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受过伤害,心死了,爱也就不在,她也就可以义无反顾地离开,可是四年过去,这份爱以为熄灭,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却死灰复燃。
她还要回到那个牢笼里去吗?
离开舍不得,不离开,回到那个囚笼里她又不愿。
现实容不得她多想,太后虽然有很多儿孙,却断不会让念念流落在外,还有尉迟瑞,他醒来也不过是这几天的事情,依他的性子,断然不会让她们娘两再离开,即使用极端的手段。
他是干得出来的,只要他想做什么事情,没有做不到的。
终究还是叹气,在这场拉锯中,自己真的要投降了吗?这么多年,都走出去了,这个时候还要回来,再继续心灵的煎熬,然后让自己变成许许多多的旧式妇女一样,在封建的樊笼里,相夫教子,三从四德,然后看着仅存的一点爱,在时光里磨灭?
那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情。
正文 她在哪里?
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文澜阁所有人都被惊醒了,夜和影从暗处现身,看着满地的狼藉,不知道该为主子醒来感到高兴还是该为如何承受他的怒气而担心。
倒是一直守在床边的颜如玉激动万状扑到他身上大哭:
“王爷,您终于醒了,您不知道如玉有多担心……呜呜……王爷……”
尉迟瑞心烦气躁地推开她,不耐道:
“哭什么哭,这不是醒了,尚云,送夫人回去休息。”
颜如玉心里一惊,不甘,却知道此时触怒他并不明智,不甘不愿地随尚云出去,到门口,却听得他沉怒的声音问:
“她呢?她在哪里?”
心里更是越发恨,这两个多月来,日夜守候在旁的是她,尽心尽力伺候他的是她,为他担心为他忧心的也是她,可他一醒来,找的却是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除了送她回来那日,始终未露过面,无情至此,他还是念念不忘,叫她情何以堪?
夜刚说出住处,见他翻身下床,身形摇晃就往门口掠去,他和影都不好拦着,只得紧跟其后。
付子欣这几日睡得并不安稳,可以说,从尉迟瑞受伤之后,夜夜辗转反侧,今夜天热,更是浅眠。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个身影立在床边,灼灼的目光,让她睡得越发不安稳,不由惊坐起来。
“谁?”
的确有人,惊呼声刚起,她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来人是谁,却是半晌,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床边的黑影,心一点点地漾开不知是喜悦还是酸楚的涟漪,眼睛涩涩的,千言万语梗在喉头,让她身子有些颤栗。
“你怎么能这么狠?”似乎过了千万年,却只有这么一句,他已经有些坚持不住,靠着床柱微微喘气。
虽然身体无法动弹,意识有时却是清醒的,那日她执意要走,若不是太后和洛拦着,是不是她已经狠心离开?
自那日后,他再没听见过她的声音,她未去看过他,一刻也没有,若不是听到下人在传她的流言,他怎么知道原来,她天天和硕王在一起。
他在床上半死不活,她却在此处天天和尉迟硕品茶对弈,真是好雅兴。
“付子欣,本王真想把你的心剖开来看看,看看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话里的痛楚刺痛了她,小脸变得好苍白,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说什么呢?
那一分矛盾,那一分担忧,只有自己知道就好。
随着粗鲁的动作,她被推倒在床上,一个不稳,头撞在床柱上,发出“嘭”的声音,血,立刻渗出额角。
他此时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上黑暗无法视物,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拎起来,咬牙切齿道:
“付子欣,本王还没死,你就这么明目张胆和情人花前月下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这叫不守妇道,淫荡,下贱。”
她一直紧绷的心,这会儿松了,却不是掉回胸腔里,只是一直往下掉,往下掉,掉到看不见的无底寒洞里,再也上不来。
她崩溃了,拧紧眉头,情绪失控大喊:
“我淫荡?我下贱?尉迟瑞,你侮辱我可以,但不要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你怪我不去看你,你看看门口的侍卫,我出的去吗?即使我出的去,我用什么立场去看?你的一帮夫人姬妾天天衣不解带侍候你,要我去干什么?”
