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山摇摇头:“我看我们还是去与三位方丈商议商议吧。”
几人都同意,又去叫上别的掌门。最后看了看人数觉少了一个,原来是刚才从墙头摔下来的崆峒掌门袁大鹏。因形势紧张,他们竟都将他给忘了。
有一人没忘。
大家去追平波时,连送跑到袁大鹏身边查看他伤势。他外伤不严重,但身重剧毒,口吐白沫。她拉他起来以内力封住他体内的毒气,这才暂时保住了他性命。接着连送又分析了他所中毒药的药性,让焦急的崆峒弟子记住解毒的相应药材,嘱咐他们尽快去找来熬煎。袁大鹏从万虫钻心的痛苦解脱出来,听外界声音知道是有人救了他。他勉强支撑着睁开眼想看清救他的人。
“连、连姑娘……”
“你别说话。我封住了你的穴道,你千万别动真气,以免加速毒气扩散。”
“谢……谢……”
袁大鹏拼着一口气也要说谢谢。
连送跪在他身旁,对他微微一笑。
宋青山等人来找袁大鹏,看到这副景象,都不禁心中震动。因五年前今日朗在江湖上一轮又一轮的追杀,他们这几位都是前掌门被杀之后新上任的,没有亲眼见过五年前的连送,只从前辈口中听得,连送是祸害武林心狠手辣的妖女。但方才所见,并不似前辈们口中说的那样。这连送不但不狠辣,反而有些良善的模样。难不成妖女改邪归正了?
“松落,你过来。”连送等不到崆峒弟子,急着叫来韩松落道,“你帮我把袁掌门抬进大殿,他不能受日晒。”
韩松落闻言,跟孙佳定合力将袁大鹏抬进少林正殿。他们刚把人放下,崆峒弟子焦急着跑了进来叫道:“连掌门,我们找遍了少林,怎么都找不到萱花。这味药很重要吗,能不能用别的药材代替?”
连送道:“这药方里最最重要的就是萱花,代替不得。你们再找找,萱花并不是稀奇之物。”
“连掌门有所不知,”一个少林僧人道,“前些时候我寺后山曾起一场大火,很多种植的药材都被烧了,其中就有萱花。这一时之间,确实找不来。”
“这如何是好!”崆峒弟子急得脸色苍白,“我师父的毒,一刻都不能耽误。连掌门,请你想想办法吧,我求求你!”
那弟子当众跪在连送面前,其他弟子也跟着跪下对她磕头。
“别磕别磕!”受不了别人对自己行这么大礼,连送一把将最前面的弟子拉起来道,“我有别的方法救他,你们快别这么激动,小心把头磕破了。”
弟子争相问她:“不知连掌门有什么办法?”
与此事无关的一干人等,也好奇地看连送。
武林大会(四)
连送跪到神志昏沉的袁大鹏身旁,让崆峒弟子把袁大鹏的嘴撬开。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连送拔出腰间的剑在手指上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流出来。连送将手指伸到袁大鹏的口中,挤出许多血液让他咽下。
“连掌门,你这是……”崆峒弟子欲言又止。
连送收回手道:“我从悬崖摔下命在旦夕时,曾得一高人相救。不知他用了什么药材给我吃,不仅治好了我的伤,慢慢我发现我的血还可以解毒。”
周围发出感叹的声音:“竟有这样的事。”
连送又道:“不过,我不确定我的血是不是能解百毒,袁掌门的情况还要再观察观察。”
方才带头下跪的崆峒弟子道:“多谢连掌门。若我师父平安脱险,我宋濂,包括我这些师弟们,绝不会忘了连掌门的大恩大德。”
连送说了句“言重了”,接着又探了探袁大鹏的脉息,已呈现好转之象。她松了口气道:“放心吧,你们师父没事了。”
崆峒弟子们紧绷的脸通通露出喜色,相互看了看,在宋濂示意下,再次对连送深深一拜道:“连掌门,以后我们崆峒派与你蜀山派,将结为永世之好。”
连送笑道:“崆峒派在武林中举足轻重,能与崆峒交好,是我蜀山的荣幸。”
崆峒弟子感激了又感激。袁大鹏渐渐从昏睡中苏醒,呻吟了一声。崆峒弟子们立刻围上去,师父师父的叫不停。
连送退开到蜀山弟子们身边,在韩松落耳边小声地说:“我这次外交,做的不错吧。”
韩松落没有她意料中的高兴,脸色不虞道:“你当自己的血很多吗?”
