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气息,将她深深包住。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裳传递过来。
他迷人的轻笑就在她眼底荡漾,带给她无比的震动。
燕熙!
晏之!
无擎!
她的心,砰砰砰的直跳。
***
上了台阶,燕熙停了下来,站定在龙奕面前,浅笑的神情蓦的变的复杂。
从金凌惊骇的眼神里,燕熙可以读懂这么一件事,这一场骗局,这丫头只是一个执行者,完全不知道最终的目的是什么,所以,策划这个局的人是龙奕。
“龙奕……”
他低声叫了一句,千言万语,却不知要如何说起。
这个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他能明白!
瞧,他身上已经换下那件叫人刺眼的新郎袍。
那场所谓的成亲大礼,意在令他心神俱乱。
如此一来,他做事才会失去准心,判断力才会失常。
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将他逼入失控的境地。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发生心理上无法负担的事件时,整个人的防线就会崩塌,最终,真相无处躲藏。
龙奕闲闲一笑,将头抵在廊柱上,啧啧啧的直摇头:
“你倒还真是沉得住气,如果我不用这一招,你是不是还打算忍下去?
“真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娶你的女人?
“原本,我的计划是玩拜堂,看你受不受得住,后来想想,我现在这个破身子,估计打死你也不会出来抢亲的。
“为了不致于最后弄假成亲真拜堂,我只能对你来点狠的,要不然,你根本就不知道去争取。
“你这人,就是太顾大局!
“先头时候,你就是太顾着曦儿,才叫宋黎牵着鼻子走。如今呢,你是太顾着我了,居然狠心看着自己的女人天天伤心落泪,而不上来认她,你啊,心也恁狠的!”
“龙奕……”
这一次,是金凌低声叫了一句。
“在!”
龙奕露齿一笑,眨眨眼,站直了,把目光落到金凌极度不安的脸孔上,心中明白她心里在不安什么,说:
“别觉得对不起我。你们俩,本就是天生的一对,我挤在中间算什么?
“俗话说的好:君子成人之美。君子爱美爱之有道。咱不做那卑鄙无耻的事儿,咱希望你天天开开心心的,和我的弟弟合合美美的,那才是正道。
“对了,你别生他气儿,这小子必是为了我,才不敢认你的。
“可是有一件事,我还真的数落数落他的呢……”
说着说着,他又把话锋转到燕熙身上:
“自己的女人可以随随便便让来让去的吗?
“你该做的事就跳出来把我一把踢开,然后严肃的宣告主权:不好意思,此妞隶属本人所有,之前所立契约就此作废!怎么可以放任着把自己老婆孩子让人?
“这事,你真做的不对,太不对了,我要严肃批评你。
“在这事上,你得学我,别太顾全别人怎么想,只要顾着自己的感觉就可以了!
“好了好了,去洗洗吧!一品居贵宾楼上,清水,浴桶,干净的衣裳,一应俱备着。洗白了再来跟我们说你的离奇经历。
“我真是太好奇了……那天我们烧掉的到底是谁啊?”奕将他推进一品居去,嘴里啧啧怪叫着。
***
贵宾楼,侍着一双秀气的奴婢,见到程一先生此着一双璧人过来,忙驱身退开。
“里面有清水,洗一洗吧!”
程一向笑了一声叮嘱屋外的人好生你侍服着,也退了下去。
关门。
门内一阵幽幽的梅香扑来。
燕熙轻轻的将她放到地上,开始去解她的衣裳。
“呀……”
她连忙瞪眼,退后,红艳艳的衣带,长长的飘落,原本梆在肚腹上的那只羊肠血袋子啪的掉到了地上——她身上的血全是这个袋里溢出来的。
燕熙看着一怔,才发觉自己的举动有点唐突了,这丫头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调整过来,宽衣解带,有点……
他微一笑,指指她的衣上的血:“脱了!味道好重!”
人血与猪血,有着很大的不同,像他这种在腥风血雨中混过来的人,本来可以从气味上就能分辩真伪,可今儿个,却是在阴沟里翻了船。果然就应了那句老话:关心则乱。
想想龙奕的布局,其实漏洞百出,如果他能细细思量,早该发觉其中的异样了。
“为什么这么呆呆的看着我?在生我的气?”
他走近一步,凑下头去看,此刻,他将龙奕问题彻底摒除,眼里只有这个小女,以及他肚子里的那个球,想摸一下,可不可以?
“嗯,先洗洗脸,洗洗手……”
他忍耐着,牵着她来到银制的脸盆前,几朵干梅正在清水中舒展花瓣,一块丝巾挂在架子上。
燕熙将丝巾浸入清水,慢慢的洗着她的手,将所有的污渍尽数洗净。
这情形,就像小时候一样:她玩累了,玩脏了,由他负责将她清整干净,她还会淘气的趁机泼他水,咯咯咯的直笑。
“脸上也有一点脏!”
