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大破之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即使胜算再大,也无法摆脱命数的安排,毕竟谁也没有预见未来的本事,只能做好两手准备!
这是师兄交给他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必须办好的一件事!
忘了……他!难道他会有危险?难道他会……不!
灵儿手掌一颤,银簪顺势掉落地间,发出当啷的一声轻响,声音不紧不慢的敲向心头。
她狠狠摇着头,将那些不好的想法全部抛诸脑外,退着身子,坚定说道:“不,我不要走,我在这里等他……你现在快去帮他!”
“可是……”
“没有可是,他现在没了武功,随时都会有危险,有你在他身边,会助他一臂之力,求求你……”她一把抓住男人的衣袖,慌声说道,最后猛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风清扬望着地间的倩影,和她满脸的忧恐,心头对她的恨意慢慢搁浅,最后伸手将她一把扶起,道:“那你呢?”
“不要管我!放心,在他回来之前,我一定会保护好我自己!”这句话像是对远在皇宫的他的保证。
“好吧,你自己当心一点!”风清扬淡淡看了一眼女子,一个纵身隐于夜色之中。
☆、第八十九章:身陷囹圄
沉夜。
更漏刚刚敲过,冷冽的寒风于室外哀嚎声声,凄厉的钻入女子耳中,清丽的身影在室内坐立不安,一边担心着男人此刻的处境,一边心痛着他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
怕她担心,便将自己身负重伤的事一笑带过;怕她受墨庄伤害,便冒死请旨赐婚;既要处理朝廷叛乱,还要分神在她身上;为她解毒,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到最后,他还在为她打算着一切,他要风清扬将她带走,怕的是叛乱之时她会受到戕害,如果不幸兵败,就命风清扬封住她的记忆,因为他知道自己身死之后,她定会受不了,与其让她痛不欲生还不如忘了他!
他事事都在为她考虑,而她呢?都做了什么?怀疑他不再爱她,疑心他另纳新欢,暗吃飞醋!
白灵儿!你自诩爱他至深,到头来却是伤他最深、害他最重!
热泪于眼眶不停的打着转,最终还是压抑了回去。
除了软弱的哭泣,无端的猜疑,她还会做什么?她不配得到他的爱!真的不配!
既然他不喜欢她哭,她便听他的话,永不落泪,这是她此刻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
灵儿缓步走回榻边坐下,素手一抬抚向袖间,掏出一柄锋利的匕首,紧紧攥在掌中,垂眉片刻,将匕首掖在枕下,却在收回手时不经意的带出一绺发丝。
那是他亲手打的发结!郞自倾心于妾身,永结同心不相离!
心口扯痛的揪着,将结发微微拢在掌心,眉眼间闪逝凄美一笑。
这时,室内燃着的烛火突然剧烈浮动跳跃起来,明明灭灭,灯影恍惚。
房门嘎吱一响,一道人影随之跃入房内。
望着眼前的黑衣蒙面人,灵儿心下狠狠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涌向心口,她颤着手将发结放于枕边,随后将手悄无声息的伸向枕下,一把摸到匕首柄,牢牢攥于掌中。
此人能轻巧的闯入室内,想来府中的侍卫早已被他制服,即使她呼救也是无济于事,眼下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夜闯侯府,是不要命了吗?”她冷声喝道,声音听上去极是镇定,但心里早已没了半分沉稳。
来人没有做声,晶亮的眸光闪着残忍的狠厉,带着莫大的恨意,好似一把寒刃般戳向女子。
他不紧不慢的向灵儿靠近,阵阵暴戾自他身上散发而出,随着他冷凝的气息包围向榻上的她。
灵儿心口巨跳,身子向榻内缓缓挪动,手中的匕首紧了又紧,些许汗液自掌心冒出,预示着她此刻极度慌恐。
她强稳心神,准备提起匕首,自卫防身。
那人目光一凝,一把扯下了面上的黑巾,嘴角挂着丝丝冷笑,提着奸细的嗓音冷道:“久违了,白灵儿!”
待灵儿看清男人的面容,惊声呼道:“是你!”
“没错是我!你很意外是吗?那么多的日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像现在这般与你面对面!”胡立咬牙切齿的回道,嘴边嗜血的笑容不断扩大。
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沦落成无根的太监!每一日、每一夜他都无不诅咒她和墨庄千万遍,盼望有那么一刻能够亲手报仇雪耻!算是老天开眼终于让他捱到了今日!
