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只是叹气,好久才说,妈不想你后悔,如果可以的话,真是希望永远都不告诉你,可日子那么长,等他以后嫌弃你了,你会更伤心……
她想得眼眶慢慢湿润,只觉得自那一天后整个人都是混混沌沌的,只是回到公司里才强撑着清醒一些。
窗外的云翳墨紫黑蓝,直到最后一丝天光都被遮盖。
她的四周却突然如白昼一般明亮起来,光线充盈了整个房间,她怔愣地抬起头来看,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在办公室里怎么不开灯?”陆勉则的手还放在门口的开关上,“你又不出声,如果我没想到进来看一下的话,说不定就要把你一个人关在里面了。”
她飞快地抹了一下眼睛,转过身来笑:“会开完了吗?”
“恩,”他走过来,声音却突然凝重,“眼睛怎么红了?”
“哦,只是等你怎么还不来,肚子快饿扁了,所以要故意红了眼睛给你看。”她故意惨兮兮地扮哭相,“师父我好可怜呢……我饿得都走不动了……”
“真是个笨徒弟!”他站到她面前,叹一口气,“饿了也不知道先找些东西垫肚子,喝些茶水也好啊,公司茶水间那么多吃的都是放在那里摆设的么?”
“跟你开玩笑的,”她笑笑,抬起眼来看他,雪亮的灯光下漆黑的眸子,深深望进去,好似两潭幽深的水,里面有两个小小的自己,很清晰,很清晰。
她慢慢伸手抱住他,轻轻靠到他胸前:“师父,我很难养的,你不嫌弃我吗?”
他被她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好像……好像一直以来,除了喝醉之外,她都不会如此主动大胆。
心上泛起细密的涟漪,他张开双臂环住她,微笑道:“我知道你很难养,不过我就是喜欢挑战难养的那一种,所以你不用担心。”
她只是笑,头靠着他,听着自他胸腔中发出的坚定有力的心跳,微微心酸。
可是……她用力眯一下眼,可是谁说不会有奇迹呢?
妈说的那些也只是她自己的猜测,没有确认过的,都只能是猜测而已。
爸爸那么爱她,一定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受苦的……
她努力笑了笑,是的,勉则就这样说过,一定是的。
“徒弟?”她好长时间没动,他奇怪地低下头来看她,“你不会就这样睡了吧?”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舍地抬起头来:“哪里有,我怎么会这样?”
大概觉得解释还不够详细,她又很认真地分析道:“师父你的心跳那么响,咚,咚,咚的,让我睡我还睡不着呢,别提还那么硬!”
这么多不满!他脸一沉,拉了她的手就走:“饿了,吃饭去,你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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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得这么晚,只能说抱歉抱歉很抱歉……可真的是很忙,晚上想坐下来写一点又没时间整理思绪,所以只能拖到周末,抱歉抱歉抱歉……
三月了,天气开始逐渐转暖,明亮的天光映照在碧绿新生的叶片上,仿佛连空气也清新起来,市中医院里的山茶花开得正好,粉墙边一大朵一大朵瑰丽的红,香气却是含蓄,正如它开的花,浓而不烈,艳却不妖。
子棋从中医院大厅的台阶上慢慢走下,阳光那么明亮,恍惚地让她觉得刺眼,她伸了右手挡在眼前,却又看到拿在手上的那张薄薄的纸片,医生写在上面的诊断龙飞凤舞,几乎要力透纸背,可日光把纸片照得那么薄那么透,那些字淡得几乎不见。
“你说你父亲有心脏病,又是死于并发症,按基因遗传来说的话,你极有可能会患上先天性心脏病。”那个医生慢慢告诉她,“不过你一直没什么明显的症状,可能是因为病症较轻,也可能是现在还没有发作,我建议你最好去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这种病绝对不能忽视,如果真有遗传在的话,可能连小孩都不能有。”
她慢慢地把纸片从眼前拿下,仔细地辨认上面的那些字,字看得懂,可连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个极复杂的专业名词,她只觉得困难,再一看,连那些字也不认识了。
“方子棋,你怎么回事啊你?”
她喃喃地问自己,“又不是被诊断出得了心脏病,干嘛一副失魂落魄的傻样子?!爸爸是因为心脏病并发症去世的,可你自己得的几率能有多少?只不过太紧张时会有一些胸闷心慌罢了,连医生也说是确定不下来的,你现在担心个什么劲?!”
