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是的,门真的开了,只是门的后面我仿佛还看到一个马桶……
我终于觉悟,原来这个房子里我最最熟悉的单凭感觉就能找到的地方……是厕所。
“别吵,刚刚开错门了。”解释完毕,我用平时只有上厕所才会用到的速度奔向外门。
“哇,你这头又蠢又懒的猪,太阳都晒到屁股了还不起来?”
一进门美涵就挑战我耳膜的承受极限。
我翻了个身,使劲拽了拽被子:“晒到屁股?怎么可能?我明明盖着被子啊!”
“你还睡?快点起来,上次你答应要教我上网的啊!”
“那是张雨答应的好吗?现在才6点哎,睡觉的最佳时段你不要破坏嘛。”
“可是你在那睡觉我会很无聊哎。”
美涵以为这是个不错的让我起床的理由,可遗憾的是我的元神还没有归位,所以我很白痴地说:“那你也上来一起睡啊!”
下一秒床上传来一声狼狈的惨叫。
狠狠地敲完我的头之后,美涵余气未消地抱怨:“我叫你乱说。活该。”
我缩着集疼痛和困倦于一身的躯体苦苦哀求说:“小姐,让我再睡上一下好吗?睡着就不会乱说了。”
“不行,你这么懒容易生病的,不做运动容易导致半身不遂、股骨头坏死、脑血栓、冠心病、高血压、肺结核,”美涵说相声似的向我阐述着睡觉的害处,更让我哭笑不得的是那个罕见的我个人认为跟这种平凡的睡觉完全扯不上干系的疾病居然也被她列举出来——艾滋病。
“你知道吗?”她质问着。
我绝望地拍着脑门:“不活了,不活了,这日子活不下去了,睡个觉居然有这么多疑难杂症,真怀疑好吃懒做的猪哥哥们是不是贿赂过上帝。”
美涵瞪了我一眼:“你见过能活上几十年的猪吗?”
“你就可以。”我小声嘀咕。
然而还是被她给听见了:“你说什么?”
本以为我又能听见自己杀猪般的哀嚎了,但这次美涵反常地突然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心想该不会是要模仿猫调戏耗子的把戏吧!
“什么味道?怪怪的?”我看见她的鼻子有节奏地一吸一吸。
“不知道,你慢慢找吧。”我借机翻个身,准备再睡个天昏地暗。
“哈哈,找到了。”
正当我准备重回梦乡之际,美涵扯着嗓子指着我的鞋大吼大叫:“死文俊,臭袜子不洗就算了,塞在鞋里干什么?你不知道沼气就是这么闷出来的吗?”
我这才看到了塞在我那双球鞋里面的袜子。
其实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张雨那小子昨天死缠烂打地拉我去溜冰,才害我精疲力竭地直到半夜才回家,夜深人静,哪还有洗袜子的心情啊,脱了鞋匆匆洗漱便睡了觉。
美涵顺手从床边抓起一件衣服把袜子捏了起来:“这东西怎么能放在卧室?臭死人了。”
臭气刹那间弥漫了各个角落。
我钻进被子里苦苦抱怨:“你才不懂沼气好不好?闷在里面的沼气没有什么能量,释放出来才威力无穷……”我突然觉得现在不是讨论沼气的时候了,而是该……
“等等,你刚刚捏袜子时垫在手里的是什么东东?”我猛地从被窝里伸出脑袋。
美涵丝毫不能理解我的紧张,平静地看着我说:“恩?不知道哎。……好象是件校服吧……不知道谁的校服放这了。”
我激动地想要跳起来把他给掐死:“不知道谁的校服?这是我家哎,你说能是谁的校服?”
“难道是你的哦?”她天真且迷惑地问。
这难道还需要医学鉴定?天啊,上帝知道我就这一件干净的衣服了。
“我说姑奶奶,你用哪捏不好,干嘛非要牺牲领子啊?”
美涵忍住笑意安慰我说:“节哀吧,反正也捏了。”
节哀?可关键是我今天还有课啊,我穿什么?
我赌气地把头藏好:“你去客厅玩吧,我没衣服,上不成网了。”
“那不行,这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你别想见机开溜。”美涵沉着声音捏住我的被脚,威胁说:“快给我起来,否则我要实施暴力了。一。”
“大丈夫不畏强迫。”
“二。”
“大丈夫不惧威逼。”
“三。”
“大丈夫没穿衣服。”我用十万火急的语气摊牌。
但她的觉悟还是迟了一步。
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将我紧紧攥在手心的被子卷走。
然后我听到了两声尖叫——啊——啊——
我尖叫是因为莫名地袭来一阵寒流,而美涵尖叫是因为……
“为什么不穿衣服?”美涵愤怒地问。
我若无其事地反驳:“喂,什么话嘛?难道你睡觉还穿衣服?”
