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原想着像你这么机灵的姑娘原该侍侯那些金贵的主子。”笑了笑,拿过一旁备好的帕子拭了拭嘴角。
“娘娘过奖了。”采儿头垂得低低的。
“我这可都是大实话,就怕屈就了你。”看着她娇俏的身影,夷珞眼中闪过一抹不明情绪。
“我想到外面透透气,你留在宫里替我整理一下书房吧。”起身走到门边方才转过头来淡淡吩咐。
“是。”
“阿九。”苏九龄正下值,欲回住处休憩,却在转角处遇到了自己千肠挂肚的人。
“跟我来!”苏九龄看了眼四周的环境,觉得此处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于是想起有一处地儿既无宫人看守又幽静。
“这是什么地儿?”夷珞刚走进这处空无人烟的偏殿便突生凉意,直觉得毛骨悚然。
“我亦不知,只前儿当值时曾从此处过,适才偶然想起罢了。”苏九龄探视了下四周,不见有人,殿内的宫门都上着锁,像是年久无人居住似的。只这殿的前院种了片翠竹,风声一过,似有细细泣声。
“这里怪让人渗得慌的,若不是和你一道来我怕是不敢踏入。”
“怕什么,有我呢!”苏九龄用剑鞘扫了扫石桌上积着的灰尘,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帕子把那石凳擦了又擦,“坐吧,站着说话累!”
“阿九,此处无人,你不防把那面具取下来透透气。”她也曾戴过那面具,别的都还好,只是苏九龄却因它受了不少的罪,每每脸上都要起一些红疙瘩。
“哎,你还别说,真是难受死了!”苏九龄当即撕下面具,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妖孽脸庞和他眉心那点朱砂红。倏地一阵风过,竹林沙沙直响。
“阿九,咱们回苏庄吧,我想长乐了。”双手抱胸,夷珞搓了搓手臂,这里真的好冷啊!
“你当真?!”苏九龄强压下喜悦,不敢置信的问道。
“嗯,这里不适合我。”说罢低了低头,“我若再不走,怕是又要白白送命了……”
“谁?!我立马就要了他的命!”苏九龄倏地一横狐狸眼,“是不是她?!哼,你都没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找死了!”
“算了……我打算回苏庄,然后再也……”举目四望,高高的红墙黄黄的琉璃瓦,这里的舞榭歌台,这里的亭台楼阁都吸引不了她,而唯一能留住她的只有一人,可那个人却又不是独属于她的……如此,她倒不出趁早离去,这样她还能守着长乐,看着他长大成人,看着他成家立业,这样的人生也算圆满了。至于那些仇啊恨啊爱啊怨啊,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苏庄才是她的家,真正的家,那里有她的家人。
“都听你的,只是丫头,这一走便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可要想好了!”苏九龄在心里暗道,这或许便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放手!
“想好了,想好多时了……”幽幽轻叹,这些时日纷扰她的便是这去与留。
“那好,丫头,等我消息!”苏九龄重新戴好面具,站起身,抱了抱眼前越渐消瘦的人,眼中闪过抹心疼,心中暗暗发誓,待回到苏庄,他定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快去吧,我也要回宫了。”夷珞眨了眨眼,把泪水逼回眼眶,苏九龄的怀抱温暖了她,隐忍的泪水便毫无预的滑落。
“傻丫头,哭什么,长乐还在家里等你呢!”亲呢的点了点她的鼻子,苏九龄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拭泪。
“哎呀,你别!仔细脏了你的衣服!”夷珞闪躲,嗔道。
“没事……”
“皇兄……”晏茹芸带着哭腔的拉住晏如初,“嫂嫂有苦衷的!”说完她自己却哭更凶,为什么苏九会是他……为什么苏九和她失而复得的嫂嫂会……这么多的为什么让她肝肠寸断。
“是他?!”本以为会看到一场好戏,刚从边境回宫的晏飞卿直愣愣的呆在那里忘了反应。
两个都是他的故人,一个是朋友,一个是他愧疚的人……
“采儿,你是何时发现的?”晏如初深深的吸了口气,握紧的拳头青筋毕现。
“奴婢、奴婢……”采儿害怕不已,看着他们三人,跪在地上直颤抖。
“快说!”晏飞卿是个急性子,正要踹人,却被晏如初一手拦住,“你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凤眸一片冰色。
“自奴婢跟了娘娘后便……今日奴婢只是四处遍寻不着无意、无意……”采儿急得快要哭出来,“皇上,您就饶过娘娘吧!”
“飞卿,让人把她带下去,记住,刚才的事谁也不许走露风声!”晏如初一脚踢开采儿攀上来的手,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皇兄……”晏飞卿上前一步,还未说话晏如初便冷冷道,“你若想为你那朋友求情朕便现在就把他抓来凌迟处死!”