说完这一句,门外忽然传来打斗声。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跑进来喊道:“万剑山庄和泰山派已先在擂台打起来了。”
韩松落看了眼连送,推开她径直出了门去。连送不知道他在气什么,想问问孙佳定,不想孙佳定也是一脸懵懂,他看看韩松落,再看看连送,最后还是跟韩松落出去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紧随其后。小七仰着圆圆的头看着她说:“掌门,大师兄好像生气了。他在气什么啊?”
连送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唉,可能他脾气就这样吧,忽冷忽热的。”
“没有啊,我大师兄没有……”
“算了,这没什么,咱们出去看他们打擂台。”
擂台上,万剑山庄二公子须望月和泰山派大弟子陈必武双双用剑,二人武功招式皆平平,水平亦相当,打了许久不分高下。看的人均感乏味。
孙佳定纳闷道:“我听说万剑山庄的二公子武功不凡,有一招齐眉望月是绝技。怎么会就这种程度,连陈必武都打不过。”
“他是故意的。”韩松落道,“此次比武最终胜出的那个人,要代表武林跟红莲教主决斗。这无异于自寻死路,难免有人不愿出头讨这个死。可若是不比擂台,又显得自己胆小怕事,这才迫不得已上来做做样子,心里巴不得输给对方。”
话刚说完,须望月一个不稳从擂台上摔下来,结束了冗长的比试。
陈必武有些意外。他武功平平,为人却很实在,很是遗憾地对须望月说:“承让了。咱们下次再好好比过。”
看出其中奥妙的人,都为须望月不齿。嵩山掌门何向巍接着跳上擂台与陈必武比过。陈必武依然全力应战。艰难地交战了半个时辰,何向巍一着不慎,被陈必武一掌打落擂台。
在陈必武等待下一个挑战时,了凡方丈走出来对众人说道:“暮色降临,诸位,今日的比试到此为止。请大家到偏殿用餐。”
众人听后,都向偏殿走去。陈必武也从擂台跳下。他刚一落地,掌门宋青山就狠狠瞪他一眼,在他耳边说了许久的话。陈必武的脸由红转白,无奈地点点头。
连送随众人去偏殿用膳。大家心事重重,匆忙吃完后回到正殿商议性命攸关的头等大事。
作为领袖的了凡对众人道:“因本教教规,僧人不得起贪嗔心,因而不能参与武林盟主之争。我三人虽惭愧,但不敢有违这三百年的教规。”
嵩山掌门何向巍道:“方丈不必惭愧,少林毕竟是佛门清净地,少林的规矩我们也明白。此乃危难之时,我等若能为正义效力,当万死不辞。只可惜,我技不如人,不能赢得盟主之位。”
擂台上赢了何向巍的陈必武起身道:“是何掌门承让了。”
“赢了又如何?”女子柔媚声音道,“你的武功比红莲教主差远了。依我看,在座的,就连几位方丈,也都不是红莲教主的对手。”
崔英厉声道:“你闭嘴!”
黄羽瑶晃着衣服上的锦囊,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了凡平心静气地说:“这位姑娘,你未免小看了在座众人。凡建立门派者,哪个没有一两门绝学。今日朗要与我们选出的武林盟主单打独斗定输赢,虽是傲慢自大了些,但对我们恰恰是一次机会。我少林不能参与盟主选举为正道效力心中实有遗憾,为了弥补,我与两位师弟商议后决定借出少林《洗髓经》给此次选出的盟主。《洗髓经》乃我寺震寺之宝,修炼者三日一小成,五日一大成,七日之后,全身经脉通达如获新生,所获内力修为是旁人七十年才能够达到。”
听了这话,方才兴趣了了的,眼中立刻放出光彩。斗志昂扬的,如获意外之喜。
须望月眉头紧皱后悔不迭,早知他不该自作聪明输了今天那一局。
宋青山洪亮声音道:“方丈,剿灭魔教乃我们分内之事,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我们并不贪图少林绝学,不过今日朗确为强大,若少林能借出《洗髓经》,那真是感激不尽。”
众人齐声附和:“是啊是啊,感激不尽!”
昆仑派掌门赫那通一声大喝:“各位同仁!”
众人齐齐看去等他说话。
他道:“既然少林方丈如此仗义,我们也不能辜负方丈一片心意。不过,《洗髓经》毕竟是少林绝学,此次借出来全赖形势所迫。我们中不管谁有幸修炼了,都不能外传,更不得将《洗髓经》的秘诀透露分毫。你们说,应不应如此!”
