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块5毛7- 第3部分

　　
　　一把拽住李游的后领子，差点儿憋得李游喘不上来气儿。
　　
　　陶鹤没好气的推搡了一下李游，喝问：“不是，你丫跑什么啊！？”我有不能吃了你！累死了
　　
　　，操！
　　
　　李游蹲在地上，头垂的低低的。发红的头发几乎遮住了脸，一边喘一边抽气，好一会儿才沉沉
　　
　　的说：“我妈妈的了乳腺癌。”
　　
　　陶鹤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的杵在那儿。也许他应该去安慰安慰李游，可是他不知道
　　
　　应该说些什么。
　　
　　“已经是晚期了，可我却一直都不知道。”李游的头越埋越低，几乎要藏进地里去了。
　　
　　陶鹤抬头眺望着远处粉红色的夕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蹲下，在李游身边，伸出一只手不
　　
　　容置疑揽过李游的肩，把李游拽向自己。李游的发丝蹭着陶鹤的脸颊。他清楚的感觉到李游在
　　
　　哭。地上方砖的颜色一滴一滴的变成深色。
　　
　　——三十分钟后，在火锅店里。
　　
　　陶鹤和李游面对面的坐着，旁边的窗户上蒙上了一层白花花的哈气，看不清外面的街道。
　　
　　李游呆滞的看着某一处。
　　
　　桌子上是6盘羊肉片，2盘土豆片，3盘粉丝，2盘粉条，5盘不同的青菜，2盘豆腐，鱼丸虾丸蟹
　　
　　棒各两盘，还有若干饮料，果汁和啤酒。中间放着锅，水已经开了，咕嘟咕嘟的，还冒着热气
　　
　　。旁边的闭路电视里面正播着新闻。整个馆子里只有陶鹤和李游一桌显得格格不入。
　　
　　良久，陶鹤忍不住先开口：“那个，你先吃点儿东西吧。”拿过一次性筷子，掰开了，递给李
　　
　　游。
　　
　　李游像是回过神来一样，接过筷子，把羊肉片一片一片的放进锅里，又把土豆片也放进去几片
　　
　　，青菜也放进去一些。
　　
　　“还是我来吧！”陶鹤看着魂不守舍的李游，开始主动往锅里到食物；少顷，肉片已经变了颜
　　
　　色，陶鹤夹起羊肉放到李游碗里。
　　
　　李游木讷的端起碗，就把肉片往嘴里送。
　　
　　这样的一送一接的动作一直持续到李游看到陶鹤开了一听啤酒。
　　
　　“我也要。”李游盯着陶鹤手里的啤酒。
　　
　　“你还是喝饮料吧。”其实陶鹤是为了李游好，谁想李游探身一把夺过陶鹤手里的啤酒，拿过
　　
　　来咕咚咕咚就喝起来。多余的啤酒顺着嘴角不停的往下流，因为喝的太猛，李游拿开啤酒罐就
　　
　　开始不停的咳嗽，咳着咳着眼圈就红了。
　　
　　“喂，我说你……”陶鹤措手不及。
　　
　　李游没有流眼泪，但是表情却比哭还悲伤：“你说，我怎么办？医生说赫赛汀也许可以治，可
　　
　　是你知道么，一支的普遍价格就2。5万，一年至少三四十万，……妈的我上十年大学都够了！”
　　
　　“你……”陶鹤开口却被李游打断：“别说至少了，我们家最多也就能有三十万，我这都说多
　　
　　了！”李游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继续说：“你知道么，我没有爸爸，他在我初中的时候出
　　
　　车祸去世了；我和我妈妈相依为命，她辛苦供我学美术，供我上大学，”说道这里，李游停住
　　
　　了，他放下挡在脸上的手。
　　
　　陶鹤看着李游的目光有些颤抖。
　　
　　李游一把抓住陶鹤的手：“你说，你说……如果她死了，我怎么办？”
　　
　　陶鹤的瞳孔中映出李游的面孔，他满脸泪痕。
　　




－3－

　　当陶鹤想说什么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心烦意乱的翻开手机，语气不佳：“喂！”
　　
　　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姜甄贞的声音：“是不是如果我不主动联系你，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
　　
　　”
　　
　　陶鹤不知道如何回答好。这几天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姜甄贞，可是每次想起她都会觉得她是在无理
　　
　　取闹。
　　
　　“陶鹤，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咱们从大一开始就在一起，到现在也一年半了，啊……我在电话里
　　
　　也说不清楚，咱们见个面吧。”
　　
　　“见面？什么时候？”
　　
　　“现在啊。”
　　
　　“现在……”陶鹤看了看李游，决定拒绝，可是就在话要说出口那一刻，李游站了起来，掏出100
　　
　　块钱放在桌子上，然后走了出去。
　　
　　“现在不成！”陶鹤匆忙的挂了电话，然后掏出不知道是多少钱就拍在了桌子上，大喊：“服务
　　
