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啊!”方子棋很高兴,“怪不得如意姐让我做新的资料搜集呢!”
“新的资料搜集?”乔羽的脸色变了变,“什么时候的事?”
“才两天前开始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方子棋又问道,“师兄,你们组的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这次没通过?”
“所以我之前就说,如果小师妹你也在我们组就好了,”乔羽故意叹气,“我们组办事效率不高,就是因为少了小师妹这样的人才。白玫你说是不是?”
白玫只是笑,方子棋假装脸红:“师兄这样取笑我,唉,我饭也吃不下了,走了走了,你们慢点吃。”
见她真的起身要走,白玫赶紧拉她:“你还没吃完呢!”
“我真的饱了,而且,我们中午要提前开始,你们慢慢吃。”
方子棋却不肯,边冲白玫使眼色,难得让他们两人相处,怎么能不抓住这样好的机会呢?
肚子还饿嘛……去茶水间泡杯泡面解决就好了。
陆勉则中午约了苏如意吃饭,下到停车层后苏如意才想起手机没带,忘在办公室了,于是陆勉则回来帮她拿回。
电梯慢慢升到企划部这一层,“叮”一声开了,楼层很寂静,现在是午餐时间,根本没有人。
格子间是蓝白相间的颜色,里面的结构倒是都差不多,只是每个人桌面上的东西有所不同而已。
靠近电梯这一边是主通道,格子外都摆放了绿色植物,不大不小的一盆一盆,翠绿的枝叶有的宽厚肥大,有的纤细茎秆挺拔,却很好地绿化了封闭的空间。
这样其实很好,空气也清新许多。
陆勉则沿着格子走下去,想到苏如意才回来就能带着小组交出一份让人满意的企划案,看来先前对她的担心都是多余,她和连启扬之间……应该能自己处理得好。
其实企划部于陆勉则来说是相当熟门熟路,他刚进公司时,父亲也只是安排他在企划部做一名普通员工,后来能接管公司一直到现在,都是自己一步一步摸索着走上来,个中滋味他自己最清楚明白,现在重新走在企划部的格子间里,不由有莫名的感慨。
忽然鼻端隐约嗅到泡面的气味,还听得有吃面喝面汤的声响,他循声走到一个格子前,不由微微皱眉。
方子棋正仰头喝最后几口面汤,蓦的看到陆勉则出现在眼前,顿时就呛住了,咳了老半天才狼狈地止住,面纸也用了不少。
“总、总经理?”
陆勉则盯着她看,目光很严厉:“为什么在这里吃面?”
“哦,我中午……呃,没饭了,我又不想出去,就在这里吃泡面。”她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又不能说是为了成人之美,只好随便扯了个慌。
“我不是问你为什么不出去用正餐只是吃泡面,公司有茶水间,为什么要端到办公桌上吃?”他依然盯着她,手指半曲重重叩桌板。
“我、我只是想到有资料还没看完……就、就想着边吃边看……”她被吓着了,讷讷地说道。
“方子棋,你作为公司的员工首先应该清楚公司里的一些规章制度,你资料没看完边吃边看不是借口,这既不是一个好习惯同时也表明你工作不到位,而且,”他指了指桌面上刚才被汤汁溅到的小点,语气严肃地说道,“万一这桌上放了重要资料的话,你怎么办?”
“我……对不起。”她面红耳赤地看了看桌面上的污渍,心想如果不是你刚才吓我一跳哪里会这样?可毕竟心虚,只能低下头来。
“勉则你怎么拿了这么久?”苏如意等久了上楼来,发现这边正气氛沉郁,“怎么回事?”
“既然你们主管也来了,这件事就交给主管处理。”陆勉则说完就往回走,“苏部长,我在楼下等你。”
还要处理……方子棋这才发觉事情真的有点严重,心内突然担忧起来。
苏如意问清事情后,倒是笑了:“原来是这样。”
“如意姐,我知道自己有错,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方子棋叹气道。
“我知道了,公司里的确有不能在办公桌面上用餐的规定,你以后注意点。”苏如意笑着安慰她,“不过你不要介意勉则的话,他这人就是这样,习惯好得不得了,以前他在格子间的时候就很注意这些了,个人习惯而已。”
“格子间?”方子棋不明白了,“总经理也在格子间待过?”
苏如意笑:“你以为他生下来就当总经理么?他走到今天也是很不容易,你可别小看他。”
“我以为……我以为……”方子棋不好意思地道歉,“看来我想错了许多,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好了,”苏如意拍拍她的肩,“知道就好了,赶紧收拾一下吧,我得去吃饭了。”
“哦,谢谢如意姐,”方子棋抽出面纸擦拭桌面,又问道,“如意姐,我听说我们小组的企划案顺利通过了,是吗?”
