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儿子,狄戌虽混可谁对我们好还是分得清的!青天大老爷明鉴哪!”
“可,可我三弟是怎么死的!有证人啊,他被你打了就没有起来过!”陆魁胜从今天早上回来后就躺下了,死者家属中只有陆魁胜的二儿子陆宇亭来了。
关于陆宇亭指出来的,狄戌他没法解释,于是只有低下头,青儿急了,堂上的老爷也急了,这两家子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主。狄家有一个举人老爷,保不齐明年就会再出一个举人来,后年就是省试了,搞不好狄家还会出一个状元郎来,他这个知县是家里掏钱捐的,怎么也不能跟状元郎来比啊。可陆家也不是好惹的啊,要知道陆家在这汾阳县可是首富,陆家老二也在外地为官,好像还是一个武官。
县太爷有了想法,案子就僵在这里了,师爷是一个最有眼力见的人,连忙支招喊退堂。入了后堂县太爷一把抓住师爷焦急地问道:“先生,先生,快告诉我这个案子怎么办哪!两边儿人都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哪!”
师爷倒是不急不慢,摇着扇子装着诸葛亮,慢腾腾地笑着说:“老爷莫慌!”
县太爷一下子就有了劲了,把着师爷的手惊喜地问:“先生有办法?”见师傅笃定地点头,县太爷高兴得就差跪下给师爷磕头了,“有办法太好了!快些告诉我怎么办?”
师爷朝县太爷招招手,待县太爷附耳过来的时候笑着冲县太爷的耳朵一阵嘀咕,县太爷越听越觉得有理,到后头竟拍起腿大叫起来:“高啊,高啊!这样不仅两面儿都不得罪,而且还是两面儿讨好!”冲着得意地师傅佩服地竖起大拇指,狗腿地给师爷布好茶点,转头朝外喊:“来人啊!”
“太爷!”一个衙役出现在门口,双手抱着拳等着县太爷的命令。
县太爷对这个衙役过来的速度相当满意,点了点头说:“你现在去请狄府的大小姐过来!就说老爷我有话要对她说!”
衙役再次抱拳离开,不到半个时辰青儿就被请来了,进了屋就冲县太爷磕头:“民女狄青儿拜见县太爷!”
青儿这些年的不容易县太爷是知道的,从心里讲他还是蛮佩服青儿的,连忙招呼丫环将青儿扶起,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狄小姐不必惊慌,请坐下说。”
“太爷的面前哪有青儿坐的份,您有训示请讲,青儿站着听就行。”青儿欠欠身儿得体地答着。
见着青儿一动一静,县太爷又赞赏上了,轻咳一声说:“好,我也不勉强你。”说着自己捡了一个座坐下,轻声言道:“说实话啊,今天这个案子着实让下官为难哪!三公子与四公子都是我们汾阳县的骄傲,现如今都去府学读书去了,改明儿回来至少也得是个进士啊,搞不好狄家还得出两个状元郎来。按理说小姐的日常起居我们衙门应该替二位未来的状元郎照应着点,可不想今儿却出了这事。叫我如何办好啊!”
青儿磕了下来,头捣如蒜:“老爷明查,我二弟虽说莽撞,可他也是知道轻重的,飞哥哥是陆伯伯的小儿子,与青儿以前还有过婚约,二弟怎么说也不会对他下狠手。而且,而且当时青儿也在场,青儿眼儿里看得真真的,他真没有下狠手啊!”
县太爷做出一幅为难样说:“这些我都相信,可是这是情,不是理。这案子我就没法判!”
“青儿请太爷指点!”青儿这会儿完全把自己头当砖头了,嘣嘣地砸在地上让县太爷听着都疼了。
“你死人啊,还不快扶狄小姐起来!”县太爷冲守在边儿上的丫环吼了一声,待丫环将青儿扶起来唉叹一声接着说道:“你也知道,陆家我也惹不起,陆家老二现在还在外头当官呢,说是还是个武官。”
青儿被县太爷说得云里雾里的,县太爷看她眼见着要急,连忙摆手让她听自己说:“狄小姐,陆家与狄家渊源可不浅,……,老夫的意思你明白吗?”
“青儿,青儿明白!谢县太爷的指点!”青儿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过来,再给县太爷磕了一个头。
县太爷这次是稳稳地受着,笑着让青儿快出去:“去吧,去吧!”
