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嬷嬷这次是连脸都白了,要说不能蹲,那就是失职。要说能蹲,那你就一直蹲下去呗。
闲筝心里畅快的很,这些老婆子不知大骂过她们多少次,盘剥了她们多少银两。连不得势的主子都欺负,简直就是嚣张的不得了。她表面不敢笑出来,就在心里偷着乐。钟嬷嬷是做的太过了,珞璎才会越俎代庖,代为管教。可是梅嬷嬷的事,珞璎却不清楚。趁着这个机会,让她看看太过嚣张的下场。
梅嬷嬷不当值,正在耳房里发癔症呢。闲筝去耳房里,甜甜的叫了梅嬷嬷一句。“嬷嬷,太后赏了主子的几个石榴,还有大半个好好的放在那里,你就起来去吃了吧?”
这个梅嬷嬷是个馋嘴的猫,但凡有点好吃的,不管是谁得了的赏,都要孝敬她,不然你以后就不要想着在宫里有好日子过了。
石榴也不是多稀奇的东西,可是太后赏的,面子不小。这储秀宫里只有贞主儿能吃的上,奴才里也就数她了,乐颠颠的起身和闲筝一起去了正殿。其实,她要是低调一点,让闲筝给她拿到耳房里吃了,也不会有什么事儿。可她不行,吃个东西,也要吃的耀武扬武。不然,不足以显示她的威风。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今天发的太晚了。
☆、母老虎更难伺候
一到殿门口,就看到同为掌事嬷嬷的钟嬷嬷一丝不苟的半蹲在正殿的中央。两个主子则在贵妃榻上,谈笑如常,视若未见。
她心里有点敲起了小鼓,别看这个贞主儿和个娃娃一样的没心,可是要撩起脸子,比她姐姐可厉害多了。能把皇后的风头给抢过去,可见就不是一般的手段。她之所以比钟嬷嬷安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梅嬷嬷和钟嬷嬷平时也没有好到生死之交的份上,真的出了事,梅嬷嬷是不会豁出性命为她说情的。可是,这儿一共就两个位份高的嬷嬷,打了那个的脸,这个也不好看。珞璎给钟嬷嬷一个下马威,她就立马有了兔死狐悲的怕意。
一时也忘了吃石榴的事,梅嬷嬷迈着方方正正的步子,走到了钰慧的跟前。“奴婢今天不当值,没看见瑜主子来了,奴才该死!给瑜主子您请安了。”
钰慧满眼含笑的说:“嬷嬷多礼了,我一天也要来上一次,倒是扰了你们了。”
梅嬷嬷趁钰慧捧着她的时候,长脸说了一句:“钟姐姐也来了,让奴婢带她去喝杯茶吧?”
钰慧没有回答,只拿眼去看珞璎。珞璎半笑不笑,闲筝那丫头前脚刚走,梅嬷嬷后脚就来了。可见这个丫头是有心眼的,想让她趁着这个机会,一举把两个老婆子一起教训了。也罢,做筏子有人看比没人看的好。不如一次让她们老实了,以后也不敢再闹出鸡飞狗跳的事情。
“慢着,本宫一向听说嬷嬷们的基本功练得好,这蹲就能蹲上个一天半天的都不带打晃的。恕本宫没有见识过,今天就让钟嬷嬷演练一遍给本宫看看。要是哪天本宫高兴了,或者还要看看这跪的功夫如何。御花园的小道上铺满了鹅卵石,本宫真的想看看,嬷嬷的功夫能不能把它给磨平了!”她说的嬉笑诙谐,完全不似是罚人的主子,根本就是一个撒娇的小女孩。
钟嬷嬷害怕了,嘴里也不敢讨饶。抬抬眼角和昔日的姊妹求个救,梅嬷嬷努努嘴,给她使了个眼色。人多势众果然是不错,有了一个帮手,钟嬷嬷胆子就大了一些。礼还是照样行着,嘴上开始硬挺起来了。“贞主儿您罚奴才,奴才是不敢有二话。可是,奴才是太后她老人家亲自拨到永和宫教导瑜主儿的。您不给奴才面子,那可就是不给太后她老人家面子。”
珞璎收起了憨痞,眼角锋芒一现,极其凌厉的喝问:“看来你是想和本宫一比高下了,你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张口闭口的来说你是来教导主子的!”
钟嬷嬷就是一个扶梯子上墙蹬鼻子上脸的人,一旦没了架势,顿时就蔫了下来。她就是个瞎子,也知道今天的贞主儿是多重的重量。半蹲改成了匍匐倒地,干嚎着叫道:“贞主儿,奴才知道错了,您就饶了奴才吧?”
珞璎不疾不徐的说:“本宫不知嬷嬷错在何处,何来有错一说?”