手擦干净了,他抬头,看到她还在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神如梦如幻,便用丝巾轻轻去点掉她额头上的那几点猪血,俊脸上漾一抹淡淡柔柔的笑,任由她看,其实心头有点担忧,她会不会生自己的气。
她却在这个时候,猛烈的抱住了他,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脸上甩,急急的叫着:
“打我一顿吧,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唉,这疯丫头,真是叫又心疼又心怜!
打她?
怎舍得啊!
他忙收住手劲儿,改被动而主动,下一刻,一把捧住她的脸,低下头,狂野的吻了下去!
终于能再度一亲芳泽了!
终于不必藏着掖着了!
终于能渲泄心头的情绪了!
柔软的唇瓣,微颤的贝齿,芬芳的气息,通通被烙上他专属的印记。
她柔软的承受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接受着这样一种新生的洗礼,感受着被强烈爱着的悸痛。
他反复的咬着她的唇,那种麻辣辣的滋味从干涸的心河里滋滋滋的冒出来,那枯竭的爱情,似突然被春雨滋润了一般,又悄然绽开了美丽的色彩……
“疼吗?”
他低低哑哑的问。
“疼!”
她老实的、傻傻的点点头,唇上一圈都被咬过,不疼就见鬼了!
“还觉得是在做梦吗?”
他低头啄了一口,抵着她的额头,两两相望。
“不是!”
她小声的答,一双小手慢慢的就勾住了他的脖子,那么自然而然,然后,凑上狠狠就咬了一口,竟大哭起,将人推开,指控起来:
“九无擎,燕韧之,你死性不改,敢诈死玩我,我……”
她跺起脚:“我不要你了。你怎么可以跟我玩这种玩笑……”
燕熙怔怔的看着她对着自己气怒惊交的撒娇,这是幸福的味道。
装载着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深情所衷,将他深深网在其中。
此时此刻,他对龙奕满怀无限感激。
感激他的放手,用一份深沉的大爱,无私的策划了他们这样一种重逢。
龙奕!
真心谢谢你!
****
呼呼,今天终于早一点了!嘿嘿,男女主也终于拨云见日了,所以呢,亲们,晨要来讨月票了!因为月底了!嘿嘿,亲们知道滴!晨要打劫月票!
情归处——团聚
更新时间:2012…10…25 23:48:20 本章字数:7070
一品居。
月上柳梢时,花影绰绰之下,一群锦衣华服的男人,站在园子里三三两两的低声议论着今日发生的奇迹。
九无擎怎会死而复生的?
又是怎么瞒过所有人的耳目的?
居然把金凌公主都瞒过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汶?
龙奕又是哪些破绽中发现了这些蛛丝码迹,将他逼了出来?
这些皆是他们啧啧而叹的话题。
他们心头藏着无数无数疑惑,正等着当事人来解答岂。
此刻,清月阁,破落的窗户、器什,皆已经被打扫干净,新的用具尽数在第一时间换了上来,丰盛的晚膳也已经备好,就等那两位主角了。程一先生训练的这帮子人,一个个做事儿很有效率。
不知过了多久,淡淡的月光中,出现一袭白衣,前襟之上,绣着一只猎鹰,气度既优雅又霸气,出现在九曲过道之上,手上牵着一个红衣少女,衣裙飘飘欲举,宛如仙谪下凡。
走道两边,火红的灯笼,照的通亮,将他们的音容笑貌照的分外的清楚。
守在厅前等着他们的到来的众人,看到这一对俊美的男女时不时四目相交,浅浅对笑,眉目间,情义款款,说不出有多么的甜密欢喜。
**
龙奕坐在扶手椅上,满心空荡,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中一块玉石,听得说“来了来了”,忙抬头,一眼便将他们的温馨尽收了去,不觉扯起嘴皮浅笑,摸摸自己的脸,欣慰之色又微一黯。
拓跋弘也在,随意的坐在清月阁内,闭目而养神,身上穿的只是寻常的袍子,身边只跟小李子和安青二人,其余侍卫都侍在阁外,并没有摆皇帝的谱。
十无殇坐在对面,算是在陪坐——是拓跋弘令人去通知他的。
这少年听小李子说燕熙尚活着,整个儿懵了,又骇又怪,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来,便急急忙忙赶到了这里,此刻听得外头有***乱声,早撇下拓跋弘跑了出去——
哼,若不是九哥临终前曾留下秘涵,叮嘱他暗中助拓跋弘,他才不会去帮拓跋弘。
想当时,他恨都恨死这人了。
但最后,他还是遵照九哥的吩咐那么做了。
他认定九哥的嘱托必是有原因的。
结果,果不其然,这底下还真是大有文章——
拓跋弘成了九哥的兄长,这笔账,可真是叫人又恨又无奈。
现下里,拓跋弘对他颇为重用,可他对这位皇帝真是有点感冒,一直想辞了官去隐居,官场上的争伐实在是太复杂。
这番,拓跋弘第一时间把这消息传给他知道,多半是想笼络于他。
**
出了阁门,十无殇急步跨到龙奕身边,看着风流倜傥的“晏之”携着绝代佳人姗姗而来,不觉热泪盈眶:真是太叫人欢喜了,九哥当真还好好的活着呢!
