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芬芬问:“那时他的两个儿子多大?”
祖老太说:“小着呢。他们家呀当时得罪了前村的邢家,邢家能得罪得起?人家儿子在老京城侍候着老佛爷哩。”
杨芬芬恍然点头道:“后来他们就流落到闽南的赵家村?”
祖家孙子说:“可能是这样。据说当时赵家村有我们村里的人,是逃难到了那里安了家。”
杨芬芬说:“赵家村我去了好几趟了,没有姓祖的。”
“嘿,改姓了,解放那年来过信,说改姓赵了。”
杨芬芬眼睛一亮:“江西老表?改姓赵了?”
祖老太提供的一切让杨芬芬大吃一惊。杨芬芬总算找满了她的一百颗相思豆。她匆忙地赶回宁洲时,那个叫祖宪忠的老先生已经到了宁洲。
回到家时,杨芬芬想让赵楚楚代表她先去见见那位祖先生,然后带着他去赵家村看看。赵楚楚警觉地说:“我知道你明天要干什么,要和爸爸办离婚,对不对?还不是想把我支走。”
杨芬芬说:“你这孩子。祖老先生盼亲心急,再说,那是你的老家,你也该常去走走。”
“好吧?妈妈,我老想不明白,你都让一百家人团圆了,自己的家却破碎了,你不觉得这是一幕浪漫而又滑稽的悲剧吗?”
杨芬芬低着头,抚摸着那只盛满相思豆的玻璃罐,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也许你说得对,这是一场悲剧。但婚姻不是炸油条,两块面团随意沾在一起,下到油锅里炸熟了就行的。”
赵楚楚突然说:“妈,我要嫁人了。”
杨芬芬疑惑地问:“你要嫁人?谁?”
赵楚楚得意地说:“他也是位军人。一位刚入伍的少校。”
杨芬芬盯着赵楚楚说:“妈妈提醒你,你可要考虑好了。”
赵楚楚说:“我已经考虑好了。我爱他,就是为了他幸福,否则,没有必要去爱。”
杨芬芬咀嚼着女儿的话。
第二天,赵楚楚先来到了赵家村,她想把祖先生的事弄得更清楚些,再去看望他。来到赵家村,赵婆婆告诉她说:“这赵家庄里除了我,没人再知道祖宪忠兄弟的事了。祖宪忠不是我们村上的人,好像是从江西逃难来的。哥俩住在我们村外的小庙里,国民党往台湾逃跑的时候,到村子里来抓兵,哥俩藏在山上被发现了,哥哥祖宪忠被抓走,听说跳海淹死了。弟弟被打伤,掉在山沟里,被村上一个姓赵的孤老头救了起来,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就改了姓。解放军打过来的时候,他参了军,作战的时候牺牲了。”
赵楚楚问:“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赵婆婆想了想说:“好像叫赵……”一时想不起来了。
赵楚楚有些急了:“婆婆,别急,好好想想。”
婆婆拍拍脑门说:“陈年烂谷的事,哪儿想得起来。”
赵楚楚气道:“你这不是白说吗。”
婆婆突然一拍大腿说:“可我认识他儿子,前两天还在这儿坐着呢。”
赵楚楚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可是我们村里头出的最大的官,在市里当市长啦。”
赵楚楚惊骇不已:“婆婆,你不会是说赵梓明吧?”
赵婆婆说:“你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赵楚楚喃喃地说:“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赵楚楚立即去找祖宪忠,她没有想到这位老人竟然和自己的父亲有着血缘关系!
赵楚楚说的没错,杨芬芬的确是和赵梓明到街道办事处办理离婚手续的,二人坐在年轻的女办事员前。
办事员说:“你们俩说了半天,我还是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要离婚。好像一条像样的理由都没有,既没有第三者,也没有家庭暴力……按照有关规定,再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考虑考虑。”杨芬芬说:“我们已经考虑了好多年了,既然到了这里,还要这半个月干什么?”
办事员问赵梓明:“你的态度呢?”
赵梓明说:“我都已经签字了,还说什么?”
这时,赵楚楚搀着白发苍苍的祖宪忠老人走了进来。她含泪叫了声:“爸,妈……”
赵梓明和杨芬芬闻声抬头。
赵楚楚说:“妈,你知道他是谁吗?”
杨芬芬迎上去:“祖老先生,你怎么来了?楚楚,你怎么把老先生带这儿来了?”杨芬芬扶着祖宪忠说:“老先生,你可别太着急,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亲人了。”
赵楚楚拉过赵梓明对祖宪忠说:“他就是赵梓明。”
祖宪忠一下子愣住了。
赵梓明放下表格,走过来:“老先生,你好。”
赵楚楚盯着赵梓明说:“爸,他就是你的亲叔叔。”
赵梓明看着赵楚楚,嗔怪着:“你胡说什么?”
