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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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下留情-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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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出丫头在质疑,汪紫宸无所谓地弯弯唇角,也不能怪她跟见了鬼似的惊讶,古代对人物字号之类的尤为看重,就像汪高两家,哪怕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拱门,也都有好听又上口的名儿,更何况是自己这太妃亲赐,汪相参于构图的宅邸?
  “快去,”催促丫头,汪紫宸紧紧盖在身上的锦锻,有些起风,吹得额头生疼,侧目,见她还不动,不禁娇眉微蹙,沉了脸,“怎么?我随心起个名儿不行吗?”
  “不,不是……”春霖吱吱唔唔,“奴婢,奴婢是想问,八爷那儿要怎么回?”
  知道她这是在找借口,汪紫宸也不点破,“还有十多天急什么?没准哪天去百味楼就遇到了……”
  “奴婢知道了。”
  “去办吧。”
  遣走丫头,汪紫宸又独自待了会,风实在太嗖得慌,只能无奈地起来,使劲儿抻抻犯懒的身子,檐下的金铃似是近在眼前,和着风的节拍,缀的穗子翩翩飞舞,发出阵阵叮叮当当的吟唱,汪紫宸情不自禁想去抚摸,伸出手才发觉自己犯了傻,飞檐探出去少说有丈余远,怎么可能够得到?盯着的指尖苦笑,不想,眼波流转,被东面的一团红引去了视线,那,那是……问梅亭?
  秋霭捧着瓷盅到栖云檐时,正看主子在指着高家那面,跟着看过去,那悠闲地煮茶赏景的侧影让她目光一凛,心里虽恨,可深知不能火上浇油,反倒是劝着说,“您放心,花墙虽未封着,但那道门槛没人敢轻易迈过……”
  汪紫宸收回胳膊,藏入袖筒里捏成拳,嘴上却是不经意地问:“她怎么会在这儿?”
  “过年时姑爷趁着高老爷高兴,给鲁氏讨了院子,高老爷抻了几天,才将这把边儿的‘芳菲映雪’给了她,嘁……”秋霭冷笑一声,“不过巴掌在的地方,又离主院那边远,看来老爷子也不怎么待见鲁氏了。”
  鲁春华有了容身之所,或是得不得谁的心,这些汪紫宸都不怎么在意,只是一味地瞪着身披水红大氅的鲁氏……到底前世结了什么样的仇?这辈子非得这么不依不饶地纠缠???
  本想用退一步换来海阔天空,毕竟他们早有鸳盟,汪紫宸也打算等消磨掉对高元晖先前恶言的计较后成全了他二人,不料,她难得的好心却被当成了软弱,让有的人登鼻子上脸,竟黏到跟前成了邻居!这不禁让汪紫宸挫碎口中牙,一股邪火在胸腹间上窜下跳地烧……
  很好!舌尖滑过犬齿,汪紫宸享受着绵软遇到锋锐后那种带着酣畅的微疼,似笑非笑……委屈自己做个善良的人过于痛苦,也许要感谢鲁氏,让她可以肆意妄为,再无顾虑!
  秋霭将头压得极低,此时的主子好陌生,那双眼睛明明迸发出愤怒与厌恶,唇角却能勾出无法质疑的欢愉……这让秋霭莫名地害怕,心跳凌乱,嗵嗵声一下紧过一下地擂在耳边,身子都跟着颤颤巍巍……
  咚咚咚,响动越来越近,还伴着环佩叮当,连汪紫宸都被脚下的震动引回了神,秋霭才抹着冷汗舒了口气,原来是有人上楼……
  冬霁一遛小跑地奔来,面颊绯红,发髻松动,都顾不上理一理,匆匆矮膝行礼,急急开口,
  “姑娘,快,快去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  


☆、奉旨侍疾

  姑姑病了。
  太妃汪氏的身体自寿辰之后就一直不太好,传说是被鲁氏那身混淆视听的衣衫气得怒火攻了心,事实虽不尽然,也与鲁氏脱不开关联,汪氏的确是因那不合适时宜的穿着动了肝火,导致脾虚旧疾愈发严重,味乏纳少,肢体倦怠,调理数月不见好转。
  只是这道圣旨来得怪突然,过年前还进宫请安,除精神稍显萎靡外,也没见什么不好的征兆,怎么不到一月竟有了入宫侍疾的旨意?而且还是出自天子之手?
