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块5毛7- 第6部分

　　
　　陶鹤眼瞅着那个叫钦敬的人把手搭到了李游肩头，硬生生的冲过去挡到两人中间：“谢谢你
　　
　　了，我们还有事儿，先回去了！”二话不说拽着李游出了门。李游还纳闷呢，“你干吗啊？
　　
　　”
　　
　　“什么干吗啊！你瞅瞅那人那样儿！好好一个大老爷们儿还描眉画眼的！整的跟人妖似的！
　　
　　还有他穿那衣服！看了就反胃！”
　　
　　李游给陶鹤一个白眼：“咱是来看房子！又不是给你相亲，你挑人家房主毛病干吗啊，真是
　　
　　……”
　　
　　听了这话，陶鹤一挑眉：“就你找那一亩三分地儿能装几个人啊！你不成，还是我来吧！”
　　
　　伸手打车：“师傅，上方庄！”上车后然后李游就直勾勾的盯着计价器，唉呦，这一堵车又
　　
　　花冤枉钱了……
　　
　　“诶李游！”陶鹤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游。
　　
　　“嘛？”
　　
　　“你有女朋友么现在？”
　　
　　“你要给我介绍啊？”
　　
　　“不是！我就问问！”
　　
　　“哦，没有，上一个是上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分的好像。”李游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女的就是
　　
　　因为情人节没有送玫瑰提出分手的，她说李游太冷淡，太吝啬，没有情趣。“你问这干吗啊
　　
　　？”
　　
　　“就随便一问呗！”陶鹤听了李游说没有女朋友好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心里头特有底儿。
　　
　　陶鹤和李游走进方庄桥东的一个临街的小区，都是老塔楼。陶鹤从牛仔裤里掏出一张皱皱巴
　　
　　巴的纸，“就是咱跟前儿这栋，一层，走！”往前走，绕到楼门口，李游问：“哪门儿？”
　　
　　“一门，就这个！102。”进了楼道，旁边停着几辆自行车，墙上有浅蓝色的铁皮信箱。再往
　　
　　前走就是楼道了，横着的，向左右延伸。
　　
　　“102是这边儿？”
　　
　　“先过去看看。”李游率先走过去，正好瞅见绿漆铁门上写着102。“就这儿！”敲了敲门，
　　
　　没人，“人家是不是都搬走了？空屋儿吧？”
　　
　　“你等我给打个电话问一下。”陶鹤拿出的手机已经不是MOTO的金色限量版了，而变成了夏
　　
　　普旋盖，可以看电视的新款。
　　
　　拨过去，通了。
　　
　　“您方庄这儿是不是有个房子要出租啊？”陶鹤问。
　　
　　“是啊。”电话那边是个男人。
　　
　　“我们已经找着这地儿了，想看看房子。”
　　
　　“已经到了？”
　　
　　“是啊，您现在能过来么？”
　　
　　“能能能，我在东侧路这儿排队买糖炒栗子呢，你稍微等我一会儿！”
　　
　　挂了电话，李游问：“怎么说？”
　　
　　“说排队买栗子呢，等会儿就过来。”
　　
　　“哦，那咱俩就在这儿等会呗。”
　　
　　突兀的，陶鹤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
　　
　　“哎对不起，我是那个房主，你看看窗户边上有没有塑料袋？”
　　
　　陶鹤一看还真有：“好几个呢！”
　　
　　“你看看有个是稻香村的食品袋儿，里面儿有门钥匙，大冬天风大，你进屋里等去吧！”
　　
　　陶鹤找了找还真找着一个脏兮兮的塑料袋，于是翻出钥匙进了屋儿。“你说这人也不怕咱俩
　　
　　是骗子。”陶鹤觉得这屋子挺合适的。外面挨着楼道一个大铁门，里面有个四五平米的小地
　　
　　儿，然后左右对门儿，两户。打开两户分别一看，好么，这左边这屋里头也忒PUNK了，这花
　　
　　里胡哨的墙，连卫生间都不放过；右边那间弄得跟宇宙空间似的。
　　
　　“我真想瞅瞅是谁住这儿。”陶鹤话音刚落，就听见门铃响了。和李游对视了一眼，俩人谁
　　
　　都没挪窝儿。
　　
　　铃声停了后，门外有人大喊：“我是房主！”
　　
　　这下陶鹤才赶紧去开门，打开门后才知道什么叫无巧不成书，门外头这位不就是那个娘娘腔
　　
　　钦敬么！
　　
　　钦敬看到陶鹤和李游也愣住了：“怎么还是你们俩啊？”
　　
　　“真够巧的了，”李游感叹，“我们要租房子开画室。”
　　
　　“哦，开画室啊，”钦敬进了屋，屋里头空荡荡的，但是椅子桌子还是有，“你俩过来坐，