祖宪忠走上去,紧紧地扶着赵梓明,久久地端详着,老泪纵横:“像,像,和我兄弟一个样……没想到,做梦也没想到啊,梓明,我的大侄儿,没想到赵家还留下了你一条根啊。”
祖宪忠抱住赵梓明嚎啕起来。
赵梓明不知发生了什么,怔怔地望着杨芬芬。杨芬芬也像遭了雷击似的,愣在那里。这时,赵楚楚把祖宪忠搀到杨芬芬的面前说:“祖老先生,这位杨芬芬女士,为找到你的亲人,可是吃了千辛万苦啊。”
祖宪忠突然双膝跪地:“你真是妈祖再世啊,我祖家忘不了你的大恩大德……”
杨芬芬赶紧跪下,扶起祖宪忠,泪水夺眶而出:“我没想到,一点也没想到……”
赵楚楚也跪下了说:“爷爷,她是我的妈妈,我是你的孙女。”赵梓明缓过神来,终于弄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他扑过来,单膝跪地,扶住祖宪忠。
一家人哭成一团,祖宪忠急着要去赵梓明父亲的坟前,看看自己的兄弟。
赵梓明和杨芬芬离婚的事暂时被搁在一边了……
赵梓明一家陪同祖宪忠来到烈士陵园赵新民的墓前。祖宪忠扔掉拐杖,跪在墓碑前,痛哭流涕。杨芬芬上前要扶他,祖宪忠摇摇头,长跪不起。
他们又陪着祖宪忠来到了赵家村,祖宪忠望着已经变了样子的村庄,泪水模糊了双眼。
乡亲们将他们团团围住,祖宪忠推开杨芬芬和赵楚楚,面对乡亲们,慢慢跪下,头俯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悲泣声。
赵梓明动情地对杨芬芬说:“芬芬,谢谢你让我家……团圆了。”杨芬芬也是泪眼蒙,她喃喃地说:“梓明,找个时间……谈谈。”
赵梓明难过地说:“谈谈,好好谈谈……”
第二十章穿越迷彩实现跨越
随着钟元年第三次来到DA师,特别是这一次对DA师各部视察,坚定了钟元年对DA师师长的人选。
钟元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整整一天,这一天除了送饭的公务员,他什么人也不想见。
这天,钟元年要求DA师集中连以上军官到小礼堂,他直言不讳地说,自己想对大家说两句。
连以上军官早早地等候在小礼堂,陆云鹤指挥他们一遍遍唱歌,十几首歌唱下来,钟元年的专车终于到了。陆云鹤迎上前去拉开车门,钟元年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小礼堂,
军官们全体起立,热烈地鼓掌。
走到主席台上的钟元年没有坐下,而是站着说开了:“同志们。”他稍作了一下停顿,目光扫视着台下黑压压的方阵,然后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我这次是第三次到DA师了,可以说是三顾茅庐啊。三顾茅庐请出个诸葛亮,我请出个什么呢?这两天我上上下下转了一圈,看到的是一片迷彩。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喜有忧啊。我想请同志们考虑一个问题,军人的基本色是什么?也许大部分同志都会回答是绿色,但我有不同看法,我认为军人的基本色是迷彩。因为披上迷彩就意味着我们军人进入一种战斗状态,对军人来说,没有和平时期,只有战争和战争准备。迷彩是用来迷惑敌人的,我们千万不可披上迷彩而迷失自己。生活本身就是一个迷彩世界,我们一定要穿越迷彩,突破自我,去实现军队建设新的跨越!”
全体官兵热烈鼓掌。
钟元年接着说:“同志们,目前世界军事变革迅猛发展,战争形态正在发生深刻变化,我们要时刻记住,我们是站在国旗前面的军人,要有宽阔的视野和前瞻的眼光,在更高的起点上,谋划和推进DA师的建设,在体制编制运行机制方面探索出一条新的路子。”
钟元年停了停,扫视全场,然后抑扬顿挫地说:“战区司令、政委指示我们,既然组建DA师代号为‘卧虎行动’,就不能卧而不动了。半个月之后,将举行一次以DA师为主战部队,海军、空军和常规导弹部队协同作战的联合检验性实兵演习。下面我宣布一项命令。中央军委政干字第318号命令,任命DA师原副师长龙凯峰为该师师长。同时担任‘卧虎行动’多军兵种联合演习总指挥。”
龙凯峰在一片掌声中起立,转身向主席台前的国旗敬礼,又转身向全体官兵敬礼。最后走到钟元年跟前,庄重地向这位将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接受任命的龙凯峰内心没有狂喜,他显得十分冷静。他甚至不和注视着他的人打招呼,就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钟元年一宣布完对龙凯峰的任命就走了。龙凯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就来找陆云鹤,他发现陆云鹤正站在办公楼外,就朝大楼外走去。
龙凯峰刚一出办公楼,赵楚楚就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
龙凯峰心里藏着不快,这孩子真不懂事啊,总是这么冒冒失失地直闯营区。龙凯峰想避开赵楚楚,可是赵楚楚还是发现了他,奔到他面前说:“怎么,又想溜?”
