烟的及笄礼的时候,华烟还说老祖宗虽身子大不如前,但精神头还足,在及笄礼前一日,把母亲惠氏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自家的女儿好端端的,竟然送给别人做女儿,还要瞒着她行及笄礼,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老祖宗,就连华大老爷也吃了一顿排头,堂堂一家之主,被老租宗罚着在门外跪了足足半宿。
“就是昨儿夜里……”梁氏夫妻俩虽脱离了荣昌堂自立门户,但是有明氏在,自然是消息灵通,“听说是半夜醒了要吃茶,偏偏上夜的丫环一时疏忽,倒了凉茶,结果才吃了半口,就倒下了,丫环吓得半死,等通报到惠夫人那边,再请了大夫来,已经是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难道是中了风邪?”
华灼不懂医道,但也知道上了年纪的人,忌怒忌寒,最易受风邪,老祖宗前几日才为了华烟及笄礼的事情气了一回,半夜又不慎入口凉茶,虽只吃了半口,怕也是寒到了心肺里,这一怒一寒,邪气便容易入体,想来半夜里丫环们惊慌之下,进进出出,难免有门户不严的时候,风邪这东西,又是无孔不入的。
“可不正是。”梁氏一拍大腿,然后对华灼眨眨眼,“荣昌堂没了老祖宗,荣安堂就少了道紧箍咒,以后再不能以辈份儿来压你们,只要四叔父圣眷不衰,两堂就能平起平坐了。”
她是巴不得荣安堂雄起,眼下两口子投靠了荣安堂,荣安堂越强大,她和华焕得到的好处便越多,若是有一天荣安堂能夺过本家的祠堂,华焕指不定就能旁支升嫡支,也自立堂号呢。
华灼若无其事地吃了一口茶,道:“荣昌堂总是本家,二嫂子,老祖宗身子不好,论理儿,我和母亲也该登门探望,二嫂子要一起去吗?”
这也是礼数上的,其实老祖宗真要见了她和方氏,只怕病还得再加重几分,无他,气的呗,华烟的及笄礼,还是华灼出的主意呢。
梁氏一笑,道:“这自然是要一道去的。”不然她何必巴巴地来通风报信。
隔日,准备了一份老山参,方氏就带着女儿和侄媳去了荣昌堂,惠氏出面接待,一见方氏就叹气,道:“一会儿见了老祖宗,只说好话便是了,千万别再招她生气。”
方氏听这话不对味儿,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是道:“大嫂这话说的,我是来探病的,又不是来寻事的,怎地就招老祖宗生气了呢。”
惠氏也是这两天累着了,又要顾着女儿的婚事,又要伺候躺在床上不能动的老祖宗,被方氏这么一冲,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忙堆了笑脸,道:“四弟妹误会了。”转而看了看华灼,又道,“八丫头是快要出嫁的人了,不宜沾染晦气,就不要去老祖宗的房中了,烟儿这两日正在学女红,八丫头的绣活儿极好,不妨去指点一下烟儿。”
方氏眼神一闪,明白了几分,便对华灼道:“你大伯母说的也在理儿,去寻你六姐姐吧。”
华灼应了一声,退后一步,向惠氏和方氏行了一礼,又向梁氏道别,带着丫环自向华烟的秀阁去了。
其实她也不大想见到老祖宗,对老祖宗,她心中不是没有怨恨,只是毕竟身为晚辈,且也不是那等幸灾乐祸的性子,与其见了老祖宗现在的样子而心中难受,还不如不见。再者,万一老祖宗真的气她气得狠了,见了她直接气得一命呜呼,她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现在,她只祈愿老祖宗再熬上半年,等她和庄铮成了亲再闭眼,否则,还得给老祖宗戴孝,又得误了婚期。本来订亲就已经一波三折了,若是成亲也闹成这样,指不定庄大夫人什么时候就反悔不认她这个儿媳妇,那才亏大发了。
华烟果真在练习刺绣,看她熟练的动作,便可知练习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见华灼来了,她也没放下手中的针线,只是唤了丫头上了杯茶,然后才半冷不热道:“你怎地来了?”
“我来探望老祖宗,也顺带来瞧瞧你。六姐姐,你的绣活儿比以前可长进多了。”
她的态度华灼已经习惯了,华烟的为人,真的不坏,只是这脾气太坏,怎地也改不了,不过比起以前,也是好得很多了,若是当年在京中时,华灼上她这里束,别说是茶了,只怕连门都不让她进呢。
华烟轻哼一声,头也不抬地答道:“我在庄子上住了一年,闲了无事,也就是抚琴看书,做点女红打发时间。”
感情是修身养性了,可惜效果还不是太好,若真的修到了家,便不是这个态度了。华灼有些想笑,但又怕招得华烟气恼,于是一本正经道:“六姐姐可是又进宫了?”
