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冤枉父亲?那货脑子让驴踢了哇?
谋逆弑君可是诛九族的重罪,永王罪名若是坐实,她又能有什么好处?
“看不出来,您老还有酗酒这嗜好?”洛天音以两人可闻的声音在永王耳边低语。
“哼。”永王冷冷一哼:“听故事别插嘴。”
宇文冰月脸色就是一白,却并没有往这边看一眼。
“一次我见爹爹心情极度不好,怕他有危险,所以陪爹爹的时间比较久。谁知,谁知竟叫我听到……”
宇文冰月脸上露出淡淡的恐惧:“爹爹说,这大周天下本就是他的。总有一天他要亲手拿回来。”
她幽幽叹口气:“我原先以为爹爹只是酒后失言,谁知,前几日宫里传出皇上重病的消息。爹爹竟然悄悄进了宫,第二日冰月便听闻先帝驾崩。冰月虽不敢笃定此事于爹爹有关,但爹爹的确是进了宫。”
“永王,你可还有什么说的?”
“哦,有啊。”永王百无聊赖的抖一抖手腕上的铁链:“本王自十六年前就戒酒了,至于进宫么,本王是接到过圣旨的。有人信么?”
京兆尹脸色又是一黑,今天的犯人都这么嚣张的啊?
“冰月并未说谎,”宇文冰月脸色更白:“冰月来时回了趟王府,侧妃娘娘原大义灭亲,指正爹爹。”
“爹爹,你不要怪我。”宇文冰月双眸中泪光盈盈:“怪只怪您做的太过了。”
“传穆侧妃。”
洛天音打了个哈欠,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实在是没什么新鲜的。
穆侧妃和宇文冰月这两个见面就互掐的人,今天居然如此旗帜鲜明地站在同一阵线上,这是唯一值得她好奇的地方。
所以,两人的证词并不新鲜,互相配合着讲述了一个,野心滔天的魂淡王爷。羡慕嫉妒恨之下,经过周密部署迁入皇宫,弑君夺权的老掉牙的狗血故事。
而洛天音则无意中扮演了一个不遗余力帮助永王弑君夺权的傻叉二货角色。
那样一个角色令洛天音无比咋舌,什么人想出来的?
那样的一个洛雷锋的角色叫她忍不住牙疼,实在太尼玛伟大了。
放眼整个地球只怕都找不出那样一个傻缺来。
“永王,洛氏,你们可认罪?”
“那个,”洛天音低声说道:“能弱弱的问一句,不认行吗?”
独孤文信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就是一晃,双眸渐渐一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如此镇定。
大司空双眼则晶晶亮,这案子太尼玛好看了。
“我是说,”洛天音无辜地戳着手指:“侧妃娘娘和世子夫人将我说的那么伟大,那么无私,人家突然有些不大好意思。”
“轰”堂外突然就爆发出一阵低低的哄笑。
“就是的啊,世上怎么会有那么无私伟大的人?这故事编的太扯了吧。”
“假的,一听就是假的。”
在此起披伏的哄笑中,嗡嗡的议论声低沉而嘈杂。却总有那么一句两句异常的清晰刚好传进堂上每个人耳朵里。
京兆尹脸色更臭,越发的不明白,为什么就要公开审理,那些个刁民懂什么?就会添乱。
此刻的公堂哪里还有一丝正经严肃,完全是菜市场一样杂乱无章。
“啪。”他再一次将惊堂木拍的山响。
“人证物证聚在,只怕容不得你们狡辩。”
京兆尹实在受不了这案子的神节奏,准备速战速决。反正在看不见的地方,叫犯人画押招供的法子实在多的是。
“大人不必急着下定论,”大司空闲闲捋着自己的胡子:“老夫似乎也觉得侧妃于郡主的证词有些出入。既然今天我大兴百姓都在听审,怎么着也得叫大家心服口服才好吧。”
“额?”京兆尹语气一滞,眼睛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独孤文信。
“恩。”独孤文信点点头:“司空大人所言甚是,在下也觉得证词中疑点甚多。”
“宇文冰月,”京兆尹立刻说道:“你可听到?你才是永王嫡女,夫君是柱国将军府世子。为何永王谋逆却不找你帮忙?而作为当初永王府侍卫的洛夫人,无论是关系还是背后势力似乎都无法与你比拟。而她反而不遗余力地协助永王,你不觉得不大合理?”
“哎。”宇文冰月幽幽叹口气,大而圆的双眸中瞬间蒙上了淡淡的一层薄雾:“此事,说出来着实不大好听。事关永王府机密。”
“公堂之上,岂有秘密可言?”
