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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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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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非也,这情之一字嘛……”矮胖者有些神秘地再眨眨眼,“牛鼻子你不会懂,这情是很奇怪的,非常奇怪!”

“我倒是更奇怪,他这次怎么约在了姑苏城外?这姑苏离他那里少说也有上千里,他竟然来得这么快?”道人则看向了小船。

他们的声音并没有压得太低,仿佛并不在意船里的人是否会听到,谈笑间仍是那般自在不拘,所有的对话都是随性而发。

“来了便来了,在外面,又怎能喝得上这样的美酒?”

笛音忽停,船里也传出一道笑声,笑如飞流激水,悭然间竟是十分的洒脱动听。

“哈哈,说得不错,好酒当前,又岂能只说不饮,牛鼻子,还不快上船?”矮胖者大笑中,蒲扇一摇,整个人腾空而起——

旁边的道人也哈哈一笑,手捋长髯中,也已腾空——

两道身影,就像飞入月中,衣袂翩翩,没有声息地落在十丈外的船上。

船身丝毫不惊,甚至连舷边的水面都没有一丝晃动!

好精妙的轻功!

大笑中,他们钻入船舱,而舱蓬被揭开的一刻,酒香更浓,笑语更重!

天上残月也仿佛生动了起来,在水面弯如笑眼。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钧一发

七日,不长也不短!

但夏日的威力却在一日比一日渐长。

尤其江南的夏,来得比北方更加凶猛!风静树不动,虫鸣也无力,任何人在这炙热中,都恨不能躲在荫凉处,捧一碗冰镇酸梅汤……

但他们没有!

一处偏隅厢房前,立着几个人。

除了唐盈,还有柳氏三兄弟——

他们立在静寂中,看着那座厢房的门,看得很专注。

四周很静,仿佛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包括那隐在草中的虫鸣也不知被赶到了何处。

而他们中,只有唐盈一人,从六天多前守到现在。无论是骄阳白日,还是潮热的夜晚,她都在这里。

除了必要的出恭外,她寸步不离,尤其到了夜晚,借口屋内闷热,极不习惯南方的夏日而到院中纳凉,便光明正大地将一架躺椅移在屋外树下,静静的,无声的,守着。

她并没有对柳家兄妹多说什么,只说炼丹的火候需要极其严密的注意,严谨打扰,若乱了心神,差了火候,后果自负!

关于简随云提内元一事则只字不提,不是她不信任柳家兄妹,只是江湖经验让她知道,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不告诉他们是一种正当的谨慎。

她自己也尽量表现得平淡,不想让任何人怀疑到什么。

而她认为,这柳家别院也算是步步为营、有机关防护的,光论名声也不会有什么宵小之辈闯入,白天出意外的可能性极小,重点是在夜晚。

所以她将唯一无法避免的出恭大事也安排在白日柳扶摇来送午膳食时,而一旦入夜,她便不敢再饮一滴水,更不敢让自己的眼皮合上一分,即使是稍顷的小憩,也决不允许自己去做。

那架躺椅则完全是个摆设,只是为了不引起柳氏兄妹的注意所置。

看到了她的用心,柳家兄妹似乎有些意外,他们曾无比担心开门豁窗会给母亲带去致命的伤害,但事实证明,风与阳光似乎并不影响母亲。

由此,他们对简随云的希望又多了几分,虽然唐盈在让他们准备那些药材时曾冷着脸郑重地对他们说,简随云这七日炼丹,未必能真正救回他们母亲,但他们心底的期望却在一分分长起——

尤其是在今夜!

因为,今夜是第七夜!

到午夜子时时分便是简随云进入室内的整整八十四个时辰!

而天亮时,便是母亲的最后时限!

他们无法在这最关键的时刻离开这让他们抱最后希望的所在,一双双眼凝视着那扇门——

唐盈则坐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静得如同雕塑。

她表面平静,暗里却紧绷着神经,密切注意着周围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像一支随时待发的箭。而过度的紧张会让心乏体累,她又未得正常的休息,偶尔的调息也无法代替睡眠,此时的她,很累!

但她的意志力也在此时发挥的淋漓尽致,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几个时辰,随云出了这间房,她才能放松!

突然,一阵细碎的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传来,她突地睁开眼——

是柳扶摇!

她本守在其母亲房中密切观察着其母最后这几个时辰的反应,此时难道也按捺不住,跑了过来等候结果?

不对,她步履匆匆,神色仓惶,难道柳夫人状况有变?

没有人知道千日醉快到期限时,应该会有什么状况,难道真是书中记载,直接就是肌肉迅速萎缩干枯,气血瞬间尽失?但他们母亲具体中那迷香的时辰并不确定,只是依当日发现的时辰来约略计算,定在了天明时分。

莫非计算有误,提前发作了?

柳家三子也发现了柳扶摇的到来,一个个脸上变了色!

