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龙奕,她会想到燕熙,想到八无昔——八无昔的脸,也曾被火烧伤过,据说还是他把烧的面目全非的九无擎救出来的。当时,他烧伤的不太严重,后来慢慢就整治好了,而九无擎的脸,却是在那场大火中彻底毁掉了……
所以,九无擎和八无昔,那是生死之交……九无擎会知道八无昔某些秘密并不稀奇……
但是,八无昔真的是燕熙吗?
九无擎说的话,真的就能当真吗?
未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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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奕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感觉到有一道异样的目光的在追逐自己,举目而观,人影绰绰,除了满眼锦衣华服,满耳欢声笑语,没有什么异样的。身边浓烈的香气直钻进鼻子来,龙卉和龙蕊坐到了他身侧。他皱了皱剑眉,看到龙卉大献殷勤的给他端过一杯茶来。
“奕哥哥喝茶……”
龙蕊不甘示弱,立即剥了几只寒荔递到上去:“奕哥哥吃几个果子吧……这东西可消火,奕哥哥这几天查案子,起早摸黑的,肯定累了……”
左右两边,一个端来茶水,一个奉上一碟剥好的寒荔,都笑靥如花,都想讨他欢心,可他看着就烦——
“你们两个能离我多远就多远……”
龙奕懒的理会,靠在椅子里闭了眼。
今日,龙卉和龙蕊穿的极为的美艳,简直可以用艳冠群芳来形容,可是面对她们的花容月貌,龙奕就是视若无睹。
龙卉和龙蕊彼此瞅了一下,看到的是对方美的可令男子神魂颠倒的容貌,实在不明白,她们的未婚夫怎么就对她们全无半分好感,从小到大,从不曾用正眼瞅过他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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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凌的目光被紧跟进来的墨景天吸引了过去,这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年,依旧是一席雪锦白袍,但袍身上以银线绣四爪正龙,两肩上则是行龙,头上戴着以金丝编织的头冠,上镶着七彩的帝珠,笑容如明媚的春光,璨璨而行,就像一道流动的风景,从容而淡然,无形之中散着一股眩人眼的雍容之气。
他的目光在掠过九无擎这边时,微微一顿,笑容也变的若有所思,转瞬,移了开去。
墨景天才坐下,东荻国的使团也紧跟而至。
第一眼,看到是引头而行的凤王,金凌指间的劲儿不自觉了重了几分——
来的这个人,身着一袭亲王蟒袍,头戴碧玉金冠,一脸冷静得体的淡笑,身后跟了两位公主打扮的少女,粉纱雪裘,明眸皓齿,高贵端庄,携着十几个使臣徐步而来,那威风凛凛的架势,是何等的炫眼。
比起十几年前,现在的他无疑更为风光,那个时候,他一度是旃凤朝的幼帝,后被母亲废掉,过着拘禁的日子,再后来,他害死了娘亲,抓着甫出生的小金搏想逃出去,再后来,他抱着母亲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弟弟翻落了山崖,被一帮身份极为神秘的人救了去,从此消失不见!
这个人是凤烈。
初来龙苍时,听得这个名姓时,她以为只是人名相同罢了,后来专门去过东荻国,甚至还化作青城公子故意接近过他,想知道此凤烈是不是便是当年故人,一探果然是。
为了确认他的身份,金凌曾在凤烈身上下过不小的心思。
那一番把酒论交,凤烈还当真她当作了知已,曾与她说及旧年伤心事——如此这般,她才知道娘亲用性命换来的弟弟当真被他带来了龙苍,所幸,凤烈并没有亏待金搏,甚至还细心照看了他一年多,拉着他的手,教他学会了走路。
也正是那一年的春年,金搏被凤烈的靠山丽贵妃的政敌掳了去,就此生不见人,死不见骨。
金凌原本是想寻他报仇的,几经查证之后,知道他所言非虚,也知他曾多方寻找金搏,始终不得下落这才作罢,可见他良善之心未泯。她心里是几经挣扎,在最合适下手的那一晚,她没有一剑刺进他的心窝,末了只得选择就此离开,这半年以来,再没有去过东荻——即便知道凤烈一直在寻“青城”。
和十几年前比起来,现在的他,无疑是意气分发的,可是,他怎能会跑到龙苍来的呢?
