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你们哭什么?”用手摸了摸这几日越发长得像延朗的小脸,轻斥着脸上都带着眼泪的小羽和排风。“叮”一声手中的戒指不小心滑落了,掉到了床脚,小羽马上捡了起来帮我再套回去,戒指带在原来无名指的位置上显得很大,手随意一动它仿佛又有点要掉下来的意味。再给它换了个位置到了食指上才觉得好些,对着门口向阳处瞅了瞅;阳光从日渐消瘦而造成的宽大指缝中透了过来,我的生命就像这阳光一样在指缝中流淌,慢慢的消失
连续几日卧床修养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又有了几次突然的窒息晕倒后我对自己的病情也越来越没有信心,看着忙前忙后的六郎他们越发痛恨自己的虚弱。有时候晚上醒来看见六郎靠在床沿的睡容也会偷偷哭上一晚,有时会惊醒六郎,他总是很紧张的问我是否哪里有不适,在又一次晕倒之后,我觉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拉住为我喂水六郎:“六郎,如果有一天只剩下你一个人,你要答应嫂嫂好好的活下去。如果能远离官场,就不要再做武将好不好!”
“嫂嫂你放心,你一定没事的!我们都会平安无事的!”六郎为我轻拍着背宽慰我。
“不是~你先答应我!咳~咳~”我摇了摇头,显然六郎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怕自己熬不过这一关,而是怕以后七子去一子还只剩下他,那他会多么难过。顾不得什么穿越的规则就是想提醒他,为杨家做一点自己最后能做的事情。
“好~”六郎当我是病糊涂了,随着我的意就答应了!
我无力再和他说更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我所知道的杨家命运,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一次刑罚,疼痛难忍。接下去的日子我昏迷比清醒的时间更多,隐隐听见小羽他们的哭泣和六郎冒险找来的大夫叹气的回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没有药老夫怎么治啊~”
原来人在快死的时候,自己真的会有预感,我在昏迷中仿佛能看见一条线,只要掐断它我就可以摆脱这病痛,可是我还是苦苦的支撑着,尽量让自己从昏迷中清醒一小会!
我在等,等那个大相国寺中蓦然回首遇见的男子,等那个为我擦泪为我流泪的男子,等那个露着大酒窝笑着叫我娘子的杨延朗。每每清醒我都问六郎:“仗打完了吗?”每次都是否定的回答。以往我觉得电视剧中为了见自己心上人最后一面苦苦支撑的人很傻,何苦再受病痛的折磨呢~可是现在我也傻傻的想见他最后一面,只想知道他从战场平安归来不为其他~~~
当我手腕上的玉镯也自行滑落的时候,我竟然可以下床抱着八妹玩了,呼吸似乎也不是那么疼痛了,看着六郎他们微微惊恐的眼神,我很清楚我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了。执意抱着八妹站在门口看着雁门关的方向,延朗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的定儿好象等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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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我们进去吧,外面风大,你的病才刚刚好一点吹不得风!”小羽为我的披了件披风,眼中满是担心。
“不了,我病的久了,还是在外面透气些!”坐到六郎为我摆好的椅子上,我轻唤了一声:“六郎~”
“哎!我在!”六郎急急的从房间里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他的枪和拭枪布。
“小羽,八妹睡着了你把她抱进去吧,随便帮我把我的枪拿来,我想擦一擦!”支开小羽,我想和六郎多透露些杨家的未来:“六郎,你以后要记得提防一个叫潘仁美的官员,还有要和寇准,八贤王他们打好关系!”
“潘仁美?八贤王?嫂嫂你说的人我一个都认识!为何要提防?”
“我现在告诉你,你也不会懂,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一定要记得,知不知道!”我打断了六郎的问题,只能这么含糊不清的回答他,若是按事实一五一十的和他说,他也未必会相信。
六郎不解的望着我,可还是乖乖的点了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
接过小羽拿来的枪,慢慢的擦拭着我的杨家枪,明晃晃的枪头在太阳下反射着光芒,有些刺眼,不适的移开眼睛却看到了枪柄上延朗为我刻的小字:爱妻定儿
有些颓废的想着,也许我死后墓碑上刻的也就是爱妻杨门金定之墓几个字,这也好!轻呼了一口气,至少走在延朗的前头,我不用为他流眼泪。
伸手抚着延朗刻的这几个字,感觉自己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莫非大限将至。抬起头想再看看小羽他们,却看见远处来了一队骑兵,各个手上明晃晃的。“快~六郎快带着小羽他们走!”
“嫂嫂~或许是大哥他们呢?”六郎想往前看个明白!
“应该不是,要不然怎么会没有杨字的旗帜?”