“皇兄,不要!”晏茹芸突然扑过来跪在他面前,哭求道,“皇兄,芸儿从未求过你什么,这次能不能看在芸儿的面上放过他!皇兄!”
“芸儿,快起来!”晏飞卿鼻子一酸,心里为这个傻妹妹不值。
“不杀他也可以,除非……”扬起抹冷笑,晏如初看了眼紧锁的宫门,那人可能不知,就在她刚才坐的背后那间屋内锁着一个她的故人,那个曾害她至深的故人。
“除非什么?!”晏茹芸看着自己至亲的大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除非他能娶你为妻。”丢下这句话晏如初便冷脸离去,徒留晏茹芸跪坐在地,痴傻呆愣。
☆、第七十八章 嫉妒的火焰
夷珞回宫后直到晌午都不见采儿,于是问了旁的宫女,却都是一问三不知。
“奇怪了,我让她整理书房怎么就不见人了呢?”纳闷回到寝宫,已经有宫女送上了午饭。
“皇上驾到!”正要动筷就听得晏如初到了,于是起身迎驾。
“皇上。”
“珞儿。”晏如初含笑扶起她,看了眼菜色,“正好我还未用膳,珞儿不介意分我一杯羹吧?”
“皇上请用。”夷珞还记得昨日两人的争吵,一时半会儿还拉不下脸来,可是又见他笑脸吟吟,想是心情格外的好,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怎么也不想败了他的兴致。再说了,他们也相处不到几时了,尽量多些美好的时光也好日后留作念想……
“嗯,这道菜不错,是珞儿自己动手做的?”
“唔,不、不是……”
“珞儿今儿都做了些什么事?怎么也不去外面走走呢?难得今日天气好,可别闷坏了。”今日的晏如初心情好得有些过了头,心思重重的夷珞却并未发现。
“对了,你宫里的采儿适才向我告了假,她娘突然去了,我准了。”
“有这回事?太突然了!”夷珞一惊,很是感慨。
“等下我会让高公公再拔个伶俐的宫女过来,你且安心吧。”晏如初瞧着她盈盈的眉眼,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对她的欺骗他此时真恨不得把那个苏九碎尸万段!还有,他竟敢怂恿他的珞儿离开他,单这一点就活该让他死上千万次了!他管他什么苏庄的少主,便是他沧月的皇又有何惧!
晏如初恨恨的想,微微眯起眼,倏地起身抱起夷珞,迈开大步往床榻走去。
“皇上!”夷珞惊慌失措,捶打着他,可是他不为所动,待到榻边便双手一松直直的把她扔在榻上,疼得她闷哼一声。
就在她来不及缓神儿的当儿,那层层纱幔已然挥下,炽热的气息瞬间包围住她。
“唔……皇、皇……”慌乱的挣扎,可是晏如初却疯狂的反绑了她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狰狞。夷珞吓住了,哭求道,“子澹,放开我!放我开啊,我是夷珞!”
可是不行,压在她身上的人像入了魔般,那样凶狠的眼神似要生生把她撕裂。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挣扎已经是徒劳,她只能紧紧的攀着他的肩,仰首痴痴的望着帐顶承受着他强硬而蛮横的力道。
晏如初控制不住心中狂哮的猛兽,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伤了她,可是却无法停下,那种想把她生生揉碎在身体里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于是下手的力道越加不知轻重,那一道道的青紫红痕连他自己都看得触目惊心,奈何,他已经化身为了猛兽,身不由已。
温热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背,灼得他浑身一颤,如玉的身体如一尊被摔碎了的白瓷,那道道红痕如再也拼凑不起的裂痕,晏如初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身子,心中的痛悔排山倒海袭来!
“珞儿……”颤抖伸出手,还未碰到就被她弹开,那瘦弱见骨的身子微微弓起,轻轻颤抖着。青丝纠缠着披散在枕上,地上的衣裳早已碎成片片缕缕,锦被也被扔到了榻下……看着那双紧闭的双目中滚滚而落泪珠,他重重的捶向榻沿,指骨顿时血肉模糊。而屋内只见飞纱如雾,如隔尘世。然,这样的疼又怎及她十分之一!还有她眼中那抹深深的恐惧,晏如初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喘着粗气弯腰拾起锦被轻轻覆在她身上,再也不法自持下去,以手掩面,良久无声。
夷珞在榻上足足躺了三日,三日后迎接她的又是一个晴天霹雳!