关于这事,他一直不肯吐出半字儿,后来她也没有再多问。
小的时候,金凌倒是很喜欢让这个大哥哥抱的,但自人母亲因他而亡故以后,对于凤烈,她怀的只是恨,等来了龙苍,再度结识了这个人以后,知道他也在纠痛当年母亲的死,她便没了恨,也没了喜欢——
****
“皇上驾到……”
宦官拉长的声音响了起来,四周喧哗之声嘎然而止,所有人纷纷起身,西秦国的臣子纷纷下跪相迎,连九无擎也不例外——各国使臣皆恭身相迎,行的是使节之礼。
整个福池边,“万岁”之声山呼而起,宏亮了整个微带冷意的夜空。
西秦帝一身明黄的龙袍,在一干内侍的簇拥之下,自张扬喜庆的地毯那边而来,昂胸阔步接受着朝臣的大礼,待一步步坐上了正南方的龙椅之上后,方唤了一声:“平身,各自坐下吧!”
层层跪伏的臣子谢恩而起,各自落座。帝座之下是亲王,以长幼为秩排布着,九无擎以义子身份被安排在拓跋弘对面,两人之间就仅仅只隔了一丈余之矩。
拓跋弘淡淡瞟了九无擎,九无擎目不斜视,两个人都是声色内荏的主,就不知道谁更胜一筹。
金凌一直沉寂的侍立在边上,有看到拓跋弘的目光再度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好像在好奇她是怎样一个来历——身为敌对头,他们彼此清楚着对方身边养着什么人,至少放在明处的人,他们都是认得的,今日突然冒出她这么一张陌生的脸,拓跋弘心下必是疑惑的。
其实金凌也在纳闷,九无擎为什么要带她祈福大会。
她没有理会拓跋弘,而是小心的往龙椅那边探看。
西秦帝坐在帝位上,问着司仪官时辰可到了没有,司仪官正在回答。
这些对话,金凌听的不甚仔细,她的注意力被帝座身边空着一个凤位所吸引——这样大的盛典,皇帝没有带任何嫔妃看礼。相传这位帝王专宠九贵妃,五年来不近女色的传闻似乎果有其事。
看到这样一个空位,突然间,她想到了父亲,自母亲离世,父亲的身侧永远是空的。每番大宴,父亲总会留着那样一个位置给自己最最深爱的妻子。父亲的宫是空的,父亲的心,塞满了天下百姓……她常常引有这样一个父亲而感到骄傲,也常为父亲寂寞了这么一辈子而感到心痛……
正思量,有内侍拉长着尖尖的嗓音报禀了起来:“启禀皇上,七殿下到……”
“传他上来!”
金凌微微一喜,她本就想见一见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七皇子,今日倒是适逢其会。目光不自觉的往外面张望起来,不经意的扫过拓跋弘时,见他眉心微蹙,似乎很意外……
须臾后,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携着两个武侍英姿飒飒的转道红毯之上,身着银白勾四爪龙纹的礼服,束腰,未结发,随意以银带束发,发及肩,迎风而动,脸如凝脂明玉,眸清亮如泉水,眉似初试之宝剑,唇色丹色含笑,面色生红,洋溢着一股健康而昂然的神韵……
睇了这第一眸,金凌就惊呆,呼吸也陡然一窒,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那一刻,她恍惚间感觉时间好像陡然倒流了十三年,这里也并非是西秦国的地盘,眼神一晃,眼前浮现的是自家的宴客大殿:她来的早,便早早落了座,他来的迟,就那样带了贴身的护卫笑晏澹澹的自殿外而来……
“曦儿拜见父皇!路上贪玩,稍稍堵了一下,父皇莫怪!”
十二岁时的小燕熙?
金凌张了张嘴,惊直了眼,目光楞楞的看着自己思念了十几年的人儿,在自己面前一晃站定,撩起袍子往帝驾跟前跪了下去,语气轻快,就像寻常父子之间的家常话。
这声音,不是燕熙的声音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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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风起云涌——祈福大会3
这声音,不是燕熙的声音
燕熙的声音温润而带磁质,就如同他阳光似的笑容一般,自九天之上懒懒撒落下来,便可深深暖到心底,浑身经经脉脉都会不由自主的舒展开来。
耳边刚刚听到的这个声音则显得清朗而嘹亮,就像草原上的哨子,在蓝天白云底下那般一吹,能毫无阻力的直透心扉,震撼魂魄——
这两种声音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们迸射出的昂扬向上的气息是一样的,听着,会令人打心眼里欢喜,让人想亲近。
拓跋曦就跪在距九无擎两步之遥的地方,这位置几乎和九无擎处于同一条线上。
金凌就站在九无擎的右上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拓跋曦的正面,而整个大会上又布满了六角宫灯,如盛开的莲花一般,一只只悬于会场上空,发出明亮的光华,将整个会场照的亮如白昼。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拓跋曦看了又看,很快又觉得不像了!
