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想着,放下牙刷牙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叹口气。
忽然听到卧室里手机响,她赶紧擦干净脸和手跑去拿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很陌生的号码,也不知是谁的,难道打错了?
她疑惑着,还是接了:“喂?请问……”
“方子棋,”那边竟然是陆勉则的声音,听起来好似很平静,“带上你的身份证和手机,。电子书十分钟之内到华西路派出所来。”
“派出所?”她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要去派出所啊?”
“你不用问太多,但十分钟内赶不到的话,后果自负。”他的声音里忽然夹了隐隐的怒气,就更让方子棋捉摸不透了。
难道她又做错什么事了?好像没有吧,就算有,也不至于要闹到派出所吧?
她心里猜测着,却也不敢含糊,马上跑下楼去,叫了出租车到派出所。
“什么事啊?”她边看手表边跑进派出所,一边庆幸刚好十分钟。
陆勉则站在几个垂头丧气的人旁边,很笔挺的西装革履,却是一脸冰冷地看她。
她看旁边的几人都是一副认罪的嫌疑犯模样,于是试探着问道:“怎么啦?你打架了?赌博?吸毒?……”
她越说陆勉则的脸色越难看,幸好一个民警拿了登记表过来,问她道:“你是叫方子棋吗?”
“是,我是。”她赶紧拿出身份证证明自己的清白身份,一边小心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民警一边登记她的身份证一边问她:“二零零六年十月十二号,也就是六天前的凌晨五点三十分,你有没有向报警?”
“六天前……”她有些迟疑,忽然想起道,“对了,我是打过报警,是在一个酒吧门口!”
“今天凌晨警方在酒吧里抓到几个惯犯,他们长期以来以喝酒为由诱骗单身女性醉酒,然后实施犯罪,那天你提到的人是不是他,”民警用笔指指陆勉则,“你提供过车牌号,我们找到的车主就是他。”
从派出所出来时,天还蒙蒙亮着。
“总经理,”方子棋快走几步赶上,“总经理你不要走这么快。”
陆勉则理也不理她,只是快步走向一旁的停车场,他的车还被扣押在那里。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她急忙道,“可我也不知道会这样,那天我也是一时情急才报案的!”
陆勉则边取车边道:“我没有怪你,我只是希望可以快点回家,九点我还有个会要开。”
见他不生气,方子棋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就知道总经理不是这么小气的人,现在才六点,你不用急的。”
说到六点,她倒是脸色一变,抬眼见陆勉则已经拿回车子了,忙跑到他车边站住:“等一等!”
陆勉则正关上车门要启动,见状不由奇怪看她。
“那个……我……”方子棋不知该如何开口,吞吞吐吐地说道,“你……你能不能先帮我一个忙?”
陆勉则看她一眼,自顾自发动了车子,打着方向盘要后退。
“哎!等一下!”方子棋急得跑到车前拦住,“总经理,我真的有要紧事!”
她不要命地拦在前面,陆勉则只能停下车,索性放下车窗看她。
她磨蹭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妈要我每天晨跑锻炼,她还和老战友联系监督我,就是说……我每天都要去一个地方签到,证明我跑过了。可今天早上来派出所了,我希望你可以帮我做个证明……”
“这算什么要紧事?”陆勉则忍不住道,“方子棋你不要捣乱了可以吗!”
“这真的很要紧!”方子棋急道,“我妈说如果我不坚持晨跑的话她就来抓我回去的!”
“那你就听你妈的话,回去好了。”他闲闲地说。
方子棋不可置信地看他,忽然大声喊道:“你怎么也这么说?”
她顿了一下,眼圈慢慢就红了,“……可我想留在这里工作,我想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陆勉则一时没有言语,只是神色复杂地看她,半晌,伸过手替她开了车门。
她顿了一下,慢慢坐到车里,然后偏过头去不说话。
“到哪里?”他倒车出停车场。
“华西公园。”
天色还早,一路上都很空旷,陆勉则的车开得如流水一般顺畅,不一会儿就到了华西公园门口。
方子棋下车去签簿子,在这一天上注明了没有晨跑的原因,然后让陆勉则签名。
陆勉则倒是没说话,只是很奇怪地看点勤簿,又很奇怪地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方姐姐,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北北拿回簿子时问道,“你哭了吗?是他欺负你吗?”他伸手指指一旁的陆勉则。
“不是,”方子棋忙道,“他是帮姐姐忙的人,北北不能乱指。”
陆勉则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环视着这寂静的公园。
“总经理,刚才谢谢你。”回到车上后,方子棋低声道谢。
“算了,”陆勉则不在意地看前方,“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她本来也没想要上车,只是忽然之间觉得很累,于是点头道:“福山公寓六幢三单元,谢谢。”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她竟然真的就睡着了,陆勉则在福山公寓前面停下车来,也没叫她,只是若有所思。
好久,他才开口叫她:“方子棋,你到了,该醒了。”
经过这些天的筹备,陆氏实业的新产品开发案已经初见雏形。
傍晚下班的时候,企划部长说近几天大家都很辛苦了,宣布晚上不用加班。
众人顿时高兴欢呼,小文已经和方子棋混得很熟,一把拽她起来,兴奋道:“子棋子棋,我们去逛街好吧!”
