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随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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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随云-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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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二哥的安排?为何要这样做?莫非朝廷驻兵在附近并不是为了安定某处的叛乱?她的手不由得摸上自己的下巴,开始沉吟——

朝廷与江湖数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此次突然出兵,与紫雁山的事件有多大的关联?如果真有关联,又为何停兵百里外不再前进?若没有关系,二哥又为何格外注意?

也许,仅仅是因为二哥在无意中发现这个情况后,生了警觉心,为以防万一而派弟子暗中注意,所以才没有提前告知于她这个妹妹?

略一分析后,她再次摆摆手,“下去吧,记得让大家隐好身形,并对那些朝廷兵马严加注意。”

“是,三小姐放心,我等随时待命。”

领命后,这几人弯腰一躬,飞速闪去——

唐盈转身,打算向山腹深入,即便要寻找简随云颇有些难度,她也依然得进去。一转身,吃了一惊!

“简姑娘?”不由轻唤出口,睁大眼盯着简随云淡淡的身影。

她何时出现的?应该是在那几个弟子离开后,但这中间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她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了?

“走吧——”简随云似笑非笑,旋身而去。

唐盈虽有疑问,却安静地跟在后面,只见今夜的林中暗无火光,只有月色洒入,她运足了目力,倒也足够应付这种光线。

正因看得还算清楚,才吃惊地盯着简随云的脚下!

前面的她,竟然脚不沾地,浮行着,明明移动得非常快速,但身形间却不显急掠的匆促,而是像一片云平贴着地面浮动轻涌,有无法形容的写意与舒缓,悠悠地、却又巧妙地绕过了许多江湖人。

这种境界的轻功,她的第一次见到!

简随云并未在她面前表示出轻功身法,但她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于是笑了笑,收起了惊讶,换上平常心——

只见简随云并没有直接上昨夜的那座山头,而是继续深入,穿梭在林间——

在非常顺利的穿过了半座山后,路过一片较熟悉的地方时,唐盈想起这里就是昨夜的人群围拢处,也是七色花惊鸿一现的那一处。

眼睛一扫,突然看到柳家堡二少堡主与三小姐兄妹二人正结伴走在林间。身后并无随从,他们看起来也很闲散,似对金童玉女般亮眼,在月色下依然光彩夺目,自有气韵。

他们似乎在边走边轻声说着什么?

“二哥,你说今夜那奇花是否会再出现?这几日它已被惊动,也许不会在现身了……”风中,送来柳三小姐的语音,甜静柔和,与她的人一样富有诗意。

“三妹,七色花是吸取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而长成的,满月之夜才是灵气最重之时,尤其子时,月正当空,也是它最有可能出现之时,而它上一月与昨夜都未能如愿吸取,今夜也许不得不再次出现……”柳二公子缓缓分析着,语气温和。

“可是……它今晚未必会在此地现身了,若在它处出现,被旁人捷足先登,该如何是好?母亲她老人家……”柳扶摇抬头看了看天色,话里带出一片沉郁。

“三妹,勿要担心,假使那奇花被别人摘去了,咱们不求得能得到全株,只需向对方商讨一片叶子,便能救活母亲,想来对方不至于不给柳家堡这一点面子……”柳沾衣安慰着自己的妹子。

“但是这里聚集了如此多的人,正邪两路都有,个个虎视眈眈、一触即发,恐怕……”

“静观其变,别忘了,还有大……”柳沾衣说到这里不再继续,低头望着自己的妹妹。

他们的话虽然轻悄,但似乎并无可以避着旁人,只是说到最后一句时便住了口,仿佛那未完的话才是不便透露的。

只见柳扶摇似乎也非常明白兄长的话中意,点了点头后,不再追问——

二人的身形便越走越远,向林中隐去,唐盈收回眼神,见简随云在不远处静静地立着,盯视着她,随即面上一红,这是否算是在偷听别人的话?

她并没有刻意用耳力去捕捉,只是她的功力让自己对柳氏兄妹的话轻易便能捕捉到几分,何况对方也未掩饰。

不过,她也确实是停顿了脚步在倾听着,有偷听的嫌疑,尴尬地笑了一笑,见简随云已经继续向前,便跟上,心中则快速分析刚刚听来的话——

从那几句只言片语中,柳家兄妹似乎并无强夺七色花之意?并且是事出有因?在传闻中,也是他兄妹二人最早发现奇花出现在此山中的,却为何会弄得沸沸扬扬,整个江湖都知晓了?

至于柳家二公子果然是少年风流,秀逸风雅,比她见过的柳四少要出色一些。而那三小姐她与自己一般,排行为三。与两位兄长及一位弟弟是一起论辈分的。

看来柳家堡与她唐家一样,并无歧视女子,也并非是按男丁与女口的排行来分开算的。

思念中,脚下又飞纵出了一段距离,她发现简随云在穿梭间毫无停顿,而且似乎在走捷径,遇到看似无路枝干纠结的密林处时,竟然能拨云见日一般的找出条路来!

