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为了实现什么了不起的愿望。
只是为了不辜负陪伴自己走到今天的所有,也包括义无返顾狂奔至此的自己。
她所追逐的不是圣杯之器,而是“圣杯战争中获胜”这一虚名本身。出于某种浓烈到病态的偏执,胡桃始终认为这是清洗自己过错的唯一途径。
(绝不能输……!!)
劈斩劈斩劈斩。反手撩起,平砍。继续劈斩。刺出。
她一手护住为怪物所伤、周身浴血却一息尚存的双胞胎哥哥,近乎麻木地重复着铭刻于脑海中的刀术,只求将充斥鼓膜的凄厉哀嚎驱出脑海。
(不要再叫了……们这些充满负面情感的黑泥、除了杀戮就一无所长的可悲怪物。)
(才不会被拖入们之中——无论被强加怎样的不幸,都不会对周遭一切投以恶意,变成像们一样的怨念结晶!!)
“哎呀呀,难得看见小胡桃陷入苦战呢?狼狈成这样实让看不下去,随便帮她一把吧Lancer。”
“兰斯洛特,也……不要用那么苦闷的眼神看着,知道刚刚第二次手刃同胞感觉心很累不想再战。但若是磨磨蹭蹭不肯出手,的同伴或许就要血洒疆场了。为了保护暂时还不怎么累的心,麻烦再多坚持一会儿。”
“……?!!”
听见那两道熟稔声线的瞬间,胡桃立马又变成了头次看科幻电影的小女孩。
不,也许该说她是个突然发现自己会说蛇佬腔的哈利波特。
“菜菜子、阿妙?!”
“拜托收一收这副‘卧槽们来干啥’的表情,胡桃。别逼着出手揍。”
姿容艳丽的美从Lancer臂弯间轻巧跳下,嘴上说得毒辣,却一手亲热地环过胡桃肩膀。
她另一侧,日本娃娃般娴静斯文的黑长直姑娘长袖飞扬迎风而立,身处群兽嘶吼之中却仍丝毫不改颜色。
不等两再多言语,挥舞双枪与手执长剑的骑士已纵身上前,将拼命咆哮着朝上挤来的怪物硬生生阻了下来。
“们……”
胡桃一时不及反应,只迟疑了半秒就被闺蜜们双双反手推了开去。
“走,蠢货。”
“走啦胡桃,不是说好要赢到最后的吗?”
剑与枪势如破竹的凌厉猛攻下,怪兽们顾不上一地凄惨的残肢断臂,纷纷哀叫着向后退散。兰斯洛特趁机单手撑起冬树脱力的身体,半拖半扶着他冲出重围。
“失血很多……看来他曾经试图独自阻止那群怪物冲上阶梯,伤重不敌后才撑着一口气跑来报讯。得赶紧把他送去安全场所才行,Master。”
“话虽如此,这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俩又得挡着兽群走不开,难道叫们两个弱女子抱着他跳楼殉情?”
川岛妙语气尖刻,但投向冬树的视线中也染上了几分忧色。
“——关于此事,请交给处理吧。”
蓦然响起的少女声线虽肃穆如刀光出鞘,却又含着点山间泉水般的清凉。
他们闻声一齐转过脸去,只见方才还与红衣弓兵高楼间缠斗不休的金发骑士不知何时收起了武装,手扶剑柄静静伫立他们身后,眉宇间释然无波的神情如同一尊永恒微笑的圣者塑像。
“……Saber?说要帮忙吗?”
“是的。Master已无战意,自然无需再与们为敌。”
亚瑟王语气平和地叙说着。尽管好不容易摆脱了柴田的束缚,她还是难掩眉梢眼角渗透出的浓浓倦意。
“作为之前失礼举动的补偿,至少请让做这点事。”
“…………”
回头一想,胡桃似乎还是第一次同昔日倾心景仰的英灵四目相对。
原本是该欢欣鼓舞扑上去埋胸讨签名的大喜事,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山重水复,却是连悲喜都淡得很彻底。
她只觉得,真好。
不必再同Saber兵戈相向,真是太好了。
虽然……这也都已无所谓了。
“那么,家的蠢哥哥就拜托了。”
胡桃向Saber轻轻点一点头,对方也还以骑士高雅的风度:
“一定不负所托。”
其实还有不少话想与这位英灵说起。
譬如们都被同一个男误认为殒命火海的心上,又曾被同一个男调戏得心生杀意。
顽固愚蠢这方面,们说不定很相像。
只可惜这个笃信科学的民主现代社会,自己永远成不了名垂青史的英雄君王。
(至少……最后让自满足一下吧。)
“Archer,们上。就那么几步路,还真不信能比大减价时候的超市更难挤。”
“嘿,还别说大小姐,真觉得那群嗷嗷怪叫的野兽就跟抢红了眼的大妈似的。”
“那又如何?别小看年轻女的爆发力,每次半价大葱都是先抢到手的!”
