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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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慕容冲 作者:楚云暮- 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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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永忽然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不好,是方圆大阵!”果然战场之上瞬息又变,被步兵掩护着的执矛骑兵集成方阵,从后冲杀过来!随后逼到阵前,齐齐放平长矛,丈余长的矛身立即越过前排步兵,直直捅进动弹困难的燕军骑兵胸腹之间!任意戳刺,顿时血肉横飞,燕军人仰马翻,惨叫迭起,随后更有戈兵乘隙上前绞杀补刀,冲锋的燕骑如麦茬般接连倒地!前锋大将刁云已是有些傻眼,谁知此时敌方大将姚绪方才虎吼一声,跃出方圆大阵,展开双刺,来战刁云!
  刁云同任臻一样都是向慕容永学的枪法,而对方所使的双刺,四头尖锐可玩转于股掌间,赫然又是回手费力的长枪的天敌。刁云马背战了数个回合,皆是险象环生,任臻看地呼吸急促,压低声音转头对一旁的慕容永道:“刁云要败,鸣金吧!”
  慕容永眼也不眨,微一摆手:“再看看这方圆大阵。”竟是不以陷入苦战的己方士兵为念,要用人命去摸清这阵势的罩门所在了!
  但见刁云长枪急转,要刺姚绪软肋,姚绪双刺并举,上下齐攻,挡开攻势之余一击击中刁云坐骑,战马长嘶人立,刁云早就战至精疲力竭,猝不及防之下竟被掀翻在地,姚军爆出欢呼之声,阵中立即跑出四名步兵,来勾擒刁云。
  慕容永变色道:“他们要活捉刁云!”他刚欲点兵去救,任臻身边忽有一道人影跃下战车,直接跳上赭白,一拽马缰便如离弦之箭般疾冲出去!
  任臻微吃一惊——苻坚竟单枪匹马出阵抢人!慕容永最先过神,低声道:“太乱来了。让慕容钟去救!”说话之间,赭白神骏已是风驰电掣地驰到刁云身边,苻坚见他左腿已被绊马索捆住,手上仍挺枪与数个姚兵激斗,长戟一抖,锋芒毕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两个步兵的喉间,一蓬血雨之间双双惨叫着倒地不起,俱是一刀割喉。苻坚在烽火硝烟间勒马执戟,弯下腰一把将刁云捞起,推至身后坐好。敌军大将姚绪又岂能坐视不理,当下拍马跃出方圆大阵,双刺一横挡住去路,喝道:“本将手下不斩无名之辈!来将通名!”
  姚绪。姚兴心腹亲族,当年五将山上与吴忠一起围捕追杀前秦残军之将。
  姚军在城楼之上发疯似地擂鼓助威,苻坚一哂,懒得赘言,俯身带马而过,执戟之手丕然一动,长戟猛地撞上相交的双刺,竟借着排山倒海之力直接挑飞了对方的武器!随即一道锋芒在姚绪愕然的眼前削过,朝下直直劈向肩膊!下一瞬间,一道血箭冲天而去,血雨间一颗须发皆张的人头溜溜地落地而滚!
  方圆阵中的姚兵亲眼目睹,全都看傻眼噤声——竟有人三招之内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战场之上厮杀之声全无,唯余隆隆战鼓之声未绝。
  苻坚扬起长戟,重重顿地,而后重新挽起袍袖,搭上箭,扯满弓,双腿一夹马肚,□神骏扬起前蹄奋力一嘶——苻坚低喝一声,就着仰势,弓开满月,箭似流星,眨眼间越上城楼,直直没入击鼓手的背心,其力之猛甚至将人带地飞起,深深钉入鼓面,鼓声骤止,唯有白簌簌的箭尾兀自晃动不已!一时众人无不骇然——两军相距如此之远,已是先失了准头,更兼仓促之间要有百步穿杨之力,这无名蒙面将的一箭比之百年前温侯吕布之辕门射戟亦不遑多让!