方子棋本来还想拒绝一下,只是小文已经不由分说地抓了她的挎包就走,她也只好快步跟在后面。
只是才逛了一会儿,小文却忽然接到朋友电话,让她去一个酒吧玩。
“这样啊……”小文有些为难地看方子棋,“要不子棋你跟我一块儿去?”
经过酒吧事件和酒吧后遗症事件的方子棋自然是不愿意的,更何况那里都是小文的朋友,大家又不熟,想来也玩不到一起去。
“小文你去吧,”她笑笑说,“我的自行车还停在公司,我得回去取车。”
回到公司的时候,除了几层还隐约亮着灯光外,其余都是一片漆黑。
方子棋从电梯里出来,却看到企划室的灯光还亮着。
“苏小姐?”她进去一看,惊讶地发现苏如意还在,“你还没走吗?”
“是啊,”苏如意刚好出来泡咖啡,见她笑道,“一年多没好好坐下来做企划了,竟然有些生疏,只好现在用功点。”
方子棋觉得很佩服,不由道:“反正我也没事,你有什么要帮忙的,我一起来。”
“也好,我有些资料找不到,不如你帮我。”苏如意笑道,“还有,不要叫我苏小姐了,你就跟勉则他们一样,唤我如意吧。”
方子棋想了想,愉快点头:“好的,如意,这名字真好听。”
只有两个人的楼层显得特别安静,苏如意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面灯光明亮;方子棋就在格子间自己的位子上坐着,头顶一盏橘黄小灯,显示屏荧光闪闪,映得她的眼也格外澄澈晶亮。
时间就这么随着夜色流淌过去。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突然听到办公室内苏如意的手机“嘀嘀”叫起,她接起,好像笑了一声,然后说:“好吧,随便什么好了。”再静了一会儿,又说道:“带两份吧,我这儿还有个人。”
没过多久,方子棋就听到楼层电梯抵达的声音,然后有人慢慢朝这边走来,鞋子踏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是很清晰的“嗒嗒”声。
她抬起头来看,然后有些慌张地站起:“总、总经理?”
陆勉则微微颔首,目光里有淡淡的讶异,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朝苏如意的办公室走去。
她不明白陆勉则为什么这时还会出现在公司里,只是看到他提在手上的白色外卖袋后,才想到刚才和苏如意通电话的可能就是他。
果然,不一会儿,苏如意就从办公室里探出头来唤她:“子棋,快来吃消夜,好香的!”
她才想婉言谢绝,只是肚子很不配合地闷响一声,她这才想到下班时因为要逛街,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小文是说一会儿可以边逛边吃,不想后来只剩了她一个。
“哦!”于是她应着也进了苏如意的办公室,一眼便看到沙发几上冒了白气的两碗粥,香味却是熟门熟路地直钻鼻间。
“是锦记的粥啊,”她很惊喜地说道,“我最喜欢了!”
苏如意过来坐下,也笑道:“看来勉则很知道我们的心头好,我也是吃惯了锦记的消夜。”
陆勉则只是在另一侧坐下,微微一笑,伸手取过报纸来看。
“怎么样,这种口味的还可以吗?”苏如意吃了几口,偏过头来问方子棋。
“唔,很清淡,当夜宵很不错。”方子棋也不客气,边吃边说道,“其实我最喜欢锦记的海鲜粥,料足味又鲜,我一次可以吃两碗呢!”
