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愤懑不已。也终于从这件事里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威远伯府是绝对去不成了。那以后呢?难道一辈子都要被囚困在冷冰冰的家里了?这是多么绝望的事情。
她想起庶姐蓝如琦。许久不见,蓝如琦是死是活?若是活着,人在哪呢?离开了蓝府是不是会过得自由自在,再也没有人压着,没有人管着?蓝如琦现在幸福吗?
默默想了几天,蓝如琳决定,离开!不管蓝如琦幸不幸福,反正她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既然在蓝府只能幽居终老,为什么不出去找找另外的天地呢?丁崇礼虽然对不起她,但她很怀念当初私奔做外室的日子。那是她十几年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当天夜里,她就收拾了一包贵重细软,换了一身普通丫鬟的衣服,趁身边人不备,偷偷溜出了自己的小院。然后她没有马上出府,而是绕到香雪楼附近的树丛,悄悄放了一把火。
冬日未曾离去,早春的气息尚且遥远,依然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夜里有风,一簇小火很快就变成了大火团,最后,熊熊烧了起来。香雪楼是如瑾以前的住处,现在空置着,蓝府人手少,这边只留了两个看屋打扫的婆子,夜里睡得沉,一时没发现起火。等到远处人看见火光赶过来,火势已经烧坏了大片树丛,飞快朝香雪楼蔓延。
“三姐姐,哦不,长姐,我现在奈何不了你,烧一烧你的屋子也是好的。这把火祝你鸿运当头,在王府红红火火。”
蓝如琳躲在不远处的暗影中,冷眼看着下人们乱跑乱窜取水救火,听着火势噼啪之声,以及沸沸人声和喊救火的锣声,只觉心里郁结舒缓了很多。眼看着人越聚越多,几乎满府的人都往这里慌张跑来,她才微微一笑,拎起包裹奔向角门。
因为起火的骚乱,角门上的婆子也只剩了一个,踮脚抬头只管往火场方向看,蓝如琳就沿着墙根阴影摸了过去,绕过她身后,偷偷溜出门禁。这时辰角门还未上锁,最是容易混出去。
“哈!”奔出家门的蓝如琳伸了一个大懒腰,狠狠吸了几口夜晚寒冷的空气,有一种死囚犯突遇大赦天下的感觉。她找了个僻静处,所在角落里将丫鬟衣服换成了普通小厮的衣服,头发挽起包在脑后,打扮成了一个年轻小厮。当年在青州她就是这么逃出府门的,深知女子在外行走要掩饰身份的道理。
“蓝如瑾,等着瞧。总有让你后悔苛待我的一天!”
她握了握拳,发狠嘀咕一句,背起包裹昂首朝前走,踏进茫茫夜色。
只是,还没走出半条街,眼前一个黑影突然闪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脑后便是一阵剧痛。“有人害我!”昏迷前,她只来得及转过这个念头。
……
“用水泼醒她!”
哗——
蓝如琳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抽搐一下,茫然睁开眼。略微动一动,脑后就是生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极其华美的房间的地上。
抹了一把脸上冷冰冰的水,她挣扎着坐起来,赫然发现旁边椅上端坐的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蓝如瑾!”她直呼其名。
身穿绫罗的大丫鬟皱眉呵斥:“姑娘注意自己身份,别乱叫人。”
“呵,吉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现下也摆起谱来了。当年老太太疼爱我的时候,你可敢跟我高声一句?”
“你还记得祖母疼爱你的时候?”如瑾眯眼盯着她,“不过区区两年时光,你就成了这个样子。私逃,私嫁,忤逆,放火……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做不敢做的?你对得起祖母疼你一场么。”
“还不是你害的!从一开始就是你居心不良,害我,害我姨娘,若没有你,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蓝如琳觉得如瑾坐椅子自己坐地砖非常难堪,一骨碌爬了起来,直挺挺站着冲如瑾冷笑,掰着指头数:“蓝如瑾,你本事。襄国侯府上下五个女孩儿,大姐死了,四姐消失了,我生不如死,六妹也随着爹娘被逐出蓝家,唯有你,唯有你在长平王府锦衣玉食地活着,居高临下,颐指气使,连条出路都不给我。现在,这是又把我弄到什么地方来了?我惹不起你躲了还不行吗,我离开蓝府就是已经认输,已经放弃了蓝家女儿的身份,你还不死心,还要把我捉回来,到底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如瑾寡淡地问她,“你若真想出去海阔天空,临走放什么火?你怀着恨意出去,天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现在,你是逃不了的,就算你再逃一千次我也能抓你回来。想要个什么结果,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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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 颠倒黑白
蓝如琳被如瑾的神色和语气吓了一大跳。
“你……你想怎么样?”她茫然四顾,“这是什么地方……你难道要……要我的命?”