　　员！钱放桌上了！不用找了！”紧接着旋风般的冲出饭馆。天已经黑了，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霓
　　
　　虹等的颜色，哪里还找得到李游的身影。
　　
　　冷静下来，陶鹤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可理喻。
　　
　　拿出手机给姜甄贞播了个电话过去，听到系统提示音说对方已关机。
　　
　　“我就操了……”陶鹤很不爽的骂了一句。
　　
　　李游回到宿舍的时候只有林清竹在宿舍。
　　
　　“呦你怎么了，怎么瞅着脸色那么难看啊？没事儿吧？”林清竹是李游为数不多的比较要好的朋
　　
　　友。
　　
　　“恩，没事儿。”不知为何，李游不太想把妈妈的病情告诉林清竹。
　　
　　林清竹“哦”了一声，又拿起书，提醒了李游一句：“是不是最近赶着交作业太累了，今儿早点
　　
　　儿睡呗你。”
　　
　　“恩。”
　　
　　李游是在回家取东西的时候看到医院的诊断单子的，当时他心里就咯噔一下。现在怎么办呢？怎
　　
　　么才能让妈妈得到最好的治疗呢？有钱就能得到好的治疗，可是，钱从哪里来呢？
　　
　　“林清竹。”
　　
　　“啊？”
　　
　　“你……如果我要借钱的话，你最多能借我多少？”
　　
　　林清竹了解李游，他不是那种随便那钱开玩笑的人，因为钱在李游心里有着一定的地位。“最多
　　
　　也就一两万吧。”林清竹的妈妈是日本人，所以他父母一起开了个日本料理店，虽说赚钱不少，
　　
　　可是他们很少给林清竹零用钱。
　　
　　“哦，是吗……”一支针的钱啊。
　　
　　“怎么了？李游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林清竹越想越觉得不对。
　　
　　“当当当——”敲门声在这是响起。李游和林清竹同时望向门口，应该是别的宿舍的人。“我去
　　
　　开门吧。”林清竹起身去开门，看到一个帅气的男生有点儿喘的站在门口。开口就俩字儿：“李
　　
　　游！”
　　
　　林清竹侧身，李游从被子中探头出来，惊呼：“陶鹤！？”
　　
　　“我操你妈，你丫怎么每次都溜那么快……”搞得我现在还没顺下来气儿呢。
　　
　　本来陶鹤的前半句是大多数男生的口头禅，脱口而出，完全没有针对性，可是现在的李游听在耳
　　
　　中，脸色骤变。
　　
　　陶鹤看着李游仇视的目光立马就明白过来了：“操，我口误。”转身对驿站站在一旁的林清竹说
　　
　　：“我住你们楼上，407，陶鹤。”
　　
　　林清竹琢磨了一下恍然大悟：“你是雕塑的吧，大一的时候弄一造型就获奖了？弄的是那个灯吧
　　
　　？”
　　
　　“啊，是我。”
　　
　　“我就说嘛。原来你和李游是朋友啊。”
　　
　　呃……朋友啊。陶鹤看了看李游，他表情似乎也没什么变化，那大概就是默认了吧。“对对，我
　　
　　们是哥们儿。我今儿就找他来说点儿要紧事儿。”
　　
　　“哦，那你们先说着，我去打点儿水去。”林清竹乐颠颠的出了宿舍。顺手把门也给关严实了。
　　
　　陶鹤走到李游床边，搬了把椅子坐下了。
　　
　　李游面无表情的从床上坐起来，问道：“你什么事儿？”
　　
　　“就是，你妈妈……那事儿。”陶鹤觉得谈这个话题有点尴尬。
　　
　　“怎么了？”李游倒是比较淡然。
　　
　　“那什么，你妈在哪医院啊现在？”
　　
　　“不清楚，应该是肿瘤医院吧。”
　　
　　“三环那个？”
　　
　　“恩，应该是。”
　　
　　“那住院了么？”
　　
　　“还没吧，应该。”
　　
　　陶鹤有点儿搓火：“你怎么老‘应该’‘应该’啊，到底知道不知道啊！”
　　
　　“我只看到了那单子，我妈还没告诉我呢，她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了。”李游的眼中又逐渐流露出
　　
　　悲伤的神色。
　　
　　陶鹤有点不自在的在挪了挪椅子，说：“我听说那个癌症没法儿完全治愈；你说你妈是晚期吧，
　　
　　你赶紧让她住院去吧，这要还能多……恩，维持一阵儿。”陶鹤尽量掌握好措辞，以免刺激到李
　　
　　游。但是事实上，陶鹤从来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可是，她不知道我知道了啊。”李游明显在踌躇。低下眼睛，看着床单。
　　
　　陶鹤啧了一声，伸手握住李游尖削的下巴，向上一台：“我说你怎么回事儿啊！？这都什么时候
　　
　　了，你还犹豫什么啊！？”
　　
　　李游一把打开陶鹤的手，抓起床边的拖鞋朝陶鹤身上打：“你别他妈的碰我！”
　　
　　“操！我这不是来帮你的么！”陶鹤起身躲避李游的攻击。
　　
　　“我说不出口！”李游一想到妈妈哀伤的眼神，就觉得心口闷闷的。
　　
　　“我操！你丫是男人么！？你他妈再这么拖下去，你妈就死了！你现在应该抓紧时间帮她治疗！
　　
　　可能你再晚一分钟她病情就加重不知道多少倍！你丫是二还是怎么着啊！？”
　　
　　听了这话，李游也急了，他从床上跳下来，连鞋都没穿：“我他妈的也想给她治病啊！我没钱！