柳沾衣是神情一紧,柳乘风则是明显的吃惊,而柳孤烟则只是眉间微蹙,虽同样的变色,他却仿佛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冷静。

柳扶摇走近后对着他们耳语了几句,他们的脸色似乎更加难看,彼此望了望,由柳沾衣向唐盈走来,低声用蚊呐般的声音言:“姑娘,家母有变,我等要去看看。”

果然有变!

唐盈心中一紧,现在随云已经将丹丸炼到了哪步?莫非真要到子时才能出来?那是否赶得上救治柳夫人?如果没赶上,这柳家兄妹又会作何反应?

而她这几日如此辛苦,既是为简随云护关,也是在明里告诉柳家,她们作为客人,已在尽心尽力,如果结果不尽人意,他们也要懂得点她与随云的付出!

“你们且去,此处有我。”她回语,唇齿微张,声音更加低微。

“那……”似乎有些犹豫,但犹豫后是决定,柳沾衣抱拳,“那此处劳烦姑娘了。”

他回答得极为尊重,诚如唐盈所想,他们对这位客人辛苦已看在眼里,在开窗之举未对母亲造成明显伤害后,他们已放下那部分激动,冷静地来看待这个事件。

而简随云的付出他们现在还并不完全知道,但唐盈早已打算,如果简随云不反对,出关后她要好好给这些人一个提示,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最辛苦的那个!

柳沾衣返回其兄妹身前,又向他们轻语几句,柳扶摇等便向唐盈都抱拳一敬,仿佛也是无声地感谢她的守候,遂都转身离去。

只有柳孤烟,在转身前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唐盈,那一眼,仍是孤冷而遥远。

仿佛永远也无人走近他的心!

唐盈微微一怔,看着他们都离去后,站了起来——

比起等候解药,柳夫人的突变更加重要,他们离去实属应当。何况她也并不希望人太多,人多,声响便会大,出意外的机会也会更大。

而随云可还顺利?

四周静悄悄一片,除了外围有柳家子弟夜巡外,这处偏院中只有她一人。柳氏兄妹已下令严禁任何弟子擅自闯入这里,即使送些饭菜或因其它靠近这间屋子时,也会以打手势及耳语的方式与她交流。

那柳夫人究竟会是哪种变化?会不会等不到随云?

仰望天上,今夜无云,星辰闪亮,如眉残月在风中细得只剩了一线,几乎看也看不到,难道已是月底?

突然惊觉,果然是月底了,再有两日便是下月的初一!

而且是六月初一!

金澜山庄,一个百年名庄,在两日之后是否会再也不复存在?江湖无情,可以一夕成名,也可以一朝败落,身在江湖中,恩怨情仇难两清,是幸,还是不幸?

正自神思,唐盈周身突地响起一种警报!

有人!

思绪立刻拨回,循声望去,不远处似乎有个黑影闪过?

是谁?

她脚下欲动,但刚动又停下!

这个时候,她没有忘记身后便是随云所在,以往的她或许去追去看看,但现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不愿轻易离开这间房子五丈方圆内,即便有黑影闪过,也不能离开!

要以不变应万变,这个地方才是她要守护的!其它的,管它什么,就算是有人大举进攻柳家别院,杀人放火,呼喝连天,只要不杀到这座厢房前,她也当什么都没看见!

所以,她没有动,迅速地扫视着四处,花影丛丛,树叶婆娑,但再也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错觉?毕竟她刚刚仰头看了看天上,虽然周身感官告诉她周围有动静,眼角余光也扫到一抹黑影,但那未必不是夜风吹过后竹影的歪斜,风过竹动,的确会带起一些晃动的影子。

看来今夜会是个凉爽些的夜晚,竟然起风了,还不太小——

又过了许久,四周仍是静悄悄的——

难道真是神经过敏?

且不说柳家子弟救母心切,就论随云几乎未入江湖,未入便没有树敌的机会,哪里会有什么人来侵扰?

何况有谁会知道随云要运用内元炼丹?她守护在此,更多的担心是其它的意外,如下人的莽撞,夜鸟的惊飞等等。

想到此,她哂然一笑,或许真是自己敏感了,不由得动了动身子,拭了下顺着脸颊往下淌着的汗——

“嗖!”

在抬手的一瞬间,有抹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厢房撞去——

大惊!唐盈的身形暴长,拦向黑影!

如果不是她蓄势待发的力量几乎在大脑发出指令前便已喷射而出,她可能无法这么快的有所反应!

即使是她自己曾经遇险时,反应都没有这么快过!

而她是高手!如果不拿简随云那般身手来比,她的武功在江湖青年一辈中是屈指可数的,郝轻松之流在她看来,不足一提,而她比之江湖前辈们,所欠的只是内力的不足。

但她没有用那对日月双勾,赤手空拳地拦过去,一对手,发现对方竟然也没有兵器,难道也是怕兵器交击传出声响?