“对,今天上午正式通知下来了,全靠大家共同努力。”苏如意拿了手机出来,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子棋,我让你做的资料搜集你抓紧一点,如果哪里不清楚的话跟我说,我等着用。”
方子棋点点头笑:“知道了如意姐,我会抓紧的。”
苏如意离开后,她这才长叹一口气,用力擦拭桌面上还遗留的汤汁痕迹。
这个陆勉则……习惯还真不是一般的好,虽然自己的确有错,不过,不过……唉,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听说上次还他的西服他让秘书处理掉了,亏她还花了几百块钱拿去干洗,这么贵的衣服,这么贵的干洗费,她自己的衣服还从来没干洗过呢!
幸好秘书没有丢,只是捐到了慈善总会那里,她才觉得自己的干洗费没有浪费掉。
以后在他面前或是他容易出现的地方,小心,要小心,一定要小心。
方子棋用力擦干净桌面,收拾了面杯和筷子,暗暗嘱咐自己。
从街上抽样调查回来,小文和方子棋累得瘫坐在椅子上起不来。
“唉唉,小文,我从来没想到做这个问卷调查这么难的。”方子棋叹气道。
小文只是闭着眼没答理她,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以为那么简单啊?噩梦啊噩梦……以后不要叫我一起去了!”
“这样啊……”子棋想了想笑,“也好,以后我就跟如意姐说不要给我这样的任务了,小文不喜欢呢!”
“哎哎哎!苏如意不给你她就把任务给我了的知道么?!”小文赶紧抗议,“谁不知道你和副部长关系好着呢,如意姐如意姐的叫个不停,当心别人孤立你!”
“不会的,我知道有小文在嘛……”子棋讨好地拉拉小文,“行了,再接这种任务的话,我主你次,好不好?”
小文没好气地白她一眼:“那倒不用,不过……”她突然狡黠地笑,“夏天你得多让着我点,太阳多毒啊,晒多了对我皮肤不好……”
“呃,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皮肤是神勇无敌铁金刚?”子棋无可奈何地点头,“好吧,不过现在得打起精神来,这么多的问卷还得整理分析好。”
小文赶紧从椅子上跳起:“这么晚了,别人都下班了的说!明天吧,明天好不好?”
“那我先整理一部分,你先回家去。”
“那谢谢啦!”小文高兴地抓了挎包就要走,想了想又回头,“子棋,你这么勤奋,迟早就是当部长的料,我提前祝贺你!”
子棋作势要打她,她往旁边一跳,笑眯眯地跑开了。
子棋笑着摇头,伸了个懒腰在椅子上坐好,着手准备整理。
慢慢的就天黑了,她中间去了茶水间一趟泡杯面吃了,这次可不敢再端到桌面上吃,再被发现的话她可以想象出陆勉则的脸色来。当然,被发现的几率还是非常低的,这么晚了,公司里除了勤奋的小棋子还会有谁呢?!
她想想就笑,只是又慢慢敛了笑容。
小棋子……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如果爸爸还在的话,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头一句就是“小棋子,怎么样?饭吃了吗?”……
她想得心酸难过,从来只有爸爸会这样叫她,可是,愿意这样亲昵称呼她的人已经永永远远地不在了……
她有时候会想起爸爸还在病床上的最后几天,苍白着脸,枯瘦如柴,宽大的病号服好像一条蓝白相间的布袋子一般套在他身上,风一吹,就像帆一样鼓起来。
那时候,他是多么地瘦,多么地虚弱。
可就算这样,他还常常笑,看到她提了保温罐子来,就打趣她说:“小棋子,这回又给老棋子送什么好吃的来?”
