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这些基层弟子该操心的了。
也许是为了弥补热身塞的考虑不周,那之后的表演赛可谓是本年度最具有话题性的一场比斗。
叶一卿本以为就算不可能六大派各派一位领队两两对决,怎么着也得当场抽个签什么的。谁知是哪位大比干事这么有才,直接派人对炎城嘀咕了两句,见炎城没反对,很快就宣布,表演赛的切磋对象是玄天门的炎真君与不归剑宗的陆道君。
好么,这是拿两大派的脸面玩把大的啊!
其中炎城虽然年轻,但是他修为略高,又是炎门主的内侄,承担玄天门的脸面,不能输。
而陆文犀陆道君,今年已经四百多岁了,金丹早就十分圆满,偏生毫无结婴的迹象。
他算是不归剑宗的中流砥柱了,这等修为在宗内绝对是出类拔萃的。谁叫剑修结婴难,人家宗主也就是这么个修为,两个元婴大能那都是镇派之宝。
派陆道君来领队,足可见不归剑宗有多么重视这次大比。如果在这里输给了玄天门的炎城,那可真叫一家子剑修脸面摞一摞也没处搁了。
所以气氛,在还没开场的时候就叫不归剑宗搞得很紧张。之前被叶一卿的友善岔开的仇恨值,又妥妥的拉上了。
金丹大圆满和元婴初期的剑修对决,那动静的规格自是和一帮筑基期的小打小闹不一样。这样想来,留给后面比赛用的演武台就有些不够看了。
二人被传送到西天境周边一块荒凉空旷的地方,有四台“机器”会录摄下他们的全部表现。和刚才叶一卿一样,都是现场直播。
“炎小友,请吧。”这陆道君是位美髯公,低沉的嗓音略带沙哑。对炎城的态度在不卑不亢之中多少是有一些敌意的。尽管炎城修为比较高,但炎城还穿开裆裤的时候他就已经结丹了,人家非要用年龄压人的话也是没办法。
好在炎城对称呼之类的完全无感,只按部就班的摆了个手势请对方先出手。
陆道君难得不是个脑残,在这种关键的地方并没有推让的,立马亮出本命真剑。
乌铁偏生银光。这是一路披荆斩棘,鲜血祭剑的象征。不同于其他修士炫耀法宝神兵的等级,剑修好炫的,就是这无数斩杀的痕迹。
与对方相比,炎城这边的兵器就有点不够看了。
叶一卿看一眼就知道他师兄又犯蠢萌了。那是一柄特殊兽类的骨头制成的骨剑,是炎城最近的得意之作。那兽骨绯红,造出来的成品颜色也是极为喜气洋洋。也许他师兄以为核心大比算是庆典一类的,竟是拿了这么一把崭新的剑来对敌。
陆道君当时脸色就不好了!黄毛小儿竟敢小觑与我!
要说这炎城的本命真剑,在高阶修士之间也还是有一个比较有名的传说的。
那时炎城还在金丹期。那时芒天界还有不少元婴魔修。
炎城手握本命真剑——斩凶,捣了一个又一个洞府之后,这元婴期的魔修也就变得和法修、丹修等正派修士差不多稀有了。
斩凶斩凶,那么到底何为凶?强于自己,是为大凶。这“斩凶”正是一种名为卦剑的特殊兵器,通过常年温存,有超水平加持的作用。所以炎城金丹期的时候才能连挑许多元婴大能,还全身而退,成就威名。
炎城这人很有原则,平素坚决贯彻自己定下的“非大凶而不斩”的规矩。所以不管此时陆道君如何脑补,炎城给出的答案依旧是自己手中那柄艳阳。
其实要叶一卿说,陆老师叔完全可以这么去想:相亲换一身新,那是有所期待。对决炎城用新剑,那也是肯定了高阶剑修够资格为这柄新剑开血刃。
***
大牌,带出来的气场也是与众不同的。二人比武之地颇为荒凉,随着陆道君散发出气势,滚滚的黄沙向后翻滚而去。
炎城乍一看不见端倪,甚至眼睛都没往对手身上看,但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炎城身边的空气都仿佛是凝固的,有微风想要拂过亦是不可近身,被弹开的弹开,该溃散的溃散。
可以痛快一战!这个念头让炎城暗自热血沸腾。尽管与叶一卿一同生活的日子丰富得仿佛比过去的一百年加一起还要多,然而他却无法忘却,这直观的杀戮才是本性,是他的念,他的道,他的人生。
他的灵魂深处仿佛剥下了伪装的人皮,内里是激昂狂野的兽。现在这头兽的心神都集中在眼前的猎物之上,不停估算着对手的实力并因此而愈加情绪高涨。
剑修也分技术派和野性派。陆文犀是前者,而炎城是后者。炎城此时的眼睛是叶一卿从未见过的黑亮,然而他依旧压制着那庞然的冲动,是认定了要以陆文犀的首招作为开场。自古相杀都怎么看怎么像相爱,说的就是这种玄乎的默契。此刻的陆文犀比起炎清和叶一卿都还要更理解炎城的所想,只见他翻手就挽出无数个剑花,剑气似有灵,带着杀意与杀威,有声无形的射向炎城,而陆文犀本人,也提气向前,转眼就从遥遥相对变成了近身缠斗。
激射而来的剑气以元婴修为磅礴的压力辗碎,炎城也提剑上前,不论转身或是隔挡,那细长的红剑都看上去十分轻巧。恐怕只有叶一卿和场中的陆文犀才能明白那柄剑到底有多么沉重。千斤兽骨尽数炼入其中,到底是怎样的压缩才能成就现在这个样子,叶一卿紧握自己的三观表示这不科学。
当然,他师兄的手臂肌肉也不科学,上辈子绝对是某艘狮子船上折翼的绿藻头。
叶一卿这边只能依靠脑补,陆文犀则是深切的感受到了压顶一般的沉重。这还不是炎城拿境界压人,竟是来自这柄细剑本身。
☆、章五十六 三处丹田
炎城炼器的本事还是个秘密,陆道君也只能暗自咂舌:不愧是万象城炎家;何处搜刮这许多惊世的宝剑?还是本家藏有不世的炼器大家?