说话间那队骑兵已近至眼前,“嫂嫂是宋朝的人马!”六郎眯眼一看,认出宋朝的军旗。“六郎还是小心点好!你和八妹到屋里去。”也不知来的是敌是友,再待近些才发现不对,军旗虽然是宋的,可是那些人的穿着明显是辽人的。还来不及细想,那群人就骑着马冲了进来。“少夫人小心!”排风拿着大刀护在我身旁。“把这几个人都带回去!死活不论”骑在马上的一个大胡子下令道。
那些个辽人听到这命令,竟就用马来踹我们。“谁敢伤我嫂嫂!”待在房间里的六郎早已忍不住,提着枪挡在我们的前头。
“六郎你怎么?八妹呢?”
“八妹有小羽看着,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答应过大哥要好好照顾嫂嫂!”六郎一边应付着辽人的攻势,一边回答我。
排风也上前为六郎助阵,我握着枪站在他们的身后,马匹不停的斯鸣,刨蹄使的院落里的黄土飞扬,排风他们的身影在当中若隐若现。“六郎射人先射马!”情急之下想起N本武侠剧里都有这样的台词,提枪打算上去帮忙,却被人横着一刀挡住了去路。定眼一看,只见一辽人横握大刀恨恨的看着我,嘴里还说着辽语。
不待我定下神,这男人就开始进攻了,我手忙脚乱的挡着他的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也不敢喊叫六郎他们帮忙,惟恐害他们分了神。看着这人对我苦大仇深的样子,我有些诧异,我何时招惹了他,可是这人的样子倒真有些眼熟。呼吸渐渐的费力起来,手脚更加的不灵活了,一个不留神就被砍了一刀,刺痛的感觉让我的意识突然清醒,这人不就是那日来袭被六郎杀死的辽人么,怪不得我老是觉得忘了什么,原来那时未找到他的尸体。
横握枪挡住他迎面砍下的一刀,提起脚使劲全力往当日六郎伤他的地方踢去,“啊~”那人的伤显然还没好透,被我这一脚踢下去竟有些红色从衣服处透了出来。我拿起枪就逼了过去,专挑他之前的伤处下手。wωw奇Qìsuu書còm网
“嫂嫂!”六郎见我遇险又从前面退了回来,从背后袭击那人!“嘿!”那辽人被六郎一脚踢到了我的枪上,突然喷发出来的鲜血吓了我一跳。喉口一紧,身子又开始发软,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六郎背后刀光一闪,勉强用枪撑住自己的身体,想拽六郎到我的身后却已经迟了:“六郎~”
眼睁睁的看着那大刀落下却无能为力,冲上去却发现六郎安然无恙,低头一看地上倒着一个辽人。“太好了,你没事!”抬头看向六郎,却发现换了一张我朝思幕想的脸:“延朗?”
多罗之死
有些不可置信的摸上他的脸:“你回来拉~”不顾一切的扑到延朗的怀里我强烈的想要感觉他的体温,想嗅到属于他身上独有的淡淡味道。
延朗也紧紧的抱住我,腾出一只手使着枪挡住敌人袭击。“延朗我好想你~”周围黄沙满天,被延朗抱着看着四周刀光剑影,就像是武侠剧里的场景。我看不到敌人有多少,看不见延朗到底带了多少兵来,我只看的到挥舞着杨家枪奋力拼杀的延朗,只看的到他那专注的眼神,只看的到他黑黑的眼袋,青青的长满胡须的下巴。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呼吸越发的急促,不敢大动让延朗分心,偷偷的小声喘了几口气,一口气没提起来就又坠入了黑暗之中:延朗能等到你回来真好
再次醒来感觉浑身都是冰冷的,死了么?原来阴间的还是古代的样子,流行复古么?不知道一会能不能见到阎王?不过新死的鬼魂有床睡是特权么?
“你还笑?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一只大手抚上我的额头,我吓人?我勉强的转了转头,看见一对熟悉的大酒窝在眼前晃动。
“延朗~我没有死么?”
“没有~没有~”延朗的声音有些发抖,“杨大嫂你放心,你的病并不碍事!”房中还有其他人?我靠在延朗的肩上稍稍打起精神,看向出声的方向。一个看起来脸色苍白,高挑瘦弱的男子笑着对上我的视线。“多谢二皇子,相救之恩延朗永不敢忘!”
“杨大哥言重了,我正好也患有哮喘之症,恰好有药而已。”那二皇子向我点了点头道:“杨大哥我就不妨碍你们夫妻团聚了!德芳先出去了!”
二皇子?我不明所以的看着延朗,延朗觉察我的视线,轻声道:“等你好了再和你细说!你刚刚醒来要吃些什么么?”我摇了摇头;想说话却发现发出的声音哑哑的很难听;“你发烧了~一定要吃些东西的,喝粥好不好?”延朗将我抱起来,用手为我拨开因为发烧流汗而湿漉漉的头发。
“恩~”静静的随着延朗摆弄着我,喝粥,擦身,做着最平常的事却让我觉得很幸福。
“是爹,真的是爹?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为什么要杀死多罗?”四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什么多罗死了?
