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苍霆伸向她的手微微颤抖,但,爱,这个字,他无法说出。
“我爱你!”司徒霄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所以,请嫁给我。”
辰颜没有转望向司徒霄,反是挣开他的怀抱,独自,向花园门口走去。
“小颜,你必须嫁给司徒霄。”沈傲的声音有着不容抗拒的绝决。
辰颜停住脚步,漠然地道:
“我不是沈梦璃,您无权干涉我的婚事。”
随着这份强装的漠然,她的泪水硬生生被逼退回去。
“只要你是沈梦璃的女儿,我就有权干涉!”沈傲的固执,这么多年过去依然未曾改变。
“您难道要颜颜再步梦璃的悲剧?”叶苍霆终于忍不住,话语出口,他看到,沈傲矍铄的脸上分明抽搐了一下,红润饱满的脸色因这抽搐,显出一丝老态。
他毕竟已是年逾七十的老人。
“这是我们沈家的家事,外人不需多问!”沈傲眼神示意一边的保镖,那俩人立刻拦住辰颜的去路。
辰颜往后退了一小步,盯着这俩个保镖:“请你们让开。”
“你是我外孙女,难道第一次见到外公,就不告而别吗?”
随着沈傲的话语,俩个保镖象抓小鸡一样把辰颜架起,硬是塞到劳斯莱斯的车上,然后一左一右坐在她的两侧。
“放开她!”
叶苍霆才要上前,司徒霄用胳膊挡住他:“难道你又要破坏亲人重逢?”
“你们这是挟持!”
“叶苍霆,国内是讲究法制的,也是讲究证据的,当初就是少了你害死梦璃的证据,才让你嚣张到今天,但,只要我沈傲活着一天,我们沈家所有人,都一定要与你划清界限,不管用什么方式!”
沈傲说完,转身,上了那辆黑色的豪车。
辰颜不再试图做无谓的挣扎,她和外公,第一次的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是她的亲人,但,以这种方式来胁迫她,这也是亲情的一种吗?如果是,她宁愿不要。
可,她也悲哀地发现,自己有着女子懦弱的一面,她无法面对连一个爱字都无法给出的叶苍霆,卑小的她,在婚礼当日,选择成为落跑新娘。
在本该属于她和他婚礼的今天,再也无法回头地离去。
车,停在帝豪酒店,这是鹏城唯一可以媲美霆耀酒店的准六星酒店。
保镖恭敬地抢先下车,打开车门,辰颜踏出车门的刹那,四周镁光灯以无比剧烈的方式闪起,纵然是白天,这阵镁光灯的强度,仍旧不逊色烈日当空的光度。
“沈总,您好,早前您对媒体说这次来鹏城是因为一项重要的商务谈判,请问是和冥远财团的合作吗?”
“沈总,听说您有打算将沈氏企业交给下一代接管,请问,究竟是谁呢?”
“是啊,何时给我们揭晓谜底呢?”
“各位安静一下,沈总稍后会在记者招待会一个个回答各位所提出的问题,现在请各位让一下,谢谢。”一边早有西装笔挺的男子走上前来,和两名保镖,以及酒店工作人员一起,在众记者中分开一条路,护送沈傲一行迅速进入酒店。
辰颜随沈傲从VIP电梯直达位于酒店16层的一间诺大装饰考究的休息间,保镖自动站在门前,在辰颜和沈傲俩人进入房间后,将门紧紧闭起。
“小颜,我是你外公,有些事,有必要对你说清楚,你也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沈傲坐在宽大的沙发上,但辰颜始终僵持地站在一边,并不随他的示意入坐。
她紊乱的思维无法理出一个头绪,今天,本该是她和叶苍霆的婚礼,但如今她却成了落跑新娘,留下他一个人,面对着宾客,面对着媒体,面对着残局。
她的手紧紧的握着,指尖叩进肉的疼痛,可以让她感觉自己还有觉到疼痛的能力,而不是麻木到任人摆布。
“我想,你父亲一定告诉你,你母亲沈梦璃的死亡是因为难产,可,这不是实情,实情是,她在怀孕九个月时,服用了大量的安定,被你父亲发现,送到医院,已经回天乏术,当时,医护人员竭尽全力,也仅能保下你。你父亲和叶苍霆最后的兄弟情谊,让他不愿意去猜测这当中的隐情,是什么让你母亲可以选择自杀,一并放弃你,除了是那个卑鄙小人施展的伎俩外,没有人会这么残忍去逼死一个怀孕的女子!”沈傲缓缓地说,神情仍旧平和。
“您这么说,无非是想告诉我,母亲是因为苍自杀?”辰颜轻启唇,沈傲听到她的这句话,眼神中透出一抹精光,但,他并未打断辰颜继续往下说:“可,您忽略了一点,如果真是这样,父亲不可能,在以后的数十年,还和苍知己相交,这并非一句兄弟情谊可以概括的,除非,父亲,根本不爱母亲。”