她看了一眼墙边硕大艳丽的茶花,红红艳艳的,她一向不是很喜欢那么浓重的色彩,可此时却突然觉得很好看,不是什么花都可以开出这么红的颜色来的,就像不是什么人都能绚烂地过完一生,如果一生太过苍白的话,还不如艳丽来得更醒目些。
她拿出手机拨下家里的电话,响了三四声后妈才接起,她听到那一头有嘈杂热闹的声响,妈的小超市总是忙的,尤其是近中午时,她一向都清楚。
“妈,我现在在市里的中医院,”她轻声而缓慢地说道,“……对,我找医生看过了,跟你上次说的一样,也是说目前看不出太明显的病症来,你不要担心。既然十来岁的时候就查过没什么的,现在我都二十多岁了,身体又好,应该不要紧……是的,医生也让我做个详细的检查,我会去的,我告诉医生说这么多年来都在坚持晨跑锻炼,他说应该要的,对身体有帮助……好的,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
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她努力绽开微笑:“妈,我做了检查就告诉你好不好?你忙吧,不过千万不能累着,我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阖上手机,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墙边,侧过头来看,身旁就是一大棵山茶花,圈圈拢拢的花瓣,把最细腻最柔嫩的部分拢在了中心,好像一个个小小的椭圆的红色襁褓。
她微微俯身去闻其中的一朵,色彩那么浓重的花,香气却很清很淡,小心翼翼地弥散在了风里。
匆忙赶回公司已经是中午下班,许多员工从电梯内鱼贯而出,有的到餐厅就餐,有的则三三两两携手并行,朝公司外的各式餐馆茶楼而去。
子棋一个人乘电梯到了二十六层,出门就看到勉则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她想避开一点,却又避不开了。
“你去哪里了?”他过来问道,“上午就看不到你。”
“我请假了……”她脸红红的,刚想说朋友有点事找她帮忙,他却疑惑地俯过身来,鼻尖凑在她颈边轻轻闻:“有药水味,你去医院了?”
她一愣,哪里有这样的鼻子,连她去过医院也嗅得出来?她又没输液打针的,竟然还嗅到了药水味?!
“师父你属狗的是不是?”她讷讷地白了眼看他,“鼻子怎么这么好使呢……”
“你生病了吗?”他的脸色有些难看,“怎么都不告诉我?”
“我没事的!”她安慰地抬高手拍他的肩膀,“只是有点感冒,就去医院看了一下,放心放心……”
“真的没事?”他狐疑地用手背去试她的额头,觉得真是没什么热度才放下心来,“以后不舒服的话要说一声,我带你去医院看,知道吗?”他语气严肃地教导她,“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明不明白?”
她笑一笑,心里涌上酸涩的甜。“我明白的,”她抓了他的手道,“师父我饿了,你带我去吃饭吧!”
他点头,又道:“早上刚开过会,年前你做的那个茶叶出口的案子已经在执行了,有人提议让你一同参加,也多学学,企划案在具体操作过程中往往要随时修改,做过一次经验也足些。”
“有人?”她想了想,“会是谁呢?难道是你?”
“不可以么?”他笑,“做师父的自然要给徒弟机会了。”
“哦,”她答应着,又马上问道,“那个……不是我这样做了,企划部的人就没事做了吧?”
他笑:“你以为企划部的人都很清闲,然后眼巴巴地盯着你那个案子?”
她不好意思地摇头,企划部天天那么忙,怎么可能那么介意她那个案子?不过,上一次乔羽师兄的话还是让她不舒服,总觉得有莫名的歉疚。
下午她就到工厂看包装好的茶叶样品,有的古典,大多是现代气息浓厚,以简约风格为主,色彩清爽,线条流畅,基本上一式都有三至六样,形成一个个小套装,大方又不失精致。
工厂负责人还带她到模拟展区看过,已经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举办了第一次展销,附带有茶具展览,各式各样,或深邃古朴,或华美大方,或精致剔透,连她自己也是看得爱不释手。负责人见她实在喜欢,就赠送了一套小釉彩给她,蛋白底色,边缘有或深或浅的细碎的绿条纹,好似在水中浮沉舒展的茶叶,十分美丽。
后来她和另外一名执行助理在会议室听执行主管简单介绍了现阶段的销售渠道和状况,执行主管说下个月在加拿大的温哥华有一次大型的亚太地区出口贸易展销会,届时加拿大许多跨国集团都会派人出席,公司准备在这次展销会上进一步打响名气,因此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精心筹划,准备迎接这一次的大型展销。
临走时,执行主管和她及另一名执行助理分别交换了号码,为了方便他们策划,也将展销会那边负责人的联系方式记给了他们,还特别叮嘱一定要精心准备,否则将影响到公司下一季度甚至下一年的全部海外计划。
回到公司,子棋刚好碰到乔羽从一楼的大厅出来,于是招呼道:“师兄!乔羽师兄!”