苏如意微笑着睁大眼:“真的呀?我一次就只吃一碗,不过我喜欢那里的炸春卷,又脆味道又好。”
“对对对,那个春卷很好吃的!”方子棋急急道,“你知道吗,那里还有个酥奶皮好吃!不过它是限量供应,我有时候去都轮不到了……”
“找勉则啊,”苏如意朝陆勉则努努嘴,“锦记是他大学同学开的,我们每次去都有特别招待。”
“真的吗?那我……”方子棋热切的目光一飞到陆勉则身上立马冷静了下来,“……我其实也不是常去吃……”
她只是刚进公司的一个新员工,这两天又和老板发生了太多不必要的“交集”,怎么说还是要识趣一些的,所以……方子棋想,算了,只是锦记的粥而已,没必要太不知好歹。
陆勉则只是一直很安静地翻阅报纸,待她们吃得差不多时,才收了报纸起身。
他看了一下表,对苏如意淡淡道:“才刚开始上班,不要忙得太晚,走吧,我送你回家。”
陆勉则的车开得很稳,路灯橙黄的光亮在窗外徐徐掠过,柔和又有些纷乱。
“怎么样,还能适应吗?”他的眼睛专注注视前方,口气温和地问道。
苏如意笑:“还好吧,就是有些吃不消,闲适太久了。”
他笑笑,橙色灯光柔和拂过他的侧脸,有一种淡然的沉静。
“不过,”苏如意叹了口气,声音微涩地说道,“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他。”
“不想见他?还是他在避你?”他问道。
“都有吧,”她的语气有些低沉,“不过这样也好,不然会尴尬,也许过段时间就好了。”
话毕,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有些不经意道:“对了,勉则,你晚上好像太严肃,子棋本来想托你的,一看你的样子就怕了。”
“我们又不太熟,只是上司和下属,讲交情了对她对我都不好,”他笑,“况且我们也没什么交情。”
“没交情?”苏如意不以为然,“我觉得这个女孩子挺好的,不像有些新人,人前一套,背后又一套,成天就想着提防你,又想着怎么超过你,那种人多累。”
“你不过和她才一面之缘,”他失笑,“你不怕看错人?”
“这个是……缘分!”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坐好,笑道,“就像我和你……”然后声音慢慢轻了下来,“还有,我和……启扬。”
她偏了头看窗外,长久没有再说话。
陆勉则也没有再说。
红灯时停了一会,他偶然侧过脸来看她,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卷,在窗外团团橙黄的光影笼罩中几乎暗淡不见。
早上刚一上班,大小领导都还没来,办公室里通常会有小小的乱。
“子棋子棋,”小文来得晚了些,一见到方子棋就拉住她的胳膊作后悔状,“早知道昨天我就和你逛街了,你不知道我被整得多惨,三瓶青岛啊!我到现在还头晕!”
“真的呀,”方子棋乐呵呵地笑,“幸好我没跟你去。”
“不过……”小文忽然很害羞地捂脸,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见到我的以前的梦中情人啦!”
和小文共事这么多天了,方子棋还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不由大感兴趣,急问道:“说说看?”
“他是我高中时的学长,在隔壁班,可是他好帅的,功课又好,我们班很多女生都喜欢他,下课都要故意从他窗口边过,然后偷看他……”小文说得有点脸红,连声音也忸怩起来。
“那他现在有女朋友了吗?”
“没有!”小文兴奋道,“他昨晚是一个人来的,几个跟他要好一点的问他,他都说没有呢!”
“那你还不赶快下手?”方子棋替她着急,“你不是都要先下手为强的么?”
“哎——”小文却突然长叹,目光呆呆地看前方,“没用的,我以前就老在他眼前晃了,昨晚又在他眼前故意装醉晃了好久,可他都没注意我……”
方子棋听得好笑:“你晃干嘛?你得跟他说呀!”
“方子棋你一定还没谈过恋爱对不对?!”小文忽然语气一变,转过脸来瞪她,“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感觉就是没感觉!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他以为我自作多情的!”
“可是,你不告诉他他怎么知道你喜欢他?你不问他又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方子棋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这跟是否谈过恋爱无关,只是看你自己的态度而已。”
小文一怔,倒是笑了:“小丫头岁数不大,说得倒是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对喜欢的人表白过啊?”
“呃……”她微微愣了一下,“还没有过。”
“你看你看……”小文不满了,“严于待人,宽于律己,方子棋你就是这样的作风啊?还劝导我呢……”
“不是,我是喜欢的人太多了,难道每个人都要表白过去么?”
“你……”小文睁大眼,不敢相信地指着她说,“你、你这么花心啊……?”
“我可不觉得这是花心,你不要给我乱扣罪名哦,”方子棋很无辜地笑,“就像我很喜欢你,我也要跟你表白么?”
“方子棋你竟然这么奸诈?”小文假装生气地瞪眼,“你要搞断袖我还不愿意呢,我可是要嫁人的,哼!”她说着便转过身子整理桌面,一副忙碌中请勿打扰的样子,只是一会儿后又忍不住回过头来开口,“算了算了,看在我们还投缘的份上漏个消息给你,我们企划部要来一个新组长了,听说是刚从国外镀过金回来,上层很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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