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的故事 by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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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的故事 by桔子树-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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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知着知道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是冷眼旁观,默默地看着这红尘喧嚣,他甚至有点佩服逐浪山。以前,他只觉得那是个轻挑的疯子,现在才发现,真正轻挑的人是他自己。
  吃喝玩乐、排除异己、做生意发财,逐大爷一个都没落下,布局深远,草蛇灰线,在谁都没发现风吹草动之前他已然出手,这也是一种才能。
  徐知着佩服所有的有才能的人,即便那是逐浪山;他从来不憎恨任何人,所以他也从不会因为愤怒而犯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就是徐知着。
 
  缅北,掸邦第四特区,小勐拉
  徐知着和邓峰坐在东方娱乐城富丽堂皇的包厢里与林德吃饭,按说一个山林承包合同不需要惊动到特区高层。无奈四特实在是小,人口不过十来万,放到中国腹地也就是个县城的规模,徐知着又算个名人,林德自然不好意思怠慢,席上山珍海味上了个遍,知道徐知着不好声色,一个公主少爷都没叫,一顿饭吃得规规矩矩。。
  林德的亲爹是中国人,亲妈是缅甸华侨,货真价实的华夏种,彼此间文化没有隔阂,交流起来特别方便。中国人喜欢在酒桌上谈生意,半真半假的,吵起来也不伤面儿。来之前徐知着先给邓峰透了底,把赵辛理出来的那把底牌拿出来给邓老大亮了亮,气定神闲地等着会林德。
  
  徐知着是狙击手,图形记忆必须好。林德看着徐知着信手在纸巾上涂涂抹抹,勾勒出山脉简图,再一块一块的圈出来谈条件,首先气势就输下去一头——你一个土生土长的四特人还没一个外人熟悉情况!。
  谈生意拼得就是范儿,林德毕竟年轻,一开始没顶住,后来就难翻身。徐知着负责威压,邓峰负责吹捧,两个人把双簧一唱,白酒一灌,戏做得有声有色。
  左战军陪坐末席,负责传菜、倒酒、递笔……把赵辛总结出来的小抄藏在掌心里,时刻准备着提醒自家BOSS不要背错了台词。徐BOSS很给手下人长脸,那些数据虽然十分痛苦地背了一路,背得一直抽烟骂娘,但关口上一句没错,硬生生把所有人都给唬了。







 这一顿饭吃完把邓峰兴奋得不行,在电梯里就扯着徐知着直嚷嚷。邓峰也是做大事的人,成大事者布得是格局,做的是渠道,徐知着后来者居上压了他的风头他也不恼,反而庆幸自己找对了合伙人,也庆幸自己下手早,没让徐知着被别人拉了去,当了竞争对手。
  正餐吃完,按江湖规矩就得搞点娱乐,但徐知着远来是客,他不喜欢这个也没人勉强,林德特地给他在楼上开了一个房间休息,自己则拉着邓峰HAPPY去。左战军跟了个规矩的老大,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规矩,亦步亦随地跟着徐知着一起上楼。
  徐知着本想说你玩儿去吧不用管我,话到嘴边又觉得有点不对,简直就是要教坏小孩子。徐先生略一琢磨,便悄悄闭上嘴。林德给徐知着订了个豪华双标,徐知着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跟老婆视频了一会儿,裹上被子美美入睡。他永远想不通夜总会有什么可玩儿的,就像别人看不懂他的幸福。
  
  等楼下服务台心急火烧地把电话打到徐知着床边时已是午夜,左战军揉着睡眼听电话那头机关枪似的一通叫嚷,脑子转了好半天才听出一个大概来。
  徐知着从床上坐起来,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说有个我们的人,在闹事?”左战军一脸疑惑。。
  “我们的人?”徐知着摸出手机来找孟江涛。
  小孟同志正睡得糊里糊涂地忽然被叫醒,向组织上报告自己一身清白,啥坏事也没干,只是去会了会周公,身边一个两个三个都睡得好好的,对得起人民对得起党。
  徐知着与左战军对视了一眼,各自穿衣下楼,事儿来了躲不过,且看看是何方神圣。
  
  还没出电梯门,徐知着就听到大堂里一片喧哗,此刻正是午夜最迷魂的时刻,赌场里赢得高兴输得落魄的豪客们纷纷涌出来,搂着红男绿女往外走。大堂正中心的水晶吊灯下面,一个黑瘦的男人正被人按在地上。。
  徐知着的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即使相隔甚远,人影重重,他也看清了那个男人身上的制服,这人是TSH的。邓峰站在人群边缘向他招手,林德微低着头,脸上罩了一层黑气,一个衣着时髦的年轻男人正似笑非笑地在他耳边说话。徐知着快步走过去。
  “这人你认识吗?”邓峰压低了声音指着地上那人问道。
  “认识,怎么了?”徐知着不动声色的。
  “他欠了老高三十万人民币,老高让他付钱,他不肯,两边人在大堂里打了一架。”邓峰伸手指了指旁边沙发上受了伤的打手:“这小子身手倒好,一连放倒了俩,保安过来拉人,他连场子里的人都打。”。
  