主赛场的看台上有许多剑修;他们不知艳阳的重量;却依旧对炎城既惊叹又不懂。这艳阳既是偏细剑;可规格又有些奇怪,寻常细剑怎么也不超过三尺六寸。哪像这柄;又长出了一个小臂那么远。这绝对是不科学的。会减慢速度,破坏姿势,克制剑招;总之是外行见了都会直皱眉的败笔。炎真君到底因何使了这样一柄剑,众人只能摇头频称堪不破。
实际上大家的常识都是无比正确的。这种不宜近身战又远不过长枪的细剑其实是故意这般一无是处的。
它沉重、显眼,长度蹩手,正是炎城为了瓶颈中的自己特意打造的玩具。以这样的兵器,若是将那些他已经演练熟悉的东西再从头精湛一遍,倒底又会有怎样的增长呢?不得不说,炎城果然是个练级狂,而且是个细节帝。
炎城的略显凝滞对上陆文犀的炉火纯青,居然还维持住不被伤到一分,主赛场的剑修们已经全都看傻眼了。修为较低的非剑修只盲目的觉得炎城会赢就对了,还没赢才是奇怪的重点,倒是看不出那细微的笨拙。
多少次,该是破绽的地方他却没抓住,比起逐渐习惯了新剑的炎城,情绪起起伏伏的陆文犀反而开始显露颓势。
二人速度都很快,天上地下的来回快闪,那场地不一会便被糟蹋得看不出原样,有的地方黄沙深处的褐土都被翻了出来,就着陆文犀的金系剑气显现出一道道锋利的射线长沟。
而炎城则将自己的电量控制得很好。骨制不比金属的传导力,因而可以一定程度上有效的隔绝他那就剑修而言十分狡猾的挂。仅有的一丝紫金雷偶尔在剑身上噼哩作响,紫色、金色与红色的搭配显得尤为妖异。
陆文犀也是剑修,尽管面上仙风道骨的一副上了年纪的样子,实际上非常的有力气,不会逊色于郎金。
他知小儿张狂,只是没想到剑劲竟是如此的霸道,每一个云淡风轻的斩击、横刺与侧劈都无比沉重,带着内敛的表情之上所看不出的激昂,一双眼睛此时竟如夜间动物一般闪闪发光!
叶一卿不喜欢修炼,为什么呢?因为他觉得一闭关就十几年出来一阵子大家匆匆见一面那种,感觉和做普通人的时候没差别,具是在人生的终点回头望去,满满的都是道不尽的遗憾。不如说还不如做普通人,好歹寿终正寝的几率要高一些。
就算生命线被拉长了,流速的的单位换了个巨大的,这意义何在啊?难道不是要一天一天的全都不一样,认认真真的过下来才能体会到“啊哈哈,爷爷我活了三百年!”么?
像现在的炎城就是其中的典型。过往的百年几乎都是10年20年一个单位,10年20年一个眨眼的过去了,性格上其实还没成熟呢!
而像陆文犀这样,从小孩儿脾气一路忙修炼到了老小孩脾气,叶一卿真替他们苍白的人生感到痛心,这要是元婴不成几十年后就挂了,回顾一辈子能够道来的也只剩下斩杀了多少大敌这般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勋章了。
以前略微给桑叶小队阐述自己的观点的时候,生受了桑千里一对悠长巨大的白眼。他是道心坚定的,受不得叶一卿这浑话题。修士不修炼人生还有什么?!倒是云翩多少理解,安慰的拍拍肩膀表示这是一个子非鱼的问题。
此时,两个纯粹的剑修齐齐起了兴致质,都抛开了诸如门派与表演赛之类的字眼,单纯的享受起力与力的较量。陆文犀剑技博学精湛,炎城手法返璞归真,二人都不擅长留手,正是在一板一眼的拼命。
两位高手身法境界具是玄妙,尽管不是真正的面对面,依旧让主赛场的剑修们受益匪浅。连叶一卿这种顽固派不上进的都能从中体会到这种心无杂念只以力相搏所带来的美妙感受,对其他人的影响也就更甚了!