这个软刀子下的好,让钟嬷嬷求也不是,不求也不行。“是奴才惹您生气了,您才罚奴才的,以后奴才再也不敢了。”
珞璎气定神闲的呷了一口茶,才慢悠悠的说:“本宫没说嬷嬷你犯错了,你自己都说了,你是太后派来教导姐姐的,本宫如何会不给太后这个面子呢。明天本宫去给太后请安,会请求她老人家下懿旨,让嬷嬷把本宫一起教导了。”
钟嬷嬷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要是真的去说了,她的老命也休矣了。“主子,奴才错了,您就饶了奴才这一次吧!”干嚎变成了哭娘,一时间泪如雨下,有如丧考妣的心痛。
珞璎也没想把事情闹大了,见好就收,“嬷嬷说的本宫不明白,你先说说你是哪里错了?”
为了性命,也顾不得老脸了。“奴才是荤油蒙了心,昧了主子的银子和东西。”
“那你说说,太后要是知道了,她亲自挑去教导主子的嬷嬷都知法犯法,太后会怎么办?廷杖?还是送进慎刑司?”
钟嬷嬷哭的如一滩烂泥,“银子和东西,奴才会拿出来,绝对少不了主子的一丝一毫。以后要是再犯,主子您只管打死,奴才再无二话可说。”
达到了想要的效果,珞璎心满意足的将茶盏一放,杯盖和茶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此时听来十分的悦耳。“既然你 都说了,本宫也不能不问。你认错,本宫今天就暂且饶你一次。以后,不只是主子,就是底下的小宫女,你要是有克扣,也别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谢恩后,两只腿抖的直不起来,还是梅嬷嬷扶着才出去的。看得出,主子这顿火发的恰到火候,不光是教训她一个,连带着让自己也听听长长记性。廊下侍立着的宫女一个个都听的清楚着呢,嘴上不能说,心里早已给珞璎谢了几百遍的恩。
第二天跟着静宁去慈宁宫请安,萧太后面色阴沉不定。挑起的眼角,飘过珞璎的面上,稍稍多停留一瞬间。珞璎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看来后宫不好混,不是浪得虚名。伴君如伴虎,母老虎更加的难伺候。难怪钟嬷嬷拿太后太压她们,原来,太后的人,就是个喽啰,一般的嫔妃也动不得。她心里明白,宫里有眼睛。储秀宫的一切,害怕太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既然动了,就讲不得退,眼前之际是明哲保身。能不能明哲是另一回事,要紧的是保身。
萧太后终于开口了:“皇后,这几天后宫里没有什么事吧?”
问的静宁一怔,后宫是太后在管理,根本就没有她可以插手的地方。这样问她,不知识何意。“回太后,没有什么事。”
“没有就好。哀家一直不想管宫里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更不想有乱子发生。”
珞璎终于明白,太后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皇后没有,她也没有。只有一个水悦馨公主,才是她贴心的棉袄。那么皇上呢,有没有?心里一阵怜悯,他也许也没有。
自己不过是动了她的一个卒子,就让她这样,可见她的自卫有多强。这里的眼睛太多,姐姐提醒的对,不能任性而行。后宫中,你可以不媚君,但是不能没有一本属于自己的真经。她决定念好自己的一本经,让自己过的好一些,让家人过的安心一些。
静宁退下后,她依旧留了下来。这是习以为常的事,静宁也不放在心上。房里只剩谨嬷嬷站在太后的身后,其他的人都已退下去了。
珞璎站起来,恭恭敬敬的磕头,“奴婢给太后请罪,请太后责罚。”
“贞儿,你有什么罪?”萧太后装憨卖呆也是高手。
珞璎也不隐瞒,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奴婢罚了钟嬷嬷。”
“罚了就罚了,干嘛要给哀家请罪啊?”
“钟嬷嬷是太后赏给奴婢教导规矩的,奴婢把她给罚了,是奴婢错了。”
萧太后脸上泛上一丝笑意,“噢,哀家挺纳闷,你为何罚了她?”
早就有人来说了,她绝对不能说了假话。“奴婢本来是最尊敬两个嬷嬷的,可钟嬷嬷仗着太后的恩典,欺上凌下,给太后您抹黑。再则,奴婢也是心疼姐姐,才教训了钟嬷嬷一顿,以警众人。可是,奴婢终归是逾越,所以太后虽然不知,奴婢依旧还要来请罪的。”
萧太后伸手叫她起来:“这也值得你来请罪,嬷嬷怎么了,不过也是奴才,要杀要罚,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身后的谨嬷嬷眼皮猛然一挑,而后依旧波澜不惊,面上看不出一丝的喜怒。
两人正说着话,承绪帝自外面而来。张德刚要去拦,皇上只斜了他一眼。张德讪讪的说:“皇上等奴才去给您通传一声。”
“不必了,朕来看母后,也许你来置喙一句吗?”