  邓峰说话间,徐知着已经把四下扫过,人群渐渐拢过来,一个个兴奋十足,都是看好戏的样子。
  徐知着只觉得头疼,这事儿赶得有些太巧,透着诡异。
  “邓哥,我不懂,这事儿按规矩要怎么了?”徐知着放谦了姿态。
  “林家的规矩是要闹出去闹,不许在场子里找死。”邓峰一脸凝重:“你看现在这个点,人来人往的,当着阿德的面打成这样子……”
  “我知道,那往常遇上这种事?”。
  “打断一条腿,扔出去。”邓峰额头生汗,鬓角已经带了些湿气。
  徐知着瞬间恍悟,一时心有所感,转头与林德对视了一眼,两双乌沉沉的眼睛,各自都是意味深长。徐知着略愣了一愣,冲林德轻轻点了点头,林德似乎有些疑惑,眼神茫然了一瞬,又尖锐起来。
 
  徐知着知道林德为什么把自己叫下来。如果今天他不在,赌场本可以按家法处置,狠狠的把人揍一顿扔出去以示威严。像这种滥赌鬼,徐知着开除还来不及,当然不会为他出头。可偏偏他正在这楼上住着,这事情就复杂了,江湖传闻喜欢省略细节,最后传出去,便是林家当着徐知着的面废了他一个人。。
  无缘无故的,徐知着并不想丢这么个人,没情没由的,林德其实也不想跟徐知着结这么一次对头,但形势逼人,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林德毕竟年轻,城府不深办事容易急躁,左右一琢磨,眼底的火星就冒了出来,站在他的立场,他自然是最无辜的,他得为自家的生意考虑,徐知着治下不严,丢人也不能怨他。。
  “林先生……”徐知着沉沉开口,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安抚好林德。趴在地上的男人却忽然挣扎起来,嘴里高声喊着老大救我。
  “闭嘴!”徐知着冷斥了一声,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绕过。
  徐知着知道这次是赶巧也好,有人故意做局也好,想套的,就是他的脸面。他把人直接扔给林德去处理也不好,显得跌份;他把人保下来也不好,既坏了规矩,也影响员工管理。保安公司虽然不像部队那么管理严格,并不严格的禁赌禁嫖,但也不可能给员工背烂债。
  “德哥,你看看这小子多张狂,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啊,我那两个手下让他到外面说话,抬手就打啊。”高天明这人天生一张笑脸,严肃起来皮笑肉不笑,看着尤其滑稽。
  “你胡说,明明是你的人先动手。”地上的男人马上反驳。
  “哟,有种调监控!”高天明马上提声。
  林德皱着眉头正要叫人,被徐知着抬手给拦了下来。
  
  “林先生打算怎么处理?”徐知着神色沉静,语调温和,说话时凝神看向对方双眼,便显得尤为真诚。。
  林德其实对徐知着的印象是极好的,只是……。
  “家里有规矩。”林德一脸的为难。
  徐知着微微点头,脑子里转得越是快,脸上的神情越是淡然,高天明摸不透他的底,有一眼没一眼的,偷偷摸摸不断的看过来。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拿了IPAD跑过来,里面装着刚刚调出来的监控资料。林家对这间酒店下了血本,摄像头都是高清,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两拔人怎么个拉拉扯扯一言不合打大出手的全过程。。
  林德举着平板越看脸越黑,左瞄一眼徐知着,右瞄一眼高天明,抬头再看看兴奋得几乎要流哈拉子的围观群众,深切的感觉这事儿就没法办。要是他老爹林明贤在,江湖地位足,范儿大,还可以揽着徐知着说一句:大侄子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就算了……如今他跟徐知着根本就是平辈论交,他就算想给徐知着那个脸面,他也不够份。。
  