“诶诶?难怪每次去买葱都很难得手,是被胡桃小姐抢了吗?”
始终淡看众厮杀的少女忽然开口,扑闪着大眼睛甩了甩酷似某位甩葱姑娘的双马尾。
“……神明的手下也需要吃葱?”
胡桃刚说完就猛地闭口不语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位少女大概也只是被神随机抽中的传声筒。
撇开那个九天之上玩弄间的高傲家伙,这孩子亦不过是作为类而单纯地活着。
“抱歉。”
“没什么,习惯了。柱讨厌是应该的。恩奇都也一样,厌神者很难喜欢上他,除了某个会因他而讨厌神明的老朋友。”
少女信手提了提裙摆,绽露出甜美的微笑。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不来家做客吗?到那时,会用上胡桃小姐抢购来的半价大葱好好熬一锅滋补浓汤的。毕竟们确实辛苦了啊。”
“……随高兴。”
胡桃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背转身迈开脚步。
她不曾设想过一切杀伐画上句点后的景象,自认为那些美好图景只会令耽于幻想而丧失斗志。
不过,偶尔做做白日梦倒也不是太坏,毕竟身遭战火蹂躏的们都需要和平希望支撑——除了某一点之外。
“只可惜……”
金发女提着一口气朝天之杯全速冲刺,唇边漏出的细小心声立时随着呼啸的烈风飘散而去。
紧随她身后的罗宾汉隐约听见风声携来一缕叹息,便趁着换气的当口出声问道:
“大小姐,说什么了吗?”
“没。”
胡桃连多吐一个字的体力都懒得耗费。
Archer心知情势紧急,多打一秒岔都可能让两位骑士的奋战付诸东流,因此也不再多加追究。
既然是那位心直口快又嘴不饶的大小姐,多半是把神谱十八代上下擦了个遍吧。
此时他尚且不知,女未出口的话语是——
“只可惜,那幅未来的安乐画景中,必然是找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完结。附赠后日谈一个,无番外。
那群怪兽的本体很难形容,具体可以去百度FHA解谜。不理解的话,直接当圣杯中的恶意就可以。
结局走FSN的Fate路线,END唯一你们懂……不过Fate后来还加了个士郎与sbaer在无尽时空中重逢的最后之章,总得来说算个好结局。
PS:
我错了,我不该一入基三深似海忘记更新,在这里感谢绪方悠姑娘的原型基友一通狂抽乱打把我拖出来【谜
另外提醒各位同行,真的真的慎渣基三!反正跟我一起入坑的几个人都很少能再出来……甚至还会反过来拖我上线拖我练级!尼了个玛一个比一个魔怔!我现在问起他们都不是问“那谁谁还更新不”,都要问“那谁谁作为JJ作者还活着么”了!JJ不更新的作者一半在怀孕一半在渣三不骗你啊!
又及,俺家基友们都接二连三转原创了,如果俺有朝一日写个基三背景古言武侠啥的,会有人看么…………我在看动漫之前也曾是个金庸古龙粉……呢…………
53幕终 生得所望,死得所归
【宅圣杯战争;终日】
【天之杯】
…………
“哈……从这里一看,还真是幅了不得的地狱绘图呢。”
胡桃回头瞥了眼脚下为漆黑兽群所覆盖的来路,不禁由衷地发出感慨。
咆哮,哀嚎;血肉纷飞。
即使天风清朗而猛烈,也驱散不了空气中蒸腾氤氲的浓重尸臭。
在她身后,她所熟知的世界被深不可测的昏浊恶意侵蚀,呈现出一片让人不忍凝视的凄怆景象。
“……”
Archer罕见地没有应和,只阴沉着面孔紧了紧肩上的斗篷,一手搭上胡桃脊背将她用力向前推去。
“其实地狱一直都在;只是小姐你没看见而已。”
“Archer?”
胡桃起初只当罗宾汉是想起了自己生活的□时代,但再一看绿衣青年紧咬下唇、直愣愣瞪视黑兽的不甘表情,却分明是冲着眼前这个世界来的。
“没什么。反正都要跟小姐的世界说再见了,至少最后就让我发表点大逆不道的评价吧。”
Archer一面急迫地催促着胡桃登上阶梯远离兽群,一面装作漫不经心地小声嘀咕道。
“大小姐的国家也有这样的说法吧?‘在人间底下埋着地狱’什么的。”
“诶?是啊,大多数宗教观中都涉及死后受难的场所吧。这又怎么了?”
