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卿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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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军破,卿倚国-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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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岳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锁链,接过娓娓递来的内侍衣饰换上。
  跟着娓娓,侯岳顺利出了私牢,却在进后宫前停住了。
  
  “还有哪里比这里有更多的女人吗?”娓娓没有停下,也不管身边的人有没有停下,自己向前走着。
  
  侯岳忙跟了上去。
  
  走了许久,到了一个荒芜许久的院子。
  
  “她在里面。”娓娓指着一扇虚掩的门,从袖中掏出蜡烛,点燃,交给侯岳。
  屋里像是刚刚打扫过,侯岳借着烛火,找到了一方床榻,看到了新搬来的被褥,被褥上跪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她面黄肌瘦,头发丝枯草一般,眼神空洞,若不眨眼,谁也不会认为她还活着,侯岳不敢相信这是他明艳照人的妹妹,但女子手臂上淡淡的胎记在逼着他承认。
  
  “馨儿,馨儿。”侯岳抱住了这个失了魂般的女子,忍不住哭了。这是他曾经放在手心了疼爱的小妹啊,如今竟成了这副样子。
  
  又一束亮光照亮了屋子,“看你的样子,我没猜错。”娓娓也举着一根蜡烛进来,将其放在案上,也把侯岳的那根放在案上。
  
  “是谁,是谁?”侯岳松开了侯馨,冲娓娓吼道。
  
  娓娓温柔地笑着,坐在侯馨身边,用被子裹住她,将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放在她鼻端。侯馨昏睡了过去,娓娓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她体弱,曼陀罗花有麻痹之效,能让她暂时昏迷,她的经历太悲惨,我怕再刺激到她。”
  
  侯岳一愣,安静下来。
  
  “其实你也猜到了,只是不想承认而已。”娓娓用青葱般的手指理了理侯馨的头发,“这后宫里的女人是谁的,你都知道,五年前,我和辽略还在毒谷。”娓娓偏头凝视着侯馨小巧的鼻子,好像没有注意到侯岳的颤抖,“想来你妹妹以前是绝世容光,辽罔又贪恋美色,便施诡计将你妹妹诱入宫中,只留你在人世,也不过是牵制她而已。我查过内史,辽罔为了掩人耳目,给你妹妹改了姓,也没敢封高位,所以你眼前的人,曾是刘选侍。”
  
  “她是侯馨。”侯岳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只要她容颜尚存,本可以生活的不错,但她怀孕了,辽罔答应过我师父,只能有略这一个皇子,所以辽罔打掉了你妹妹腹中的胎儿。”娓娓毫不隐瞒,“那时她才十七岁,受不了打击,就成了这副样子。略今日之所以弑父篡位,不为皇权,只因为辽罔也有纳我为妃的心思。”
  
  “这是你收拾的吗?”侯岳移了话题,望着娓娓的动作,丝毫不在乎侯馨腌臜的身体污了自己的白裙,不禁重新审视这个女子。
  
  “我也是五日前才来的这儿,那时她在用茅草编小兔子,她不说话,也不穿我给她的衣服,只知道一味地编兔子。”娓娓指了指墙角那一堆“兔子”,又爱怜地扶着侯馨的头,没有正面回答侯岳的问题。
  
  侯岳立即跪在了地上。
  
  “你不必这样对我,你只消记住,从来不是略欠了你就好。”娓娓不愿多说,将侯馨放平,“你先出去,我给她穿上衣服,然后带你们离开。”
  待屋外的侯岳再进来时,才知道娓娓是穿了两层外衣,已将一层侯馨穿到侯馨身上,所以自己越发显得纤弱,与那日杀气毕露的女子判若两人。
  
  侯岳背起侯馨,刚出后宫,就被率侍卫而来的辽略撞了个正着。
  
  “娓娓,你,他……”辽略惊讶地瞪着这三个人。
  
  侯岳看向娓娓,此时只有她能掌控全局了。
  
  “我要借你的漪柔殿。”娓娓毫不客气。
  
  辽略挥挥手,“快让人去打扫。”他命令侍卫,也不在意那是不是皇后的寝殿。
  
  侯岳一怔,又欲跪下。
  
  “好了,快走。”娓娓不待他跪下,拽着他就走。
  
  漪柔殿里,娓娓亲自给侯馨沐浴,又将她安置在绣床上,探过脉,才松了一口气。见娓娓有些疲惫,一旁的辽略殷勤地递了一壶酒。
  
  娓娓对着壶嘴饮了一口,舒了一口气,让酒香在她身边肆虐,又把一枚金色的丹药给侯岳。
  
  侯岳直接吞下,表示对娓娓的信任。
  
  娓娓笑了,也喂给了侯馨一枚,“那是解毒的,跟我在一起久了,会中毒。馨儿的身体只需细细调理,但恢复精神有些困难,她可能只记得你了,所以如果你能多花时间陪陪她,会比别人有用得多。”
  