如瑾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蓝如琳却误会了如瑾的沉默,越发害怕起来。“我们可是亲姐妹!你就下得去手?”她环顾四周,发现屋里只有吉祥和另一个面生的小丫鬟,眼睛便往门口瞟,寻思着想跑。
如瑾道:“你跑不掉。”
“蓝如瑾!你……你今天要是敢动我,日后肯定会走漏风声的,你以为吉祥对你死心塌地吗?还有那小丫鬟,除非你把她们都杀了灭口,把捉我来的人也都杀了,那才算你本事,才算你做得严密。”
如瑾微微叹了一口气。
同样是蓝家的血脉,从小一个府里长大的,怎么差别如此之大。这位庶妹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
“你心中有恶,所以觉得旁人都要害你。你活得累不累?这时候还想着挑拨我们主仆关系,如琳,既然你自己不想出路,我就替你决定了吧。”如瑾招招手,示意吉祥带蓝如琳下去,“先在厢房里关一晚,明天早起送回家里去,告诉侯爷把她遣回青州,跟她姨娘关在一起,多多加派人手,不许跑了一个。”
“你敢!我不回青州!绝对不回去!你又不是蓝家的人了,都出了嫁还管家里事!”蓝如琳叫嚷起来,抛出杀手锏,“你要敢这么对我,别怪我把你以前的丑事全都抖落出来,真打量你能一辈子安稳做皇子侧妃呢?”
如瑾只觉头疼,真没见过这么蠢的人。刚还怀疑人家要杀她,现在又红口白牙地威胁,若人家真起了杀机,她这是嫌弃自己命太长吗?
菱脂从外头进来回禀:“主子,王爷回来了,刚进府门,约摸着马上就到咱们院子。”
今晚长平王出去应酬,晚饭没在家里吃,回来得也晚。如瑾吩咐丫鬟将蓝如琳送下去,打听长平王,“吃酒了吧?让褚姑把醒酒汤热了端过来。”
蓝如琳这才知道自己原来身在王府,不由再次打量一眼房中布置,果然是从不曾见过的气派精致,不由又嫉又恨。
吉祥上前拽她:“姑娘请吧,王府规矩严,您且安分一些,不然底下人也只好得罪您了。”
蓝如琳横了她一眼,忿忿甩袖:“我自己会走!”青着脸出门去了。
须臾吉祥回返,说已经将之在厢房安顿好了,由吴竹春看管着。如瑾点了点头,打听家里如何,“太太可受惊了?”
“没有,刚才碧桃又托崔领队送了口信过来,说火势灭了之后,太太已经安顿睡下了,小小姐也没有受惊,家里都好。”
如瑾略略放心,“幸好府外安着人手,出什么事都方便补救。明日我要回一趟家,看看母亲去。”
“是,奴婢一会就去准备主子出门的东西。”吉祥答应着,看了看如瑾的脸色,轻声劝道,“主子,容奴婢说一句僭越的话。三姑娘这样早晚都是隐患,您只让她回青州……”
“我知道,容我想想吧。”如瑾摆手让她下去。
俗话说,自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蓝如琳几年来心思不改,处处找麻烦,且又没脑子总做些着三不着两的事情,就算送回青州关起来,难道能保证一辈子不惹事吗?若为了让她安分,再派两个人整日看管着她,然后……她就幽居一隅,再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与行尸走肉再无区别……
虽然与蓝如琳没什么太深厚的情谊,甚至屡有不愉快,但毕竟是血亲,蓝家人口本就不多,同胞几个姐妹兄弟没一个成器的,一个个走的走散的散,现在再幽禁一个?这样做对如瑾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痛快。
于是长平王进门就看见了她眉间的不悦。
“听说家里那边有点小麻烦?”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挟裹着深夜寒凉,先除掉大衣服去火笼边烤了一会才到如瑾跟前,随手摸了摸她的头。
又将梳得好好的头发揉乱了。
可这次如瑾没有恼,反而觉得很温暖。他把蓝府称作“家里那边”,好像真将蓝家当了岳家,又怕她着凉,细心地先把自己捂热了,这不经意之间的体贴最是动人。
莫名的她心里便是一松,被蓝如琳惹出的不快消减了许多。
“在外头吃了多少酒?是不是没好好吃饭?让褚姑做了醒酒汤,你不回来,一直留着刚热上,不过你若是饿就先垫些别的再喝汤。”如瑾索性把弄乱的头发全打散,随意披在脑后。反正快要睡觉了,也不必再梳妆。
长平王笑着搂住她,“怎么絮叨起来了?”