“小颜,你父亲很爱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却只爱叶苍霆,是我为了她的幸福,逼她嫁给你父亲,这,或许是我的错。但那个时候,叶苍霆的野心,让我没有办法将自己唯一的女儿交给他。可,我没有料到,叶苍霆会从你父亲着手,你父亲是地产界的神话,叶氏早就濒临破产,而当年的鹏城无疑是地产商一展拳脚抱负的最好地点。所以,你母亲跟着你父亲,来到鹏城,这一切,如果说是巧合,更象是命运的安排,连我都无法预料,无法逆转。”沈傲说到这,平和的神情,渐渐起了一些波澜,语音涩苦,“叶苍霆熟谙你父亲的脾气,不过一年,就被你父亲视为莫逆之交,这其中,还有你母亲穿针引线的功劳,她爱着叶苍霆,放弃尊优的生活,进入旭日电视台,做一名普通的记者,乃至成为他的棋子,都心甘情愿,所以,虽然不能从沈氏这得到任何好处,叶苍霆还是借着你父亲财力和人力,终于打造出了璃和地产这个品牌,从此,彻底盘活了叶氏集团,在某种程度上,璃和地产在业界的知名度,甚至超过你父亲的辰氏地产。这些,是我没有想到的,我曾不止一次劝说你的父亲看清叶苍霆的真面目,可,他对我我劝说置若罔闻,正因此,我和你的父亲也断绝了往来。
“您把我带到这,就是为了告诉我,商场的尔虞我诈吗?”
“我是要告诉你,你母亲的死!你父亲的死!”沈傲的语气骤然转严。
“都是叶苍霆所为,对吗?”辰颜口中虽故做不屑地说,心里仿佛被重重的钝物敲击,窒闷地让她不自禁地把手撑在一边的沙发顶沿。
“你母亲死前,在望海花园的那间屋子待了一天一夜!你父亲死前,是从叶苍霆的别墅返回,最后交警调查报告中写明,是因刹车失灵导致坠落。但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这部车又没有定时检修,所以此事,仅当一般的事故案处理。”
当沈傲徐徐说完,辰颜的眼前顿觉一阵眩晕,她的手死死扶着沙发的边沿,才可以支持住。
“所以,你如果要嫁叶苍霆,无疑就是嫁给你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辰颜松开撑住沙发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瘫软在沙发的一边。
“小颜,外公不会骗你,这就事实的真相,虽然让你一下子知道这么多,是很残忍,也确实很难接受,但,外公这次到鹏城,就是不想让那个卑鄙小人得逞!”
“既然您都知道,为什么,当父亲死后,我被苍收养,您没有阻止?甚至从我出生至今,您都没有看过我?今天,在我即将嫁给他的时候,您出现了,带来这些所谓的真相,您的目的又是何在?是因为需要一个人,去应付外面的媒体?对吗?”
沈傲的脸因辰颜一叠声的质问,有些愠意,但他并没有发作,毕竟,这就是他的目的,当年,沈梦璃母女对他,是种耻辱,是死是活,哪怕被仇人收养,他都不愿意再去相认。
可,现在不同,如今沈家的嫡系一脉仅有辰颜是他的至亲骨血,她也是继承沈氏最理想的对象。
沈傲是传统的商人,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家产落到外人手中,只要是亲人,哪怕是曾带给他羞辱的亲人,至少,身体里,流的是他沈家的血,在别无选择的时候,这种亲人,也是他愿意去认回的。
“小颜,不管你怎样认为,这世上,你最亲的亲人只剩我和你外婆,这15年,我们并非是忘记你,仅是因为我们有我们的骄傲,我们没有办法这么快去接受曾经背叛家族的梦璃生下的你,但,当我们从报纸上见到叶苍霆发布的婚讯后,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亲自来这趟鹏城,阻止悲剧的发生。”
“可您的到来,让现在的我,就象一个悲剧!”
沈傲缓缓站起,皱皱的手上,有着老年人特有的斑点,他用这只手,稳稳地将辰颜从地上拉起,替她将头发理好,郑重地道:“你的悲剧将会因识破他的欺骗而停止!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唯一承认的沈氏合法继承人,并将嫁于冥远财团的执行总裁司徒霄,你们结婚,对于我们俩大家族,都将是最好的联姻,这是今天我要对媒体公布的,小颜,我们沈家的人,不会因一点的挫败所被打倒!”
