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不必多言,若是宁儿有事,朕会让整个天下为她陪葬,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今日前来御书房之事,你已是逾举,朕看在宁儿的份上,不与追究,你好自为之罢。”
“遵旨。”
林允搀着纳兰青宏离开御书房,目送着老宰相离去不久,在不远处停留的朝臣们一拥而上,紧围着纳兰青宏寻要释疑,然纳兰青宏却是神色黯然的走着,无意启口余下只言半语。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望向那抹徒然苍老万分的背影,摇头兴叹。
浑浑噩噩之间,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惟一的清醒,便觉着日升日落,月盈月亏,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头,烛火已摇曳了满室的光亮,无奈的一声叹息,又是这个时辰醒来。
手微掀开床帷,便有一侍婢模样之人近身,她名唤婉素,是个十分聪慧且进退适宜的侍婢,“娘娘,奴婢已备好了晚膳。”
每次醒来,她首句话皆与吃食有关,接过她递来的茶水,服下一粒棕色的药丸,她不明白自己已没了武功内力,现如今与平常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疑,为何还要让她服下这让人成日昏睡的丹药,难道失去了武功内力的自己还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大的威胁么?真是可笑之极。
体内一股凉凉的气息遍溢,眼前的事物皆变得清晰起来,“到哪儿了?”
婉素扶起她,明明每日的膳食用得正常,却还是轻易发现她的身子越发的单薄,“已是苍泽境内。”
落坐在软凳上,不禁冷然的勾唇浅笑,终于到苍泽了么?此番典夜与苍泽合谋演绎的声东击西之策,倒是成功的瞒过了紫御麒,只不过这种戏码,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轻轻的啜饮一口茶水,一桌佳肴却没两样为她所喜,端起一碗散着清香的粥,吃了起来。
“星河散不尽,苍海千万年,婉素,你觉得今夜的月亮有何不同?”闲来无事,倚在窗棂处,感受着月色如水,清凉白雾,朦胧的一片白色,笼罩在小小的庭院中,如一叶障目,除了天际悬挂之月,什么都看不清楚。
婉素伫立于不远处,眸光停落在月光散落之人身上,那清雅脱俗的身姿,犹如梦幻一般缥缈且不真实,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女子,便心领意会的知晓,她就是殿下几年来时尔蹙眉紧拧的原因,每每对上那双冰冷无色的玉眸,总是让人自然而然的觉得卑微,“月亮有何不妥,奴婢道不出个所以,但却知道,娘娘的心,如这月色一般冰冷。”
不得不承认,婉素这丫头,比一般的侍婢胆子大些,且与她说话,总能感受到一种释然的随和,“你真是个普通的侍婢么?要你做殿下的侍婢,我到是觉得有些埋没了。”若有所思的言道,她不是看不出,婉素于夜倾风的态度,有着特别的不同,甘心为一侍婢,到是难为她了。
婉素得体一笑,微微颌首,“娘娘谬赞,婉素担当不起。”
夜倾风在门口站了许久,一直静静的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她的心真的这么寒么?扣响一下门扉,随即带着浅浅的笑意踏过了门槛。
“殿下——。”婉素礼道,在见殿下挥手示意时,她躬身退了出去。
第3卷 第231章 不寒而粟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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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 全本
凤宁斜过身子,夜风撩得绫袖轻摇,拂面的青丝垂落耳迹,影落的月色,仿佛她一招手,便会乘风而去,夜倾风怔怔的看着,心口上似刀剑划过一条条冰冷的伤痕,本来今日即可进入苍泽帝都,但出于私心,他不愿看到凤宁去到那个魔魅之人身边,可凭他,又能将时间拖延多久?明日的晨曦,终究会来。
她喜欢安静,却讨厌有人在身边的安静,“婉素可不像是个普通的侍婢。”
打开了尴尬的宁静,只是没料到话题出在婉素身上,她的唇角总是有抹淡淡的浅笑,而眸子里四溢的冷漠除了让人不寒而粟之外,还会让人疼在心坎上,不得不承认,她即将面临的不幸,是拜他所赐,是他将她拱手献上,交换成一件替品,不止一次的厌恶这样无能的自己,可自己却无力阻止,“婉素是一名大家小姐,只因家道中落,这才卖身到王府中为婢。”
略微掀眉,面露释然的神色,重新看向庭院里,那一层层浓浓的雾气,逐渐变得稀薄,“明日王爷的任务即可完成,可否告知凤宁会得到什么好处?”典夜向来以财立国,她可不会相信典夜会害怕苍泽的威慑。
然而,夜倾风却答非所问,他不是不愿作答,只是那答案说出来,会觉得轻若流沙,轻轻垂眸叹息,言道:“苍泽与宇硕已开战了,苍泽已在初战告捷。 ”
既是不说,凤宁也不愿再问,说到这场战事,凤宁虽相信那人的能力,却不免还是有些担心,“二殿下总能告诉凤宁苍泽晋王的目的何在罢,难道新登基的苍泽帝,愿意让他的臣子胡闹么?”
