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萼听“姐姐”这话,这火气总算是压了下去,不过对“姐姐”为七格格说话还是有些不高兴,“姐姐,这事虽不是咱们做奴婢的该多嘴的,但七格格这次差点害死六阿哥是事实,若不是她六阿哥怎么会知道去哪里能找到四阿哥,就算有一肚子心思也没处可用,现在七格格也就是乞求满天神佛保佑六阿哥能度过这次难关,若不然这罪孽却是要背上一辈子。”
“姐姐”是听不下去红萼的阴阳怪气的说话,两人站在七格格偏殿门外一遍的墙边,这也就是偏殿里面的人都被七珍带走,若不然有个守在门后的宫女太监,她们这番多嘴被听到可是要没命的,“妹妹,你不是说夏荷姐姐有吩咐你做事,这话还是等到晚上回去再说,先快去做事情。”
差点误事,红萼听“姐姐”提起这事,忙开口最后说了几句,就赶紧转身向着最后一进院子过去,那里可是住着一嫔两贵人,这么个时候是要有人盯着些,“姐姐说的确实,红萼先去做事,姐姐也听妹妹一言,就去六阿哥偏殿做些打下手的事情,这样就算六阿哥有个不好,你也牵连不到,但若是真的菩萨保佑好了,就算是打赏几许也好给宫外的家里填补些。”
那“姐姐”好似是被红萼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意动,对着急离开的红萼算是应了的“嗯”一声,没再去离外面两人,温婼在听到六阿哥现在这幅命在旦夕是被她所害,人就好似被定住半天动弹不得,这怎么会是真的,温婼虽然知道这件事情闹出来,定会惹德妃不喜,却未曾想到会变成这样,六哥不是最疼爱的温宪的,怎么会因为德妃对她的责罚,连命都不要的偷跑出宫去,温婼现在心里乱成一团,若这样的爱护再早一点,温婼也不会为了自个儿以后思量,去寻四阿哥这个靠山。
再次回过神来,是觉得身上一暖,雪雁抱着略重的木墩回来,看着外面还带着些清晨的寒气,拿来一件薄衣衫给温婼披上,人呆呆的转过头,温婼想哭却又强忍住的看着雪雁,这次的事她只想给自个儿留条后路,真的没想过要害谁,就是让德妃丢脸的事情,温婼也因为之前多次与胤禛在御花园假山堆下见面,未曾有一次被人发现,才没有想到,“雪雁,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雪雁看着七格格眼带期望的看着她,知道若她说些宽慰的话,真的并不费半分力气,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最终轻叹口气低头不再言语,过去片刻抬起头来,也只是伸手替自家格格拢了拢因为肩膀垮下来,有些滑下来的薄衫,“格格,这外面寒气略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就算是为了六阿哥为着您的这份心,您总也要顾着自个儿身子才好。”
本没听到雪雁的回话,无力低下的头,在听完这番劝说的话后,先是肩膀可见的颤动,那强忍的笑声从小到大,真的是笑温婼抬起的小脸上,只是笑的太过厉害,脸上满满都是泪珠滚落,可温婼怎么也想不透,这明明是她曾经期盼的,可心却疼的让她想要把它挖出来才好,捂着心口笑的弯下的身子,雪雁拦腰扶着轻抚温婼的后背无声的安慰,“雪雁,本格格今天真的很开心,六哥还是如以前一样护着我,不管我做错何事,六哥说过他会拼了命,拼了命的护着我的,雪雁你知道,知道吗?”
雪雁听这温婼的话,轻抚她后背的手未曾停下片刻,温柔的嗓音响起回道:“奴婢知道,格格忘记奴婢是自小照顾您到如今的,六阿哥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就曾经握着您的小手,说会做个好哥哥一直护着您,奴婢还记得六阿哥话说完,您笑的可爱极了,六阿哥还吵着要抱您,奴婢们怎么也劝不住,最后还是德妃娘娘让人把你放到榻上,把六阿哥也抱到您身旁,才总算把人哄好。”
温婼还未听完雪雁的话,就俯身干呕起来,撕心裂肺好似停不了一般,雪雁却好似没有看到,轻抚着温婼的后背声音带着此时听起来有些诡异的温柔,等到雪雁再次低下头,看到的已经是闭目晕过去的温婼——
昏暗的夜色下,永和宫六阿哥所住的偏殿,白日的满院子的宫女太监,总算能被应允回去休息,只留下不多的在人在外面候着,刘嬷嬷年纪总归是大了,熬了一晚身子就撑不住,寝殿内只留下两个嬷嬷和六个宫女伺候着。
端着刚帮六阿哥擦洗用下的水,红萼脚步放轻的出去寝殿,只是刚一出门外,就被无声站在门外的人吓的差点惊叫出声,不过在看到来人是谁,努力压下就要出口的尖叫,忙站稳身子福身对着温婼声音略高,能被寝殿内的人听到的问安道:“奴婢见过七格格。”
这个声音温婼未过一日如何听不出,却正是今早在她院子门外说话的其中一人,没心思理会,好似没听到红萼问安的话一般,转身向着寝殿走了进去,还未多走几步,就见着在殿内伺候的人听到红萼的声音都快步出来,见着七格格仅带一人也未曾多问,忙福身对着温婼施礼问安:“奴婢见过七格格。”
