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倾城只觉手心直冒汗,眼皮突突的直跳,稍稍抬眼,凌儿犹在和猫猫玩,正不亦乐乎。
“凌儿,时候不早了……”
她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走上去,坐到了床上,纳闷她在计较什么。
金凌逗弄的姿势顿了顿,小怪猛的蹿过来,将小球扑住,乐呵呵的“嗷呜”了一声,尾巴直摇,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金凌看在眼里,笑着拍拍它的额头以示嘉许,而后,点头:
“嗯!我帮你梳头去!”
她一把将小怪拎到边上,挽着慕倾城坐到梳妆台前,失宠的小怪,紧跟其后——黏人的不得了。
对着镜子,金凌对着里面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孔轻叹,陌生人只怕是很难分清楚谁是谁的,只要她稍稍表现的温柔一点,便能让人真假难变。
“倾城,决定好了是不是?”
她低低的问,神情很严肃,很凝重,拿起梳子,梳着她的小辫儿。
“嗯!”
慕倾城很认真的点头。
“不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会后悔?”
“嗯!”
“好!”
金凌颔首,自那一头乌发上拔掉那一支支玉簪,任由那一头长发一泻而下,执象牙,一下一下的梳着:
“希望你可以得偿所愿。但有一件事,你得记住了,以后再如何不如意,都不能轻易贱薄了性命。人的命不是用来作贱的!好好珍贵自己,好不好?”
“嗯!我记住了!”
慕倾城轻轻的说道,泛出一抹微笑。
“好,我替你点容妆!”
当下无话,金凌细细的替她开脸、绞面、绞脸、择脸、升眉,而后是上头,繁复的发式在她手中信手拈来,梳出来的发式端庄而优雅,斜斜插上,珠光动,眸光闪,一身红妆,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这发式真是好看。”
慕倾城轻轻叹,素手轻轻扶上发。
“我教你,替我也挽这个发式!来,我们换个位置。”
两个彼此交换了位置,慕倾城浅浅笑着说:“可能挽的会比你难看!”
“没关系。我来指挥你来挽……”
两个少女软语轻言,整容装,全不理会楼门外的嬷嬷姑姑,只吩咐房里唯一的婢女出去给打盆水来净手。
**
一墙之隔,李姑姑几乎要哭出来了,都这个时候,这两个小祖宗还在闹脾气,这可如何是好?急得她是直跳脚。下
诸个嬷嬷也是自宫里来的,她们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没见过如此不守规矩的人,气的脸都铁青——
大婚之日,不让梳妆打扮,房门紧闭,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何况,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皇后娘娘,那可是要母仪天下,做天下妇人之典范的呀,怎么如此不识礼法?
有几个胆大的宫人倒是曾冲进去过,下场是什么呢?
鼻青脸肿的被踢了出来!
下手绝对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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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挑着下巴,转头往里去,走一步,顿住:“本姑娘从来就爱我行我素。宋先生若是看不顺眼,就请旨皇上废了就成,也就没了今日这些麻烦事了!”
“你……你放肆!”
毓王差点就把“公子青”三字给咬出来。
金凌挥挥手,不耐烦的道:“不用你提醒,本姑娘放肆又不是第一回。出去。本姑娘的妆还没弄好呢,就听得你们叽叽歪歪,一个劲儿的在那里无理取闹。真是烦死人了!”
说着,便已经进了东房的珠帘,正与房里的人打打呼:“等等,等等,这玉带有点歪。我给你弄一下,别动……”
房内另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来:“谢谢!”
“还有这唇红有点吃掉了——再补一下!”
“嗯!你也是……头上的凤冠有点松……”
房门口一大邦子人面面相觑。
宋黎的神色变的若有所思起来。
女子的闺阁,其他闲杂人是不宜入内的,毓王和宋黎吩咐身后几个宫里的女官进去侍候,他们则往外退避。
*
李姑姑她们虽然进到房内,却还是见不得新人,两个新人窝在房内,不许她们进去——她们只能在外头等着。
半个时辰后,一个头上盖着喜帕的新人由皇后娘娘亲自扶了出来,一边出来,一边提醒着:
“小心,前面摆着一盆刚吉祥如意盆,跨过去就一身吉祥如意了。姐姐愿妹妹与新郎官心心相映。百年好合!”
新人含羞答答的“嗯”了一声。
李姑姑看瞄着这新人的衣饰,知道出来的是二小姐慕倾云。
这时,云姑也追了出来,手上执着喜帕,想去替皇后盖上:“小姐,时候差不多了!”
金凌四下瞟了一眼,正好看那宋黎正好往这里探视过来,二话没说,拿来往头上盖住,道了一句:“一切按规矩办下去吧!”