莫非前面的她对此处极为熟悉?

更大的疑惑升上心头,就这样,一路上奇异地几乎没有直面撞上任何一个江湖人,她们就非常平静又顺利的来到了一片湖泊旁。

当落下身形后,唐盈盯着那面湖——

湖水面积不算大,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小而秀气,地处紫雁山的最西端。

如果不是简随云领着,让她自己搜寻的话,未必会找到这里,毕竟刚刚经过的最后一段路都是纠结的树干与荆棘,常人若想通过,必得以利器开道,而她们却是纵身飞越,从树木连成华盖的顶部直接越过,翻进了这片空旷的所在。

此处真是常人难以发觉的地方,与世隔绝。周围很安静,没有什么江湖人,但是——

她眼神一闪,在这座湖边,竟然搭着一座帐篷?一座很大的帐篷?

去瞧简随云,神情间无波无澜,淡淡的眸扫了一眼那座帐篷,向湖边走去——

水面如镜,月色因它的反光显得格外明亮,天上一轮月,水中一轮月,“双月”皎皎,将走近湖边的她衬得更加明净,仿佛身披流光,要向水中漫去一般——

“谁?!”

突然,有人语传来,声音就来自那座帐篷中。

唐盈回头,就看到一人从帐中走出——

远远观望,只觉那人的身形极有力度,穿着一袭似乎是淡白色的衣衫,步履间沉稳而潇洒,大气十足,让人的眼前勾勒出一幅“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雄浑、开阔的意境来。

而在他走近后,唐盈也看到了对方的脸,线条如钢骨打造,俊朗如日,一双眸炯炯有神,气度间显出大丈夫一般的男儿本色。

尤其他的身形,竟让唐盈突然想起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紫衣男子,同样的硕而修长,虽是长衫着身,却仍能看出肌肉紧实,比一般男子要健壮,仿佛是经常在刀风中打滚、水火中历练一般。

准确的说,这个人比苏带刀的身架子还要宽阔一些,有些气盖风云的架势,但也比许多中原男儿粗壮。可以让人想象得出,如果是在白日里看,他定是古铜色的肌肤。

“二位是……”男子走近,颇为讶异地看了看唐盈,但他的眼又被另一道身形所吸引,扫向了湖边的简随云——

那一扫视后,目光便停留了许久,双眸中也闪过了一些迷惑。

此时的简随云侧身立在湖边,在看着湖中,青袍被风扬起,整个人被银亮的月光笼得有些半透明。

无法否认,她即便是男装打扮,但她的明净飘然与她的性别并没有什么关系,无论男装女装,多数人看到她时都会有这种表情。

“在下卓也,原以为此处幽静,无人可至,不想来了两位雅客——”男子冲着与他正面相对的唐盈抱起双拳,朗然一笑。

唐盈与简随云都属气质极佳型,在他出帐的一刻也没有想到,远远看到的就是这样两个人,让他非常意外。

而唐盈盯着他,江湖中有叫卓也之人吗?

卓姓之人,并不多见,但翻遍记忆中的“江湖录”也绝无叫做“卓也”的人物,而他看起来并不像碌碌无名之辈,莫非用的是化名?

既然同样出现在紫雁山,应该也是为了七色花而来,于是唐盈并没有相应地回答自己的姓名,顾左右而言他,“此处月色明亮宜人,是山中景致最美的一处。”

男人闻言,笑得爽朗,“在下也正如此认为。”

此人实在显得豪迈,若非身上的长衫给他带来一些儒雅之气,恐怕换上劲装后,会更有气势。

唐盈笑了一笑,未再答话,看向湖边人,猜测着简随云为何会来此地?

“两位也是为七色花而来?”男子的声音再度传来,一出口便直逼主题。

唐盈再看他,“阁下来此莫非不为七色花?”

她的反问更加犀利,男子的眼中划过一道流星,哈哈一笑:“今夜的紫雁山不同凡响,群雄汇聚,英雄辈出,只是没想到草莽之中竟然还有二位这样的人物,让人眼前一亮!”

他说着看看唐盈,又望向简随云,“相逢即有缘,在下前日便已来到这里,比二位早到许多,不如这样,请容在下备些酒水,我们三人月下同饮,以做个交好如何?”

唐盈心中暗怔——

这个人什么意思?交好?来这里的都是为奇花而来,可谓是处心积虑、各有所图,此人却在此情此景中邀请她们喝酒?

而且子时已到,山中各方人马都在四处搜寻奇花踪影,他却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莫非并不急着寻找七色花?或者是另有妥善的安排?

只听“啪啪啪”三声响,男子双手互击中,帐篷内闪出三个彪形大汉——

两个手里抬着一张实木的木几,几上有一些盘盏杯筷,盛着一些菜食,而另一个手里则提着三方矮凳。

眨眼的功夫,就在湖边置好了一桌茶酒。

这么快?