“当然。”
“裸睡也不犯法啊!”我强词夺理地吼。
然后她没有词汇可以争辩了,只能语无伦次地支吾着:“那……那也不行。”
我突然笑了起来:“看你紧张的,幸好我今天有穿短裤,要不然真的裸睡的话你岂不要跳河自杀了?”
“你还说。”美涵的脸羞得通红,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我吼:“赶快起来,别逼我再次动手。我知道没穿衣服的你被人看到会很不好意思,所以我再给你个机会。快起来。”
天理何在,明明脸红得快成关二哥了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给我机会?
“快点。”美涵愤怒地大叫。
我不耐烦地把枕头蒙到脸上:“你慢慢吼吧,吼累了就出去买点早餐,要不就坐在这默数我的鼾声,当然,也可以素描一下我的酮体,如果你真的愿意……”
“张文俊——”
尽管她声音吼得够大,尽管她嗓子离得够近,尽管我耳朵听得够清晰……可是,我始终不能回答,甚至不能做任何手势说明我已经听到。
这一声呼唤在空气里回荡了多久,我就被她怒不可竭地用枕头按住头揍了多久。
我一边用力地咳嗽一边蜷缩着闪到床的另一端,仿佛刚被人非礼一样用恐惧的眼神打量着身前的魔鬼。
“去不去?”她“温柔”地微笑着问。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握紧拳头,以防止会突然冲上来的猛兽的袭击。
她依旧迷人地笑。我终于相信了电影里说的——女人,是一把外表华丽却锋刃无比的砍刀。
“好吧。”美涵无奈地耸耸肩。
我惊喜地坐正身体:“你决定不去了?”
“NO,”她诡异地笑着:“我决定用绝招了。”
绝招?我收回微笑,无所谓地往床上一躺:“随便。”
“很好。但愿你不会后悔。”美涵满意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这样的口气让我头皮发麻,就好像以前刚在小桥上遇到她的时候那句“那好啊,祝你一路顺风”。托她吉言我真的一路都非常顺风,可问题是风并没有把我带到我的目的地。
我躲在被窝里斟酌了片刻终于因为放心不下而伸出头看看究竟,最后的究竟就是她正捏着我的袜子准备往床上扔。
我把目光停留在她的手和袜子中间。
然后释放出无与伦比地绝望的咆哮:“又是领子。”
“好了,我去。”
几经精神上毫无人性的摧残后,我有气无力地向她俯首妥协。
“耶!!”这是某人听到我说投降后的第一反应。
她开心的模样让我不由地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那时候好象正在车站等人,然后一个衣褴
褛沿街乞讨的老太太脉脉含情地站在了我的身边。我敏感地朝旁边挪一下,她跟着我往旁边挪动一下。模仿就模仿吧,居然还貌似跟我很熟地朝我微笑。
我实在受不了周遭异样的眼光了,索性便从兜里掏了五十块钱放在她捧在手上的碗里。(其实不是我大方,而是当时我身上实在找不到低于五十元面值的钞票了。)
然后就看见她开心地笑了……
“别再让我倒胃口了,你先到外面稍等片刻,我穿衣服。”
美涵毫不客气地摆摆手:“不用不用,你穿吧,我不会插手的。”
“我知道你不会插手,可……”我横了她一个超级大白眼。
“可是什么啊?”
“可是我没穿衣服。”我忍无可忍地大叫。这个白痴女,刚刚不是看到了吗。
她迅速地红了脸:“那……那你先闭上眼睛。”
我莫名其妙地瞪着她:“干什么?又不是让你换衣服,我闭眼干嘛?”
“因为,我不想让你看见我的离开,这样你就会感觉我无处不在。这样你才不敢跟我耍什么花招啊!”
真是个可爱的人,想法这么的别具一格。
“可是一感觉你无处不在,我不就更没法穿衣服了吗?”
“一句话,你闭不闭?”这句话斩钉截铁,语气是不厌其烦。
我温驯地象一只绵羊:“我闭,我闭。”
然后我听见金属交击的脆响和脚步声离开的窸窣。
门被美涵用力地关了起来,接下来一阵静默。
我跳起来,顾不得穿鞋,赤着脚飞奔到门口把门反锁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美涵在门外哼着的小歌。
我满意地回到我温馨的小被窝,长长地打个哈切:“啊,终于从虎口里逃脱了,继续睡吧,美梦还在后头呢!”