早上昏过去,直到傍晚时分温婼才总算醒了过来,在温婼昏过去后,雪雁不是没去正寝殿求德妃,可就看着身边只有雪雁一人,就知道结果如何,还好人总算是醒了过来,雪雁也未曾多嘴的说去正寝殿求请御医的事,温婼不知是知道,还是心情大起大伏魂魄还未归为,只对着雪雁说了一句“六哥”身子就摇摇晃晃的向着门外走去。
这一路未曾再开口过,温婼脚步不停的向着内室走了进去,留下在外间福身未曾被应允起身的众人,抬头眼带恳求的看着七格格身边跟着雪雁,可雪雁眼睛却一直盯着进去内室的温婼,一丝余光也不见施舍给别人。
85死
温婼走进内室,绣着长寿图的屏风把床榻遮了个严实,桃树挺拔直立,上面点缀着的桃子粉嫩似真,不愧是宫廷绣师所制,上面不时闪过的金光,让人知道所用丝线的贵重,这屏风自胤祚出生就开始绣制,直到两岁才摆在这寝殿之内,不只是用的金丝银丝线团,上面的喜鹊眼睛可是蓝色宝石,就更不用说仙桃上面露水不知用何物钻孔缝制上去颗颗红色粉色碎钻,这一副长寿图可真的是极尽奢华。
宫里的东西又有何物不显贵,温婼未曾多看那屏风一眼,就绕过走去胤祚床边,本来平静无波的双眼,在看到床上呼吸几不可闻,脸色也是苍白如纸的人时,翻腾的泪涌了上来,明明知道此时就算多重的步子也不能吵醒昏迷着的胤祚,温婼还是放轻脚步才敢走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却被身后进来的嬷嬷阻止,“七格格,万万不可用手碰咱们六阿哥,黄御医说过就算是清洁之物,也要用水清洗过数遍才能近身,六阿哥现在沾不得一点污物。”
温婼听到这话,伸出的手顿了顿,虚握拳收了回来,步子也略微退开床边半步,未曾转身对着身后说话的嬷嬷吩咐道:“我会小心,你们去寝殿门外候着,我与六哥说几句话就离开。”
那听着温婼说话的嬷嬷,张开嘴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一同在偏殿伺候的翠嬷嬷拽住衣袖,两人把屏风合上少许,推到门外眼睛却未曾离开床榻半分,温婼听着身后的动静消失,嘴角露出自嘲的轻勾,整个永和宫现在温婼说话还有用的地方,除了她那离着正寝殿颇远的偏殿,也就是胤祚此处的了。
眼睛盯着胤祚苍白的小脸,温婼未曾收起的泪滑落脸颊,“六哥,你为什么到现在才这么做,晚了,一切都晚了,若在额娘把我殿里的两个老嬷嬷都带走,一个送给温宪,一个寻来照料你,整整两年,我身边没有一个教养嬷嬷,所学都是宫女所教的时候;若是在温宪每次来偏殿看着我殿内的摆设和所用一脸嫌弃,而我因为气愤把她赶出去,被你不问缘由就训斥一顿的时候;若在温宪拿着手上你所赠精致物件,送给我的却是明显被人弄坏,在和温宪争吵把你引来,被诬陷说是我不喜欢弄坏,还一脸发疯的样子惊吓到温宪,被你冷冷一瞥,不愿在多看一眼,拥着温宪离开的时候,能稍稍信我一分,是不是我就不会对你与额娘失望,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可走,去寻宫里传言所说的四哥,利用他见到皇贵妃娘娘,努力讨好希望日后看在皇贵妃娘娘的脸面上,不会再被短缺了东西。”
不知为何,温婼再说起这些往日没有办法控制住情绪的埋怨时,不知是因为胤禛对温婼和糖心的不偏不倚,还是这次胤祚为她不被德妃责罚太狠,不顾身子去给德妃出气的原因,虽然心还是疼的厉害,但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歇斯底里,不去管脸上已经满是泪水,说完这些话之后,长呼了口气,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再次开口说道:“六哥,温婼这次来是为了和你道声谢,这些日子的怨恨随着这一次全部都烟消云散,希望你能早些好起来,以后额娘在这宫里能依靠的就只有你和温宪了。{ }!”温婼话说完,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胤祚,转身走到寝殿门外带着雪雁离开,只是已经转身的温婼,没能看到胤祚在被子掩着下的手指微微一动。
走在月色笼罩的宫里,温婼回自个儿寝殿的步子,没有来的急躁,“雪雁,等回去宫里,你帮我到景仁宫给四哥传个信吧。”抬头看着挂在梢头的圆月,开口对着跟在身后的雪雁吩咐道。
“格格,这天色不早了,您身边只有奴婢一人,不若等到明早,奴婢定天不大亮就去。”雪雁用在这夜晚看着幽幽的眸子,声音带着恭敬的开口对着温婼请求道。
摇摇头,温婼未曾转身,声音带着这两年来没有过的轻快欢喜,对着雪雁劝说道:“不碍的,本格格总归是德妃娘娘亲生,再说现在六哥也见好,虽是未醒额娘也不会听那几个奴才胡说就对我如何的,回去取了信就去景仁宫,记得要亲手送到我四哥手里,若不能见到人,就把书信毁了再回来,这信被你带出永和宫,就不得再带回来。”