自选秀后,皇上性情大变,没有了以前的谨小慎微,对他更是厌恶了。以前还可以掏掏这个万岁爷 的油水,这半年可就再也没见过了。皇上要么不来,要么是寒着一张脸。到底是真龙天子,不怒而威。他略蹙一下眉头,张德还是觉得心里和腊月天灌凉水一样。
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玄色的常服上,异常温暖。金光在脸的边缘镀了一层粉,让白皙的面庞更加的光洁。只是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那份冷,任是置于火里也不曾融化。
他微微 偏过头去,阳光在他的侧面镂刻出一个极吸引人的剪影。笔直的鼻梁,配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让珞璎不禁浮想联翩。
呵呵,都说男人好色。其实女人在绝色面前也是毫无招架之力,而他又是绝色中的绝色。可是他的美太柔,注定撑不起一个女人一生的托付。所以,珞璎还是觉得,此生是无法和他相携走过一生。
他对太后,只简单而客气的请过安,就默默的坐在一边吃起茶来。母子之间的见面礼,客套而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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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寝
对珞璎的请安,他只略一点头,算是知道了。珞璎沮丧的想,宫里就是一尼姑庵,生生的把她的年华都给埋葬了。他是那样的俊美,如果生在寻常百姓家,她也许会渴望做他的小妻子。可是,他是帝王,无/情/无/欲的帝王。
太后也只是一颐首,而后也是当他不存在,自顾自的拉着珞璎的手,和她继续聊天。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和我当初一个样。偏偏静宁,也是萧家的子孙,脾气里竟没有一点像我。”
一抹讥笑在承绪的嘴角跃过,他这才歪过头看了眼前这个丫头一眼。昨天的事,他亦有耳闻。一开始,也赞叹她算的上一个女中秀才。可今天,太后的这般夸她。还不知她说了何话来讨太后的欢心了。当初的一点赞叹转为不屑,又一只会摇尾巴的狗。
冬天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北方的冬天,干冷干冷的。风起时,空气中带着一股风沙的味道。珞璎越发的怀念南方的冬季。虽然也冷,空气中带着淡淡的湿糯,不会觉得浑身干的要死。
掰着手指算下来,她们几个进宫也有半年了。除了偶尔见过几面,皇上竟没有召幸/过任何一个人。
听说,太后让皇后去了养心殿,皇上竟生生的拒之门外,关于皇后的流言,宫中一向谨慎的很。可静宁自己不争气,让宫人私下里无所顾忌的议论。议论归议论,身为小主,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跟着议论,也就无从知晓真实度有几分。
可第二天,去钟粹宫请安,分明看见静宁的眼睛肿肿的。流言被证实,后宫的女人也更加的心灰意冷。
慈宁宫的晨昏定省都免了,钟粹宫也是稀稀拉拉的不上心,后来也免了。偌大的后宫里愈发的清冷,慈宁宫又没有静宁说笑谈心的地儿。还好永和宫和钟粹宫离得近些,钰慧三五不时 的去请安。时间久了,两人还真有了一点默契。一样的老实木讷、不讨婆婆喜,知心话比别人说的也多些。
静宁再次出现在慈宁宫是在半个月以后,在瑟瑟的北风中,她高高的腰身略显消瘦。除去一身锦绣,远远望去,和宫里的嬷嬷没有多大的区别。
从养心殿被拒之后,连鲜亮的衣服她都很少穿了。大雪纷飞的日子,她只穿一件湖蓝的宫中,上身套着一件银鼠坎肩,氅衣也是鸭青色,全身看来,无比的压抑。
有一天,萧太后问珞璎:“贞儿,我和皇上若有了争执,你会向着哪一边?”
珞璎愣住了,这问题太难回答。她们是母子,就算有争执,也不该一个妃嫔出来站队。太后这样问,不是简单的寒暄吧?试探?还是……
想了想,她还是说:“太后要是和皇上有了争执,一定是皇上的不对。自古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所以,不用奴婢想,也是向着太后您这边的。”尽量说的少一些,既不必让人当成傻子,也不要太冒尖。
萧太后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要是不关乎母子之情,你还会向着哀家吗?”
珞璎更加的想不通,她想想项上人头和娘家所有的人。一狠心,扑通一声跪在她的跟前,“太后,奴婢愚钝,请您明示!”还是装的傻一点吧!万一说错了,没碰到太后的心坎儿,她的小命就发送完了。
萧太后这才换了一副笑脸:“没什么,别害怕。我对你和对悦馨是一样的,和亲生女儿一样的亲。贞儿,你记住了今天的话。只要你对我一心一意,我定不会委屈了。起来吧。”
一场横祸擦肩而过。珞璎嘘了一口气!
回到储秀宫,她还是没有想明白太后要说什么。这一次让她心事重重,心烦意乱。
日头才落,敬事房就来传旨,让她香汤沐浴之后,准备侍寝。太后白天的话,还萦绕在耳,对突如其来的侍寝,她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像是俎上之鱼,大限将至。
储秀宫大小伺候的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