华烟一愣,终于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知道?”
华灼微微一笑,指了指头上。
华烟一摸发髻,这才醒悟过来,她今日头上戴了一只三头金凤钗,也是林凤送的及笄礼,与华灼当初得的那只一模一样,不过这次林凤没能出宫,这只三头金凤钗也是及笄礼过后,林凤以德惠太妃的名义,把她召进了宫后送的。
想到这里,她就又想起了林凤的嘱咐,道:“你不提我倒忘了,凤表……贤妃娘娘说,过几日是她的生辰,到时候接你入宫一见,你准备准备,别乱了手脚。”
第340章 情形不好
入宫?
华烟带来的消息让华灼吃了一惊,但转念一想,这也算不得什么,亲戚间的往来,原在常理之中,林凤肯邀她入宫,也是看重她的意思,自己不用多想。
虽是不用多想,但好歹也要慎重准备一番,她正要向华烟请教一些入宫的礼仪,却见有人匆匆自外而来,道:“八小姐可在?”
一会儿华烟的丫头进来禀报:“是老祖宗屋里的锦秀来了,说老祖宗要见一见八小姐。”
华烟当即就一甩手中的针线,对华灼冷笑道:“瞧见没有,这便是来寻你晦气的,半个身子都歪了,话也说不来,便就是还要摆个威风,谁也不放过。”
华灼也是皱眉,老祖宗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难道还打算找她出气不成?虽是这样想着,但她身为小辈,自也没奈何的地方,只得起身辞了华烟,跟着锦秀往养身堂去了。
养身堂满是药气,丫环仆妇们一个个低着头进进出出,大气不敢喘的模样,可见老祖宗虽是病得不能动了,可那脾气却是比以前大。
惠氏和方氏还有梁氏都在外屋坐着,瞧样子竟是被轰出来的,惠氏自是一脸晦气不提,方氏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见女儿来了,便低声叮嘱:“老祖宗脾气不大好,方才摔了药碗,烫伤了送药丫环的手,你进去后,要小心些。”
“母亲放心,我省得。”
华灼回了一句,又向惠氏行过礼,这才跟着锦秀进了里屋。里屋的药味更重了,隔着屏风,华灼只能隐约瞧见老祖宗卧在床上的身影。
“老祖宗,八小姐来了。”锦秀转过屏风,低声禀告,然后上前扶起了老祖宗。
片刻之后,华灼便又听锦秀道:“八小姐,老祖宗让你近前些。”
华灼心中略带几分提防,慢慢上前去,走到老祖宗床边,这才看清老祖宗的模样儿,却只见一脸消瘦,形如枯犒,哪里还有当初那慈眉善目的样儿。
“倒孙女儿给老祖宗请安。”
老祖宗虽是半个身子不能动了,嘴歪眼斜不能说话,但是另半个身子还是能动的,右手在锦秀的掌心中颤颤地划了几下,锦秀便道:“八小姐,老祖宗让你坐呢。”
原来是这样的,华灼总算明白老祖宗是怎么让人请她过来的。床边摆了一个圆墩,她便顺势坐了,犹豫了一下,终是道:“老祖宗,该是多多保养身子才是莫要再劳心了。”
不论曾有多少怨恨,终都是过去了,眼下老祖宗如此状况,她心中的怨气也消散了。再强势的人,总归有老死的那一日。
老祖宗的喉咙里发出呵呵声,神情似是十分激动愤怒,浑身颤抖,口中流出涎来,吓得锦秀连忙道:“老祖宗,你要说什么,写在我掌心上,我代你说与八小姐听。”
老祖宗喘了几口粗气,竟是渐渐平静下来,又在锦秀掌心上写了数语,锦秀一怔,向华灼望来,道:“老祖宗问,八小姐开心否?”
华灼恭敬答道:“孝悌乃是根本,老祖宗病重,侄孙女儿岂有开心的道理。”
“虚言妄语。”老祖宗喉中又是呵呵几声,在锦秀掌心中写下四个字。
华灼只是低头,老祖宗果然变得的难伺候多了,以前她面上总是笑呵呵的,像个慈祥老太太,哪怕心里什么都明白,也不会直接戳穿,直接撕破脸皮这种事,是不会出现在老祖宗的身上的。
她不想气得老祖宗病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