而且此人说做就做,不经她们同意?

唐盈眼神一闪,看向抬木几的三人,身形健壮,无半点赘肉,个头高大,同叫卓也的男子一样,是在北方男儿中也少见的壮实大汉。

“二位出现前,在下便令人准备好了这些,正欲月下独饮,想来是天公作美,竟降下二位这样的客人,如果不弃,便来同饮!”男子单手一展,做出请姿。

唐盈望向简随云,此时,简随云缓缓转身,眼里是惯有的似笑非笑——

男子看到了简随云的正面,神情一怔,闪过讶然,一时间没有再说话,再怔神片刻后,又从上到下打量着简随云,眼睛发亮地说:“天下还有这样的人物,好!”

一个“好”字说得极为痛快,也极为潇洒,让唐盈对此人又多看了两眼。这样坦荡直爽的男人倒也不多见。

简随云则淡淡一笑,缓缓轻语:“有酒,为何不引?”

月色仿佛也因她的笑,生了香气,浮在了空中——

男子又是一怔。

唐盈则突然想起了白日遇到过的在潭边烤鱼的那个陌生人,为何天下间看到简随云的人,似乎都会失神,但那个男子却没有这些表现?包括眼神中也未曾露出半丝讶色?

那个人,与其他人明显的不同!

简随云已到几边,落座,唐盈摇摇头,自己怎么会想起那个说话怪异的男人?连忙收回思绪,跟着过去。

简随云随意自在,没有推拒地便应承了这个人的邀请,其中是否另有深意?她不知,但看这男子十分地痛快,执起一口颇大的羊皮口袋,拔开塞子,往碗中注满酒液。

不错,桌上摆着的是碗!

还是三只非常大的碗!

盯着那三只碗,唐盈暗暗惊讶,好大的碗口!这人出门带着酒具,还备着丰富的饮食,又携着不太轻巧的繁琐的家具,是他个人颇好享受,还是他打算长期驻扎于此?

毕竟比起山中其他餐风宿露、轻装而来的武林人,他准备的东西太齐全了。

“姑娘与这位兄弟莫要嫌弃酒具,在下乃粗人,大碗喝酒惯了,没想到突来雅客,否则定会备那雅致的器物来招待二位,可惜这山林间临时准备也无处可寻,望二位权且将就一下!”男子倒好酒后,当先端起了自己的碗,“来,在下先干为敬!”

说罢,仰头一灌,喉头滚动中,一大碗酒涓滴不剩,而他放低碗后,双眼亮晶晶的盯着简随云。

唐盈瞧瞧自己碗中,似乎是因为她是女子的关系,只斟了少半碗酒液,简随云的那只碗里却是满满一碗。

当下皱眉——

但更让她皱眉的是,仿佛有道阴冷的视线在暗处盯视着她们,让她身上极为不舒服,竟生出一种寒气来。

略一观察,远远的帐篷那里掀开了一条缝,帐中无灯火,那视线应该就是来自那条暗色中,而对方会是谁?

帐篷中绝对不仅仅只有刚刚搬来东西的三个大汉!应该另有其人,并且也绝不是仅仅在盯视着她一人,而是将简随云也一同笼在了那种目光中。

此时简随云已执起自己面前的那只碗,微微一笑,仿佛未曾察觉到有人暗中注视一般,更无任何提防心理似的,便将碗接近自己唇边。

“姑——简公子,此酒似乎甚烈……”

唐盈有些急切,虽然酒中应该是没有毒的,但光用鼻子闻也能闻出辣味冲鼻,是烈酒的一种,她们先前在镇中时便一直在饮酒,虽是小杯慢品,但半日下来也有了些酒意,简随云毫无异义地端起碗,是要将之入腹吗?

这一大碗下去,她能受得了吗?

尤其暗中盯视之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非友,更要小心,可对方又不像高明之人。

如果高明,就不会这么轻易能让她们察觉出他的视线,但如果不高明,又为何出现在这里?还与这样一个看起来很不简单的男子在一起?

简随云听了唐盈欲言又止的阻拦后,淡淡看她,泛起一些笑意,唇轻启,碗稍仰,并未高抬头,便浅浅而连续地将酒喂入腹中——

唐盈睁大了眼!

叫做卓也的男子也睁大了眼!

世上竟然有人在用这么大的碗饮酒时,还能显得如此飘然。仿佛那只碗也在瞬间变作了薄玉磨成的玉碗,泛着明润的光泽,却薄如纸,能透过碗身直接看到碗中的莹莹酒液在微微的晃动——

如此的美不胜收。

唐盈经过多日来的深深感触后,在此时总结了一句话——

简随云,可以影响她身边的人、事、物,而任何东西到她手中,都会变了风味,变得与她的人一般写意悠扬。

“好!果然是好男儿!”卓也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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