“是!”
接下去是入轿之礼。本来还有哭嫁一礼,不过,慕家这两位小姐无父无母,便省了这一个环节。
所谓入轿,就是由男女双方的媒人引着新娘子入花轿了。
李姑姑才请来两大官媒,由两个侍婢扶着领向前院,先与镇南王夫妇道别,而后斯斯文文的走向停在院子里的凤辇。
才要上去,宋黎忽拦住,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为了防止生出意外,上辇之前,还请皇后娘娘回答臣下一个问题!”
喜帕之下新人冷一笑:“宋黎,本姑娘都忍气吞声到了这个田地,你还想怎样?逼急了,本姑娘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种语气,气势汹汹,自是如假包换金凌的作风。
宋黎依旧有疑惑,为了保全那些九华人,她当真愿意受挟迫吗?
也许有可能!
这丫头总爱在险中求胜,也许她当真敢仗着功力恢复了,独自单枪匹马跑去宫里闹事也说不定——这人,一向很自负。
“嗯,没事了。娘娘请上辇!”
事实上,这上凤辇的人,的确就是金凌。
但她并不打算乖乖的进宫去——凤辇之中,有人比她先一步等在那里了。
*
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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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台,坐落在鍄京城的城中央,鍄京城的臣民,但凡成亲者,出阁的姑娘一定都到这个地方叩一个头。
据说,月老在天上住的地方就叫姻缘台,新人叩礼,那是谢媒之意。
拓跋家族无论谁成亲,都会到这里叩拜,一是表示与民亲近,二是表现天下一家,三则祈福谢天恩,便是帝王也不例外。
金凌乘坐凤辇来到姻缘台,而后落辇,下辇,由两个宫中有着极高品阶的女官扶着上了这座最近重新整修过的姻缘台。
来到台前,焚香,参拜,盖着头巾,无人能看到未来的皇后娘娘,脸上会有怎样一种虔诚的表情,但所有人都认为皇后娘娘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无比激动的,
是啊,不容易啊,从三个月前遭毁悔婚,到如今,由皇帝亲点,成为西秦国万人敬仰的皇后。
这运道,应该怎么说来了着——叫:一头栽在青云里。
皇后叩拜月老,一定会真心感谢那位老仙给牵了这么一段令人艳羡的锦绣良缘。
事实上呢,金凌在心里噼里啪啦的直骂:
“月老啊月老,这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
“你都给人间牵了几千几万年的红线,怎么老爱给人牵错姻缘?闹得天人男男女女分分离离,纠缠不断。谀
“到最后,该喜结良缘的,被迫两地离居,该了断的,还在你这什么见鬼的姻缘台前唱戏?
“你到底有没有没长眼啊?
“不对,是天帝到底有没有长眼,居然派了你这样一个糊涂虫来做神媒——
“丫的,哪天,本姑娘若是得了自由,一定过来拆了你的姻缘台,毁了你的姻缘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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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呢,这心里话,谁都听不到。
可这孩子与常人不一样啊,神识可以通天,犹其是在姻缘台月老面前,那等于就是面对面的在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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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仙气袅袅,琼花松柏之下,有一红墙绿瓦的仙阁,阁内白须白眉的月老才饱饱的睡醒了一觉,刚起,一睁眼就看到自己的七宝贡桌上放着满满一桌贡品。
这老仙倒不是十分奇怪,他常年累月择成良缘,贡桌之上常有贡品,那不是稀奇事。
他自认恪守本职,任劳任怨,从不拿人分毫,贡品再多再丰盛,他也不会沾上一口,不过,面对如此精致的贡品,他多少还是讶异了一下,于是心里开始琢磨:
今天是谁家大喜啊?
月老摸着下巴开始回想:自己最近又牵成了什么姻缘?
正想着呢,晴天一霹雳,“砰”的打下一句话来,凶神恶煞,说有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他听着脸红一白,又一黑,连忙抓过身边正在打瞌睡的手下——红娘,吼了起来:
“谁在咒本仙?谁在咒天帝?”
咒他也就罢了,居然还咒天帝——天帝是一个凡人可以随便乱咒的吗?
红娘是月老的得力助手,年纪不大,一两千岁而已,是一朵修练成仙的君子兰,因为最近月老跑出去“避难”,落到她身上牵红的任务就多了,忙的有点累,也正在边上打盹儿。
被月老这么一吼,瞌睡虫被赶跑了,侧耳一听:是啊!真有人在骂月老呢?谁这么大胆?
“月老爷爷等着,红娘这就去瞧瞧!”