  等监控看完,就是决断的时候,林德一个眼色过去,让手下把人放开,深呼吸,正色看向徐知着:“徐先生,我跟你有交情,但规矩是规矩。”
  “我明白。”徐知着微微欠身,唇边露出一抹淡笑,十分温和妥贴的,让人舒服。
  林德看着又是一阵犹豫,正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徐知着已经转过身去,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枪瞄准……好像蓦然间就是一声枪响,刚刚站起来的男人扑通一下摔到地上,抱着膝盖在地上打滚,惨呼连连。。
  林德大惊失色,眼睛都瞪大了三圈。
  徐知着收回枪,慢慢拉开衣襟,把手枪放回枪套里,语调诚恳地说道:“小孩子不懂事,但我也罚过了,还请林先生网开一面。”。
  林德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一时竟没回上话。
  四下周遭所有人都被这变故惊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赌场的保安凑近去检查伤口,顿时,此人的神色就变得复杂起来。徐知着这枪开得极好,子弹从膝盖后下方的肌肉里穿过,形成一个贯通的穿透伤。你要说他下手不狠,这伤口可够深的;你要说他下手狠,一枪下去没打着骨头没打着肌腱,连大血管都没擦断一根,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透了过去,一枪两眼,跟锥子扎过那么整齐。
  很快的,全场看热闹的各自窃窃私语,不懂行的听懂行的分析,一个个脸上露出或迷茫或惊叹的神色。。
  同样是伤,枪打的和刀扎的那就是两码事,这伤再小也是枪伤,徐知着这一枪给足了林家面子,深究起来,又给自家留了里子。林德也是常年玩儿枪的人,走过去一看就明白了,他原本就不想深究,马上顺势往下滚,一手揽上徐知着的肩膀笑道:“徐哥,你这话就说重了,什么网开不网开的……那谁,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人送医院。”。
 
  “不急。”徐知着按住林德,微眯起双眼看向高天明:“先等高先生这边处理完。”
  高天明一愣,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脸色马上就难看了起来,急吼吼嚷道:“姓徐的你什么意思?”。
  徐知着也不答话,只是看着,眉间凝起煞气,伴着这一地的血腥,令人心生寒意。
  林德不是笨人,有些事略想一想就明白,徐知着的手下再混蛋,高天明那两个大耳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真心顾着他林家的规矩,看到对方犯浑,理应该马上叫场子里的保安来处理,哪有自己打起来的?况且林德对徐知着是纠结,轻不得重不得,对高天明可没那么多顾忌,这些放高利贷的都得靠着他林家的赌场发财,想怎么处理都成。所以刚才他一脑门心思全在徐知着身上,根本没顾上高天明这一拨。
  “天明,外人不懂规矩,你的人怎么也不懂呢?”林德沉下脸,十足十的不高兴,他现在也算是回过味儿来了,今天这事是有人要挑拨离间。林德从小被他爹当接班人陪养,骨子里是个犟种,最恨有人玩儿他。













高天明一时张口结舌,发沙上躺装死的两个大耳窿齐齐精神起来,眼巴巴地看着自家老大,满脸的恐惧和哀怜。邓峰抹了抹额头,心底一阵轻松,这会儿轮到别人出汗了。
  “高老板,是没带枪吗?”徐知着凑过去半步
  高天明后背一凛,头皮都炸了起来,他这会儿才真正觉出了徐知着的恶毒。他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不光是全了两边的面子,彼此各退一步,更重要的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划下了道,他高天明就得接招。但学徐知着是有难度的,这一枪打下去搞不好就是骨碎肢断,自己亲手废掉两个得力干将。
  高天明嘴里吱吱唔唔,脸色精彩得一塌糊涂。
  “军哥。”徐知着抬手。左战军立马极富眼力价儿地从后腰拔出一把P225。
  高天明阴沉着脸色摆了摆手说到:“用不着。”
  
  高天明是放债的,关键时刻,里子比面子重要,所以咬牙忍气不跟徐知着比帅,一转身把脸撸到地上,可怜巴巴地盯住林德求道:“德哥,这人我就给您了,您啥时候收拾痛快了,知会一声,我马上叫人拉走,不给您眼前添堵,以后就这俩儿楞头青,保证再不出现脏了您的眼。”
  邓峰抬了抬眉毛,暗地里道了一声佩服,还真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场面人挣得是脸,高天明姿态放得足够低,林德也不可能真把人收拾残了,估计也就是意思意思扔出去。
  果然,林德脸色和缓下来,十分大气的一扬手:“都愣着干嘛?收拾收拾,把人拉走。”
  今天这一台戏,鹤蚌相争,成就他渔翁得利,林德脑子不够快,需要一点一点想明白,也就只能一点一点的兴奋起来。等他把徐知着拉回包厢,才把前因后果串到通透,抱着胳臂调笑道:“徐哥,你这是跟谁结了仇啊?”。
  “也不一定是我的仇家啊。”徐知着不动声色:“我可是做正经生意的。”
  “也对。”林德一哂:“妈的,别让我把事儿给查出来,敢玩儿我!”
  “这杯我敬你。”徐知着让开陪酒的小姐,给林德倒上半杯威士忌:“幸亏德哥处事精明,要不然我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林德心里再明白,高帽还是戴着舒服,一边说着哪里哪里,一边把酒喝了,从里到外看徐知着这个人就剩下两字——顺眼!
  
  在离开东方娱乐城一公里外的另一间销金窟,一个样子十分年轻的男人一脚踹翻了包厢里的茶几。逐浪山靠在沙发的转角里抽着雪茄,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我早就说了,这种小手段对他是没有用的。”。
  周士齐挑起眉毛,暴戾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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