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卿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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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卿倚国-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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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影指了指头上,把菌片摆在精致的盘中,放在辽略身前的几案上,“你难得亲自看奏折,如今玖沥城混乱,民心不稳,你可有对策?”
  
  “迁都。”辽略说这话时任由身上的王者之气显露。
  
  月影听了这话,先是瞪着辽略,似乎毕身的肃杀之气都被辽略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伤着了;后又担忧地望着殿顶,似乎生怕躺在屋顶上的人有什么举措。
  
  只是屋顶,一直很平静,可能是因为无人看到,那个躺着的女子抑制着颤抖的呼吸,用指尖在瓦片上一个劲儿地勾勒着什么形状。
  
  迁都至玖沥城,不仅是巩固民心之策,还是长久统治之计。对于日益扩大的零丁国版图,玟城显然是太过偏远了,既不利于对大局的监管和统治,也因苦寒人口远比不上南方地区多。玖沥城原为国都,其规模不足为虑,足以容纳和给养虽迁都而至的人口。至于文武百官,想来更会希望在新的领域有一番作为;玟城稳固,也只需留一小部分信得过的人即可。最重要的是,玖沥城距络绎余军极近,如果能保证自身的安全,那歼灭络绎余军只在朝夕之间。
  
  辽略,有振长策御宇内之意了,没有与娓娓和月影商量,就直接决定了。那么是否意味着他搁置了儿女私情,真的将自己当作一代君主了呢。
  
  “娓娓,下来吃点东西吧。”辽略用手捏起一片菌片丢入口中,烫的龇牙咧嘴。
  
  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月影蹙眉,跃上房顶。房顶上只剩了只软垫,丝毫不见那个女子的身影,仿佛,她从未来过。
  
  三日后,侯岳凭着右相批准的信件在玟城死牢里带走了二十几个死刑犯。
  
  十日后,侯岳就在玖沥城召集百姓宣布“找到了”危害百姓的二十几个“祸首”。
  
  再一日,右相判其斩刑那些人的头颅悬于玖沥城门三日三夜,以肃治安。一时间,玖沥城官民无不被右相的残酷所震慑,反抗之声日渐消失。
  
  半月后,零丁国发兵东进,扩展疆域。
  
  杨成理以年迈和思乡为由,请求留在玟城。娓娓知道他这是为了断杨苡瑶的情丝,想来这也是杨苡瑶的意思,便代辽略同意了。
  
  玖沥城比玟城温暖的多,加上一时间水土不服,官员病倒了许多,饶是娓娓和月影前些年在毒谷适应了暖湿,却也在繁忙的政务下有些体力不支了。
  
  “侯岳率兵东进,此刻陆凛风屡遭暗杀,我就算不做明君,有你这个贤臣也足矣。”
  
  娓娓正靠在榻上扶着额头看奏折,看到辽略来了,连身都没起,只指了指一旁的地板。
  
  “住的可习惯?”辽略直接坐在了地上。
  
  娓娓翻了翻白眼,不理他。
  
  几乎满朝都恳请辽略秋后迁都,辽略不听,百官都以为是娓娓的意思,可当娓娓请求秋后迁都地奏折也不被采纳后,官员们才都不情愿地迁到比起玟城更加湿热的玖沥城来。
  
  “有你运筹帷幄,我倒省心不少。”辽略踢了一脚放奏折的几案。
  
  “不是我做的。”娓娓丢下手中的奏折,拎起另一本,“侯岳东进的命令是你下的,陆凛风那边与我无关。”
  
  辽略表情一滞,但随即又恢复了不羁,从身后摸出一摞纸包,“你的身体本就不好,这个你留着抵抗暑气。”
  
  娓娓看似漫不经心地接过,嗅了嗅,“鲜艾草,野菊花,野薄荷,桑叶,银花藤,还有——”
  
  “九节枫。”辽略接道,“我配的方子,用这些做浴汤,除暑气的。”
  
  娓娓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句话,一只寒鸦恰巧飞了过来,是月影的。
  
  娓娓伸手接过,可寒鸦腿上并没有绑什么,究竟是月影只想见娓娓一面,还是本来有什么信件只是半路被劫走了。辽略和娓娓见寒鸦并没有什么被捉的痕迹,但月影所要表达的事情一定非常紧急,所以才用了比人力快很多的寒鸦。
  
  由于玖沥城规模太过庞大,左右相的府邸相隔不近,况玖沥城成为新都不久,繁荣之势有增无减,从娓娓府中赶过去颇费功夫,但因不知月影情况如何,辽略和娓娓也不敢轻易暴露身份,只得坐着马车慢慢前行。
  
  终于,娓娓听到了街上急促的、不顾行人的马蹄声,银丝飞出缠住了飞奔的马的笼头,把马上的人吓了一跳,当马上的人看清拦截他的人后,急忙过去低声奏报:“左相在回府途中遇刺,因刺客皆被杀死,左相不想自己泄露消息。”
  
