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两倍好了。”青年毫不在意,反而笑了起来,冲着对方点点头,“沈少知道你这么晚跑出来的话,不太好吧。”
沈宁马上闭嘴,因为齐昂说得再正确不过,他是背着哥哥偷跑出来的,威胁几个队友甩掉了保姆似的保镖之后,直接杀到了红牙。
憋得脸色通红,他只能恨恨的瞪了一眼笑得十分无辜的青年,赌气似的撇过头去。
“好了,李医生会按时归队的。”齐昂站直身体,拍了拍一边衣袖上的尘土,“现在,先送你回家,出了意外的话,我可赔不起。”
这样的生活他也曾经历过,被人无微不至的保护起来,跟笼子里的鸟一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谁要你送!”马上转头大吼一声,沈宁掏出手机。
“想清楚哦。”齐昂慢悠悠的开口阻止他拨号的动作,“如果偷跑没多久的话,现在沈少还不知道这件事,你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溜回去呢,还是被抓现行?”
“我让那些跟屁虫来接就好啦,才不要你送。”白了齐昂一眼,沈宁继续拨号。
“好了好了,不要闹脾气嘛,最多让李医生一起送你回家好了,然后在车上给你理疗,怎么样?”像是抓到对方的弱点一般,齐昂笑着一把夺过高中生的手机。
“这还差不多。”沈宁又把手机抢回来,扔进运动背包里。
中山路是老城区,老巷子多,偏偏十分繁华,改造起来很不易,因此处于巷内的红牙门口不能停车,车停在两百米外一个大型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内。
一行三人走得很急,特别是沈宁,他打从心底畏惧笑面虎似的哥哥,更甚于远在B市的爸妈。当初他可是使出了一切招数,外加发誓肯定听话才得到来C市的机会,沈匀早就放话,一旦发现他不规矩,马上送回B市,球也别想打了。
李海跟在健步如飞的两人身后,紧赶慢赶才能保证不掉队。
停车场里面没什么人,非常安静。
“快点。”沈宁不停的催促,声音显得格外大,回响在空旷的空间里。
大概是因为入秋的缘故,地下一层的停车场里似乎有股冷风流动,到让人感觉出几分凉意。
齐昂走在空荡荡的车道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是错觉吗?
他放慢脚步,落到了沈宁和李海的后面,凝神分辨周围的声音。
没有人再说话,前面的两个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
这里远远不止三个人。
经过紧急通道时,那扇一向紧闭的铁门忽然被踢开,一个浑身包裹在迷彩服里的矮个子男人一跃而出,直奔走在最后面的齐昂而去!
“你们先进车!”
几乎是同时,齐昂高高抛起一直拿在手里的车钥匙,它准确的落在了李海手中。
来不及思考,医生已经做出了反应,一手按下遥控锁,一手拉着沈宁开始狂奔。
“滴”的解锁声响起,他们立即循声找到了那辆Z4,然后毫不停顿的钻了进去,按下中控锁后才敢喘出一口气来。
没有任何人过来阻止他们,因为所有的攻击者都明确的锁定了目标,那就是落单的齐昂!
地上已经躺了两具人体,却有更多的人从这个地下停车场的不知名角落涌出来,手携各式器械,把青年团团围住。
沈宁控制着自己的手指,拨通沈匀的手机,李海则是紧紧抓着方向盘,注视着眼前血腥暴力的一幕。
像是身处旋涡的中心,齐昂不断的移动着脚步,在十几个人的围攻之下,他只能躲闪。
又一个小个子男人挥着铁棍朝他正面重击,而身后还有两个甩着铁链夹击。
金属链几乎就在齐昂的头顶上挥舞,“呜呜”作响,听来刺耳之极。
眯起了眼睛,他猛地往前跨出一步,微微躬身,低头避过正面迎上来的铁棍,错身的瞬间反肘重击,直接顶断了那人的脊椎,然后夺下铁棍。
两根铁链呼啸而至,齐昂只来得及回身用刚刚到手的武器格挡,对方的力道却大得出奇,双方角力之际,那根铁棍被硬生生缠住!
齐昂急忙放手,还是晚了一步,身后数把西瓜刀同时砍至,他只能就地翻滚,腰侧却仍被划出了几条长长的血口,鲜红色的液体立即涌出,在地上拖出几道刺眼的痕迹。
探手入怀,齐昂摸上几乎从不离身的沙漠之鹰。
稳住身体,他仰起上半身,双腿曲起,腰部承担了全身的重量。
“嘭嘭”巨响毫不间断的一声接着一声响起来,随后而来的是人体重重落地的钝响和伤者的痛哼。
打完七发0.50in快枪弹,齐昂解决掉离自己最近的几名袭击者,不敢有分毫拖延,立即翻身而起,身体左拧,右腿全力踢出,正中已经冲到面前的袭击者面部!