“动作要快哦,我在外面等你呢!”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脑海中闪过她愠怒时的表情,我陶醉地笑了笑,幸福地闭紧了眼睛……
第二十六章 你家马桶我的脸
梦乱无比,杂而无章。
寂静的小巷,喧嚣的夜市,噪杂的人群,纷乱的刀光……
有狂妄的冷笑,也有痛苦的哀嚎,有拳脚相撞的闷响,也有棍棒交击的尖
鸣……
终于,我看到了血。
殷红的血,喷涌如柱。
而血的后面,是一张因疼痛而扭曲变形的脸……
我尖叫着坐了起来,额头已渗满了冷汗。
从小到大,我一直晕血。
自己尖叫的同时,我还听到了另一声的尖叫。不是回音,它就来自我的右
手边。
我转过头,吃惊地看着美涵,嘴也开始变得有些结巴:“美涵?你,你怎么
也……在啊?”
“厄……”她微微一愣,好象很难解释的样子。
然后她很愤怒地拍了我的头:“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睡个觉都不老实,没
事鬼叫什么啊?”
果然是个天才,连文文的蛮不讲理居然都可以运用自如。
我委屈地跟她解释说:“不能完全怪我啊?我又不知道你在这……”我突然找回了事情的重心,咄咄逼人地瞪着她问:“对啊,你怎么会在这?我不是锁了门了吗?”
美涵的表情像是被馒头噎到似的,脑子里飞速搜索着从小到大所有学到或者是看到的能帮助编谎的词语。
我的目光突然督到了她不停挥舞着的手中的眉笔。
可能是警匪片看多了,我从不会错过现场的任何蛛丝马迹(当然,仅限于我能一眼看到的)。于是我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证物”的同时,声音有够专业地冷冷质问:“老实交代,这是什么?”
她这才发现自己惊慌的手愚蠢地暴露了“作案凶器”。
于是惊呼一声,把手藏在了背后。
看来她根本没听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平实易懂的道理。于是乎,一向以乐善好施著称的我权威地向她重述了一遍。
然后她又一次向我重复了那个经典的字眼——厄——
我笑了,百分之五十是因为她惊慌失措时的可笑样子。
另外的百分之五十,是因为我已经认为我明白了她之前的动作。
“哦,知道了,你是在画……”
“没有没有,”她迫不及待地打断我的推测:“我没有。”
容易心虚的人千万不要做贼,这是在此对心有邪念的人们的一句忠告。因为你虚着的心迟早被恐惧或者紧张或者刻意到过度的放松所填满,就好象现在一直重复着对我说“我没有”的美涵一样,她其实忘了,喝醉的人通常会对人说“我没醉”。
我轻轻地笑:“还说没有,你当我是瞎子啊?画就画,干嘛不敢承认啊?”
“你看见了?怎么可能会看见呢?”美涵把眉头皱得几乎夹支香烟不成问题。
我无奈地帮她解开疑惑:“颜色那么重,看不见才怪。”
“那……那也不一定是我画的啊!”
美涵举起右手,摆出一副对天发誓的姿态。
我平静地看着她问:“不是你还能是谁?难道是鬼啊?”
“恩恩,可能可能。”她把头点得虎虎生风,直到看到我愤怒的眼神才恍然大悟似的跟我说:“啊,我知道了,你梦游对不对?就知道是你自己画的,梦游嘛,正常,不用自卑……”
“停!”我没好气地做了个手势:“真受不了你,画就画嘛,不承认也不用给我乱添症状啊?谁画的又没那么重要,擦掉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美涵莫名其妙地吐了口气,冲我呵呵地傻笑半天:“对哦,擦掉不就没事了?”
我笑着瞪了她一眼:“你这家伙,有时候还真是可爱。”
我把手伸到她额头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她的手也正在朝我这边伸来,我手腕一挥,温柔间抹掉了她额头的那道笔痕。
“不就是化个妆嘛,何必掩饰呢?恐龙化妆那是为了天下苍生不被吓死,你应该感到自己的伟大才对嘛!”
她并没有对我的诙谐产生任何反应,只是问了个让我一时无法领悟的问题:“你看到的是我脸上的颜色啊?”
我无奈地把视线拉向别的地方:“要不然呢?难道看我自己啊?我脸上有东西吗?”不知道假设我没有把视线移开的话,她会不会觉得我是在用眼睛对她非礼。因为我真的从来没见过这么莫名其妙的……妖孽。
这只妖孽跟电影里演得丝毫没什么区别,连表达喜悦的方式似乎也都是一模一样——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把胸部挺得能托住一只足球,然后忽略掉会不会让噪声污染超标的顾虑,放声狂笑……
“哈哈,你脸上当然没有东西了。你那张脸啊,干净得跟我家马桶似的,走啦,快点,陪我上网。”
我不得不说的是,我们伟大的语言已经被她非礼甚至强暴了。
我不悦地翻了个白眼:“你倒不如直接把我这脸给毁了。反正也不把它当脸看。”
“好嘛好嘛,我形容错了还不行吗?拜托你赶快起来吧,时间不早了,陪我去上网……”美涵拼命把我往床下硬拽的时候应该忘了我没穿衣服的事实,所以她此刻正红着脸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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