  汪紫宸对着铜镜犯愣,丝毫没理会春霖在请示心仪哪套钗,冬霁见状,递过一支錾花步摇,“姑娘惦记大娘娘,再说宫里的马车还在外面等,不必讲究……”说着又转向汪紫宸,刚张罗完应用之物,浑身热腾腾的,掌心还泛着汗,手就那样落到了汪紫宸冰冷的拳头上,密密包裹,“姑娘,您不必过于忧心,奴婢看过了,跟来传旨的是沐黛姐姐手底下的小丫头,如果大娘娘真有什么不好……就算不是沐黛姐姐来,也至少得是个上品级的女官。”
  汪紫宸努力睁睁发涩的眼眸,“是吗?那为什么下的是圣旨,而不是姑姑的口谕?”
  这也是冬霁心颤的地方,可姑娘已然乱了方寸,只能一再宽慰,“旨意上说是疾侍,应该会在宫中停留些日子,一般来说,内命妇如果想留娘家亲眷长住宫中,必须是要皇上首肯的,大娘娘德高且位尊,下道圣旨也能彰显皇上的孝心。”
  真这样?汪紫宸很慌,具体为什么却说不清,只是隐隐觉得汪氏如果出了事,会有大麻烦……
  ……
  一行人匆匆赶到皇城正门,沐黛早就在候,见车子缓了,迎上前请安行礼,汪紫宸没等停稳就跳下车,拉着沐黛的袖子问姑姑到底怎么了。
  沐黛眼圈微红,“大娘娘忧思过度,再加上失味少食,神疲乏力,这十几天来消瘦的厉害,奴婢想,往日您在的时候,大娘娘总能多进些汤羹,这会您要是能伴在左右,许就能……所以才斗胆去请了宣您入宫的旨意。”
  “只是胃口不开吗?”
  “嗯,脾气虚所致。”
  汪紫宸多少安心了些,医理她不懂,但听着交谈中的意思,汪氏是因为吃不下东西,才会虚弱,严格说来应该不算太危重,一方面继续药石调理,另一方面疏畅情志,痊愈不敢说,好转好像不太难。
  说话间到了仁和宫门前,汪紫宸率先迈过及膝的门槛,可脚还没踩实,就愣住了,指着殿柱下那一坨毛茸茸,问:“什么?”
  沐黛看了眼,本就紧锁的眉头又深了几分,“年前北面的术勒可汗进来的岁贡,名为‘猊狼’,大娘娘本是不喜这些个披毛带掌的东西,但毕竟千里迢迢地护来,这情不能不承,而且那会丁点大,瞧着倒也有些稀奇,谁知道……没两月就长得跟小驴子似的,虽说不咬不叫,看着也发怵啊,又不好随意处置,只能闩在殿口,奴婢们可是日夜提心吊胆,生怕它挣脱了绳索乱跑,再惊了大娘娘的驾……”
  耳听沐黛诉苦,汪紫宸围着那跟牛赎儿似的家伙转了两圈,它头宽鼻尖,嘴角紧绷,弯出深深的弧度,眼睛微微向上挑,很有些桃花的味道,一双淡褐色的眼珠漾满了温柔与内敛,在一抹阳光的映照下,皮毛泛着淡淡的紫貂色……俯身,手掌情不自禁地落到它的头上狠狠地揉,这分明是生活在极寒地的一种雪橇犬,哪里是沐黛以为的凶猛野兽……
  “姑娘,别……”沐黛想栏,可是晚了,它已经昂起头,引得铁链琅琅直响,那么近,只要一张嘴,就能咬断她的脖子,沐黛大惊,一使劲,几乎把汪紫宸拽得跌坐,“姑娘,这小畜生野性未驯……”
  春霖、冬霁一听沐黛声儿都变了,也都紧张起来,一左一右将汪紫宸扶起搀远,夏霏更是随手抄过戳在门边的挑儿杆,当长枪用,一抖,立时颤出无数个枪花,大有先下手结果它性命的架势。
  汪紫宸一见不好,挣开两个丫头的手劲,又凑过去,这回抓得下颌,很快它又安静了,满足地眯起眼睛,还若有似无地依向汪紫宸。
  以眼神制止了丫头们的继续靠近,汪紫宸边欣赏着它一身华丽的皮毛,边轻言问道:“平日里谁在管?”