雪雁听温婼的话知道也对,就点头应下跟着主子向着寝殿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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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还能留在德妃正寝殿,除了还躺在床上昏迷不知事的胤祚,就剩下这个相貌像足了德妃的皇九女温宪,刚不足四岁的小孩子,攥着小拳头讨好的给坐在宝椅上面的德妃捶胳膊,绝不是敷衍了事,额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德妃听着温宪累得气息不稳,伸手拍拍落在胳膊上的小拳头,“好了温宪,额娘知道你孝顺,只是你现在还小,身子也不比你六哥强上多少,可不能也累出病来,额娘可经不起折腾了。”
温宪见德妃一脸慈爱的看着自个儿,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上来,“额娘,温宪没事,只是这次六哥为了七姐真的是连命都不要了,温宪看着他现在的样子心疼的厉害。”温宪话说到这,皱起小脸用手捂着胸口,难受的低头垂泪。
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妃歪在宝椅上的身子,让身边伺候的夏荷扶起,没去多看温宪那副装模作样的姿态,眼睛略带疑惑的看着温婼的小脸问道:“这次你六哥出去永和宫,不是被歹人骗出去,是为了温婼,难道是想要去景仁宫把她带回来?”
温婼德妃已经有些日子没想起,此时想起还以为那个吃里扒外的留在景仁宫,温宪听着德妃这样问,心里有一丝异样,但很快在想到德妃对温婼的遗忘,高兴的把那丝异样抛到脑后,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忙用手中的锦帕假装擦滑下脸颊的泪,低头不时轻抽几下,德妃不耐烦的再次追问,温宪才掩下眼底的笑意,惊慌的摆手说道:“额娘不是的,七姐早就回来永和宫,六哥出去是因宫里传言,说您要把七姐交给永和宫三进院子的嫔扶养,一时着急才想着出去为您出气,回来好趁您高兴多劝几句,本想装病却奈何天公不作美,又是中暑气,又是受寒,才把自个儿弄成现在这幅样子。”
“孽种,真的是孽种,这次若是胤祚真有个不好,本宫定不会再顾及其他,刘嬷嬷你命人去把温婼叫来,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能有这个能耐,不止让四阿哥为她心疼牵线,还让胤祚也为她连命都不要了。”德妃听温宪这番话,实在是气的想从没生过那祸害才好,这传言是真是假德妃并不争辩,就能从态度里面看的出来,只是为着脸面之前还有顾及。
六阿哥不止是德妃的心头宝,也是永和宫和乌雅家的希望,刘嬷嬷听到德妃吩咐,忙福身施礼应下退了出去。
还好德妃不是六阿哥,温宪的小花招在她看来还有些欠妥,斜眼瞥了一眼努力抑制眼底的欢喜,却在德妃眼睛不去看她的时候,不自觉露出些许,开口对着殿内伺候的夏荷和七珍问道:“这件事情你们是不是也早就知晓,为何不对本宫说?”
七珍在人参时间并未闹大后,慢慢也就被德妃应允回到身边伺候,毕竟宫里没了内务府总管的乌雅显庆在,还是这些知根知底的奴才用着放心,七珍和夏荷被德妃的冷眼扫过,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娘娘,这事传开并不多日子,奴婢们本想对您禀报,可还没来得及,六阿哥就出事,这些日子也没寻到机会,实在是奴婢该死。”
德妃这话虽是看着七珍和夏荷问的,但宫里不知这传言的却是不多,而且多半还是德妃身边伺候的她们传出去的,见到七珍和夏荷磕头求饶,众人也都吓的跪在地上,不敢言语的用力磕头。
见着众人这幅模样,德妃心里也没了怀疑,现在满肚子的火气,就等着刘嬷嬷派人把温婼寻来,“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听到德妃这话,众人心里都长松了口气,连滚带爬的出去正寝殿,只留下德妃闭目扶额依靠在宝座一旁的软枕上,温宪刚想上前卖乖,被身边站着伺候的赖嬷嬷拉住衣角,摇摇头后见着温宪不再坚持,才又垂头站立一旁。
不过安静的正寝殿没过片刻就被带着一名小宫女进来的刘嬷嬷打破,“主子,七格格不好了。”刘嬷嬷想着永和宫得用的人都被吩咐去了六阿哥的寝宫伺候,七格格无论如何也是主子,只让个小宫女前去传话把人带来,真的是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