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凤和年轻的刑警互视了片刻,就走到较远的走道上坐下。
季风澈和顾炽扬则都朝着抢救室外的塑料连排椅子上坐了下来。
顾炽扬很平静地道:“正好,我也有些事想和你谈谈。那你先说好了。”
季风澈突然开口问:“你曾经和夏薇是恋人?”
“是。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伤感。
虽然这个答案早起知晓,但是从当事人的嘴里听到,心里还是有些酸涩,他们之间拥有的过去,那份美好的恋情,这是在他身上所没有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这场爱情中的失败蚊。
“其实,我想说,你不用退出。因为从始至终该退出的人,就不是你,而是我。”季风澈叹了口气,淡淡的无奈、不舍涌上心头。
“不,是我该退出,因为同比起你来,我差远了。我不配去拥有她。”
“你好像搞错了,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嫁给我吗?”
顾炽扬有些愕然,就在听到这句话时,他的心开始发颤,脸色越发地苍白了起来。
察觉到顾炽扬明显的失态,他有了些会意,他明白顾炽扬和沈夏薇之间有些误会,如果没有猜错,这个误会的源头,就是自己。
季风澈点燃了根烟,忧伤地道着:“为了偿还她父亲欠下的赌债,为了她父亲的生命和安全。她答应了和我契约结婚,所以,我们之间其实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实。她是个很善良,也很坚强的女孩。”
顾炽扬的脸色惨白地有如死灰,眼眸中闪动地晶莹的泪光,从口袋中取出了根烟,猛吸了起来。许久后,他才颤颤地道:“真象竟然是这样的。沈夏薇,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将什么都扛下?”
季风澈沉溺在自己的伤悲中,缓缓道着:“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什么都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着。柔弱的外表,却是那样的坚韧不拔。那份坚强和努力,总是让我折服。”
顾炽扬心中的痛苦和自责更深了起来,此时此刻,他无心去更深入地追讨原因,他在懊恼,他在后悔,为什么当年就因为她的一两句绝决地话,就认定她背叛了自己,背叛了彼此的爱情。如果他有脑子一点,如果他有觉悟一点,那么这一连串的事,就不会发生了。夏薇就不会受到那么大的伤害。他将脸掩埋在宽大的手掌间,泪水一下子潮湿了眼底。
“我太浑蛋了,我真得不配去爱她,也不配去拥有她的爱。你一定质疑我和她的关系吧,还有那个孩子吧?”顾炽扬叹了口气,“是该把事情说清楚的时候,我不想你们以后生活时有阴影。她是爱你的吧,为了拯救摇摇欲坠的季丁氏集团,她答应了我三年期的不合理要求,心甘情愿地接受我的折磨。”
“我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这么该死。因为我对过去的耿耿于怀,才造成她的痛苦。在她的面前,我是那样的自私和渺小。”
季风澈的眼眶兀地红了,他隐隐地觉得夏薇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隐隐地觉得和自己有关,却从没有追问,独自让她一个默默地承受着。
他们都没有再语言,各自打开手中的邮件。
映入顾炽扬眼中的是那个白色的锦盒,他蓦然发现原来夏薇到过主席套房。他缓缓地扫开白色的锦盒,里面平躺着十几封整整齐齐的信,为首的一封信,信上是夏薇的清秀字迹。
季风澈也打开了邮件,那是夏薇写给自己的信。
风澈:
你好!
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去了个很远的地方,不知道要怎么和你说再见。虽然你我之间只是契约关系,可是你的这份关心、这份爱已经远远超出契约的合作关系。请原谅我的自私,因为我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所以选择逃避,甚至故意无视。
168选择
因为我害怕失去你,所以没有坦承。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很孤单,你的关心,在我看来那是天下掉下了个哥哥。那是我多年来的期盼,如果有个哥哥,我就不用这么辛苦,我可以什么都依赖着他,像米虫一样的生活着。
你是那么的完美,完美让我觉得无可挑剔。如果说从未感动,从未喜欢过你,那是骗人的。但是我却不爱你。如果最早遇上的是你,或是同时遇上你们两个人,我肯定会选择你。这也许就是时间上的距离吧。
这么多年,我从没有忘记过,当年我和他雨中分手的那一幕,我的绝决,他的落寞。那一幕一直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尽管受到他的伤害,我还是想去原谅他。
当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仅仅只是因为误会而造成彼此伤害时,我开始原谅他。当然,我也发觉自己一直都爱着他。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很过份,也很残忍。但这是我唯一可以做的,因为我得了绝症,我想坦承自己的内心,不再自私地束缚你,我希望你可以拥有幸福。你的幸福是我所期盼的,无论身在何地,我都期盼着看到你幸福茆!