  苻坚收弓,但见他单人匹马立于沙场之上,铁甲雕翎,顾盼凛然,脸上半幅饕餮面具闪着血色冷光,犹如战神再世!
  任臻暗暗咽了口口水转头吩咐:“见好就收吧。”
  慕容永亦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命道:“鸣金收兵!”
  杨定则一击掌,由衷赞道:“真勇士也!”
  一时苻坚跨马提戟,携了刁云归阵,任臻忍不住激动地跳下战车,一手拉住他的辔头,热泪盈眶道:“你真是宝刀未老啊!”
  苻坚:“。。。。。。”
  这一场遭遇战双方都未上主力,姚军还损失一名大将,但是西燕上下人等却无不深受打击——总以为失了萧关后一直采取守势的姚秦当是不堪一击,谁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甚至还能排出这般威力的方圆大阵——该阵势只见于古书之中,是将剑盾为主的步兵和以矛戈为主的骑兵混合,构成似方似圆的方圆大阵,士兵可各自为战,在阵中又可根据战时的具体情况调配人员,以弥补疏漏。
  退兵回营后,任臻与慕容永两个人嘀嘀咕咕地商议了许久的破阵之法。
  “七成轻步兵,三成轻骑兵,大部分都是炮灰,最多得个惨胜。。。”任臻咬了咬唇,瞟了慕容永一眼,“看来姚兴手上没多少骑兵了。”
  慕容永亦赞同似地道:“后秦向来是由姚硕德掌管骑军,如今姚硕德因失守萧关被他亲手斩了,骑兵在萧关一役又损失泰半,难怪他行此玉石俱焚之举。不过,此阵杀敌一千自毁八百,自骑兵横行以来早已不见于军中,也不知后秦朝中有哪一位博览群书无所不知的谋士将军才能想出这招。”
  任臻本是蹲在一张胡床上冥思苦想,听到此处忽然抽了抽鼻子,跳下胡床大步流星地走出帅帐:“。。。我去看看杨定。”
  慕容永没有出声阻拦,他们都知道彼此的深意。而慕容永打心眼里就认定方圆阵是姚嵩所设专为对付燕国骑兵的,他随即想到了那枚最终被送到他手中的那页纸——“归师勿遏,穷寇莫追”?笑话!任臻乃大燕皇帝,你竟敢以私情动摇国本,便是该死!当年阿房宫三人之间的点滴情仇如潮水般涌来——他不想再与任臻怄气,不想再破坏彼此间好不容易弥合的关系,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根本不相信姚嵩对任臻的感情会深到令其叛国。若苻坚对任臻来说如兄如师举足轻重,潜移默化之下真地能令他强大,那他再痛再苦也忍了,但是姚嵩,不行,他不信他。
  任臻心中亦是烦恼地很——他不明白为何姚嵩宁可留在姑臧也不愿跟他回来——难道因为他正和姚秦开战?任臻深知姚嵩身世,他是奴婢之子,自小备受欺凌,才养成如今这般心机万千城府深沉的性子,对父兄当是并无感情。。。
  他不自觉地真到走来寻杨定,见他又在场中习武操练,如今即将入冬,塞外苦寒,杨定还是裸着上身,背上肌肉贲张昂藏有力,正单手执戟与数名亲兵对战。任臻在场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便大踏步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道:“大英雄,大功臣,朕还没打赏你,你倒躲到这来!”