“哼——,苍泽帝么?”
夜倾风徒然一声冷吟,这到是让凤宁的心霎时无底,好像身置窗外的朦胧迷雾之中,继续听他言道:“苍泽帝不过是个傀儡而已,现如今的苍泽,大权早已落入晋王手,他的目的无外乎两个,倾图天下为一。”抬起眸来,望向那一袭清影,平静的面容依旧不起波澜,“其二,便是你。”
有了地魔教的支撑,晋王的手段并不会让人觉得出奇,淡淡的目光扫过,天际轻飘飘的云朵正拢过月色,苍泽初战告捷,自己亦没有那人一丝一毫的消息,缓缓的抬起右手,空空的,转世后的自己,从未想过竟有一日会这般无力,“你准备明日几时让凤宁见他?”
她并不知道那晋王生得何种模样,不过是几年前在宇硕帝宫时,他以随从的身份掩藏其存在,惟一的一回正面接触,亦是他扮成了林天刚的模样,向陛下讨要一株晚莲做回礼而已。
不疾不徐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更没有任何起伏,夜倾风看着伫立在窗要的那抹单瘦身影,思虑着或许此时,连嘴角那抹浅显的笑意都敛下不复存在了罢,“明日下午即可进入帝都,我已让人给晋王送了信。”
凤宁缓缓的合上眼帘,徒然不想再听到他说的任何话,低沉了音调,“很晚了,明日还得启程,二殿下请便。”
背对着那人,门棱的扣合与叹息声一同落下,今夜的离开没有给下药丸服下,心中已是释然了他先前此举的目的,不过是避免让自己在沿途有机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小心谨慎至此,他还真是担心自己到不了晋王的手里。
拉上窗扉,烛火摇曳了一地黑影,滑落的烛泪,正耗尽着光辉的生命。
天下终是乱了,善观时事之人会猜测乱的原因,而升斗小民则只会怨天载命,途说生逢乱世,无力更生。
宇硕与苍泽的首战,战场设在童阳关十里之外,硝烟滚滚而散,空气中浮弥的腥锈之色飘了好些日子都不曾散去,草尖上依附的血液,早已凝成了黑色,在阳光下更显得诡异骇然。
宇硕败了一场,亦是落下把柄难堵众口,本是宇硕无由挑衅在先,此番战败,亦说明连老天爷都偏向苍泽一边。
此时的苍泽帝都城门处,由两辆轩车组成的队伍扎眼的入了城门,百姓们正因打了胜仗而开心不已,连街边不知事的小孩子神色都不禁喜气洋洋。
凤宁微挑了窗帷,神色全无的看着宽敞的街道,不同于宇硕布置,却是一样的繁荣景像,称之为第一强国,苍泽倒是名附其实。
婉素的目光,至她撩帘开始,便未偏移半分,再不过一盏茶功夫,她的一生或许就会在苍泽的帝宫中度过了,然她此时的神色,却未显丝毫焦虑,她的沉稳不是一般女子所能比拟的,就若自认耐性较好的自己,都赶不上她半分,“娘娘会责恨倾风殿下么?”
松开撩帘的手,却止不住两边的喧哗入耳,婉素的问题很直接,因为她真的关心她的主子,捋袖拂膝,优雅的动作自然如行云流水,“你我相识不久,自然不知凤宁为人,凤宁非善冷情,倾风殿下所为之事固然惹人生厌,而凤宁亦点滴记于心,不过,责恨之心却是没有,现在倾风殿下给凤宁的感受,不过是厌恶而已。”
淡淡的神色,淡淡的言语,一切都若清风淡云,连携带讽刺意味的口气都淡得让人忽视,可就是这不经意的气息,却如同锋利的剑刃一般,在不知不觉中,会割得人痛苦万分,抑忍难耐,简单的一个词,就概括了倾风殿下在她心目中的所有存在,她——终是不忍,“婉素不怕说句大不敬的话,娘娘确是值得倾风殿下倾心,而殿下,却不配。”
没想到夜倾风一直逃避的事情,一个侍婢却轻易的说了出来,眸光情不自禁的望向前方,徒然好想看看夜倾风听到此话时的反应,“婉素姑娘不愧是阅过诗书之人,胆色与见识都比平常女子高出几筹。”
她这样说殿下,不是为了向她讨好什么,更不是想听到这样的赞扬,移过神色,只因为怕被那双冷玉般的澈目寒伤,“婉素并非想得到娘娘的赞许,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殿下倾心与娘娘,以娘娘的聪慧,岂会不知,但殿下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情亦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婉素才说娘娘值得殿下倾心,而殿下却不配。”
这个侍婢是特殊的,所以不能用平常的思维来判断她的言词,而她对夜倾风的心也是特殊的,所以更不会在此时刻意的贬低他的尊贵,“婉素姑娘有话快说罢,现在若犹豫不绝,怕是一会儿就没这个机会了。 ”有些事情难得她开口问了,夜倾风却总是有心回避,或许这个忠心侍主的侍婢身上,会说出什么让她意外的事情。
“恕婉素斗胆,奴婢说出来,只是希望娘娘记恨殿下少一点儿。”她实在是不愿看到殿下独自一人黯然伤神的孤单身影。
凤宁缄默无声,敛下了唇角似惟一的浅笑,单手撑着窗棱沿上,静静的看着婉素张口言道:“奴婢只知陛下偶得一怪病,典夜群医无策,殿下与陛下兄弟情深,日夜为之焦虑难安,数月前,有一服饰怪异之人来到王府,奴婢久侍殿下,殿下与那人会面时奴婢并未走开,他给了殿下一瓶药说是能救陛下的性命,于是殿下连夜进宫,次日真就传来陛下身子好转的消息,在群臣都松了口气之时,殿下的眉头确是越凝越紧。”
略微紧蹙的眉宇泛着不定之色,在帝宫时,好像有听陛下说过典夜陛下染恙在身之事,只是可有祸及性命之说便不得而知,如今听婉素道来,她仿佛看到了夜倾风身边,围绕着阴谋的迷雾,“你是想说那人是晋王派去的,典夜陛下的身体并非是因为怪病,而是中毒所致?”