　　
　　一起吃点儿栗子！王老头儿的栗子味儿特正！我排了好久呢！”你别说，一解开外面的塑料
　　
　　袋，栗子味儿就冒出来了。
　　
　　陶鹤虽说不情不愿的，但也跟着坐下了。
　　
　　“你们觉得这房子好？”
　　
　　李游没言语，看了看陶鹤，陶鹤应到：“啊，比金鱼池那边儿好，而且这是一层。我想就租
　　
　　这个了，然后把这墙给打通了，俩屋儿连一块儿，成么？”
　　
　　钦敬琢磨了下：“这边儿的肯定不行，这是承重墙啊；不过门口那块儿的没问题，那块最开
　　
　　始就没那么远，那是原先我砌的。”
　　
　　接着，仨人沉默着吃了一阵栗子。钦敬开口问道：“你俩多大啊？二十几啊？”
　　
　　“二十，”陶鹤转头问李游：“你一样吧？”
　　
　　“恩。”
　　
　　“哦，那你们是学美术的啊？”
　　
　　“恩，工美的。我学雕塑，他学服装设计。”
　　
　　“唷，那不错啊，精英啊！这么早就打算创业了。”
　　
　　逐渐的，听了那句“精英啊”，陶鹤觉得这个娘娘腔也没那么娘，虽然他画的眼线还是很让
　　
　　人讨厌。俨然，陶鹤不了解世界上有种东西叫“视觉系”。
　　
　　“诶，钦敬，这墙上的东西都谁画的啊？”李游半天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钦敬僵了一下，才回答：“我和我原来的，男朋友。”
　　
　　这一句男朋友，陶鹤跟李游也都僵了。男朋友，是此男朋友还是彼男朋友？李游轻轻咳了一
　　
　　声，有些窘迫：“你是……那个……？”
　　
　　“恩？”
　　
　　“就是……那个……G……”
　　
　　“哦，你说GAY啊？”钦敬说的倒是轻巧。这一出口李游反到更不好意思了。
　　
　　——“对啊，我是GAY。”
　　
　　这对儿单纯的孩子从来没有受过这么直接的刺激。听了钦敬的坦言，瞬间就冷冻了。GAY——
　　
　　即是同性恋——即是俩男人跟一块儿堆腻味——俩男人——就比如说——难得高同步率的对
　　
　　视了一眼——我和他？
　　
　　和李游/陶鹤？
　　
　　天哪！
　　
　　浑身一机灵，迅速收回目光。比起李游浑身各应的感觉，陶鹤竟然萌生出“也无所谓”这样
　　
　　的心情。
　　
　　“原来的男朋友是说，你们分手了？”陶鹤似乎对同性之间的感情挺感兴趣。
　　
　　“恩，可以这么说。”钦敬把包好的栗子放进嘴里，“不过他肯定会后悔的，错过我这么好
　　
　　的人！”
　　
　　“呃…”陶鹤无语。
　　
　　“咱们说说房子的事情吧？”李游的话终于回到主线。
　　
　　“哦，这房子啊，你们是打算两个都租是吧？那就是，两居两千，你们一月交四千。不过看
　　
　　在你们还是学生的份上……”钦敬话还没有说完，陶鹤就说道：“不用了，就这样吧，我们
　　
　　什么时候能来用？”
　　
　　“随时。房租一季度一交。”
　　
　　“好吧，那你给我你银行帐号，我给你汇过去。”
　　
　　“我就直接把钥匙给你了。”钦敬把钥匙放到陶鹤跟前。
　　
　　陶鹤记钦敬的帐号时，李游一直盯着陶鹤。等到他们三人出了小区，钦敬开车走了。原来钦
　　
　　敬是有钱人，宝马z4，敞篷啊。陶鹤和李游走在马路牙子上，李游面无表情，陶鹤跟李游说
　　
　　了好几句话，均无回应，于是陶鹤怒了：“我操！你丫老给我甩脸子干吗啊！？啊？问你呢
　　
　　！干吗呀你要！”陶鹤吧唧停那儿了。而李游接着往前走。
　　
　　陶鹤又骂了句“操”上前挡住李游。
　　
　　“陶鹤，你别这儿跟我吊嗓子，今儿我就跟你说清楚了吧，咱俩没生活在一个平面内，你懂
　　
　　么？”李游刚顿一下，陶鹤就骂出来了：“懂你M……大爷！”其实陶鹤本来想骂“懂你妈”
　　
　　的，但是临了把妈给改成了大爷。
　　
　　“举个例子说就是，我去肯德基是去打工，我是要减轻我妈的经济负担，你去肯德基消费都
　　
　　是其次，你是去浪费！有优惠券，你不用，你和姜甄贞俩人去，你点三人的份儿，你我穆薄
　　
　　艺去，你点四个人的；你有事儿没事儿就出去下馆子，而且永远都是超额点餐。再说今儿，
　　
　　刚才钦敬想给咱便宜点儿，你立马就给否了。”
　　
　　“我就特别想知道，你是想显示你有钱么？还是你觉得这样儿有意思？有范儿？”
　　
　　李游这一口气说的话，是从来没有人对陶鹤说过的，并且也是陶鹤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你心里头琢磨什么呢？骂我呢吧？”李游看陶鹤一语不发。“我告诉你我这都还没说完呢