龙凯峰只好问:“有事吗?”
赵楚楚说:“我来告诉你,韩雪马上就出国了。”
龙凯峰一惊。韩雪真的要走了吗?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打给自己呢?
龙凯峰沉默着,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韩雪出国的事。这时赵楚楚说:“她已经去机场了。”
“走!”龙凯峰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车子走去。自己驾车冲出了营区。车上,坐在龙凯峰身边的赵楚楚望着一脸焦急的龙凯峰,不知该说什么。
龙凯峰像是自语又像是责备地说:“为什么连说一声都不愿意?”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赵楚楚猜想一定是韩雪。果然只听龙凯峰说:“韩雪,你在哪?你出国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龙凯峰已经感受到韩雪的伤感,只听韩雪说:“我是有意不想告诉你,因为,因为我无法面对我们分别的场面。”
韩雪的声音很清晰,一边的赵楚楚都听见了。
龙凯峰急切地说:“韩雪,你等我,我已经在往机场的路上了。”韩雪在手机里说:“凯峰,不用了,我已经登机了,马上就要起飞了……过去的日子里,你所给我的一切,我都会铭刻在心的。凯峰,多保重吧。”
龙凯峰听出了韩雪的哽咽声,他正要说什么,韩雪那边已经挂机了。
车子猛然停住了,赵楚楚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她抬起头正要责备龙凯峰,却发现龙凯峰绝望地仰躺在座椅上,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赵楚楚心里一阵酸楚,伸过手去,轻轻地放在龙凯峰的背上……
长长的廊桥,韩雪缓慢地走着,并不时回过头地走着,她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可是当她走完廊桥跨进机舱时,才强烈地意识到过去的一切都将离自己远去了,那个令自己钟爱不已的男人,那个刚才在电话里听见自己哭泣的男人……想到这些,韩雪禁不住潸然泪下。
吴义文开始品尝失意了,他默默地坐在家里,往日离不开的华容道也不想再去光顾了。
妻子马玉芳一进门,发现神色呆滞的吴义文,关切地走上前去问:“命令宣布了?”
吴义文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十分轻松地笑了。
马玉芳见吴义文笑了,也跟着笑起来问:“代字去掉了?”
吴义文淡淡地说:“去掉了。”
马玉芳喜出望外:“哟,你这不就成了正式的师长了吗?”说着,激动地在吴义文脸上亲了一下。
吴义文用手擦着被马玉芳亲过的地方,责备道:“你这是干吗!”马玉芳说:“哎哟,师长大人,让夫人浪漫一下都不行啊?”
吴义文没好气地说:“你去亲龙凯峰吧。”
马玉芳生气了:“我去亲他干吗……嗯,师长不是你啊?”
吴义文说:“不是。”
马玉芳这才明白过来:“义文,你可得找首长说说去,你代师长代了半天就白代了?”
吴义文不耐烦地说:“好了,别说了。”
吴义文已把桌上的文件、手机一一放进皮包,站起就往外走。马玉芳问:“哎,你干什么去?”
吴义文随口说:“我上办公室看文件。”
马玉芳又问:“你不吃饭了?”
吴义文人已出了门,马玉芳一脸沉重地坐在吴义文刚才坐过的地方。
吴义文一出门就接到了孙光强打来的电话。吴义文心想,难道自己的事他已经听说了?
孙光强没提这件事,只是告诉吴义文自己在亚华大酒店,他说:“六十台电脑全都送到部队上了,希望给你加加码,尽快把代字去掉。”
吴义文突然为孙光强的话感动起来,这个时候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当孙光强让他过去坐一坐时,吴义文马上爽快地应允了。一见到孙光强,吴义文就说:“谢谢你还惦记着我,我头上的代字去掉了,不过还是副师长,师长是龙凯峰。”
孙光强一听显得意外地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公平了。老哥,走,我陪你喝几杯,为你消消气。”
林晓燕来到高达的宿舍时,高达正捧着女儿的照片一副看不够的样子。林晓燕从他手里拿过照片说:“想女儿了?”
高达不置可否地笑笑,发现林晓燕刚才进来时还带了一束鲜花放在一边,就问:“怎么给我送花来了?”
林晓燕说:“曲颖提醒我捎来的,说有过承诺。”
高达想起来了,诙谐地笑道:“塑料花?”
林晓燕说:“不,真的,鲜活的。”
高达取过闻了闻:“出水芙蓉,冰清玉洁。”
林晓燕说:“其实鲜花本是无情物,是人的感情点活了它。”
高达放下花说:“这么说来,这枝花和塑料花没什么区别?
林晓燕问:“这话怎么说?”
“因为这里头肯定没有感情因素。”
林晓燕嗔怪地瞪了一眼高达说:“主观主义可害死人哟。”
高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