灵儿看不懂他眼中的恨意究竟是为何,但是她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三更半夜,一身夜衣,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她沉着眉,冷声问道。
“很快你就知道了,哈哈……”胡立大声狞笑,脸颊扭曲的渗人可恐,沉重的步子继续向她迈进。
这时,一道清冷的寒光从他眼前晃过,只见女子双手握着一柄匕首直指着他胸口。
胡立当下一怒,一个箭步踱到她面前,扯住她的手腕狠狠捏在掌中。
灵儿浑身一凛,丝丝冷汗爬满额头,感觉腕子好似被捏碎般痛的锥心,手中霎时一软,匕首便顺势掉在了地间,继而发出了当啷一声脆响。
胡立咬牙狠道:“自不量力!”随后反手甩了灵儿一个巴掌,力气之大,竟是连带她的身子也随之打飞,而头颅刚巧‘咚’的撞在了床柱之上。
她只觉额头一阵剧痛后,一股温热粘稠自额间流下,随后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胡立冷笑着抱起她轻飘的身子,一个纵身消失于房内。
夜色如墨,深沉的令人不寒而栗,偶尔刮起一阵冷风,卷着残雪在黯夜下,呼洌而过,好似午夜的鬼魅,叫嚣着满腔的幽怨,霎时,使诺大的皇宫更显沉郁压抑。
凤鸣宫。
尊尊琉璃灯盏将殿内照的豁亮非常,让人一眼便清晰的看清内部的奢华陈设。
一道人影从殿门缓缓走进,临到殿中的高位时,屈膝跪倒于香阶下,“娘娘,人已经带回,此刻已安置在了北宫。”
声音回荡在殿内四周,却是没有得到些许回应,一时间大殿静的令人窒息。
胡立微微一惊,最后提着心,抬眼看向高位之人,只是一道水晶珠帘逶迤倾泻于地,恰好拦挡了他的视线,继而不能清晰的看清帘后之人面上的表情。
忽然,一只涂着血红蔻丹的玉手穿过水晶珠帘,沉魅的嗓音随之响起,“这个拿去,给她服下,然后好生看好她,不得出现丝毫纰漏,否则提头来见!”
随着声音的逐渐搁浅,一个小巧的瓷瓶抛在了胡立的膝前。
他垂首拾起,攥在掌中,嘴角闪过冷冽的笑痕,“谨遵娘娘懿旨!”站起,躬身退出殿外。
珠帘后的一双眸子,闪着明丽的笑意,红唇随之勾起媚人的弧度。
呵!我的好师兄,你以为只有你,有王牌在手吗?
胡立自踏出凤鸣宫后便急忙赶向北宫,好似迫不及待的要亲手喂下她那瓶慢性毒药。
却哪知路刚走了一半,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胡立脸色一沉,却也不得不弯身行礼,“杂家给淑妃娘娘请安!”
徐天娇,也就是现在的淑妃,淡瞟了一眼胡立,伸出手,道:“把药交给本宫!”
“这可是皇后娘娘钦命奴才督办之事,淑妃娘娘还是莫要插手为好,万一有什么……”谁知话还未说完,便被她甩了一记耳光。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狗奴才,一个阉人!你张了几个脑袋?竟敢忤逆本宫!把药交出来!”徐天娇厉声喝道。
阉人这个字眼,让胡立心中愤恨难忍,总有一天他要爬到最高处,让那些曾经将他踩在脚下,视他为蝼蚁草芥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但现在他无权无势,却也不得不低头,况且谅她淑妃如何张狂也万万不敢坏了皇后的大事,再者她对白灵儿的恨不比他少,所以便将手中的药瓶交付于她手上。
徐天娇一把接过,眸光中异样一闪即过,而后冷道:“即刻滚回你的内侍殿,免得脏了本宫的眼!”
言罢嚣张的甩着衣袖,转身而走。
☆、第九十章:终章(大结局一)
雪夜。皇宫。
漫天的鹅毛飞雪,在夜幕下簌簌落落,寒风瑟瑟,卷着冰冷的雪花,好似锋利的小刀子般打在兵将们的脸上,而他们却毫不在意,继续奋起激昂的厮杀着。
火把、灯盏将整个皇宫照的通明如白昼。
杀戮,惨叫,尸体,鲜血……
一时间,诺大的皇宫被腥红的血液染遍,洗就一色,到处是刺目的鲜红,伏尸遍地,如人间炼狱。
随着兵将的嘶喊声声,紧闭的殿门终被破开,呼啸的寒风漫卷着雪片夹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一并灌入殿内。
整个大殿凄冷异常,没有丝毫暖意,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此时早已被大片温热的鲜血染就,地间横躺竖卧着太监、宫女们的尸体。
冷若玉身披棕铜色胄甲,甲片早已被鲜血污染,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他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剑上的血液无声的滴落地间,剑尖垂于地面,随着他不停落下的步子,发出嗞嗞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刺耳异常。
同样身披战甲,手持兵刃的将士紧跟于他身后,迈步行于大殿之中。
冷若玉拧眉扫过地面的尸体,眸光闪着痛色,迈开沉重的步子,抬首望向高高在上的龙座。
自那日风清扬拿回了乾坤玉环,他取出兵符后,即刻交托于肖天水手上,令他与姚先远,两面夹击,围堵城外的叛军,以防左相逼宫后里应外合。
而自己则接手了肖天水手下的兵力,马不停蹄的攻入皇宫救驾。
可当他带着兵将杀入皇宫时,这里早已尸殍遍地,惨不忍睹……
繁杂的脚步声传彻而来,由远及近,随着偏殿大门轰隆的开启,一抹明黄的身影被押到了龙椅旁。
左相晋松手持寒光毕露的刀刃,架在皇帝的颈项,一脸嗜血的冷笑,俯视着站在殿下的冷若玉。
“玉,朕、朕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朕的……”此刻的皇帝,一身龙袍染满血污,发丝散乱,金灿的皇冠歪斜于头顶,龙颜慌乱,声音嘶竭颤抖,早不复往日君威。只是当视线落到冷若玉的脸上,眸中闪过些许喜色。
这时晋松将架在皇帝颈项的长剑紧紧一收,霎时渗出丝丝鲜血,“啊……”皇帝脸色登时剧变,苍白中满是惊恐。
“逍遥侯!交出玉玺,本相可留你一条全尸!否则本相让你和他一起人头落地。”说着冷瞟了一眼皇帝。
一月前,军力具足,他便开始为举事做准备,一切具备,却惟独没有找到玉玺,眼看大业得成,岂能功亏一篑?