“我姓辰,不姓沈。”
辰颜清冷地说出这句话,她看到,沈傲的脸色拂过一丝不悦,但,他毕竟经历过许多,辰颜这些反抗在他眼中看来,不过是使使小性子,他自信,收服这个看似倔强的外孙女会比她的母亲容易许多,因为梦璃看似软弱,但实际却执拗听不进任何其他的劝告。
“你好好待在这,我出去开完记者招待会,就回来。”
说完,他理了一下西装因坐下产生的褶子,开门出去。
辰颜转过身,没有流泪,身体的水份好象哭干了一样,缩成小小的核,再没有办法得到滋润,她用双手反抱住自己,才发现,身体在无力的颤抖。
“颜,对不起。”温柔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时,她有瞬间的错觉,以为是叶苍霆,但,当那个温柔声音的主人,从背后拥住她时,她知道,这个人,只可能是司徒霄。
叶苍霆的身上,一直有好闻的CD华氏温度,而这个拥抱,没有那种味道,有的,仅是一声叹息,随着他的呼吸在她颈后拂过,缓缓溢出。
“我不能做到,看你陷进一个阴谋,无动于衷。”
“你指的阴谋,是苍经过这么多年,还谋算沈家的产业?”辰颜启唇,声音,不复以往的圆润,带着嘶哑,更带着难以言说的痛楚。
听到她凄凉的发问,司徒霄突然有种不忍,但他很快将这种不忍完美地掩饰,让声音中更充满着让人心动的情意:“颜,你太单纯,即便在媒体两年,有些事,有些人,你未必都能看透。”
“这些事或人,是否也包括你?”辰颜犀利地反问。
“如果,我的存在对你是种困惑,更是种厌恶,我只能说抱歉,但我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你,不去关心你的一切,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你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女孩,我不会放弃!”
“我也说过,请你放过我,我陪不起你这种游戏!”
随着游戏二字说出,辰颜惊愕地发现,原来,从昨天到今天经历这么多事后,她并非麻木到没有感情,反而犀利地用这个词去伤害身后的男人,来逃避可能萌芽的情感。
倘若,他真的放开她,她会更加难受吗?
她试图不让自己继续去想,但她的身子被身后的男人以一种绝对霸道的力度扳回,他让她面对着他,她会读到,他眼底此时的心痛,清晰,真实。
“颜,我对你,不止是游戏!”缓缓说出这句话,连司徒霄都不能确定这话中带着几许真情,几分假意。
“我对你,却仅是游戏。”辰颜逼自己残忍地说出这句话,闭上眼睛,泪,终于流出。
叶风,叶苍霆,当他们一个一个,与她的情感归宿擦肩而过,她发现,拥有感情,尤其是爱情,对她,是如同亲情一样的奢侈。
轻柔地唇蕴贴上她的眼眸,温柔地替她吻去冰冷的泪,然后,来到她因缺水干裂的唇,用无比怜惜的力度碾揉,不同于以往的霸道,不同于他此刻心中仍难以忘记的恨。
他的吻,背叛了他的心,出卖了他最真实的想法。
辰颜在他试图更深地吻进她的唇时,依然将头别开,这个动作,还是和以前一样,当司徒霄试图靠近她,她就用这种冷漠来拒绝。
“哪怕你对我,仅是游戏,颜,我这一生,除了你,不会娶其他的人。”说出这句话,心中弥漫的恨仿佛有一秒的烟消云散。
除了眼前的女子,或许,他真的再找不到女孩,让他会许出这句承诺。
哪怕,接近她的初衷是有着目的,但,一次一次,他发现,即便这份目的背后有着最残忍,嗜血的原因,他始终不忍伤害她,始终不忍毁了她。
她完美地如同一个瓷娃娃,有着最纯真,善良的本质,却用任性,冷漠来伪装。
他看到她的这份伪装在他说出这句话时,终于无法做到继续,她皱紧眉,第一次,凝望着他,他对上她的眸光,这瞬间,时间似乎都静到失去流逝的动力。
“你外公等着我们。”司徒霄的眼神配上他此刻低徊的嗓音,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
他轻轻拍了一下掌,房门推开间,两名妆容精致,穿着韩式套装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手上推着一个推车,推车第一层,放着化妆的工具,第二层,则是美发的工具。
第二个女子手中拿着一件用考究服饰专用袋装起的衣服,隔着袋子,看不真切里面所装呈的服装,但,却让辰颜想起,此刻,孤独躺在公寓床上的那件婚纱。
墙上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二点,霆耀酒店的顶层,按着请贴的时间,正是宾客悉数到齐的时间。
叶苍霆一个人,该怎样去面对他们的疑惑呢?
她遏制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的思绪,她怕,再多想一刻,会无法控制自己,冲到霆耀酒店的念头。
而这个念头摧残着她的神经,让她觉到关于苦涩的无奈。
她由着两名女子将她的长发第一次吹成微卷的造型,并描绘上清雅淡丽的妆,换上剪裁合体的白色真丝闪金旗袍,微拢的同色披肩,让她象牙白的肩膀若隐若现于镂空披肩后。
“辰小姐的身材真是标准,Acren设计的这件旗袍正匹配。”
其中一名女子恭维道。
辰颜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粉妆背后,只有她清楚,此刻的心冷。
她们将门打开,道:
“辰小姐,酒会已经开始,沈总和司徒总,正在三十五层等你呢。”
三十五层,她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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