婉素没有表态,便是默认了,接着说:“起先殿下怀疑事情有误,可陛下的反应证实了那人所言非虚,殿下大怒,亲自前来苍泽,除了质问晋王此举的原因外,还需寻得陛下救命的解药,可晋王既是敢作敢为,解药岂会轻易拿到。 ”
她的叹息声很重,有说不下去的意味,看来,除了气得不轻的倾风殿下外,她也是怒意横生,一切都释然了,许是他清楚凤宁是怎样一人,就若他道出原因,也别指望在自己身上得到一丝同情,做错事情就得付出代价,那些所谓的苦衷,不过是一堆为自己开脱的借口,他深知这一点,所以这一路才缄口不言。
“所以他与殿下做了场交易,拿凤宁去换取典夜陛下的解药。”
婉素看了过去,她的神色依旧平淡如初,婉如平林秋水,甚至连呼吸的律率都不曾有过变动,胸中泛起疑惑,既是事出有因,难道殿下在她心中的形象仍然没有得到变化么?那怕是一丝一毫?“殿下做出这个痛苦的决定,也是出于无奈,陛下的性命关系着典夜的万千百姓,娘娘既是宇硕帝后,应深知这个道理。 ”
她还真是忠心,听到自己语气不对,立时为她的主子开脱,凤宁言道:“婉素姑娘,凤宁并不这样认为,不论凤宁只是凤宁也好,是宇硕帝后也罢,在凤宁看来,事情的结果惟有对错之分,同情与怜悯,只会让坚定与果断被犹豫不决的判断掩盖,既是不能保护好最原始的那份初衷,又何必多此一举为自己的无能找寻诸多借口。”
婉素闻言,不觉心神一滞,不由自主的被女子徒然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气质所慑,那浑然天成的威仪漾着令人甘愿臣服的雍容华贵,明明淡雅如晴空之月,却给人该立于云端俯看浮生百态的气魄,亦在那丝丝缕缕的清幽目光中,看到了残忍与不输于男子的邪魅之色,乍时之间,竟接不下一句话来。
“恕婉素放肆,娘娘这番话并无人赞同,至少倾风殿下不会赞同。”殿下心系典夜百姓,可谓爱民如子,绝不会忍心伤害无辜。
映入眼中的女子,有一颗慈善之心,他与夜倾风一样,是属于同一种人,然而这种人,才会被人胁迫,才会成为他人棋子,一旦让人拿住要害,便会成为弱者,她虽然不讨厌这样的人,却也会觉得这样的人很麻烦,且这些麻烦,在不知不觉中就会染上自己,现在自己的处境不正是如此么?“凤宁并不指望倾风殿下赞同,亦不指望天下任何一人赞同,当然,除了一人之外。”
“谁——。”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道,已是顾不得自己逾举,她好奇谁会拥有与面前的女子一样冷情的性子。
凤宁笑而不答,慢慢的合上眼帘,依婉素的聪慧,自然会想到。
婉素见她合眼,便知不得多问,注意着她的神色,平和怡人,略微勾勒的弧度充满了异样之色,不同于接触而来的冰冷,而是添染上几许温柔,她想到了什么?竟让她让人直觉疏离的神情起了变迁,难道是……,释然的松了口气,惟觉心中所悟的答案应天经地义,宇硕首是败了,却并未撤兵,在帝后娘娘失踪之日,便下令兴兵攻打苍泽,没有给臣民任何理由,没有给朝臣任何交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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