众人应声:“赫掌门所言极是!我们今日在各位方丈面前立誓,绝不将《洗髓经》外传,也不将秘诀透露半分!”
几位方丈均合手行礼:“阿弥陀佛,多谢诸位。”
众人说了些客套话,又说些坚决对抗魔教的豪言壮语。
小七在下面拉拉韩松落袖子问:“师兄,《洗髓经》很厉害吗,比我们的《天外飞仙》还厉害?”
韩松落压低声音道:“《洗髓经》练的是气,而《天外飞仙》是剑法,他们属性不同。”
小七又问:“要是打起来呢?”
韩松落道:“不好说。一个是内功深厚,一个是招式快奇,若真打起来,就要看对战双方各自修炼的程度了。”
小七自豪道:“就是说我们蜀山派的《天外飞仙》也很厉害,对吧。”
韩松落笑着摸摸小七的头。
连送自言自语道:“想要打败他,《洗髓经》加上《天外飞仙》,估计才有胜算。”
受到少林方丈的鼓励,众人趁着月色接着在擂台上比武。
这一回比白天热闹多了。
各路英雄好汉各不相让,陈必武撑了两场便败下阵来。曾训斥过他看不清形势的宋青山,这回挺身而出连战十几回合。
蜀山弟子向韩松落请示想去挑战,韩松落转向连送请示。
连送打个呵欠说:“你们想比就比吧,不过要注意安全。我困了。他们若是问起我,就说我去客房睡了,让他们别来打扰我。”
小七追着她喊:“掌门,这么好玩儿你不看啊。”
她边走边挥手说:“不看了。反正我也比不过他们。”
进了少林寺为她准备的客房,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来,她小声道:“临大哥,你出来吧。”
床后闪出来一个黑色身影,临天寒问:“都准备好了?”
连送道:“都准备好了。麻烦你待在这里帮我掩护一下。要是有人来,千万要打发走。”
“我明白,你自己要小心。”
连送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老姚他们呢?”
临天寒道:“前面擂台看戏呢。放心吧,老万的易容术天衣无缝。”
“那就好。”连送从怀里里拿出万千里给她的人皮面具戴在脸上。镜子前看了看,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姿色平凡很不引人注目。正合她意。
走之前她对临天寒道:“我天亮之前一定回来。多谢临大哥了。”
临天寒对她摆摆手。
出了门,她再看一眼周围。这时所有人都聚集在大殿前,后院一个人都没有。
她躲过守门的僧人,按照来时的路下了山。她不知今日朗在哪儿,但是依照平波今日逃走的方向,她相信一定能找到他们。
武林盟主(一)
下山又行了几里地,她听到水声,看到篝火和帐篷。水声是山壁上落下的瀑布发出的。山壁下是一汪清潭,白日里应会倒映出天空的蓝。夜晚看,清潭虽不明朗,可岸边的草丛里飞出点点萤火,悠然舞动在山水间,如梦似幻。
她师父果然雅致,守株待兔也要选个山灵水秀的地方。
从树上跳下来之前,她摸了摸腰间的暗袋,拿出两颗她在傲岸山上精心研制的宇宙霹雳无敌春耀。了凡问她有没有什么方法制服今日朗时,她脸红就是因为这个。
目前来看,除了知道与他欢好可以唤回从前的师父外,她没有其他办法。
将春耀藏在指缝里,她屏住呼吸纵身一跃,落地时踩到一根树枝。
帐篷里传出男子慵懒的声音:“谁。”
她本以为会有平波和月影先跳出来拦她,然等了半天,只有今日朗悠然从帐篷里走出,波澜不惊地望着她。
“连送。”他一眼认出她。
连送笑嘻嘻地摘下人皮面具,垂下眼睛定了定神,告诫自己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她师父,他是个冷血冷心又野心勃勃的疯子。
露出轻松的笑容,她道:“师父别来无恙?”
他道:“我不是你师父。”
她道:“我也不是对你说的。”
他笑道:“你再也不可能对他说了。”
她僵住问:“你把我师父怎么了?”
他大笑,走到她身边,亲密地拨了她前额一缕头发说:“你确定你爱上的是你师父吗?”
她问:“你什么意思。”
他道:“自从你师父对你动情开始,我便开始在他心中生长。当他情绪波动之时,我偶尔会显现出来。而最能让他情绪波动的,就是你。所以,自十年前你与他朝夕相处,便有一半的时间其实是面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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