胡桃下意识地应了一句,丝毫没有放缓疾行的脚步。
“既然如此……小姐眼中这个平稳、安逸的人间,不就是建构在小姐你们的活地狱之上吗。”
“————”
明明她算尽机关都是为了这一刻。
明明是争分夺秒的紧要关头。
明明不该停滞于此。
日见坂胡桃却在圣杯触手可及之处,一动不动地钉住了。
“现在这么说也有点那个啦……但是,看到这个世界被地狱吞噬的模样,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感到畅快。说真的,这种以大小姐的不幸为基石的世界,我打心底不想去救它。”
“那就别去想什么救不救的。”
像是要表达自己对这一话题的拒斥心似的,胡桃冷淡地出声打断道。
“你是我的Servant,Archer。直到最后,你需要考虑的事都只有一件。”
——你只要为我而战就足够了。比起长年深思战斗理由的孤独英雄,收人钱财为人办事的佣兵要轻松得多。
——由于我的不成熟,已经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至少这点自掘坟墓的烦恼,就让我一个人打落牙齿,慢慢和着血嚼碎咽下吧。
胡桃没有转身确认弓兵的表情,只是沉默地向后抬起手臂。片刻的僵持之后,她感觉自己的指尖被人极为小心地轻轻钩住了。
“我明白,小姐。”
英灵说。
所幸,Archer没有任性到会因个人好恶而在最后关头倒戈逆袭。胡桃发自肺腑地长舒了一口气,回握住青年布满硬茧的宽大手掌。
“你知道就好……”
下一秒,毫无前兆的唐突恶寒顷刻袭遍全身。
“Archer,你背后————?!!”
她叫喊得太迟了。
由于两人各怀心事的缘故,他们在最后时刻都欠缺了那么点儿紧张感。只因这不到一秒的疏忽,悄悄攀爬至两人近旁的野兽便长嗥一声飞扑而上,尖牙利爪下溅出的血花立时将Archer浓绿的斗篷染作殷红。
罗宾汉虽然谈不上瘦弱,但也不是擅长近身搏斗的英灵。更何况,眼前这只单枪越过了两位骑士阻拦的凶兽绝非善类,怎么看都该是Ver。special。升级版。
“Archer!?混帐……”
胡桃在英灵的挺身庇护下勉强躲过了第一波袭击,但她也丧失平衡滚到了台阶边缘,刚试图摸索着拾起手边长刀,却被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激得脑中嗡嗡作响。
“啧……!”
她瞬时只觉得两眼发直,连忙阖上眼睑奋力甩了好几下脑袋,这才从那种几乎令人丧失意识的晕眩感中回过神来。
(该死,伤口又……)
不用看也知道,与小次郎一战中撕裂的血肉又开始不甘寂寞寻找存在感了。
胡桃又苦笑着瞥了眼自己仅存的左手——经过野兽能让普通人呕出内脏的一扑,它此刻正像哈利·波特被游走球撞过的胳膊一样,软绵绵地弯折向奇怪的角度。
(看来这些天有点放血过头了啊……人柱的疗伤能力也到极限了。)
但眼下不是谴责自己战略性失误的时候,胡桃见挥刀无望,索性甩着派不上用场的两条胳膊冲上前去,以比对方更凶猛的气势扑到了死咬着Archer不放的黑色怪物身上。
“什……大小姐,笨蛋、你在做什么?!”
Archer顾不上周身渗血的伤口和已被咬破表皮的喉头,近乎狂躁地冲她高叫道。
“那、还、用说吗!!”
胡桃虽然双手使不上力气,但还是艰难地勒住了怪物的颈脖子——或者说是“类似脖颈的地方”——拼上吃奶的劲儿将它从Archer身上拉开。英灵几乎可以看见女人太阳穴迸起的青筋。
“快拉开距离使用宝具,Archer!一两只还好说,如果被大批怪物逼近身前你就死定了!!”
“等等,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鄙视人吧?……虽然基本上是实话啦。”
弓兵命悬一线时也不忘惯有的打岔,手下动作却不含糊,三下五除二爬起身来重整了姿势。
——然而,不等他架起弩箭瞄准,胡桃连日来大幅损耗的精神骤然告罄。
怪物猛一发力便挣脱了女人类似于强弩之末的束缚,亮出散发着腐烂味道的利齿朝咫尺之外的英灵扑去。
“混……帐!!!”
那一刻,胡桃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
就如同她要求Archer只为自己而战一样,她直到最后,都不能容忍自己对这位Servant弃之不顾。
因此,她完全是发自本能地上步、蹬腿、纵身跃起,以尚有余力的肩部从侧面狠狠撞上怪物庞大的身躯,借着冲击力和它一同从台阶边缘跌了出去。
在自由落体的前一秒,她看见劫后余生的弓兵露出满脸困惑而震惊——确切来说,是惊惶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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