他总是叫自己老棋子,可那时侯他还一点都不老,就是很瘦很瘦,瘦得可怜。
“爸爸,”她总是忍不住伏在他病床前哭,“你不老,你一点都不老……我是小棋子,你是大棋子……不要说自己老……”
“小棋子……”爸爸拍拍她的肩膀,只是笑,“哭什么呢,多笑笑才好。”
她抬起头来泪眼模糊地看爸爸,他瘦得颧骨都凸出来了,面色实在难看,只有瞳仁还有一点亮泽,和着脸上笑容一起默默注视她,注视得她更加心酸。
妈就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们父女两人不说话,不笑,也不哭,半晌后才进来给爸爸打开保温罐子盛汤,汤水慢慢从罐子里倒到碗里,因为不能放太多的补品,汁水清得很,带了淡淡的牛奶白,温热热地刚好一碗。
可她的眼泪却总是止不住,满满地溢出眼眶,她怕爸爸看了难受,抹了又抹,再抹了又抹。
爸爸什么也没说,只是艰难地喝汤,那么稀薄的汤水,没有一点点的料渣了,可他还是喝得很困难,喉结一上一下地缓慢滚动着,每一口,都很慢,都很难……
她看不下去,站到窗前假装看风景,那时像现在正是深秋的好天气,天空晴朗高阔,阳光暖和舒适,风景看上去……只觉得干净清爽。
可她的心情却是灰暗的,再好的天气也变了脸,再好的风景也黯淡不堪。
回过头来,看到爸爸喝完最后一口汤,妈用小毛巾给他擦嘴,手指支着小毛巾的一角仔仔细细地擦过去,好像给小时候的自己擦嘴,那么轻,却那么仔细。
爸爸只是虚弱地笑,干瘦的手轻轻放在妈的手上,好像要给她什么,却又空空如也,什么也给不了。
只是笑。
……
“嘀嘀嘀……”是手机有短信进来。
她拿了些面纸擦干泪,打开手机看,原来是元祖的短信广告,说是重阳节送重阳点心给父母表孝心之类的。
她删除了那条短信,妈不在这个城市,也最不喜欢她买东西回家了。
而爸爸,已经不在人间。
从地下停车场推车出来时,已经是八点半多了,深秋的夜有些寒冷,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想以后出门一定要多带件外套。
大概是天冷了的缘故,街上行人寥寥,橘黄的路灯光从稀疏的梧桐叶片间穿过,寂寞地泻在空旷的路面上,一地零落的金黄。
她骑车在这些柔亮的金黄和细碎的黑色阴影间穿插而过,影子时长时短地拖曳过路灯与路灯之间,寂静地,仿佛只能听到车胎和地面轻微的摩擦响。偶尔会有车子极快地自身侧急驰而过,卷飞了一地枯黄的落叶。
忽然有清脆的“咔咔”响,她脚下的车子蓦的卡住,下了车来看,原来是车链条松落了。
她还没有碰上过车链条松落,四下里又看不到修车的小摊子,只好蹲下来自己试着接回去。
车链子松垮垮地耷拉在脚踏板间,她只记得上学时看男生一接就接回去了,轮到自己时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弄了好一会儿,手上都是油污了,却还是没能接好,好几次勉勉强强接回去了,车子一动,又掉了下来,还是没接好。
她起身推了车子走了几步,链条晃荡荡拖着,就是无法骑。
如果就这么推回去的话,虽然路不是很远,但步行却要接近半个小时。
想了想,她还是把车停在一边,自己站在公路边拦出租车。
晚上公路上的车也不多,间或从子棋身前急驰而过,如流水一般,却没有一辆是出租车。后来终于看到了几辆绿色或蓝色的出租车,但又没有一辆空车。
方子棋泄气地准备推车就走,忽然看到一辆很熟悉的车子自前边开来,刚伸手出去拦了拦,蓦的又马上缩回了手。
她赶紧推起车子就往前走,那辆车之所以熟悉是因为她记过车牌号又坐过,可是,没有必要的话,她还真不敢和车主再有交集。
她边推车边偷偷往公路那边瞥望,看到那辆银灰色的稳稳驶向前方后,才松了口气。
可车子却在前面缓缓停下,她心里懊悔得要死,只能在经过时装作刚看到的样子,笑了笑点头道:“总经理好。”
陆勉则觉得很纳闷:“你刚才不是拦车吗?”
“没有!”她赶紧否认,“我只是以为看到熟人了打个招呼,不是拦车,我自己有车呢!”说完,她还怕他不信似的拍拍脚踏车坐垫。
陆勉则没有再问,继续向前行驶,忽然觉得不对,又倒退回来。
“你怎么不骑车?”他打开车门下来,“车坏了吗?”
她躲不及,只能点头道:“恩,车链子掉了,我不会接。”
他看了她一眼,那意思……好像是说你怎么这么笨,连车链条也不会接,还骑车?!
当然,这画外音是子棋自己配上去的,他倒是可能什么都没想过,只是半蹲下来仔细看了看链条,然后动手将车子翻了个个儿。
子棋在旁边看得有些紧张,一方面,总是这么麻烦别人也不好,何况他也是麻烦不起的人;另一方面,她其实是有些怀疑的,陆勉则这样的人……他会接车链条么?
虽然几天前苏如意才告诉过她不要小看陆勉则,不过对于这样的手工活,她还是保存一点小小的怀疑。
正想着,陆勉则已经把车子重新翻了过来,说:“好了,你试试看。”
她还在半信半疑间,待骑上去一试才知道自己又小看了他,不由歉疚地笑:“谢谢总经理,麻烦你了。”
见他两手还都是车链子里的油污,她又忙从包里拿了纸巾递过去。
他接过纸巾擦拭,边说道:“以后不要在链子那里滴太多的油,链条容易滑落。”他说话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淡的,好似很不经意。
“哦。”她乖乖答应着,心里却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连她前些天刚在修车铺打气时滴了油都知道。
陆勉则回到车上后还是有些纳闷的,按理说他完全可以不用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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