  沐黛反应半天,才琢磨明白,原来问得是它……“刚来时想让人专门看着,可小太监一个个吓得都抹了泪儿,就……谁守门谁管。”
  很好!汪紫宸站起身,抚落袖间的褶子,不经意扫到那有两指粗的链子,拧了眉头,“给我收拾的花厅吗?”
  “……”明明已经把太妃汪氏寝宫的左配殿打理妥当,可沐黛听出了言下之意,立时改了嘴,“奴婢这就着人去办。”
  “把它……”汪紫宸指指还在回味着抚触的小东西,“领过去!”说完,收回缠绵在它身上的视线,不理那些或欲言又止,或惊恐不安的表情,抬步迈进大殿。
  ……
  汪太妃的病,与汪紫宸所料的相差不远。捱过严寒身体本就发亏,再加上宫中的日子单调又寂寞,导致忧思过虑,所以这病才会来得如此汹涌。
  秋霭在三位太医会商时曾偷偷翻看过脉案和方子,私底下极为不屑地叱他们为“庸医”,汪紫宸听了只是无所谓地笑笑,本来嘛,宫里一个个都是贵主儿,哪个喝过药多掉几根头发都是罪过,谁敢下那些个烈性的药材?多半为保住头上的乌纱而选用医典上那些中规中矩的方子,效果如何反倒在其次。
  医者仁心是德性,墨守成规那是本分,过多强求未免不近人情了些,毕竟各有各的难处,于是汪紫宸默不作声,无视了秋霭想插手医治的渴望眼神,只是让她专心去寻些食补的方子。
  饮食文化博大精深,秋霭也确是用了心,列出了几十道诸如薏米莲子粥、山药扁豆糕之类补气益脾的点心,甚至还用一二十样汤水替代了汪氏喝了几十年的茶。
  虽说汪太妃还是用的极少,但在汪紫宸半撒娇半耍懒下总能多吃半块多喝几口,别看只有一点点,都是真材实料,集少成多,半个月的光景还真有了明显的成效。
  ……
  一进二月,跟换了个季节一样,冬日里总是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栩栩如生起来,蓝得那么轻盈那么温柔。
  汪紫宸也在浓浓的春~光中脱去了厚厚的棉袍,换上明快的夹衣,一改多日以来对宫中枯燥的不满,挂上了笑颜,就连站在她身边的冬霁、春霖都能感觉得到,姑娘这会儿的心定是跟正准备破土而出的小草一样,萌动又兴奋。
  伺候汪氏喝了半小碗羊肉大麦粥,姑侄两又闲聊了几句,见她倦了,汪紫宸这才告退回了花厅。
  进门,就被秋霭拉到窗边的小榻旁,丫头指着香几上白瓷盘中的湛清碧绿,笑道:“相爷得了些稀罕物,十三爷偷着摸着给您送进宫的,快尝尝……”
  捏起一块切成半月的果子,水润润的,放在嘴里,倒挺甘甜脆嫩,但是……不过就是块萝卜,至于兴奋得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嘛?!