帘外脚步声响,是吉祥端了醒酒汤。长平王让其进门,这边却搂着如瑾不肯松手,弄得吉祥红透了脸,放下汤就匆匆出去了。如瑾嗔道:“像什么样子!”
“闺房之内一味守礼岂不失了情趣?”长平王低头轻嗅如瑾脖颈间淡淡的香气,“换了沐浴的香露么?是桂花的,对不?”
“嗯。”
“这味道好。”他的手不由伸进如瑾衣领内,逡巡向下。如瑾呼吸一滞,正要说话,冷不防窗外院子里响起女子尖声叫嚷。
“王爷!王爷!求您救命!姐姐要杀了我呢!”
是蓝如琳。如瑾眉头一立,这厮,怎地在王府里还敢这般胡闹!
“等我去安顿一下。”她推开长平王站起来,拢了拢头发打算出去。长平王拉住她,“外头冷,将她传进来说话吧。”
如瑾真不想让蓝如琳在长平王面前胡说八道,倒不是担心长平王受挑唆,而是觉得丢脸。自家姐妹没一个像样子的,实在脸上无光。长平王却拽着她到外间坐下,让人传蓝如琳进门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蓝如琳掀帘子进门,带了一股冷气,后头跟进的吴竹春连忙把门掩好。
如瑾看了吴竹春一眼,直接问蓝如琳,“你找王爷,想求什么?”
蓝如琳不理她,直奔长平王跪下,含了两汪泪水在眼睛里,颇有娇弱之态:“王爷……求您开恩救救妾身,姐姐她要妾身的命呢……”说着怯怯地看向如瑾,很是惧怕的样子。
长平王扫了她一眼,就问如瑾:“这是谁?”
如瑾才不信他不认识蓝如琳呢,不过还是一本正经地回答:“是我家庶妹。”
“王爷!”蓝如琳截断如瑾的话,两滴泪水掉了下来,露珠一样划过脸庞,“王爷,妾身无意间发现了姐姐的阴私,惊惧不已,无奈之下逃出家去,结果还是被姐姐打晕捉了回来关在下人房里……求王爷救救妾身吧!”
吉祥皱眉:“三姑娘颠倒黑白的本事真高。王爷岂是你可以唬弄的?”
长平王仍旧没理她,只是和如瑾说:“这样的心性,不能留了。”
“王爷?!”如瑾还未答言,蓝如琳吓了一跳,惊惧看住长平王。她未曾真正和长平王见过面,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从进门的第一刻起她就被长平王俊美的面目吸引住了,而对方的冷漠态度更让她心头乱撞。她不敢相信,长平王会说出这种话。
不能留了……是要她的命?
那边如瑾暗自叹气,长平王还是这么杀气重。“她虽有错,罪不至死,你先进去休息吧,我来安顿。”
“蓝如瑾,不要你假好心!”蓝如琳叫起来,“王爷,王爷您听妾身说完,姐姐她绝对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干净,背地里她做过许多阴损之事的!王爷,您是被她骗了!”
长平王眉头低了一低,张口就要说话。如瑾忙按住他,“阿宙……”
蓝如琳却错会了意,不知道如瑾正在救自己的命,还以为长平王有意细问而被如瑾拦了呢。狠狠瞪了如瑾一眼,她膝行爬到长平王脚下,哭得梨花带雨,“王爷……您且听妾身一言,妾身……”
“带下去,给至明看着。”长平王发话。
吴竹春很快过来将蓝如琳按着拖出了屋子,不知在她后背哪里拍了一下,蓝如琳就只能张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路静默被拖了出去。如瑾不由捉住长平王的手:“阿宙,你……”
“放心,毕竟是蓝家的家事,我不插手。”长平王笑笑,“不过,你是不是正在犯愁?这等蠢人杀又不是,放又不是,颇不好办吧?”
如瑾无奈,“若无法,最后也只得派人看住她了。幽居禁闭,也只能算她咎由自取。”毕竟要以蓝家和王府的安危为重,不能任着她继续办蠢事捅娄子。
长平王凑过来,狡黠一笑:“我给她安排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来,进屋告诉你。”
长平王挥手遣退丫鬟们,拽了如瑾回寝房。可一进房,他就将如瑾拉进了拔步床里。“……醒酒汤还没喝呢!你不吃饭了么?”如瑾还没反应过来,衣服已被除了两层,只剩了最里头一身中衣。
“醉卧美人膝,喝什么醒酒汤。”
长平王双手一紧,贴上来,牢牢封住了她的唇。“你……”要出口的话全都化成了一声嘤咛。烛影摇红,这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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