那人哀号着捧着断裂的下巴和鼻梁倒下,血如泉涌,身后的人却还是继续往前涌!
因为巨大的后坐力,齐昂的虎口已被震破,握紧出拳时更是加重了撕裂的程度。
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他开始体力不支,大口大口喘息着边退边打,身上淌下的血迹延伸了一路。
这群人是职业的,目标竟然不是沈宁,而是他!
拼尽全力拖过近在咫尺的一个迷彩服男人,齐昂卡住对方的脖子,把并不高大的男人当作沙袋一般摔到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上。
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车窗蜿蜒滴落,而齐昂已经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景象,完全凭借着本能丢掉手里已经不能动弹的男人,后背则硬接住了几把利器的重击。
膝盖一软,齐昂一腿跪倒在地,后脑勺上立即挨了一下,使得他全身都不能自控的扑倒下去,雨点般的钝痛马上出现在身体每个部位。
努力挣开被鲜血迷住的眼睛,他尽力翻滚以躲避招招致命的攻击,一边抓住袭击者的双腿,趁倒地的一瞬间用强力的指尖抓破对方的喉咙。
五感似乎都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的齐昂完全靠着直觉自保,不顾双臂被砍得血肉模糊,只是护住了头部和胸腹,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沈匀踏入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停车场时,所看到的场景就是整整一卡车皮的武警把自己的宝贝弟弟团团围住。满地是尸体,除了几名是被武警击毙的外,其他人的死法千奇百怪。
而齐昂,就躺在这一地尸体中间。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肉,满身血污,李海跪在他旁边,在对伤口进行紧急处理。
掩住了口鼻走过去,沈匀蹲下去,审视着那张原本漂亮现在却脏乱不堪的脸。
齐昂竟还没有昏过去,而且动了动手指头。
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沈匀发现他指着的是停车场里的摄像头。
第70章 刺
受袭的第二天早上,齐昂就已经能够意识清醒的跟一直守在身边的李海打趣了,即使因为全身缝了一百多针,裹满了绷带而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李海发现他清醒过来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是人吗?
只要是看过那盘监控录像的人都会产生这种疑问。更何况李海并不是通过电视屏幕,而是用自己的眼睛见证了那堪称惨烈的一战。穿着迷彩服的偷袭者一共有十八个人,其中四个被后来赶到的武警击毙,其他十四个全都死在齐昂手里。他的那把沙漠之鹰一共只有七发子弹,却有一颗子弹穿透了前后两名偷袭者的脑袋,因此被击毙的人数为八人,剩下的六个人则是在肉搏中被这个落单的雇佣兵夺去了性命。
与敌人伤亡惨重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齐昂也算受了重伤,却没有伤筋动骨,全是皮外伤,即使浑身浴血,皮开肉绽,送到医院输血2000cc。
得知他醒过来,沈匀立即飞速赶到,带着齐昂昏迷前特别交代要看的监控录像。
齐昂嘴唇发白全身无力,半卧在可拉伸的超大病床上,一丝不苟的试图从没有声音只有画面的录像里找到蛛丝马迹。
“不用查了,是缅甸人干的。”沈匀气定神闲的站在一边,打量着被裹在纱布里的青年。
真可惜,本来那样好看的脸,硬生生多了几块擦伤,还贴着碍眼的胶布。
“是吗。”齐昂随即扔掉了手里的遥控器,稍微转动了一下带着护具的僵硬脖子,“难道没人教过沈先生,做事不能操之过急吗?”
他说话的时候,分明带着十分的肯定。
与巴基斯坦方面的合作一步入正轨,沈匀就开始跟缅甸谈判,试图压价。对方并不蠢,当然不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可观利润,却发现除了C市,再找不到出货途径。这两年中缅边境扫毒风声本来就紧,坤沙集团覆灭后金三角渐成群龙无首之势,各个中小势力企图出头,却被政府方面强力打压。
要么放弃中国市场,要么答应这边的价格。
狗急跳墙之下,齐昂这个穿梭于中巴两方的中间人首当其冲,即是警告也是威胁。
“操之过急?”沈匀慢吞吞的重复着这四个字,挑着眉角瞟了一眼看不清表情的青年,带着明显的色情意味,“不好意思,我一直都是个急性子。”
“真是难得。”齐昂当然知道发现了对方态度的转变,冷冷的弯起嘴角,“这副样子也能引起沈先生的‘兴致’。”
沈匀凑了过去,伸出一手挑起齐昂的下巴,暧昧的摩挲不多的□在外的皮肤,另一手则慢慢地勾起落在纱布上面的黑色发丝,轻轻拉扯。
“我自己也很意外。”他的声音不由得暗哑起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快就赶来?”