先是玉妃见红之事被人怀疑是她所为,朝中更有人进言要彻底对上事彻查个水落石出,奈何晏如初却充耳不闻,对大臣的奏章也视而不见,次数多了,大臣们也只得摇头低叹,私下里便道红颜祸国。百姓间也顿时兴起流言蜚语,说她是祸国妖妃,人人得而诛之。
这样的流言自是很快进了她的耳中,可是她已经无力再去阻止什么,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更可笑的便是她在病榻上那人却连一次面也未露,他难道心虚不成?低低讽笑,夷珞看着窗外流去呆呆出神。
这日沧月国的皇四子前来朝贺,晏如初摆宴相迎。晚间,又广开夜宴邀其同乐,夷珞亦在受邀之列。神情恹恹的任婢女替自己梳妆,看着满头珠翠突然心生烦闷,于是闷中吭声的一个个拔下来。那婢女新来到,见她如此便不敢再多添饰物,只任她自己随便挽个髻,挑了件素雅到极至的衣裳,然后便前往赴晏。
因是夜晏便不若白日了那般拘束,凡受邀的臣子皆带了家眷出席。而宫了一些品级较高的妃嫔均有出席,只即将临产的玉妃缺席。
夷珞姗姗来迟,来的时候有一拔舞姬正好退场,她一入内那四皇子便以为她是新上场的舞姬,笑转着一双桃花眼,端地是风流倜傥。
查觉到那道视线,夷珞行了礼匆忙入座,再不看主位,却匆匆扫了眼客位,但见那沧月的四皇子生得面白有须,三十上下,一派文人风流模样。不过一眼,夷珞便飞快低眸,只盯着案前吃食,亦不与人谈话,纵席间百般热闹,她却仿如入定般。
晏如初端坐主位与之笑谈,视线却时不时的扫向左下首那个低头拔弄着吃食的人,眼中闪过丝心痛与悔意,又见她白衣乌发,楚楚可怜的闷坐一角,越加心疼,握着酒杯的手不知觉用力,捏得手指间青筋隐现。
久坐无趣,夷珞便端了面前的酒,谁知刚碰到那酒樽,便听得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手一颤,樽倾酒洒。
“爱妃因何来迟?”上座的晏如初声音听不出怒意,面上更是带着抹轻浅的笑。
“妾身身子略有不适,方才来迟。”夷珞低头,并不看主位,只福身行礼便退到自己的位上坐下。此时已有宫人上前收拾,又有宫人上前为她重新添酒。刚要举至唇边,却被晏如初阻止,“既然爱妃身子不适,这酒便免了。”
夷珞端着酒杯一愣,不置可否,只是谢了恩,然后不再说话,殿内隐隐有那么一丝怪异的气氛,有几个明眼人便瞧出了其中的门道,于是特意拣些趣事高声谈论,引在座各位俯仰而笑。
静坐在一侧,夷珞却是不是的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起初只当是那人,细细感觉却又不是,悄悄看去,才发现是那沧月的四皇子。
原来那四皇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佳人,立马便被人告知已是名花有主,此主还是璃国万万人之上的皇,顿时泄气,兴致也不若刚才那般激昂,眯眯挑起的桃花眼儿中闪过抹缺败之色。
却不知,他的这翻举动已悉数落入了晏如初眼中,他不由得微微眯了凤眸,向那仍在愣神的人儿投去无奈又警告的一瞥。这一眼却又看得有些缠绵,迟迟未见收回,心想着那日他走后也不知她如何了?是号啕大哭,还是无声落泪,但不管如何,都是他伤了她的心。可是他被伤的心又有谁知呢?
正好这时门口晃过一张熟悉的脸,是苏九?!晏如初好不容易温和的面容再次悚然,旁人只觉这大殿倏地刮过一阵冷风,却不知何事。
晏飞卿很想阻止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可是他还是迟了一步,晏如初已经把苏九招进了大殿。
“来人,赐酒!”
“谢皇上!”苏九恭敬接过,仰首一饮而尽。
“皇上,这位是……”本来有些恹恹的皇四子突然来了精神,他这人除了爱舞文弄墨外对武学又是分外痴迷,一见苏九进殿,眼中便兴起一股一决高下的冲动。
“哦,此乃宸妃的兄长,苏九。”晏如初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忽见他两眼放光的盯着苏九,于是疑惑道,“皇子这是……”
“哦,不瞒皇上,本皇子瞧这位公子身手不凡,很想与之切磋一下,不知皇上恩准否?”
“这有何难!苏九!”
“臣在!”苏九淡然应声。
“四皇子的话你可都听清了?”
“臣领命!”苏九龄抿嘴一笑,对皇四子比了个请的手势,那皇四子立马一个翻身,从座上直掠到场中。
四周顿时传来叫好声与掌声,苏九龄在心里冷冷一哼,不以为然。
☆、第七十九章 饮鸩断情
“二位,光有比试没有奖厉也甚无趣,朕瞧二位都是人中龙凤,适逢我朝公主尚未婚配,如若二位谁人胜出,朕便为其与胞妹赐婚!”微微眯眼,晏如初拍了拍手,立马有宫女扶着晏茹芸从侧门缓缓步出。
晏飞卿激动离座,“皇兄!”
“退下!”冷硬如冰的声音带着怒气,众人莫不禁声。
苏九龄同样震惊不已,他不敢置信的看向主位之人,再犹疑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