“那,冰月只有据实以告,还望爹爹不要责怪。爹爹只需记得,无论何时何地,您都是冰月最好的爹爹。”
洛天音终于精神一震,这是终于进入正题的节奏了哇?这回可要仔细听听了。
“永王之所以选择于大嫂密谋合作,而大嫂也不遗余力协助,唯一的原因就是,我并不是永王生女。我只是娘亲捡来的孤女。”
这一回,堂上堂下终于难得一见了静了一静。洛天音叫那一句话震得脑子好悬没当场当机,这消息太尼玛震惊了有木有?
冷眼瞧着永王,那悲催的老人家已经完全傻了。
“当年,不知为何娘亲于爹爹发生争执,负气出走。在府外产下一女,于生产当日,师伯圆空在荒山中捡到于娘亲女儿同日出生的我。”
宇文冰月眼圈渐渐发红:“后来,娘亲将我与她亲生女儿身份互换。再之后,我便以郡主身份回到永王府。这些事情,我也才是最近方知。”
洛天音眉头微颦,这个意思,如果宇文冰月不是永王亲女,而是捡来的孤女,师父又调换了她们的身份,那么,永王真正的女儿会是谁?
她的头上好似天雷滚滚,尼玛要不要这么狗血啊。
叫自己女儿当下人,让捡来的孩子当主子,骑在自己女儿头上作威作福,那当娘的脑袋又不是让门挤了。能做出介么二缺的事。
不带这么忽悠人的,您理由能找的靠谱些吗?
“实际上,娘亲这么做无非是想要我做她女儿的挡箭牌,好叫她女儿在悄无声息中得到更多的实惠。”
堂下百姓渐渐就有人开始不住点头,这能说的通。谁都知道宇文冰月身边有个奇葩的幸运女侍卫。
不但在大婚前就得到了当今太后的赏识,更是在大婚当天直接抢了她的男人。成了将军府嫡长媳妇。
更牛叉的是最近柱国将军府的及笄礼,各隐世豪门争相示好,光等着送礼的队伍就闪瞎人眼的气势惊人。
“而,爹爹亲生的女儿正是我的大嫂,堂下的洛夫人。”
宇文冰月不再多说一个字,有些事情就是那样,说到位就是了,其余的凭你怎么想。
独孤文信手指微微一顿,清澈的眸子平静地看向洛天音。
永王则仍旧沉浸在痴傻状态中完全无法回神。
洛天音苦涩一笑,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如果宇文冰月不是永王子嗣,那么无论永王谋逆之罪是否成立都与她无关。
即使灭九族,也一样跟她扯不上关系,她只是个孤女。
但,不幸的是,洛天音则被死死套在这个局里,她若是永王的女儿,那么协助谋反就相当有可能。
即使她没有参与,只要证死了永王,她一样也没有活路。
她眼神毫不顾忌地看向独孤文信,正与他目光相碰。
独孤文信微微一愣,随即,便如她所熟悉的那样温润地冲她微微一笑,却将手中茶水慢慢倾倒在地上。
算你狠,洛天音不再看他。
随即,她唇畔挂上了一抹神秘的笑,那样的笑叫她瘢痕减淡却依旧普通的脸庞,突然就笼上了一抹耀眼荣光。
正文 091 收点利息还是应该的
那抹荣光,那样的微笑,叫独孤文信心中一凛。
“本官现在宣判,永王于洛氏谋逆罪名成立,当诛九族,待本官奏请圣上之后,择日处斩。”
“诛九族就不必了吧。”洛天音却并不紧张,没心没肺的嘻嘻一笑:“大人没想过永王的九族都是些什么人?”
“父三族,母三族,妻三族。永王的父三族只怕是不能诛的吧。”
可不是不能诛,永王的父三族那是谁啊?诛了可就是板上钉钉的谋逆了。
“至于妻族,”洛天音笑的更开心:“如果我没有记错,穆侧妃是司马大人宗亲之后,那么这妻三族怎么着也得把司马大人算上的吧。”
洛天音眉眼弯弯:“独孤大公子可要一起来?”
独孤文信脸色一黑,丫的,太能胡搅蛮缠了。
京兆尹也是一怔:“这个事情本官自会请旨由皇上定夺。”
“咚咚咚……”
府衙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鼓声。
京兆尹呆了,这个时候,貌似也许大概,不该有人击鼓的吧?
“何人击鼓?”京兆尹很愤怒,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藐视他的权威。
接下来,更狗血的一幕出现了。
京兆尹本意只是随便问一下,然后把不长眼的击鼓鸣冤的赶走就好了。
谁知道在三公会审的巨大压力下,精神已频于崩溃边缘,力求达到诸事完美的众衙差在京兆尹一声大吼之下。
完全出自潜意识的直接把击鼓的人给带了上来。
当长孙元轶慢悠悠迈着能踩死蚂蚁的步伐幽幽走上公堂的时候,独孤文信的脸色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大人,”长孙元轶冲洛天音咧一咧嘴:“内子前些日子失踪了,我找了许久没找不到,今日本想报官,没想到大人如此英明神武,未卜先知,竟然已经帮我找到了?”