不要再寻我了,我已经离开了,永永远远地离开,请尊重我的决定,不要难过,不要哭泣,我喜欢看到酷酷的帅哥!不喜欢看到皱眉的!
请为我祝福吧,我解脱了,我很庆幸自己在死前,我发现了原来他一直很爱我。我的爱得到了回应,我走得很坦然!
请你一定要幸福,如果你幸福,我在天堂都会发笑的!沈夏薇绝蚊笔
顾炽扬颤颤地握着手中的信,硬咽了起来。那封不太正式的信,一字一句,都深深地映在自己的心里,原来只是误会,从头到尾只是一场误会。为什么自己从来没有深入地去了解事情背后的真象,从来没有给过她解释的机会。
炽扬:收到这封信时,是我对你说永别的时候!我前不久才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我不想受到病痛的折磨,不想让你们看到我的狼狈,所以我选择了这条路。
这个锦盒都是我从主席套房中带出来的,当时你不在,因为好奇信中提到了我,我就把它带走了。
我很庆幸带走了它,庆幸自己在死前能看到它。我想对你说明的是,当年我并未接到伯母的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通话记录。结婚当天,要试婚纱,我就把手机交给了静颖,让她代为保管。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想去弄明白,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孩子的死,至今为止还是一个解不开的谜,让我困惑、茫然。细细想来,也许是我太轻信王妈的话了,她的话中还是有些漏洞的。
撇开这个话题不谈,如果说我发现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你会信吗?当我看完这十几封信时,我突然泪流满面,尽管曾经受到你的凌虐,尽管受到伤害,我还是觉得庆幸,原以为爱情是一件奢侈品,我买不起的奢移品,我不再对它怀有希望,怀有念想时,突然发现,原来爱情从未远离我,一直就在我的身边,只是我没有发现而已。
我也很感激上苍,让我遇到风澈、安安、林佳,当然还有你,还有爸爸……不计其数关心我、爱我的人,因为有你们,我一直都不孤单!
怀着感恩的心,带着对你们的祝福,我要去寻找我的最后归宿!
不要难过,不要为我哭泣,离开这里,我很平静,我一直都在笑,我想在天堂看到你的笑容,看着你幸福,请不要让我牵挂,不要让我难过。
就算最后为我做一件事情,答应我这最后的一个请求吧!求你!沈夏薇绝笔
173最后的嘱托
“她就像天使一样,从来都是为别人着想,她没有向我提到她和你之间的交易,她不想我内疚。她甚至没有向我提到自己染上毒瘾,我知道她是怕我找到那个给她注射毒品的家伙,她怕我杀了他。她怕我犯法。”季风澈硬咽了起来,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感动和那份痛楚无法形容。
“她也没有向我提到和你之间的契约,同样也没有提到自己染上毒瘾。她总是很傻,永远都这样傻。”
季风澈心疼地道着,“对,沈夏薇,她真是个傻瓜。一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看是安安的电话号码,就接听了起来。
“不好了,风澈,夏薇,她,她要寻死啊!”
“她正躺在省立医院的抢救室中!”
“你说什么在抢救室中,那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她顾不得换睡衣,就抄起钱包往外跑,匆匆唤了辆计程车,直接赶到省立医院。
两个人正在沉浸在深深地自责和痛楚中,穿着一身保守的睡衣,林安安气喘呼呼的跑了过来。林安安上下不接下气地问:“夏薇,她怎么样了?”
两个红了眼眶的男人,静默无语。
林安安抬眼看了看抢救室里亮着的灯,着急地踱步着。林安安突然对着抢救室的门口,大吼起来,“沈夏薇,你一定要给我挺下去,你要是死了,你的那几十封信,我才不帮你发,我绝对不会帮你发的。”
就在刚才她收到了夏薇的几十封信写给自己父亲的信,还有一张写给她的纸条。
安安:当你收这张纸条时,我已经离开了。请原谅,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原谅我的不义气!我也是前不久无意中才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所以我选择了自我了结这样一种懦弱的方式。
我能认识你和林佳这样的朋友,真很开心,也觉得很一直很幸福!(呵,不肉麻、煸情了,省得你扁我。)人要离开了,但我还有两件事放心不下,思前想后,也只有你可以帮我。最后厚脸无耻地赖上你了。
父亲一直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地方,父亲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况,我不想让他经历,那样他会无法承受的。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桌上的信,我都写好了,请你帮我设法把这些信从其他城市发回来。这样父亲一直以为我在了外地出差,很忙碌,所以没有办法回来,他就不会怀疑。
对了我给你寄了两千元过去,一千元当然是还你了,还有一千元是想让你扣除邮资后,在每年的农历七月三日时,以我的名义给父亲寄份小礼物,礼物就选:两双深黑色的袜子就可以了。每年都这样吧。一千元要寄几年,所以也买不了什么更好的东西。我的最后一个请求是关于网友鸣凤的。下面有她的地址,她因为某些不得已的原因误入岐途了,你不要去见她,但是你一定要设法让炽扬或是风澈帮助她,我希望她能走回正道。
好了,发觉自己好唠叨啊,让我最后唠叨句:林安安,你一定要自信,你长得既漂亮又可爱,为嘛你一直都没有发现呢?汗!