乔羽正拿着手机接电话,看到她好似怔愣了一会,然后对着手机匆匆说了些什么就挂断了。
“小师妹,大了一岁,好像漂亮了许多嘛!”乔羽走过来对她笑道。
“恩,师兄大了一岁,好像也帅气很多嘛!”子棋故意学他的语气玩笑,顿了顿,又说道,“可是师兄,你要考虑一下个人问题了。”
她一直很希望乔羽能和白玫一起,一个是自己同宿了三年的好友,一个是进入大学就崇拜的学长,她希望两个人都能幸福。
乔羽只是笑:“小师妹,你说我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你自己?”
“我……”她笑了笑,“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不用担心哦。”
“小师妹,”乔羽忽然换了语气,有些迟疑地问,“我听说……你和总经理走得挺近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她顿了一下,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乔羽,于是小声说道:“师兄你要帮我保密哦,其实……其实我和总经理正在交往。”
“交往?”乔羽明显地错愕,“总经理为什么要和你交往?”见子棋有些迷惑地愣住,又随即改口,笑道,“我跟你开玩笑的,真不错啊,总经理可是好多人眼里的金龟婿,钓到他也得有本事才行!”
子棋笑了笑:“师兄不要这样取笑我,我们只是相互喜欢罢了,谈不上什么钓金龟婿。”
“是吗?”乔羽高深莫测地盯着她看,“只是单纯地喜欢的话,小师妹怎么一下子从普通员工坐上了总经理助理的位子了?按你的能力和资历,在别人眼里看来可是猫腻得很哪……”
子棋怔住,乔羽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她自己……却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
“小师妹,你可别想太多,师兄只是开个玩笑,”乔羽又笑了起来,“反正只要总经理喜欢你,别人再怎么想也没办法,毕竟公司姓陆不是么?!”
子棋有些不是滋味地笑,也没说话。
“我有事要先走了,”乔羽看了看腕表道,“小师妹,约个时间吃饭吧,我有些事要问你,和白玫也有关,行吗?”
子棋一听是白玫的事,急忙点头:“好的,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
两天后乔羽约子棋见面,没想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我很想白玫。”
他们坐在餐厅的最里处,暗色的石纹台面上亮了幽幽的一星烛光,乔羽英俊的脸庞就在这烛光里忽隐忽现,他垂着眼,莫名地让子棋觉得忧伤。
“师兄……”子棋小心翼翼地看他,“你说……你很想白玫?”
“白玫……我不知道该怎样说她,”乔羽叹了口气,语气很是低沉,“我一直以为对她没感觉,以为对她就像和对你一样,只当你们是学妹、妹妹,可现在她去了香港,好久都不曾见她了,心里竟然莫名其妙地想念。”
子棋觉得真是高兴,师兄一直不知道白玫喜欢他,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也是高兴吧!她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努力平静地说道:“师兄,如果我说……我说白玫也是喜欢你的呢?”
乔羽微微惊讶地抬眼,满眼只是不可置信。
“真的,我说的是真的,”她微笑起来,“师兄还记得刚来时我总要拉着你和白玫一起吃饭吗?”见乔羽点头,她又继续微笑道,“其实是因为我们读大学时师兄的名气就很响亮了,我们都非常崇拜师兄,白玫更是极其仰慕你,只是你才一年就去德国留学了,才让白玫根本没机会向你表白。”
乔羽的表情半是惊诧半是喜悦,“你说的……这……”他手足无措得连话也说不好了。
后来微微平静了下来,他才疑惑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白玫在的时候你们怎么都没说?连白玫……我也看不出她对我有什么不同?”
“因为那么多年了啊,”子棋有些无奈地叹息,“白玫以为你并不喜欢她,所以就没说了,可我毕竟和她同宿了三年,知道她一直喜欢你,到现在还是喜欢你,她提出长驻香港,说是赚钱多,其实我想还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她连看到你都要伤心的。”
乔羽不由动容:“那……我要怎样才能联系到她?”
“我把她的号码给你吧。”子棋打开手机要翻白玫的号码,乔羽忙道:“我、我自己来可以吗?”
子棋笑,递过手机给他:“当然可以了,师兄自己翻到白玫的号码肯定会记得更牢。”
乔羽接过手机翻开,手机屏幕淡蓝的光映得他的眸子仿佛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荧蓝,他另一只手拿了自己的手机存号码,竟然微微有些发颤。他按了好几次,却又不小心按错了,只好抱歉地朝子棋笑:“我又按错了,真抱歉。”
“没事的,你慢慢来,”她摇着头笑,又问道,“要不要我帮忙?”
乔羽只是笑:“还是我先联系她吧,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看着乔羽小心地存下白玫的号码,子棋开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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