当然,她不想发声是怕惊扰了随云,而对方是为了什么?是擅长拳法,还是怕引来柳家人?
电闪中,她一掌过去——

对方前扑的身子硬生生刹住,不得不回身躲闪!躲闪间,仿佛也十分意外她的速度竟如此快,让其突袭功败垂成。

唐盈也意外,因为对方竟也是个高手,能用那样不可思议的姿势闪过她拼尽极限速度的一掌!

一咬牙,她第二掌拍出,直扫对方面门!

对方除了那一身黑衣,还蒙着黑巾,整张脸上只露出了一双眼于夜中精光灼灼。如果能除下那张黑巾,会看到一张怎样的脸?

掌到风到,她的掌已到对方面门一寸处,但对方挫肩侧头,并不吃力地避过,反手一拳——

拳大如斗,声势惊人!

好拳法!并且内力雄厚,打在身上,不死即伤,唐盈立刻回掌格架——

而对方的目标分明是在厢房内!那他是谁?来意为何?

是怕解药炼成,救醒了柳夫人,还是冲着随云而来?

即使唐盈的守候本就是在等待着任何一个意外,但这个意外还是太出乎意料!并且过了没几招,她就发现对方的武功在她之上!

这……她有些焦急起来,没想到这柳家不但出现异客,还是如此高手,偏偏此时只有她一人,没有帮手,也不能出声唤叫,这是何等状况?

二十招很快过去,她的心焦加重,因为对方每一拳都带着雄厚的内力,她却不能躲避,只能招招接实,只要她往旁一躲,对方便趁隙向厢房扑去,速度之快,不输刚才,她得付出更大精力去拦截,便不敢让出丝毫间隙,并要不时分神注意四周——

这黑衣来客是否只是一人?暗中又是否会再闪现出其他人?

身后厢房中仿佛也有丹炉的热气扑出,隔着门都能感觉到那份热浪,也让她意识到,自己被对方逼得步步后退,从台阶下逼到了台阶上,又逼到了门前——

不!不能再向后退,唐盈咬紧牙关,“噌”的一声,拔出身后双勾!

其实她早有准备,双勾是她最趁手的兵器,远比赤手空拳更有威力,而她事先为了以防万一,用粗布将勾身包起,只留最锋利尖锐的勾尖在外,“唰”地向对方挥去——

对方一惊,向后一跳,唐盈立刻紧逼,让打斗场所成功远离房门两丈,在对方脚跟未稳时抓紧一切机会递招!

冷哼一声,对方眼中闪过杀机,寒芒处,竟也抽出一把短刃,直刺唐盈胸前——

于是,开始短兵相接!

唐盈的勾因包了勾身,杀伤力大减,但如果勾尖能挑中对方,同样可要人命!而对方手中是把尺余长的匕首,普普通通,可被对方施展起来,十分可惧!她硬格硬架间,因布的包裹,消去大多数的声音,但每一次都被震得虎口生痛,手臂发麻……

时间开始显得如此难捱,她浑身大汗,气息越来越浊……

到底是谁?普通宵小之辈不可能有这样的功力!他是怎么进来的?现在离子时已越来越近,柳家子弟是否还会过这院中?

痛!

好痛!

她的牙关颤了颤,发现那把匕首扎上她的肋间——

好凶猛的内力,让她后退几步,几乎站立不住!

“咦?”对方大惊,未想到自己一匕首下去,竟然没有预期中的扎入唐盈体内,而是突然滑了开来——

然后,发现唐盈的外衣破裂处,露出七彩光芒!

那是什么?

唐盈也吃惊,忍着痛立稳身形,也诧异地低头看着自己,发现那光华流泻处正是二哥送给她的那件衣物!只记得二哥说,这是随云亲手编织而成,要她须臾不得离身。
 
但怎么这件衣物竟然能抵得住这狠狠的一刀?她初见此衣时,只以为是件梦中的衣裳,女儿心在瞬间倾倒,曾摸着那沁凉的柔软,以为是夏日炎炎时最舒适的一件贴身衣物。

万万未想到,这件软甲竟然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救了她一命!

因为那一刀带着雄浑的内力,若无任何阻挡,完全可以直接贯穿她的身体!现在,却被薄俏的软衣挡住,难道,是宝物?

她的讶异不输于对方,但身后的随云也正在关键时刻,如果她不抓住机会,将会给随云带去无可想象的伤害,于是,她迅速回神,一翻手,就将双勾划向对方面部!

对方似乎仍在惊讶中,从唐盈身外的角度来看那破洞处露出的光华,无疑是更加的如梦如幻,他的眼直直瞪着那里,在唐盈的双勾划过来时,倒抽口气,急忙躲闪——

却因回神太晚,反应稍迟,勾锋划过面部,一方蒙面黑巾随风飘落——

室内——

火焰吞吐,热气蒸腾!

简随云盘膝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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