“我以为是要谈正事。”青年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仿佛自己并没有被眼前狂妄的男人轻薄,“损失一两个中间人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可不相信你事先毫不知情。”
“的确知道一二……”男人凑得更了,几乎把唇贴在了齐昂下巴上,“本来想引蛇出洞,结果发现了宝藏,真是万分抱歉……”
毫不客气含住对方无法躲闪的嘴唇,沈匀轻轻舔吻,感觉到一股淡淡的苦涩药味。
“那下次您再知道一二时,别忘了提前通知我一声,以免误伤令弟。”
终于等到他把舌撤离,齐昂才重新获得说话的能力。
“你一直这么冷淡的吗?”沈匀拉远两个人的距离,表情和煦,语调也听不出挫败感。
刚才他们接吻时,齐昂没有给出哪怕一点点反应,冰冷得让他觉得自己在亲一具木乃伊,不由得开始怀疑两人那次在狭窄浴室中发生的事情都是臆想。
“首先,我现在疼得胃抽筋;其次,我以为你很会自得其乐。”齐昂终于笑了起来,尽管幅度不大,以免扯痛面部的伤口,“当然,你要做到最后的话,我也无法反抗。”
“你真当我是禽兽?”沈匀终于收敛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招牌笑容。
“事实证明,沈少非常有风度。”青年嘴角勾起的弧度越发大了,唇瓣也泛出一点粉红的色泽来。
摔门而去之前,一向交际手腕高超的沈大少也未能找到再继续“友好”交谈下去的话题,只得无功而返。
等他走了,被赶出去的李海这才冒头,一脸狐疑表情:“你是在跟他调情吗?”
“唔……”齐昂沉吟了下,“确切地说是勾引。”
“放屁。”
向来斯文有礼的医生忍不住说了句脏话,然后出去准备伤患的营养早餐。
青年微笑着看他把门关上,眼神渐渐冷下去。
齐昂所住的所谓“医院”,其实是一间疗养院。经过勤奋好学的李医生一番打探下来,确定只有副厅级以上级别的国家干部才能堂皇入住。
因此可想而之,这里的条件好到人神共愤,饶是齐昂这样走遍世界,也见识过不少大场面,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舒坦。
门口有大头兵看门,进来有了军区医院的护士小姑娘提供全方位服务,连李海出去也不小心听见了几声“首长”。
关键不在于设施,而在于态度,只有在中国才能得到的特殊服务态度。
在疗养院里待了两个星期,直到全身拆线,对着镜子看自己身上十几条丑陋的疤痕,齐昂第一时间开始思考最有效的除疤方法。
还好脸上没有,他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几处擦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有浅浅的痕迹。
两个星期以来第一次不在小护士的眼皮子底下擦身,感觉十分美妙。穿戴整齐,瞄一眼腕表,又是星期五。
李海已经恢复了在明德高中的工作,白天没时间过来。沈匀也一反常态,竟然不再频频骚扰,消息全无。
在夜幕的掩护下才费了一番功夫从疗养院“潜逃”出来,齐昂随手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新华路。
照例提前两站路下车,心情有种莫名的急切。
拐进早已熟悉的老巷子,钥匙还是随身带着,轻轻推门而入,竟意外的发现满室烟雾缭绕。
灯光昏暗,高启怅独自坐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蒂。
这是齐昂第一次看到检察官在自己面前抽烟,如果不算海岛上那次的话。
“玩儿够了就走。”他站了起来,抓起搭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与齐昂错身而过时停住了脚步,“当年我救你,不是让你回来送死的。”
很显然,高启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齐昂挠了挠头发,尽力挤出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他伸手去抓男人的手臂,却被甩开了。
“你不是小孩子了,要分清孰重孰轻。”高启怅侧过身体,盯着青年有些僵硬的笑脸,“生命只有一次,不要逼我亲自动手。”
“呵。”齐昂突然讥讽的冷笑了一声,“你想怎么样?又要借着爸爸的名义把我随便送到什么鬼地方去?”
“我答应他会护你周全。”深深地凝视着眼前的人,高启怅低声说,“他一生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不要为了无谓的仇恨自掘坟墓,事情已经过去,就当作做了一场噩梦,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行吗?”
“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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