　　
　　！没钱！你知道么！我不是你！！！”
　　
　　“没钱我可以借你！”陶鹤速答。速度快的几乎像是准备好了接下句台词一样流利迅速。
　　
　　李游向陶鹤逼近了一步，几乎开始用喊得了：“你借我钱？你能借我多少？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可以么！成么！？啊？！你凭什么说这些啊？你凭什么大呼小叫的啊？！你是谁啊你！？”
　　一边喊，李游的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陶鹤抓住李游的肩膀，坚定的说：“可以，我可以借你，十万二十万三十万都可以！我说真的！
　　
　　”
　　
　　听了这话，李游的抵抗情绪更加激烈，他几乎是把陶鹤按到墙上：“你借我？！你叫我拿什么还
　　
　　你！？啊！？？你以为这是开玩笑么！？”
　　
　　当陶鹤看到李游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的那一刻，他忽然很想抱住他。然后，陶鹤这么做了。他一
　　
　　下子强有力地把李游拽到怀里。接着就像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拍着李游的后背。“李游，咱们一
　　
　　起想办法，你别着急，别难过。”听了陶鹤的话，李游这一通大哭。
　　
　　只可惜到了第二天，李游见到陶鹤的态度反而更加恶劣了。只要一想到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在
　　
　　另一个人，还是同龄人，还不是好哥们儿的人面前哭的这么厉害，李游就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如
　　
　　果可以选择的话，他真的十分十分十分不希望和陶鹤再有任何的交集。
　　
　　只可惜，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是陶鹤还是碰到了李游，而且是在厕所里头。
　　
　　“诶李游。”
　　
　　“恩。”李游决定仅有都以一个字回应陶鹤。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恩？”还是一个字，但是声调变了。
　　
　　“可以赚钱的办法。”
　　
　　“恩？？”
　　
　　“咱们去开个画室吧！”
　　
　　“什么！？——”李游拉上裤子拉链头也不回的冲出厕所。陶鹤紧随其后：“诶李游！你走那么
　　
　　快干吗啊！”
　　
　　“神经病！你别理我！”
　　
　　“不是，我怎么神经病了啊？”
　　
　　“你怎么都神经病！”
　　
　　陶鹤停下脚步，开口就是脏字：“操！我这不是为了你想办法么！我就操了！我就多余帮你是吧
　　
　　？”
　　
　　李游感到身后的气压骤降，转过身果然看到一脸吃了大便一样表情的陶鹤正瞪着自己。“我本来
　　
　　就没想让你帮我想办法，”在陶鹤气的走掉之前，李游又加了句：“不过，还是谢谢你！”陶鹤
　　
　　听后，内心的洋洋得意感开始膨胀：“其实你也不用那么感谢我……”
　　
　　“虽然我谢谢你，但是你难道不觉得开画室什么的是一种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么？我们才大二！连
　　
　　自己的学业都没完成，还教别人呐？”
　　
　　“李游你还真是……古板啊。”还没膨胀完就被打碎的彻底。
　　
　　李游没好气的瞪了陶鹤一眼：“反正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要回宿舍了，再见！”
　　
　　“诶诶，我也回！”陶鹤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一路上问这问那，什么你和没和你妈说啊；什么
　　
　　虽然咱们才大二但是咱们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啊云云。陶鹤这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样子还是头一
　　
　　回。一路走到宿舍楼下，李游第一次见到了陶鹤的女朋友——姜甄贞。看起来是个讨人喜欢的女
　　
　　孩子。而姜甄贞的旁边还有……
　　
　　“嗨～李游！～”姜甄贞的旁边还有笑得像花一样的穆薄艺。
　　
　　“啊…嗨！”
　　
　　看到陶鹤，姜甄贞有点哀怨，说话的时候声音带着委屈：“如果我不来找你，咱们是不是就这样
　　
　　了啊？”
　　
　　陶鹤看了姜甄贞一眼，看了穆薄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李游身上，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