  侯岳有些惭愧,不想娓娓是在救他,不想被他伤了的辽略不想杀他,但他所能做的,只有默默向娓娓和辽略磕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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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刷存在感




☆、红尘过,兵戈锁

  驶向天姿国都安宁城的马车上,娓娓盯着窗外越来越小逐渐消失在空中的黑点,将葡萄酒灌入喉中。
  
  七日前,络绎国已进兵天姿国,天姿国兵弱,正节节败退。以唐铭的性子,定会等辽略表明心迹才敢动手,但也会因此贻误先机,到时若天姿国和零丁国合击络绎国,络绎国将猝不及防,以进为退,是上上策,看来出此计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娓娓想起了近年的后起之秀,络绎国大将军陆凛风,因其双亲皆战死所以唐铭十分珍爱这个小将,当半个儿子养着,似乎络绎国公主唐惠斋对其也有积分情谊。他此次作为大将出现,无疑显示了唐铭逐鹿天下的决心。
  
  娓娓走后两日,辽略在朝堂上承认自己弑父篡位,本反对最激烈的侯岳竟在听了这句话后第一个向辽略下跪,并认可其做法,被封为零丁国第一忠勇将军。朝野上下又是一片哗然,因至那日,
  
  辽略真正掌握了兵权,再加上之前的严厉手段,足足震慑了一大批人。
  
  这还不算,辽略又宣布了与天姿国结盟,聂翔曾向天下许诺,他百年之后将帝位传给娓娓,所以辽略此举,亦是与娓娓结盟。辽略在宣布结盟后,又向天下表示,伤娓娓者,他辽略纵颠覆整个天下也要将其碎尸万段。辽略对娓娓之心,可谓展露无遗。
  
  娓娓想到了辽略站在龙椅前那狂傲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正想着没把此事告诉月影,他会不会正在腹诽自己,娓娓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  怒刷存在感




☆、家国堕,欢爱薄

  安宁城皇宫,映鸾殿。
  
  因气候湿暖,所以不似零丁国般桃花始盛开,而是连牡丹花都开了。凉亭中的妇人,由着身边那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为她撷一朵绽放的最好的牡丹,别在髻上。底下人都对帝后鹣鲽情深习以为常,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娓娓这丫头怎么还不回来,近日络绎国连连攻克我国城池,辽略虽有意以雷霆之威来保着娓娓,可来个什么偷袭也不好啊。”聂翔又把万馝髻上的牡丹花取下,又换了个位置别上,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娓娓可不是一般人能偷袭的。”万馝的嫣然一笑,竟不逊于满园的牡丹,甚至多添了一份暖色。
  
  “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已是风雨飘摇之际,真不知该不该让这丫头此时回来。”聂翔有些忧虑。
  
  “怎么,怕我打扰你们的恩爱生活?”一抹雪白的身影从殿顶跃下,跪在聂翔和万馝身边,“父皇母后!”天真得让人不忍玷污。
  
  “娓娓,你终于回来了,路上可顺利?”万馝忙去把女儿扶起。
  
  “顺利顺利。”娓娓跳起来,望着与自己相似的万馝的面容,“母后越发靓丽了。”
  
  “战事连天,你怎的回来了?”聂翔不理会娓娓的甜言蜜语,难得的严肃。
  
  “儿臣来为父皇排忧解难啊。”娓娓又抱住了聂翔的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天姿国兵弱,又都来自一些见利忘义的商贾之家,所以如果保不住天姿国,我们就去花开花榭终老吧。”
  
  “你不想做一国之君?”聂翔有些吃惊。
  
  “我本就不是能被束缚的性子。”娓娓嘟起了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聂翔沉默了片刻,揉了揉他女儿飘逸的长发,转身去了他自己的寝宫望凌殿。
  
  “母后,父皇该不会生气了吧?”娓娓在万馝身后,将下巴放在万馝肩上,目送聂翔离去,“因为我不在乎帝位?”
  
  万馝拍了拍娓娓的头,“你父皇才不会因这个生你的气,因为他当年还是太子时,曾自个儿把自个儿废了。”万馝脸上透着幸福,“你父皇这是因为差点把他的宝贝女儿嫁错人而自责呢,我们一直以为你与辽略有意,还以为这是你们的婚礼呢。”
  
  娓娓明白了她差点嫁给辽罔的原因,“管那么多做什么,儿臣抚琴,您可愿为儿臣一舞?”
  “正好看看你的琴艺有没有长进。”万馝刮了刮娓娓的鼻子。
  
  娓娓便携了凉亭中的琴 ,席地而坐,将琴放于双膝上,向万馝一笑,万馝亦是一笑,这二人,使满园鲜花形同虚设。
  
  “瑶草一何碧?春入武陵溪。溪上桃花无数,花上有黄鹂。我欲穿花寻路,直入白云深处,浩气展虹霓。只恐花深里,红露湿人衣。
  
  坐玉石,欹玉枕,拂金徽。谪仙何处?无人伴我白螺杯。我为灵芝仙草,不为朱唇丹脸,长啸亦何为?醉舞下山去,明月逐人归。”
  