　　
　　！就你那手机，IPOD，MOTO，然后又SHAMP，这有一个月么，您整了仨！你是真都当钱都是打
　　
　　水漂来的是怎么的？”
　　
　　完全是穷人阶级对贵族的无情批斗——陶鹤都无从还口，毕竟李游说的都是对的，原本对于
　　
　　花钱不痛不痒的，现在想想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儿心疼。好比说，手上这个手链儿，其实陶鹤
　　
　　知道这都值不了30，可是他买的时候花二百多就愣是没砍价儿。
　　
　　“你就甭惦记了！这毛病不是你说改就改了的！车来了。”李游拿出公交卡准备上车。
　　
　　“你等会儿，这车到哪儿啊？”
　　
　　“崇文门。”
　　
　　“咱回海淀区！海淀区！！”
　　
　　“我知道。”李游先上了车，没办法，陶鹤也只能跟着上去了。然后一如既往的没有零钱，
　　
　　“李游李游！！”
　　
　　李游都走到车中间儿了，又吭哧吭哧逆着上车的人流挤了回来，“我帮他刷。”
　　
　　“滴！”一声，4毛钱。
　　
　　到了崇文门下车以后，正好儿赶上饭点儿，于是乎陶鹤提出去吉野家的邀请。李游翻了个白
　　
　　眼，果然，臭毛病还真都不好改，太有难度了。
　　
　　去了吉野家，找着座儿，陶鹤问李游要吃什么，李游说要鸡肉饭套餐，要带土豆泥的，并且
　　
　　强调要一份！等陶鹤回来，端了牛肉饭和鸡肉饭，一人一份，李游给了陶鹤钱，陶鹤说我请
　　
　　你呗，无回应，未果。
　　
　　吃完饭后，陶鹤接到穆薄艺的电话，说林清竹跟人干架了，挂彩了。听了这消息，李游才同
　　
　　意打车回学校。
　　
　　进了307就瞅见林清竹那一身红药水儿紫药水儿交织。涂的实在是有艺术感，都赶上抽象派的
　　
　　作品了。
　　
　　李游一进去，林清竹就呜啦呜啦的往上扑：大呼“疼爆了要——”
　　
　　陶鹤一进去就破口大骂：“这他妈哪孙子干的？我就操了！”
　　
　　穆薄艺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俩可回来了，我这都算事后才赶过去的，这小子打电话的时候
　　
　　就告诉我‘快点儿来东边儿路口接应我！’然后就给摁了，我赶过去的时候根本没瞅见对方
　　
　　的人。”
　　
　　“不是，你怎么回事儿啊？”陶鹤把林清竹放在李游身上的手扒拉开，皱着眉头问。
　　
　　“怎么回事儿，就是寸呗！寸劲儿！”林清竹往床上一躺：“你们就别管啦！”
　　
　　“什么叫别管啊！？都给你打成这儿样了？！我操！必须得去收拾他们去啊！”陶鹤这小小
　　
　　的正义的火苗刚刚燃起就被李游一句话给浇熄了：“你别唯恐天下不乱啊。”
　　
　　陶鹤暗骂“操！”。然后搬了把椅子坐下了，“我们今儿看房子去了。”
　　
　　“看房子？新房？准备结婚啊？”林清竹这话一出口，李游就像床上带刺儿似的，嗖就站起
　　
　　来了，脸有点儿红：“你说什么呢你！别胡说八道啊！”
　　
　　陶鹤没理林清竹这碴儿，倒是看着李游的动作，莫名其妙了笑了笑。
　　
　　“你笑啥……”穆薄艺幽怨的怒视陶鹤。
　　
　　“没啥。瞅他挺乐和儿。”
　　
　　李游伸腿就给了陶鹤膝盖骨一下子：“你瞅谁乐和，啊！？”穆薄艺看了立马附和：“就是
　　
　　！你凭啥瞅小游乐和儿！”
　　
　　这一通胡闹平息后，陶鹤才阐述了关于开画室的工作。买石膏；画板；画架；纸；还要先装
　　
　　修一下，至少要把墙上的涂鸦刷了；还要找几张他们的画儿挂墙上。
　　
　　“啊！这岂不是说，我马上就要变成‘穆老师’了？”穆薄艺飘飘然。
　　
　　林清竹立刻打击他：“穆兄请偶尔也妄自菲薄一下吧。”
　　
　　“是你逼我的啊，小猪妹妹~~~~~~”
　　
　　“你丫……！！！”
　　
　　＋＋＋＋＋＋＋＋＋＋＋＋＋＋＋＋＋
　　
　　李游站在病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妈妈的脸。
　　
　　“诶李游！”陶鹤刚一出声儿就被李游等了一眼。“你小声点儿！到时候给我妈吵醒了！”
　　
　　唉……陶鹤郁结。低头看了看拉着自己的手的小男孩——就临床得了骨癌的小男孩，两只乌
　　
　　黑的眼睛天真的看着自己，无语，只能坐下：“你要听什么故事啊？”
　　
　　“喜洋洋和灰太郎！”小男孩清脆的答道。
　　
　　妈的……这个我没看过。“我给你讲白雪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