  苻坚微微偏头,饕餮面具掩住了他的神情,但任臻却仿佛还是能看出他眼中半含无奈半含宠溺的笑意。他伸了伸腿,与他一起观战,一面絮絮叨叨地说:“方圆大阵怎么破?这简直是我们骑兵的克星,明知道姚兴强弩之末,困在固原城中连兵力武器都没剩多少了,偏偏就攻不进城。。。”
  苻坚无言,抬手拍了拍任臻的脖颈,任臻无奈道:“我也知道要慢慢想,用心想,可大军止步不前,我急啊——若是等到大雪封山,供给补给都更难了,我们耗不起——算了姚兴这老无赖老痞子肯定也是打这个主意。。。”
  苻坚勾起唇角,似在嘲笑他还敢说别人是痞子。任臻往他胳膊上一倚,凭白无故地生出几分疲惫与安心,他是一国之君,在旁人面前他不能累更不能有一丝软弱犹疑。一阵北风拂面而过,他仰起头,见灰蒙蒙的天空飘下一丝丝细盐一般的微雪,扑面即逝——他来到这个年代,已是三年了。忽觉手心一动,他垂眼一看,掌心中忽然多了一株黄芦草——这是北疆关外常见的野草,不知见证了千百年来的几许刀兵几许烽烟几许离人愁绪。如今霜冻刚过,初雪又至,漫山遍野黄芦草早已衰败凋零,只是苻坚悄然掖进他手中的这株黄芦草,竟还含着只小小的黄花,将谢未谢地在瑟瑟寒风中招展。
  任臻心底一软,似有人拨动了情弦,他抬起头,敛容正色地对他道:“你今天阵前斩姚绪真的帅毙了!”
  苻坚咳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地撇开头,任臻却瞧见他低头之间居然面烧红云,连耳尖都燎地通红。他坏笑着伸手搭上苻坚的肩:“害羞啊?感动啊?那以身相许好不——”
  苻坚回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肩井穴一叩,立即让他撒手呼痛。
  二人正闹,忽觉得一道高大的人影挡住了风雪,任臻抬头,见杨定面上火热周身淌汗地过来,对他一抱拳:“参见皇上!”任臻瞄了瞄他的堪称完美的身材,吃够了豆腐才转开视线,看着满地都是被他打趴下的燕兵,便指了指他道:“杨定,你每天都要和他们这么练上两个时辰,身体会不堪负荷的——”杨定沉声道:“上阵杀敌,体魄为先,勤勉一分便是多一分获胜的把握,松懈一分便是多一分丧命的危险。”
  任臻知道杨定如此坚决急进也是为了尽快了结这场战争,好再入凉州搜寻苻坚。心下不由几分慨叹和愧疚,几乎要将事实和盘托出。谁知杨定忽然转身,竟以大将军之尊对苻坚行了个平辈礼,道:“请与杨定一战!”
  苻坚:“。。。。。。”自到了燕营之中,怎一个二个都要冲上来与他比武,约好了似的!
  任臻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一跃而起,转动着手腕一挑眉冲杨定道:“你还没打够?那好,朕陪你过几招!”
  杨定愣了一愣,任臻的身手他早前见地不爱见了,说句大不敬的实在话,花巧有余内劲不足,绝非他的对手,但皇帝发了话要亲自与之“切磋”,为人臣下怎能拒绝?殊不知任臻是为掩护苻坚而下场——以苻坚之功夫杨定交手十招之内便会被其摸清底细。
  谁知任臻入场,却不让杨定使他常用的长戟:“你是第一武将,与人交手从不落败,有甚趣味?这一次说不得得让你吃一点亏。”他命人抬上一柄骑兵营常佩的短枪,反手将其掷给杨定:“我还是使长枪,你使短枪,来战一场!”