  其实聂翔没有去望凌殿,而是从侧门又进了来伴着娓娓的琴音,他绕过假山旁人工的小溪,借假山紫藤之势,偷偷看着这对母女。
  
  他还记得,娓娓儿时最爱戏水,他便命人修了这“小溪”,引活水入宫,让他的宝贝女儿能玩到最干净的水;娓娓还喜欢白螺器皿,所以他把娓娓的宫殿一应用白螺装饰;娓娓最爱听他的琴他也手把手地教她,可惜娓娓只学了几个月,还是五岁孩童的几个月,就去了毒谷。
  
  无论娓娓更改了多少面,拥有几种性情,都改不了对自由的向往,那股闲散劲儿,那种不愿被任何事物羁绊的疯狂。她已被锁在毒谷十三年了,聂翔没有好好照顾她,更没有机会将自己的全部琴艺教授给她,所以他不想用皇位、用家国天下捆绑住她。毕竟,那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毕竟,她是这样的开心,毕竟,他也曾经为伊人弃了天下。
  
  那么,这份负担就让他自己背,让眼前这对母女,他深爱的两个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在花开花榭终老吧。
  
  “父皇,这是怎样的时局啊,络绎国都打上门来了,您女儿都想亲自挂帅迎敌了,您还出游,万一有什么不测怎么办?”娓娓不敢相信聂翔的决定。
  
  “你母后生辰倒了,朕总要送些别致的礼物啊。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奢豪。这是一幅多么繁华的景象!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让整个天姿国百姓向馝儿庆贺,该多好!”聂翔一脸得意,似没有察觉到任何危险。
  
  娓娓还想再劝,可聂翔不再理她。
  
  娓娓将十八个死士都带了来。这十八个人是辽略亲手训练的,亦是最信任的,但他一个人都没留下,全部送给了娓娓,娓娓又让他们服了同月影和辽略一样的解毒药,才舍得用。
  络绎国用离间之计,借商贾重利之心,宣布活捉聂翔赏万金、良田千亩,加爵为公。所以娓娓不敢让聂翔太过张扬,可奈何巡游之事已传遍天姿国,她便自己乘最大最华丽的车辇在最前面,以掩人耳目,出了什么不测,首当其冲的也不至于是聂翔。
  
  “公主,我们被跟踪了。”十八死士的首领对空旷的车辇中的娓娓说。
  
  “我知道。”娓娓理着右手腕上的银丝,“兵分两路,你们十八人护送父皇母后走水路,分大部分侍从随我走山路,别走漏风声,能在喧闹的街上跟踪我们这庞大的车队这么久,定非等闲之辈,我去会会他们。”娓娓将凤火蝶衣裙裾上的褶皱抚平。
  
  车队分两路,最大最华丽的一队,进了山中。
  
  密林之中射来冷箭,是暴民。林子另一边,一个着银衣的男子率一路士兵也杀来,他手执长枪,直逼车辇,挡在他马前的侍卫皆成枪下鬼。
  
  车辇的纱帘被吹起,一个靛蓝衣裙、两鬓别宝石珠滴、青丝飞扬的女子傲然立于车厢前,其腰间束一斑驳腰带,十指戴宝石戒指,珠滴轻晃,面色冷峻,有一股让人见了就不禁俯首称臣的气魄。
  
  那银衣男子不禁一怔,生生被那绝美的面孔吸引,亦或者是被她那气魄折服。
  
  “凤火蝶衣?”有识货的人大喊一声。那人立于树下,树枝上突然窜出一条毒蛇,咬住了他的喉咙。
  
  银丝飞舞,娓娓面不改色,却已有几颗人头落下,鲜血染红了车辇上的帷幔。
  
  银衣男子刚要下令退兵,就发觉自己的人正在被地上、树上爬来的毒物袭击着,有的毒物连天姿国的人也袭击。正出神时,他突觉身后杀杀气袭来,下意识用长枪一挡,原是娓娓的银丝已逼至身前。
  
  他的长枪的速度不及娓娓银丝的速度,银丝收回时,割下了两个络绎国士兵的头颅,也顺便划过了一个暴民的喉咙。
  
  林中似不必娓娓动手,毒物就解决了所有的人,包括天姿国的侍从。那银衣男子的马终也中毒倒下,男子跃下,杀着向他逼近的毒物。
  
  娓娓一挥袖,毒物都退了回去。
  
  “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天姿国的公主吧。”男子刚开口,就不得不后退着躲过娓娓舞来的银丝,“您不是在我要找的人,所以我不会动手。”
  
  娓娓面无表情,似乎听不到他的话,只一味将银丝舞向他。
  
  “请公主手下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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