“多罗死了?那燕娜怎么办?是公公杀了他的?”我扯着破锣鼓般的嗓子问延朗,他为我换衣服的手顿了顿,轻拍了一下我的脸颊:“换好衣服就早点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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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拉住他的手,想问个仔细。
“砰!”四郎突然就闯了进来:“大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爹?开战的时候你一直跟在爹的身边,你一定知道对不对?是不是爹?”从来都是笑脸迎人的四郎,此时却红着双眼揪着延朗不放。
“四弟,我们明天再说好不好!你这样吵到大嫂休息了!”老二上前掰着四郎的手,劝问着他:“你不要这么激动,二皇子还在隔壁呢!”
“我不管,大哥你告诉我啊~”四郎泪水夺眶而出:“早知道早知道人生这么短暂,当初我就该听多罗的,我应该和他”老二的一记手刀将四郎劈昏,四郎昏睡的容颜是那么美丽,眼角的泪水让我想起梨花带雨,捏起衣角想帮他擦去眼泪,却被延朗制止了。“二弟把四弟带回去吧~”延朗眼中的无奈和老二的微湿眼眶让我清楚的意识到多罗死了,那个爽朗的男子从此在世界上消失了,那么鲜活的生命,那么张扬的美丽帅气就这样消逝了。
“延朗”看着四郎的痛苦,延朗的失落和痛楚,我不由的有些怨恨公公,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多罗,重伤他一下不可以吗?他是和延朗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是在你和婆婆的身边成长过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连冷静,精明的婆婆,对他也是很亲热当他是自家人。为什么平日里那么和蔼可亲的你却下的去手???
摸着枕边燕娜送给我的那块牌子,回想起当日和他们喝酒说话已恍如隔世。
送走了四郎,延朗给我喂了粥后就脱衣静静的躺在我的旁边。“睡吧!”催促我快点休息的他却张大着眼睛呆看着床顶,“延朗,多罗还没有死对不对?小说里不都是这样的么,一会这个大侠遇害了,可是过段时间他又出现了,会有一段奇遇,遇到高人咳,咳”
延朗一把将我搂入怀里,脸埋在我的胸口闷闷的说:“死了,他死了,我亲眼看见了他的尸体怎么会??”声音哽咽的他用力搂紧我,紧的我快喘不过气来——
血腥味随着延朗的动作越来越浓,搂着我的手臂上隐隐透出血红的颜色。他受伤了?什么时候受的伤?我轻抚着那刺眼的颜色没有问出口,现在的延朗需要的是安静~
虚弱的身体让我并没有清醒多久就又陷入沉睡中,早上醒来时延朗早已去了雁门关。
“姑娘都生病了,姑爷还往外跑!”小羽有些忿忿不平,“大嫂,大哥他是有急事!”老二在一边有些尴尬。
“我知道,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放心我不会生气的!”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到底是不舒服,淡淡的和老二说了几句就托词说累了,将一干人等都给谴了出去。
背向门的躺着,不想看见门口小羽他们担心的眼神,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很得体,可就是有种委屈的感觉想要宣泄,我想要他在我身边~~
“嫂嫂!”六郎在床边轻轻的叫了我一声,我没有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知如何面对这孩子,假装已经睡着没有转身去看他。
“四哥刚刚去找爹理论了,大哥是担心他和爹在这时候起了冲突会出什么纰漏所以才会跟着去的,你放心他一会就回来!”我拙劣的演技并没有骗过六郎,他小声的解释完后就退了出去。
有些泄气的捶了一下床,貌似刚刚有被一个孩子教育的感觉。垂下去的手碰到了硬物拿起一看,是燕娜送我的小牌,轻叹一口气:金定啊~金定你的丈夫至少活了下来,怎么可以这么不知满足呢?
小心的将牌子放入怀中,现在这里人多眼杂的这东西是不能随意乱放了。“咳~咳~~呼~呵呼~~”一点点的动作就使我气喘不已,要不那天二皇子他们及时赶到用大内的御药救回了我的命,恐怕我早已和延朗他们天人永隔了,哎~只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这二皇子的人情怕不是那么好还的。这往后几天我要吃的药都是从二皇子嘴里省下来的,据说他的哮喘比我还严重,所以去到哪里都带着太医!
小羽的获知八卦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有点口渴想唤小羽为我倒杯茶却发现这小丫头已经坐在门前的门阶上睡着了!还是自己来吧~我慢慢挪动着《奇》软绵绵的身体,下床走了没几步《书》就开始出虚汗了,喘了喘再提步往《网》前却一个脚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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