不得不说,这表演赛的效果倒真是无心插柳,使得这一批的各门派各势力弟子道心都更加坚定了!果然修炼狂什么的,是会传染的!
500个回合下来时间并未过去太久。看台上,绝大多数看客都恨不得这场吵杂又无声都教学永不完结。只是修士尚不是仙人,终是会疲累,会力竭的。在倾尽最后之力凝成的奥义剑灵被炎城绞杀之后。陆文犀当然是不情愿的,也不得不拱手认输。在这种场合和人家玩命就太赖皮了,他不归剑宗也没那么小心眼!哼!'吹胡子''瞪眼'
直到陆文犀转身先走了,炎城还停留在原地。许多人才恍然大悟这是已然决出了胜负。尽管理应如此,众人亦不禁哗然。知道的是元婴战金丹,该是元婴胜出。可眼见的则是年轻的和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一般无二的冷冽胜者。
天道垂怜,无往不胜。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头一次,或许也是唯一一次,得以见识到这个年岁所能有的,最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实力。炎城的身影此时化作一柄标杆,直插许多人的内心深处。
修道者当是如此!
画面中炎城的身影此时也原来越小几近消失,然而投影并没有立刻切断。此时呈献给大家的,便是因着两位高阶修士略微尽兴而绵延千米而不绝的沟沟壑壑。只是些大地的粗糙伤痕,却因曾经承接了至上玄妙的功法招数也显露出一方道蕴,许多观战的修士就这样久久的望着,直到两位本尊已经悄然回归,画面早已消失,才从呆愣中回神。
***
叶一卿没能老实站在原地等他师兄凯旋归来。不归剑宗那愣头青跑过来找他,还神神秘秘的。尽管狐疑,叶一卿还是跟着走了。毕竟玩阴谋什么的,叶一卿自觉就自己这两下子四舍五入一下都可以顶愣头青一打。这人傻也有好处,就是天然的让人有信任感。你换白机灵过来试试,就算说发媳妇也不去!
他被带到了赛场外围。离着还远就见一位约莫和炎城的实际年龄差不多的男性修士,身背长剑,标准剑修打扮。,整体造型略带迂腐气息,人倒是长得温和周正。见叶一卿走过来,那人咧嘴一笑,显得格外诚恳。
叶一卿乍一眼的时候还什么都没想,等到那人跟前的时候,已经从轮廓之上猜了个七七八八。
果然,这位就是他那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亲大哥,叶一磊。大约比炎城还大个十来岁,金火双灵根,修为是筑基大圆满,算是无功无过了。别看放在不归剑宗和玄天门这样的天分泯然众人,这叶一磊在他们叶家名气可是大得很。是这千年来族里头一个进了大宗门内门的子弟。那之后的叶一虹,也是在外门蹉跎了许久才得以入内门学习。
就说叶一卿自己,如果不是各种大挂缠身,也是不能在这个年岁筑基的。自己是假天才,这位大哥才是真用功。
叶一磊自是不会没有渠道得知他爹又有了几个儿女,特别是这个弟弟比较出息,上来就进了玄天门内门。之前一直没有机会得见,直到在晶板屏上见到他。
弟弟长得真好看,不过不太像爹,估计是有一位美丽的娘。想着这回可不能再错过了,都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了,做大哥的怎么能不见见弟弟呢?
修道之人,幕天席地亦无不可,只是这乌鸦鸦的躺倒一片不仅不雅,在这人员最是杂乱的时候,出点什么事儿也很难查清。是以大小势力、宗门都会预备几个法宝,到了夜间,方圆之内那一片片空地之上便竖起了许多楼阁,就算是人数最多的玄天门,四栋楼宇一字排开,两人一间倒也宽敞。
这天叶一卿并没有回玄天门的地界。跟亲哥刷过脸熟之后,剑修实在是一种最无组织无纪律——啊不,最随心所向的人种,他没能顺利告辞,反而被愣头青向泰以及叶一磊的几个好友拖住了,这引酒与高歌,一闹起来不小心就见到了太阳。
叶一卿有限的记忆只到天色泛青,那之后便实在是醉得不省人事。按说他好歹是和卫斜阳历练过的,谁知剑修这帮脑内筋肉族怎的这般能喝,愣是把上辈子夜夜笙歌,专业喝花酒的自己给撂倒了。果然少年的身体就是不中用么……那之后叶一卿默默的给自己的体质体能相关数据猛加点数,这都是后话了。
等到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敌军——啊不,不归剑宗的筒子楼里了。他哥真体贴,这身下居然不是石板床。尽管只是木板床与稻草垫子,但是这松软的触感,干燥的植物香气,也不失为一种田园风的享受。
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