燕熙是尖尖的脸孔,属瓜子脸型,眼珠子既温厚又狡黠,既和气又犀利:在长者面前,他谦恭有礼,在同龄人面前,他叫人敬畏,在她面前,他时而狡猾如狐狸,时而又像通晓世事的小大人,训起人来有板有眼,而玩闹起来呢,也会很疯很疯——她最最喜欢他带着自己一起玩了……
而眼前的这个少年,脸孔是圆溜溜的,扯起唇线笑起来的时候,跟她一样,会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流转的光华映射下,似有美酒在里面晃动,极蛊人心。
所以,他不是燕熙!
眉太过锋利,眸太过耀眼,额太过宽阔,腮太过丰满,笑容太过亮彩……
燕熙是一个见过世面、懂得把握分寸的侯门骄子,跪在地上的这个少年,则浑身上下不染烟尘,太过干净,就像一颗自天上落下来的宝珠,不识凡尘的污浊。
对,他不是燕熙!
细细的端详,就能发现他们有很多不同,但他们两个长的真是好相像——就像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在轮廓上彼此传承着来自父亲或母亲身上所共有的特质。
他自然不可能是燕熙!
金凌回过了神,时隔将近十三年,岁月如刀,必已将他脸上的青涩年华敲落,怎么可能还是当年十一二岁时的模样——
如果,还活着的话,他应是风度翩然的俊公子,就像龙奕那样风华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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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龙域使臣主座上的龙奕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曦,在他昂胸迈过他们那边时,他随意的一眸,便看傻了眼——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小了一圈的自己:璨然而笑的俊模样,明透而纯净,眩目的神韵是如此的漂亮。
“姐,看到没有……这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粉雕玉琢似的,和奕哥哥有得一拼哦……咦,我怎么觉得他和奕哥哥有点像?”
“不像——奕哥哥是瓜子脸,这七殿下的脸圆圆的……笑起来就更不像了——奕哥哥笑的时候就像藏了一肚子坏水,而七殿下的笑容,比我们龙山上的寒冰还要清亮呢……不过,倒有几分神似……”
龙蕊看到拓跋曦时,微微有点惊奇,急切的绕过龙奕,凑到了姐姐龙卉身侧,拥着她与她极为讶异的说话,龙卉又定睛细看了一番,也低声轻啧一声。
不错,龙奕承认,这个拓跋曦的确招人眼球,干净的就不像是凡物。
然而皇室从来就是无硝烟的战场,再良善的性子也会在永无休止的战争中耗尽自己的纯良天性。为了保命,很多时候要狠下心去取舍,取了眼前必须保有的,就得舍下更多良心道义之类的东西,从而渐渐学会如何去虚与委蛇,如何耍心机,如此一步步的去经营自己的地位以及权势——
如此干净的拓跋曦根本就不适合王权——西秦帝拓跋躍却极为的看重他,是因为爱乌及乌,还是他真有那份让人看不到的本事……
有点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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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凤烈眯着眼瞅了又瞅,双手环抱,稳稳的坐在那里,神色是寂寂无波——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去盘根摸底——当年,金凌来过龙苍,当年,燕熙和玲珑死在了龙苍,这是他得到的报禀,可,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
也许有人在背后故弄了玄虚也不一定!
锐利的目光,自拓跋曦进来就落到了他身上:他走一步,他的视线就跟一步,直到他跪倒在那里。
盯着跪在红色地毯上的拓跋曦,审视着那跪在那里的姿态,真像燕熙,几乎令他以为那是燕熙的转世。
可是,不对……
不管有没有转世之说,他就是觉得拓跋曦不会是燕熙——轮廓或许有些像,但是气质并不一样。
凤烈忽然想到了深锁未央宫的九贵妃,那个深得皇帝专宠的女子,应该是一个非同一般的角色吧——
神思一转,才想收回眼神,不经意的就瞧见对面九无擎身后那一双灼灼发亮的眼睛:带着难以言语的不敢置信,几乎想冲出去将地上的人拎起来从头到脚细细的检查一番,从而去确定某个推论。
凤烈怔了一下,感觉到了某种熟悉的东西,素来沉定的他,猛的坐正,心狂跳:
是青城——
不对,那是金凌!
可她,怎么会在公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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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你啊,难得放你出来,就尽顾着玩……到边上坐着去吧!”
傲龙盘腾,祥云朵朵的帝座上,西秦帝拓跋躍端坐着,摇摇头,没有半句责怪。
当今圣上是苛厉的,对任何臣子都苛刻,很少在人前流露出作为父亲的慈爱——仅这么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帝王待这七皇子是异于常人的——那语气,是父亲的语气,而非君王……
“是!”
拓跋曦含着笑站起来,举止从容而优雅,从头到晚,表现的相当完美。
随即,他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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