嗖的一下,红袖化作一道仙气,自门缝内钻了出去,往九玄天镜处探看方外世事。
那九玄天镜,可随心念看到人世百态——
看完回来,红娘是哭丧脸跑的回来,进门后紧张的关上,一脸惊骇的冲里面直叫起来:
“月老爷爷,不好了,不好了,是大人物呐!您得罪的是一号大人物!”
月老正在啃仙桃,才吃第二口,就被这惊悚的的话吓的卡在了喉咙里,连忙狠拍胸脯,待咽下了,都懒的掐指去算,问:
“谁呀?谁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了?”
红娘惊魂未定的直叫:
“就是……就是天帝昊不离历劫时在人间生的那位天之骄女,今儿个,她被逼着成亲,气不恼,正鍄京的姻缘台上骂您呢!月老爷爷,这番,真出事了,那位大小姐,生着跟天帝一样的性子,生生就认准了那位小冤家。这可如何是好……月爷爷啊,怎么办啊,您快想想法子吧……”
白胡子一翘一翘,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月老的白眉儿耷拉着,狠狠咬了一口仙桃,悻悻的道:“
“本仙能有什么办法?这是天数,这是天数!天数注定他们成不了姻缘的……”
这老头根本就不懂变通。
红娘的脸,已经生绿,连连摆手,同时挤眉弄眼的指指身后,结结巴巴的直叫:
“月老爷爷,这天数,可能得改了……不不不,是一定得改了……”
“这是什么话?”
月老白眼,吹胡子瞪眼:“真是混账!天数能改吗?天数注定那小子得早逝,天数注定那段姻缘是不可行的,天数注定的事,谁都没办法逆改
。就连天帝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命运,更何况我们……”
搬出天帝只是想说明很多事,白日梦可以做,想梦想成真,难!
不管你有多深的道行,世间某些事,注定了,就无力回天。
红娘听着,直咽口水,不是饿了,不是想吃月老手上的那桃儿,是因为背后一阵阵拔凉的气息越来越重了……
“月……月爷爷……有,有件事……红娘得提醒您一下啊……”
已结巴的不成话:“刚刚……在九玄天境前,您猜红娘看到了谁?”
“谁啊?”
月老吐出桃核,准确的扔进痰盂里,整个身子突然惊警起来,神识在提醒他,有来历不明白灵魄向这里逼近。
“是我!”
一个森冷森冷的冒着危险气息的自门外传来,同一时间,阁门被一道异样的力量砰的一下撞开,门板来回剧烈的摇晃罢,一抹金光自阁外重重仙气间似飓风似的卷来,而后,万道金鳞化作一道人形,一个威风凛凛、目露怒火的硬俊男子现身于月老眼前。
月老才拿到手上的第二个仙桃啪的落到了地上,心肝直颤。
按理说,这只是一个灵魄,身为大仙,自然不必惧怕了他?
那有人就会问了:何为灵魄?
这么说吧——在人间,凡人死了,魂魄就会被牛头马面锁了回去,而后重新打入六道轮回。
灵魄呢,是指在天界犯了天条被赶下凡间历劫的天神,在人间死后归位前那抹神魄。若是顺利归位,神魄就不必东游西荡。若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没有归位,又没有再次投胎为人的,那便成了一抹凝不成灵体的灵魄。
灵魄的出现,大都是违逆天理循环的产物,是不容于天界的。
无论谁,见到了,都能收了他或重新打入人间,或是交与天刑司处置。
有人可能又会问了:既然如此,这月老干嘛害怕?
月老心里虚虚笑着,也开始咽口水:“哦,天帝陛下,今儿这吹的是什么风?居然把您给吹了来?”
是啊是啊,这灵魄,乃是天界最高统率的,小小一个月老仙能拿他怎样?
此时此刻,月老已经恨不能马上立即遁走,他是听说天帝叫佛陀收服了,才敢回姻缘阁睡个安稳觉的。
现在这怎么回事啊?
天帝怎么还是灵魄,
怎么还是没有度过那道情劫?
“你说呢?”
天帝昊不离冷笑,跨上去一把将月老揪在手上,极度危险的逼视着:
“月老儿,你长的是什么心眼,居然敢如此忽悠我家凌儿……说,你给本尊说明白了,既然给熙儿和凌儿牵了红线,为何中途又生生将他们的红线给扯断?他奶~奶的,你当我没附身神尊本位,就不知道有人在暗地里玩这些鬼把戏了吗?”
“不关小老儿的事。”
月老儿哭丧着脸,连连摆手——这瞧这样,真是可怜的紧:在人前,受万千男男女女朝拜的月老仙,在天帝面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