  娓娓倒吸了一口凉气,撞上了辽略的眼神,“召集十八死士,分三队日夜保护皇上和左右相。”
  不等马上的死士回应,辽略和娓娓就从车中跃出,同样不顾街上行人,施轻功赶往左相府,连消失的身影都一模一样。
  
  左相府里,辽略留在了屏风外,娓娓独自走入了内室。
  
  月影只伤到了左肩,因为讨厌外人碰自己,所以正亲自上药,动作牵扯到了伤口,所以完美的五官有些扭曲。
  
  娓娓忙净手去帮月影,这才发现自己还提着辽略送的药,“我亲自配的,祛暑气。”
  
  一刻后,辽略在屏风后轻咳一声,月影身子一抖,娓娓倒是神色自若地帮月影穿好上衣,移开了屏风。
  
  “怎么回事?”辽略走了进来,看到娓娓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便自己去收拾那些染血的衣物了。
  
  月影没有答话,而是盯着扶着额头的娓娓。
  
  辽略见也问不出什么了,那二人似乎也有什么事要说,便知趣地离开了。这次娓娓没有捕捉到辽略眸中的狡黠。
  
  娓娓搬了卧榻到月影床边,又把月影这儿的奏折摸过来看。
  
  “陆凛风那里,是你派人动的手?”月影接过死士送来的药,示意死士下去,又见门被关好,才问道。
  
  “嗯。”娓娓丢开一本奏折。
  
  “那你今晚活该来照顾我。”月影平躺下,闭上了眼睛。
  
  侯岳率士兵一路势如破竹,已打到了安宁城附近,加上娓娓派人暗杀凛风,虽没有成功,但也够让人心力交瘁了,如此形势,凛风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属人之常情,比起武艺高强的辽略和城府颇深的娓娓,身子更弱的月影是更好的对象。能在辽略和娓娓眼皮底下对月影不利,那一定不止这一次,而且玖沥城里有内应,月影只放寒鸦不留信件也是担心被人劫下对辽略和娓娓不利。想来在辽略和娓娓赶来的路上除了本有的护卫外,月影也加了人手。只是娓娓为了震慑玖沥城中意图不轨的人把所有人的恨意都揽到自己身上的计策失败了,她留在左相府,只因对手除了对月影有恨意的人之外,还有陆凛风,她一直忌惮的人。
  
  既然辽略可以手刃亲父,那么她聂娓娓为了辽略的心愿再杀一个人,想来他也不会在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不疯魔,怎可活

  翌日辽略去看望月影时,月影还在睡着,娓娓却早早地回到了右相府整理内务了。
  
  “你真是难得这般规整。”辽略看到娓娓高高竖起的发髻,身前井井有条的几案,以及因有些疲惫而微微蹙起的眉头,有些不适应。
  
  “月影身子不好,我不想让他太累。”娓娓连眼皮也不抬。
  
  “你看,我多亏没选什么后妃,才能帮你分担一些,否则你不是更忙?”辽略这话仿佛处理国事不是他分内的事一样,但还是满眼关切地将带来的一摞药包放在几案上。
  
  娓娓笔尖一滞,抬起头来,白了辽略一眼。
  
  “主人,左相的药被人下毒,但左相无恙,也没有找到下毒的人。”一个死士进来叩首道。
  
  辽略皱了眉,娓娓则扶住了额头。
  
  既然凛风知道娓娓身上的毒可以伤及旁人,那他一定猜得出辽略和月影辽略和月影是百毒不侵,何必再选择这样一种无效的做法?或许是除了凛风之外的人做的?那么是谁,竟同样想杀月影,并且可以从已经严加的戒备下出手?
  
  “你先去,我收拾一下搬去左相府。”娓娓放下笔,不理会由笔尖滴落的墨在纸上渲染开的黑渍,“能不能,先把侯岳叫回来?”她最后又加上这句。
  
  “我明白。”辽略没有多言,径直出了右相府。
  
  娓娓有些惊愕,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辽略,连句类似于“当心”的叮嘱都没有吗?究竟是他太相信自己,还是已经逐渐放下自己了?
  
  “帮我带着这个。”娓娓把辽略带来的药包塞进死士怀里。
  
  “你怎的这么久才来?”娓娓感到左相府时,辽略已经啃完了两根鸡腿。
  
  “宫里出了点事,你回去处理一下。”娓娓将带来的奏折一股脑地倒在卧榻上,自己躺了上去,瞥了一眼饶有兴味地盯着二人的月影。
  
  “你们又赶我……”
  
  辽略话还没说完,小匙就迅速游弋到他面前,立起前半身,张开了背部的花纹,发出“呼呼”的声音。
  
  “我走我走。”辽略丢下骨头,快步走了出去,待走远了,才问旁边的死士:“宫里出了什么事?”再不是刚才那副泼皮模样。
  
  “右相问您挑选了十个美女,说怕您前朝不够忙的,再去烦她。”
  