“你让我去守着你,可是看着别的女人也对你那么好,我也会妒忌,我会疯掉的,你知不知道?是,我是狠心,我狠心宁愿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天提心吊胆,担心你会不会醒来,天天忧心,夜夜无眠,担心死了,心痛死了,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至少这样,我看不见你的女人对你那么好,不会时时提醒自己,这个人不只是我的丈夫,还是别人的丈夫,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我做不到……”
什么火气都没有了,原来她也会担心,也还会关心,他从来不知道她依然介意,就像四年前一样,就因为她们的存在,她虽然给了他所有,却仍然保持这距离,可是……
“欣儿,我不知道你还如此在意,如玉她们虽然还在府中,可是,自从你走后,我就没再去她们那了,若你不信,可以去问府里的下人。”
一通发泄,她起伏的情绪渐渐回落,他借着透进窗子的亮光,看见她脸上的血渍,惊道:
“你流血了?”伸手欲擦去。
付子欣拂开他的手,倔强地将头扭过一边,眼泪止不住流下来,这两个多月来的委屈,心痛和担忧倾泻而出:
“你管我受没受伤,少来假惺惺的!”
“付子欣!”尉迟瑞忍不住叹气,“你这又是何苦呢,对着我,老是像只刺猬一样,张开你所有的刺,刺得我遍体鳞伤,你自己也不好受是不是?瞧你,都瘦成这样了。”
心疼地抚过她消瘦的小脸,用袖子拭去她脸上的血渍,他坐在床沿上,将她拥进怀里。
正文 我要你看着我
“别再彼此折磨了,欣儿,我要你看着我……”抬起她的小脸,剪剪星眸,闪烁在夜的光里。
她眼光里痛刺伤了他,却让他明白,她所承受的,不一定比他少,她狠心,她也在煎熬,或许,她的煎熬比他更甚,因为她是那么重感情,那么敏感的小东西。
“何苦呢欣儿?我们彼此相爱,却要这样互相伤害,为什么我们不能跟一般的家庭一样,过着幸福的日子?你,我,还有念念,过着父慈子孝,夫妻和睦的生活?你忍心叫念念再过没有爹爹的日子?你忍心在割断我们的爱,让我心痛得快要死去?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不想再尝那样锤心的痛。欣儿,我们已经生生相离了四年,我们还有多少个四年可以浪费?”
他深情轻啄她温润的唇瓣,辗转,复辗转,他深情的话,从唇间点点灌进她的心里,“你是我的,欣儿,不管你怎么否认,不管你如何逃,你始终是我尉迟瑞的妻子,是我最爱的女人,所以,不要看别的男人,我会妒忌,会心碎,你的眼里,心里,只能装着我一个人……”
能么?能么?尉迟瑞,我们能过普通人的生活吗?你描绘的生活多么美好,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只要你是朔月王朝的王爷一天,这种生活就不会可能。
他吻她,那么温柔,吻她的眼梢,轻啄眉角,吻她轻俏的鼻子,继而截住了她的唇,温柔地,深情地,像要把内心的情潮也传给她。
越吻越是激烈,渐渐轻咬,啃噬,有点惩罚的意味。
付子欣被他的话所蛊惑,呆呆让她吻着,唇舌交缠,虽然还矛盾,虽然还纠结,虽然还挣扎,却情难自禁地回应他,用全部的身与心,去回应他的热情,他的爱与痛。
哦,尉迟瑞,你为什么要说这么煽情的话?明知道不能给我所想要的爱,为什么要勾起我的感情,让我所有的挣扎都付诸东流?
在激烈的感情面前,言语有时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因此,这对情人只能借由身体,借由对彼此的索求来传达内心深处的爱恋,挣扎,伤害,厮磨,和解。
情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是在是奇妙的,感情好的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一种奇妙的默契,旁人看不懂他们之间的语言,不言语,却仿若交谈,一种细密的,暧昧,美好的气流流动在他们之间,连那空气也是甜蜜的了。
感情不好的时候,他们也争吵,彼此指责,相互刺伤,但只要经过那么一夜,身体的碰触与需索中,又达成和解,这样的和解,往往会比往日更加甜蜜,即使,矛盾还在,却都被抛在脑后。
那么甜蜜的时光,谁还去在乎那一点点阴影呢!
“欣儿!欣儿!欣儿!”
一遍又一遍,他从心底呼唤她,耳鬓厮磨,激烈纠缠,她纵情回应,这么多天的纠结,这么久的担心,都释放在这一刻。
沉沉睡去的一刻,她听见他轻声呢喃:
“欣儿,我要你一直看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
正文 触摸得到的幸福
风雨过后的天空清明得让人心醉,即使偶有一两朵乌云飘过,谁会在意呢?