不要再哭鼻子,你哭起来好丑,我不喜欢!
做个漂亮的女人,追着你的白马王子去!预祝林安安在年内嫁出去,明年有个漂亮的小宝贝,长得吗,就像安安一样。我在天堂里,看着幸福的安安发笑!呵,发觉自己很能想,想得很长远。不要悲伤,为我的解脱,而祝福吧!沈夏薇绝笔!
为什么自己都没发现夏薇的异常,就连她给自己多寄一千元过来,自己也没有反应过呢?都是怪自己太马虎了。
许久后,手术室中终于出来了两个医生,大伙开始围了上去。
“医生,她怎么样了?”
“她怎么样了?”……
年长的男医生,拭了把汗,不紧不慢地道:“病人终于脱离险境了。不过还需要住院观察。她身上的毒瘾,这一时半会还是很能去除的。”
“毒瘾?”林安安目瞪口呆,误以为自己听错了,便再重复了遍。
“据我观察,她在此之前是染上了毒品。”
“怎么可能呢?静怎么会……”
“她原先说自己喝了杯水,怀疑那杯水被人放了毒品,后来又是被人强行注射的一针毒品。就上瘾了。”刘鸣凤证实道。
“病人还需要休息,你们先回去吧,要看她的,明天过来。”医生说着,就让护士把她推到特护病房中去了。
此时的她,脸色很苍白,却很安宁,她像是熟睡,让人不忍去吵醒,不敢去惊扰。大众只是跟在身旁,看着她被推入特护病房中。
安安看着鸣凤的装着、打扮,开始不友善地问:“你是谁,你怎么会了解夏薇?”
“我是她网友。”
“你是刘鸣凤。”
“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当然不认识你,不过你是夏薇的最后嘱托之一,我联想到的。”
“最后嘱托?”刘鸣凤疑惑看着林安安。林安安点了点头,把大致的情况向鸣凤略述了遍。
刘鸣凤突然抽泣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听到她脱离了险境,大家猛地松了口气。“好好照顾她。”季风澈拍了拍炽扬的肩膀。
“你不等她醒来吗?”顾炽扬问。
“不,我不想让她醒来时为难。”就这样在大家的注目下,他落寞地离去。他知道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夏薇什么染上毒瘾地,这需要自己好好地去调查。他一定要揪出那只幕后黑手;一定……
顾炽扬轻轻地推门走了进去,点点滴滴的药水,慢慢地注入她纤弱的手臂里的血管内,流进她的躯体里,一整夜的折腾、挣扎,让她耗尽了力气。此刻,她已经无力挣扎、抽搐着,只是静静地睡着,睡得安祥。
清瘦、憔悴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顾炽扬心痛地凝望着眼前熟睡的人儿,唇瓣一张一合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林安安和刘鸣凤轻轻地跟在身后,慑手慑脚地走了进去了,夏薇的脸白很苍白,白得就像死人的脸那般,让人看了忍不住想哭。
她们轻瞥了顾炽扬一眼,见他眼底流露出浓浓地心疼,觉得不便去打扰这两个人,也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便悄然退了出去。
刘鸣凤还是被警察带走了,离开前,她留下联系电话,她再三交待安安如果夏薇醒过来,一定要通知她。
等待她的,就是警察的关押和问话,她毫不意外。当然还有强制戒毒,要是在以前,她肯定不干,这回不同了,她要配合,她一定要好好地配合警察,配合医院,她要从良,她要戒毒。她期待着有一天,她可以很勇敢,很自豪地站在夏薇的身旁,对人家介绍说,沈夏薇,她是我朋友。为了这一天,她愿意配合。有深深地不舍,但她还是很配合地离开了。
顾炽扬静静地望着她苍白的脸,无限的怜惜、心痛浓上心头,他拼命压抑着自己硬咽的情绪,轻轻地伸手抚上她的脸颊。
169擦肩而过
刚抵达上海不久的顾东城,就来到入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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