  辽略笑出了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左相府。第二日,辽略不仅决定暂时休战,而且在朝堂上向娓娓道歉。
  
  之前侯岳已兵至安宁城下,娓娓和月影下令零丁国旧臣派人监视来往玖沥城的人,形迹可疑者一律处死,并上疏请求不要接受络绎余军送来的任何讲和条约。
  
  一个月后,百官大都病愈,月影也再没出事,娓娓便回了右相府,与礼部忙起了辽略的祭祀事宜,鲜致力于朝事。
  
  夏日炎炎,辽略召娓娓、月影和侯岳入宫议事,可连事情是什么都没有告知。娓娓未上心,便只着了件冰蓝纱裙,绾了个松松的发髻就去了,也不理会飘扬在脑后的长发。
  由于右相府距皇宫甚远,娓娓又让人在马车里置冰耽搁了些时间,所以娓娓到的最迟,但刚入天堑宫的宫门,娓娓就一改刚才摇着团扇的慵懒模样。
  
  “陆凛风?”娓娓震惊地瞪着眼前的人,猜到了辽略今日所议何事,杀意顿生,甩出了右手手腕上的银丝,舞了过去。
  
  “娓娓!”凛风的武器都被收走,只得闪身躲过。
  
  娓娓的杀意更浓,招招致命,连发髻都散开。
  
  凛风这才明白,最近暗杀他的人应是娓娓派来的,他本以为是月影派的,可看娓娓绝不留情的手法,不禁心中一寒。他躲闪着娓娓的凌厉攻势,眼前的这个女子,再找不出在花开花榭里温柔的影子,是局势改变了她,还是她改变了自己的情爱?
  
  “娓娓!”辽略施轻功而至,用侍卫的剑挡住了娓娓的银丝,“今日有事要谈!”
  
  娓娓怒气冲冲地一挥银丝,剑脱离了辽略的手,她却一直瞪着凛风,片刻,一群毒物在园中角落里爬出,都向着凛风过去。
  
  “娓娓,国事为重!”辽略过去拽住娓娓的手腕。
  
  娓娓不可思议地盯着辽略,他什么时候,这般关心朝政了?甚至,宁愿违背娓娓的心意。娓娓怒不可遏,一把推开辽略,向宫外走去。
  
  一条修长的饭匙倩游弋出来,逼退了地上的毒物,那是月影的小倩。
  
  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娓娓面前,“你若不在,略的心意就真的无法更改了,切莫让他中了陆凛风的诡计。”月影低声道。
  
  娓娓瞥了一眼与自己脸色一样铁青的月影,收起了垂在地上的银丝,转身步向天堑宫。发梢扫过辽略的胳膊肘,辽略嗅到了九节枫的味道。
  
  侯岳奉辽略之命一直留在殿内,此刻看娓娓怒气未消地进殿,不与自己打招呼,又直接坐到了皇位右手第一个位子,月影也同样黑着脸进来,坐在娓娓旁边的位子上,虽有疑虑,却没有开口。辽略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样子,将想要行礼的侯岳按在娓娓对面的座位上。唯有凛风昂首入内,余光扫过殿内不顾君臣之礼的一干人等,向辽略行礼,不卑不亢地立于殿中。
  
  辽略似乎从未与凛风兵戎相见一般,温和地请他入座。
  
  于是凛风坐在了月影的对面。
  
  此刻宫女奉上了茶,到娓娓时,她并没有接受,而是在宫女递过茶之前先掀开了杯盖看了眼里面的东西,又示意宫女端下去。
  
  辽略见了,只微微一笑,向近侍耳语几句,那近侍急急忙忙跑下去,不一会儿,那近侍奉上了另一盏茶。娓娓掀开杯盖,脸色略微和缓,让近侍把盖碗搁在了一旁的几案上。
  
  侯岳不解,凛风也似懂非懂,只当是辽略对娓娓的宠溺。唯月影扫了眼只有他与娓娓杯壁上的水珠,端起盖碗来掀起杯盖浅抿一口,也将脸色放缓。辽略含笑望着娓娓和月影。
  
  凛风一直用余光注视着辽略,自然是把辽略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又是一阵难受。
  
  “陆将军前些日子派人来讲和,朕没想到朕耽搁了几日,昨日陆将军竟亲自来了。”辽略收了目光,对凛风道。脸上的笑意依旧,只是眼中的山水换成了冰窟。
  
  娓娓和月影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既然辽略知道凛风是来和谈的,他们又递了折子上去请求不接受和谈,那辽略应该不会太过执拗。
  
  月影的左手搭在了扶手上,重心也跟着左移。娓娓则更随意,不仅保持着刚才斜倚着左边扶手的姿势,甚至把右腿搭在了左腿上,端过茶几上的盖碗,浅抿一口里面的东西,又瞥了一眼月影的,慵懒得仿佛就等着有人给她塞一只软垫过来了,只是她右手手腕上的银丝,一直是最方便攻击的形态。
  
  “臣奉惠斋公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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