  杨定早已习惯任臻不按牌理出牌的脾性,见怪不怪地一点头,也浑然不将自己在武器上的劣势放在心上。然则一交手,杨定便皱起眉来,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心迎战——
  盖因慕容氏祖传枪法任臻使来得心应手,在凉都姑臧之时又常得苻坚亲手指导,进步神速,一改往日为求快手而不留余招,破绽百露的毛病,而杨定使不惯短枪,此消彼长间不免有些捉襟见肘施展不开——两枪对刺横扫,都被长它一倍有余的长枪压着打,任他吐力深厚,也不复往常的恣意开合纵横睥睨。
  苻坚覆在饕餮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抹激赏——他明白任臻的想法了。日前与姚军交战,他们骑兵所选的长枪乃是特制加长的,一般来说,守城御寨的枪明显长,进攻冲锋的枪就明显短,而慕容氏的轻骑兵迅捷如电天下闻名,就连大部所备的短枪为减重亦只有不足六尺的长度,一旦被拖住了行进的速度,与敌军的长枪硬碰硬之时,便立即处于下风。可以说燕军首战失利,受制于方圆大阵是主因,然武器受制于人亦是不可忽视的一个因素。任臻观战之时,显然亦看出这一点,方有此时之战。
  杨定气劲绵长,虽不占上风却一时也难落败,任臻即便占武器之利却也无法速胜,双方陷入僵局,苻坚双手支颌,看地目不转睛,忽而俯□去,在地上捻起一撮沙砾,猛地朝任臻下盘射去,堪堪扫过任臻腰部没入薄雪之中。杨定顺着那道疾风看去,当日拓跋珪离营之际奉与任臻的盛乐刀正佩在腰间,他心念一动,猛地弃了短枪,身下一矮,揉身欺近,转眼间便摘下了任臻的随身弯刀,就着冲劲反手横扫,一举荡开了任臻所持长枪,又瞬间改招,趁长枪回防不及的空挡,疾速削向任臻脖颈,又在仅余寸余之处堪堪停下!
  围观诸人皆是看地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唯余落雪簌簌之声。杨定忙收刀起身,抱拳告罪:“末将冒犯了!”
  任臻虽然落败,却毫不生气,反一抹额上热汗,喜道:“我知道以什么来克制对方的长枪了!”杨定亦福至心灵,与其异口同声道:“马刀!”
  苻坚依旧不动如山地坐在场外,微微地勾起唇角。

  78、第七十七章

  任臻兴高采烈地跃出校场;笑着一指苻坚:“观战不语真君子;你犯规了。”苻坚则面无表情地继续搓土玩,一排一牌地拜开,中间少点两旁多些;如一只张开的口袋;随即又抹去,重新排列。
  任臻:“。。。。。。”
  随后跟来的杨定则下意识地看了苻坚一眼,总觉得有种说不清的熟稔之感。视线往下;他盯着苻坚手边的那堆冻土寒沙许久;便也蹲□来,默不作声地跟着捏土玩。
  两人你来我往地换了好几次排列,连任臻都看出门道来了:“。。。这是兵阵推演?”也不怪他悟性低理解力差;军中推演都用巨大的仿真沙盘,山川河道兵力部署皆一目了然,这俩捏泥人似地玩,谁看的出来?
  此时杨定面前冻土粒摆呈盾梭形,其内又隐数个方阵,彼此关联,互为倚重。
  苻坚面前则是个简简单单的楔形,其锋芒所对,正是盾形阵势最薄弱的一处要害。
  杨定猛地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任臻,激动地道:“方圆大阵可破!”
  骑兵攻坚战一般采取包抄合围的战术,尤其是己方兵力远胜守方之时,燕军素以此法迎敌,谓之鹰阵——即尽可能地拉长战线,利用自己骑兵的机动优势反复冲击拉扯对方的防线,而后将敌军分割包围,在东西两翼分别予以围剿,最终两翼合围全歼敌军——苻坚最先摆的阵势便是鹰阵,亦是燕国上将慕容永最引以为傲的独创阵法,骄骑营骑兵更恃此而横行关中。可如今姚军的方圆阵却是不计代价地要拉垮燕军骑兵的机动性和突击力,就似对慕容永的战法战术了若指掌一般。。。
  但任臻此刻却顾不上想这许多,他也从中看出了门路,亦狂喜道:“方圆阵外圆内方变幻无穷,但却有盾弧阵共有的致命点——就是力量分布不均,若避开他们兵力最强大的中部,而集中兵力攻击侧翼,则外盾阵型必破,再化整为零各个击溃,方圆大阵便不足为惧了!”苻坚含笑点头,却又挥手一摆,意即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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