是以他便命曹侍郎借做寿之际,邀请冷若玉,然后让他的儿子曹爽以献舞姬的名义,在冷若玉身边安插暗探,以套取玉玺的下落,没想到,还未等舞姬传来消息,自己的府中竟来了刺客,夺走了那枚他一直深疑作用的玉环,当下他顿觉不好,这才联络兵将,尽早逼宫,挟持了皇帝不怕他冷若玉不交出玉玺。
冷若玉面色不改,但心中却着实不解,为何左相口口声声的问他要玉玺,玉玺乃陛下御用之物,皇权的象征,普天之下只有一人能掌握,那就是皇帝,而他区区一个臣子怎会有帝王玉印?
虽是费解,却也没有时间细想,他内力提不起,武功大减,要想从左相手中救下皇上,着实有难度,况且,现在他手下兵将元气大伤,不足以对付左相的兵力,就算此刻救下皇上,也万万突围不出大殿,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住左相,静待肖天水的救兵赶来围宫救驾。
他微微拢眉,抬眼对上高台之人,凝声斥道:“晋松!你陷害忠臣,罔顾朝纲;结党营私,辜负圣恩;逼宫挟天子,意图谋朝篡位,致使生灵涂炭,君臣伦常尽丧,这条条都是大逆不道的死罪!人人得而诛之,即使得了皇位,你以为你能坐的稳吗?赶快放了皇上!”
听着他的控诉,晋松勃然大怒,眼神一凝,冷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夜你攻入皇宫,就休想全身而退,来人,将他拿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一时找不到玉玺的下落,不代表一辈子都找不到!只要将冷若玉拿下,他就有办法从他口中抠出玉玺的下落!
“是!”
晋松身后的兵将收了命令,持刃趋步围向冷若玉。
男人心中一沉,紧握手中的长剑,准备迎接着这场厮杀,他身后的将士亦是毫不惧死,奋勇围向男人身侧,以护他周全。
剑拔弩张,厮杀在即,大殿内冷沉得森如地狱。
“且慢!”一声娇媚略带深沉的女声传来,适时制止了双方的对垒。
只见,皇后自偏殿款款走出,一头青丝挽成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芙蓉出春水的脸颊润如凝脂,杏眸似清波流盼,神采灿发中渗着犀利,细眉皎皎形似新月,红唇如罂粟花蕾,娇艳中带着嗜血的浅笑。
身着艳丽的凤袍,逶迤拖地,明丽的黄色,绣着凤凰于飞,十分扎眼,袍摆随着轻缓的脚步翩卷而起,步步生莲。
她站到晋松的身侧,红唇浅勾,“父亲大人,师兄武功了得,岂是这些区区兵将能奈何的了的?还不退下!”
宽袖一挥,兵将赶忙散落退开。
左相静望着皇后越过身前,却是没有做声,只是将架在皇帝脖颈的长剑紧了又紧,惊的皇上,噤声凝气,瑟瑟颤抖。
皇后站于高台边,俯首审视一身戎装的冷若玉,好一个身姿磊落,昂藏不凡!
“师兄,咱们许久不见了,你一点也没变,还是那么的俊逸出尘,仪表不凡!”她感叹出声,却是语带犀利,夹杂着绵绵恨意。
男人冷勾薄唇,淡笑道:“皇后娘娘何尝不是记忆丝毫不减,还记得我是你的师兄!只是,你的心思已经将你的人性和天良全部抹灭掉了,丝毫不剩!”
当她亲手端着淬了剧毒的美酒于他面前,含笑的看着他一饮而下的时候,他便已经看清了她的面目,娇颜玉面之下隐藏着一颗歹毒残忍的心!从那一刻起,师兄妹的情分早已断尽,随之付诸流水!
皇后还以一笑,好似陷入了回忆,“还记得,彼时咱们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