天空那么蓝,尽管菡萏香销,荼蘼花了,丹桂的花香却逐渐浓厚,那香气让人忍不住深深沉醉。
别业的庭院占地不小,亭台楼宇,水木池鱼搭配得恰到好处,让人仿佛置身温柔的水乡里。
如果说瑞王府的建筑严格的布局,出处透露出身份的高贵与权势的森严,那么,别业的建筑就充满了田园风味。
整个建筑,采用的是四合院的形式,几进院落,每个院落都有亭台水榭,尤其是馨园,占地几亩的椭圆形池塘,水波潋滟,周围遍植佳木,很多都叫不出名字,塘边用鹅软石铺成小路,一面就是广阔的草地。
每天一醒来,就可以听见念念清脆的笑声,幸福那么近,仿佛可以触摸得到。
那夜之后,尉迟瑞就没回过王府,第二日太后和皇上来看过,扰攘一阵,又走了。剩下的就是他们一家人快乐的日子,尉迟瑞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每天都带着念念在别业里玩,各处都洒下了他们愉悦的笑声。
此刻,草地上,念念的笑那么响亮,下人都感染了小世子的快乐,脸上都带着笑。
一壶茶,几碟小点,付子欣坐在亭子里,看着草地上玩闹的父子两,心里涌起无限的幸福。
这种生活,是梦里想象了无数遍的,如今真的实现了,却感觉那么不真实。没有吃过蜂蜜,却开可以享受黄连的苦,若吃惯了蜂蜜,有天再吃黄连,不知道还如何吃得下去。
她怕,怕有一天,梦碎了,她有被打回原形,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承受,即使她能承受,念念呢?念念那么小,他如何承受得到后又失去的痛?
此刻他伏在地上,给念念做马儿骑,念念小嘴欢快地叫“马儿快跑马儿快跑”
那么大的男人,却孩子一样,和儿子在草地上乱滚,粘了一身草,一身泥,可是他毫不在意。
付子欣怕尉迟瑞吃不住,忍不住出声:
“念念,爹爹累了,让爹爹休息一会儿。”
“儿子,来,娘娘心疼了,肚子饿不饿?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再玩好不好?”
念念虽然有点意犹未尽,听了他们的话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尉迟瑞将他往肩上一扛,让他骑在肩膀上,小家伙忍不住咯咯咯笑个不停。
“爹爹,高高,爹爹,高高。”
付子欣也忍不住笑起来,将碟子往尉迟瑞一边挪了挪,谁想他把念念放下来,双手抱在怀里,嘴往她这边嘟了嘟。
“干什么?”看着他莫名其妙的举动,那样子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笑。
“喂!”
她碎了一口,脸刷地红透了,嗔道:
“真不害臊,有手有脚的,还叫人喂,又不是小孩子。”
念念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虽不明白,却听懂了娘娘的话,张圆了小嘴,道:
“念念是小孩,娘娘喂。”
她爱怜地将一块桂花糕掰成几瓣为他,尉迟瑞也学着念念,张着嘴,可怜兮兮道:
“你偏心,疼儿子,都不疼我这个做爹爹的。”
付子欣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滑稽的样子,怎么这种动作,由他这个大男人做出来,让人忍禁不禁。
“爹爹羞羞,和念念吃醋。”
“念念!”付子欣红着脸叫出来,“谁教你说这话的?”
“虹哥哥说的嘛!”念念无辜地望着她。
她欲哭无泪了,看着尉迟瑞还巴巴地望着她,将一块桂花糕塞进他嘴里,狠狠睨了他一眼,他却乐得吧唧在儿子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大笑起来:
“儿子,爹爹要是知羞,就没的甜点吃了!”
正文 一波又起
爱情总是伴随着笑与泪,为了考验爱情的坚贞,老天总是给恋爱中的人出各种各样的难题。
幸福的日子不长,随着尉迟瑞的身体逐渐恢复,他也开始上朝,只是头一日,皇帝就又给他丢了个难题。
当着满朝权臣,尉迟洛宣布了朔月与萧齐的联姻,瑶琴公主将嫁与萧齐的二皇子为妃,同时,萧齐姬莲公主将嫁朔月瑞王爷为妃。
圣旨颁布之后,尉迟瑞当场就要翻脸,倒是他身旁的尉迟良拉住了他。
下朝后,御书房。
“请皇上收回成命,本王说过,本王的王妃此生只得一人,生死不变。”
“好个生死不变!”尉迟洛冷眼看着他,首次拿出皇上的权威来,“又不是要你娶她做王妃,人家姬莲公主可是说非瑞王你不嫁,即使不做王妃也愿意,话都说道这个份上,这个姬莲公主,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皇上这是要逼臣做出抉择?”尉迟瑞也不甘示弱,府里一干姬妾,已经让欣儿如鲠在喉,若再娶一个,欣儿的心,怕是再拉不回来,“皇上要是执意要臣娶那姬莲公主,臣这王爷不做也罢。”
“你这是在威胁朕?”尉迟洛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尉迟良在一旁着急跳脚:
“三哥,你就少说两句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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