“太好了!”
他开心的直打拳头,抹泪。
龙奕听着他自言自语,侧头一笑。
他是耐不住冷清的人,立即清清喉咙,站了起来,四下望望这天色,用胳臂肘触触十无殇:
“听说今儿是个大吉大利的好日子,要不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今夜就让他们拜堂成亲好不好?”
“啊?成亲?现在?”
十无殇错愕。
“嗯!喜事成双嘛!”
“不妥!”
韩继听得提议走了过来,第一个持反对意见,并且一再重申:
“绝对不妥!这事儿,还得缓上一缓,凌儿毕竟是公主之尊,而且还是我们沧国的储君,婚礼绝不可以草率,否则难跟天下百姓交代了去。”
龙奕撇了撇嘴:“成亲是为自己,何必要在意别人怎么看?现在就拜个堂,以后回去再补一个大礼不就结了吗?肚子都这么大了,没一个名份,琬儿的颜面也不好过!”
作为公主,未婚而生,的确不光彩,所幸燕熙还在,什么事都能圆过去。
“这事,自有我家陛下操办……”
韩继想了想,说。
龙奕有点不乐意,瞪眼,叉腰:
“他操办他女儿的,我~操办我弟弟的……这里不是九华,是龙苍,在我们的地盘,就得听我们的。拓跋弘,你说是不是?”
**
这人的性子,就是这么的纵性,并且“为我独尊”,既怀江湖人才有的爽脱之气,也生着皇族中人狂傲之气。
这样的人,受不得约束,整个龙域能被这样一个人收服住,倒真是一件稀奇事。
但,以韩继看来,若论坐江山,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燕熙更合适了——燕熙的心,更深更博大,更能装载天下。
他在心里如此评定他们,目光则转移开,落到了看得走神的拓跋弘身上。
不知何时,这位年轻的帝王也走了出来,正怔怔的盯视缓缓走近“九无擎”——他的弟弟,一个被他仇恨了十几年的亲人,在最近紧要关头,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的。
“喂,拓跋弘,别傻楞楞的行不,关于我们弟弟的婚事,你怎么看?”
龙奕笑眯眯着,把“弟弟”两字儿咬的特别特别的响。
不等拓跋弘说话,程一忍不住也发表了意见,直摇头说:
“龙少主,您就别瞎起哄了,公主的婚事,必须由皇帝陛下亲自主婚。陛下就只有这样一个女儿,疼之似掌上明珠,若匆忙行礼,只怕会令陛下伤心。况陛下说过,公主一旦大婚,就将继承皇位,到时世子作为皇夫,必须一起接受百官朝拜。故,这事,万万不能操之过急。公主等世子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急着这一两个月不是吗?”
这二人,皆不知龙奕已病入膏肓,完全不知道他是想亲眼见证这一段爱情终成眷属。
拓跋弘也回过了神,“哦”了一声,说:“这事,等邛关见过沧国皇上再议吧……”
“对,婚事一定要办的体体面面的!”
十无殇也认为没必要赶的这么急,觉得那是胡闹之举。
没有人能感受到龙奕那份心情——他想看着金凌幸福的嫁人妻,做他的弟妇——
他只能叹息。
就这时候,燕熙拾级走了上来,再出按捺不住的十无殇,似箭一般射了出去:“九哥!”
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十无殇走的最快,三五步飞上前,激动万分的,一把将燕熙抱住,乐颠乐颠的直拍他的背:
“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你怎会死掉。你这一招瞒天过海,可把我们瞒苦了……”
是的,几乎所有人都没往借尸回魂这个方向去想,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燕熙施了一条计策,玩了一记金蝉脱壳——
嗯,既然他们都认为这是他的计谋,他也不再发表其他任何意见,妖魔鬼怪一说,太过诡谲,也无法解释得清。
关于前世之说,关于四兽下界的事情,自不必与闲杂人等多说。
他不想多提半字,那就当这一切全是他的计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