说罢他冲上面微微一礼:“那我就带我家夫人回去了。”
“站住。”
京兆尹的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今天这案子是他一生的耻辱。
长孙元轶脚步一顿,洛天音恰好将自己手腕上的铁链抖得哗啦啦直响。
“哦。”长孙元轶微微一笑:“那个案子啊,我听说了。”
“大人。”他再次彬彬有礼的一躬到底:“内子跟永王的案子有关系?”
“本府已然查明,洛氏乃永王嫡女。即便她没有参与谋逆,永王府众人也一样要被关押,满门抄斩谁也逃不了。”
“这样啊,”长孙元轶恍然大悟:“大人弄错了吧。”
他嘻嘻一笑,一口雪白的牙齿好悬没晃瞎了众人的眼:“敢问大人,你可知什么是三从四德?”
京兆尹差点没喷出口老血,今天这是谋逆案好吧,怎么就拐到女人的三从四德上去了。他又不是女的。
“大人才高八斗,万没想到,连这个都不知道的吗?”长孙元轶一脸失望。
“哼。”按照经验,京兆尹决定不回答他任何问题。
“所谓三从即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阿奴,”他转头低语:“你嫁了人的吧。”
洛天音点点头。
“大人,内子已然婚配。如今再算不得永王府中人,满门的话也是我柱国将军府的满门。大人说,是吧。”
“这个。”京兆尹略一沉吟,眼角便又瞟向独孤文信。
“原来,您才是主审的大人。”长孙元轶转身朝独孤文信拱了拱手:“失敬失敬。”
“长孙公子错了,在下乃是替家父陪审。主审是京兆尹大人。”独孤文信撇撇嘴,淡淡说道。
“这样啊,”长孙元轶眉头却是一颦:“怎么在下瞧着刚才京兆尹大人还得瞧您眼色行事呢?莫不是看错了?”
“咳。”京兆尹尴尬一咳:“长孙元轶,你的确看错了。”
外面却突然跑进个衙差在京兆尹耳边低语几句,京兆尹脸色瞬间一片惊骇,眼睛不由在洛天音和长孙元轶身上瞄来瞄去。
“洛氏乃长孙氏长房长媳,此乃大兴城人尽皆知。如今,既有月光城及柔然王孙作保。本官准你即刻还家。”
“至于永王,待圣旨下后,择日处斩,现暂押天牢。退堂——。”
惊堂木一响,京兆尹终于松了口气,可算是退堂了。
退了堂便迫不及待地回了内衙,实在不想留下看那些得罪不起的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永王冲洛天音点点头,毫不迟疑地跟着衙差走了。
宇文冰月则不理会任何人,双眼木然无神地朝着府外走去。
长孙元轶向着虚空点一点头,便小心地将洛天音搀起来,万分狗腿地给她揉着连皮都没红一点的手腕。
“你什么时候将拓跋临渊弄来了?”洛天音懒懒靠在马车里,难怪那妖孽总喜欢烂泥一样摊在柔软的皮垫上,果然很舒服。
“你知道了?”
“切。”洛天音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想要给独孤文信足够的威压,光是月光城只怕是不够的。碧水城里的隐世豪门,并不一定愿意参与到夺嫡之中。所以,能用的也就只有他了。”
长孙元轶幽幽叹口气:“没意思,什么都瞒不过你。”
“说说,那小子滑的跟鱼一样,你怎么把他挖出来的?”
“哦,”他得意一笑:“那小子一向标榜风流,找他不难。只需要留意各地的新鲜花楼名伎定然能找到他。”
洛天音眉头一挑:“这么简单?”
“当然不简单,”长孙元轶红唇一嘟:“流云为了找他可是把鞋都跑烂了好几双。你怎么谢我?”
“谢也是谢流云,关你什么事?”
“你真是狠心阿奴,”长孙元轶叹口气:“你在天牢这些日子人家其实也很不好过的。”
“我知道,”洛天音伸出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
长孙元轶潋滟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将她玉白的手牢牢攥在大掌之中:“阿奴,你……”
洛天音却突然将手抽出来:“元轶,现在诸事繁杂。可否等我将此间事了,有些事情我一定得弄明白。”
“我想,”她双目灼灼,耀如碎星:“全无包袱,一身轻松的做你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长孙元轶微微一笑,如出云破月,光华流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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