  暗含着“少见多怪”扫向秋霭,丫头立时被灭了热情,讪讪地扁扁嘴,“今儿立春,要啃春嘛……”还想说什么,被冬霁以眼神制止,杵在边上揉衣角。
  汪紫宸直直腰,坐到榻上,眼波不经意瞄到小几上的册子,那下角注的几个连横平竖直都算不上的小字儿,让她顿觉额角发紧……
  自从万氏被风光迎回袁家后,永泰的字号在媒婆界响亮了起来,当冬霁把这传闻带回来时,汪紫宸足足愣了有一盏茶的时间,怎么想也没搞清楚,明明开的是保局,关做媒拉纤、调和夫妻矛盾P事?
  话说回来,万氏的忙可不是白帮的,万氏为表谢意倒是奉上了厚厚一叠银票,但汪紫宸没收,而是讨了袁家在城外的几亩良田,那儿紧挨着初十他娘的坟,汪紫宸让人盖上几间房,找了个壮小伙去做坟少爷,也算是了了一份心愿
  或许……汪紫宸手轻轻敲在硬皮册子上,这里面记载着各色名样的血泪,都是闻风求到永泰的女子留下的,几天前就收到过一本,只翻了两页,汪紫宸就头皮麻,浑身冷,女人发起狠来,还真是禽兽不如……这给了她灵感,要不……鼓捣个正妻协会什么的玩玩?还可以赚点外块贴补永泰……
  胡思乱想间,猛的下巴被人勾住强行扭转,汪紫宸正心惊,眸光却掉进一池清清眼波中……是他!
  “哪个宫的?”他声线浅浅,藏着不愿让人知道的小心翼翼。
  打破的宁寂让汪紫宸在泥沼一样的深遂中脱了身,她强打精神,不禁暗自埋怨,几个丫头平日都机灵到头发丝儿,怎么到了真格儿的,连个哼都不出……四下一扫,屋内空空,除了他们这一坐一站的两人,哪还有半个影子?!也是……明白过味儿来,汪紫宸又扯唇失笑,连天子驾临都不查,哪里会动悉得到丫头们的退走!
  “说话!”他扬了声,手也紧了力,迫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汪紫宸定定地看他,他的脸真真实实地印在眼中,却没刻进心里,而是在走神儿……市井传言皇帝大婚数年都未能合卺,她还怀疑来着,现在,信了……
  肌肤相亲,怦动的不是她,而是……贴在下颌的指尖带着淡淡的冰,微微的颤,还有些形容不出的的紧涩,无不在诉说着一个处~男的情怀……
  作者有话要说:  


☆、仇人见面

  “难道你是仁和宫的?!”沈严放喃喃如同自语,说话间又将她重新打量:一袭石青色对襟长袄裹住单薄的身子,轻衣窄袖,料子瞧着还算细致,但只滚了暗花贴边,平滑的缎面保持着原有的纹路,样式也不是繁复奢华的上品级宫装……这让他更肯定了她是仁和宫女侍的想法。
  “又或者……”沈严放心下一凛,上次见到她,是……汪太妃做寿,而这回,听说嫁到高家的那位汪氏千金在仁和宫侍疾,那……“你是高家人?”
  汪紫宸细读几遍他的眼神,其中只有讶异再无别的,即明白了这话和自己想的还有一定差距……舒了气息的同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忿忿……就这只看得到巴掌远的眼界,还想跟经营了半辈子的汪相斗?汪紫宸实在懒得答理他,可那手还在施着力,无奈,只能往回收收下巴,传递给他一个点头的信号。
  “怪不得!”沈严放释然地叫道,随后松开钳制,大咧咧坐到了榻的另一面,“茶!”
  汪紫宸想狠狠瞪他,考虑到惹毛了小皇帝很可能再挨咬,就改成了偷偷瞪……壶离他的手连一寸都没有,这家伙竟非要她横跨大半个桌面去拎壶倒水!!可再多不满也没用,谁让人家是君她是民呢,汪紫宸认命地斟上杯温茶,送到他称手的位置。
  沈严放没查觉出她藏起来的情绪,饮了口水润嗓子,“怪不得陈希问遍了那天当值的人都说不清你是谁,原来……”
  他会找自己的惊诧远不及对他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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