无门路,青儿错跪陆家门
说实在的天青儿实在快崩溃了,一边捂着不让远在晋阳念书的狄卫与狄清河知道,一边还得想辙怎么救狄戌,背着人无数次地骂狄戌,骂他当时为什么那么笨,为什么不跑!可骂也没有用啊,那个弟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他的什么性子自己还能不知道?让她没有想到能够得到县太爷的指点,青儿一阵欢喜,出了县衙就回家穿上孝衣跑到了陆家的门口跪下。
青儿一到陆家的家丁透过门缝就看见了,一路小跑地去禀报。
“她说了什么没有?”陆魁胜听得家人汇报,吃惊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有些受不住的身子经不住激动猛咳起来了。
“给我乱棍子打走!我三儿都被他们家害死了,她还来做什么?她这会儿子来又做什么?”陆家二夫人一边替陆魁胜顺着气,一边朝家丁吼着。家丁有些为难,看了一眼陆魁胜,见陆魁胜只顾猛咳,没有明显的表示,既然没有表示那就是默认了。
陆府外头围满了男女老少,都在低着头议论着,好听的不好听的都传进青儿的耳朵里了,青儿努力地要让自己憋处眼泪,一定要赶在陆魁胜开门前把眼泪憋出来。可她就是憋不出眼泪来,这几年陆宇飞跟自己使坏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瞅着没人就对自己动手动脚,多难听的话都向自己说过,青儿碍着陆魁胜的面子一直都没有跟旁的人说,有时罗哥瞧见了青儿也极力求着罗哥不要告诉狄戌,所以青儿打心底是恨上陆宇飞了。陆宇飞现在死了,如果不是因为跟狄戌有关系,青儿恐怕要拍手欢呼了。
青儿使劲地憋着泪儿,人群里有些人开始议论狄仕文了,青儿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那个时候的时光多么好啊,有最疼自己的爹,有最护着自己的潘婆婆和二娘,还有弟弟,他总是让自己追得满院子的跑。想起狄戌她就哭了,很自然而然地就哭了,是啊,论谁都会哭。她五岁丧了父母,带着弟弟们容易吗?不容易!真的不容易!眼瞅着狄家的儿子们都长大了,门楣也快重撑起来了,开年的时候还说给狄戌订门亲事,过两年就要娶媳妇来着,哪里想出了这事情。
跪在地上青儿越哭越伤心,后来想起好多事来,有潘婆子,有狄忠,有左之常,还有晋阳的刘夫人,嗯,最多的还是陆魁胜。自己回汾阳也六七年了,说到底还是陆魁胜帮自己最多,越想到陆魁胜对她们姐弟的好,青儿就更伤心了,伤心中透着无尽的歉意,慢慢地哭声越来越大了,哭声中还透着一声两声地喊声,“陆伯伯”地喊得人心酸。
陆家的佣人哗地拉开门,看着哭得稀哩哗啦的青儿有些不自在地将手往后背。黄管家从后面钻出来,尽可能地放低声音劝青儿:“狄小姐,你在这里哭什么啊?死的是我家三少爷,你家二公子还好好地在牢里呆着呢!”
青儿快速地上送挪了几步,那个黄管家速度也很快,只是一缩就退进了门里,青儿无法只得扶着大门:“管家,求求您,让我见一下陆伯伯,求求您了!”
青儿哭得伤心,黄管家心中有些不忍,别过头朝青儿摆手:“你回吧,回去吧。我家老爷说了,狄家也陆家再无私交,还是在堂上见吧!”
青儿一听脸唰地煞白,她不傻,陆魁胜这是要让她的弟弟给陆宇飞抵命啊!青儿脑子里轰地一响,以前想的所有东西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干嚎:“不!不!陆伯伯这样狠心的!陆伯伯这样狠的!陆伯伯,你见见青儿,你见见青儿啊!陆伯伯,青儿求您。求求您,放过我二弟,求求您!陆伯伯!”
陆魁胜侧在卧房的榻上,紧闭着双眼,坐在他跟前的二夫人看着他紧闭的眼缝里露着些许湿意,二夫人抹起泪来,带着哭腔指责起来:“老爷!难不成,你现在还在心疼那个丫头吗?当初让我儿与她订亲我是怎么说来着,你非得坚持。现如今我儿都没了,你,你还在心疼那个丫头!那个丫头有什么好?她有什么好啊!”
“住口!”陆魁胜根本就不敢睁开眼睛,他生怕自己一睁开眼那眼泪就会滚出来,老年失子何等悲痛,陆魁胜他也是人。他声音中带着沙哑,也带着决绝,慢慢地,语调平稳地:“当年,我往京城走镖遭了人家的道,半路上就还剩一丝气的时候,是狄仕文救了我。”
二夫人一口就将那话接了过去:“狄仕文是救过老爷的命,可咱们家这些年做得也够了!”
“是,一命抵一命,够了!”陆魁胜睁开眼抹去眼角的泪,伸手将陆宇飞随身携带的佩带拿在手头。
二夫人一把将那个佩带从陆魁胜颤抖着的手中接了过去,尖声励叫着:“不,不够!凭什么他要了我儿子的命,他不还?凭什么?我就那么一个孩子!”说着说着二夫人声音呜咽了,身子也不由自主地缩在了地上,双手紧紧地扒着陆魁胜地腿。
“陆伯伯,求求您,见见青儿!”青儿在外面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传到了内院,二夫人感受到了陆魁胜身体明显地一颤,她心中怒火直往上冒。她化悲痛为力量,噌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陆魁胜还来不询问二夫人就已经冲出了房去,朝着声音的来源奔去。
青儿心里觉得狄戌活着的希望只有陆魁胜高抬贵手,所以她今天打定了主意要见陆魁胜一面,可是无论她怎么哭求,那些门人就是不让她进,至少有些人还对她动手动脚的。这些青儿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自己弟弟的性命,所以当陆家二夫人到了大门口时看到的是青儿用头顶着黄管家生要往里闯的样子。二夫人气得抖动起来,她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泼妇一样的女子竟然差点成了自己的儿媳妇。随手拧起一个东西就冲了上来,朝头还顶着黄管家肚子的青儿就是两下子。
“啊!”青儿吃疼地缩了一下,抬起头看见的是陆二夫人凶恶地瞪着自己。
陆二夫人也不跟青儿来什么开场白,举着自己手上的扫把就往青儿身上招呼,一边打一边还骂:“你这个害人精!害人精!我打死你!”她打着还不觉得解气,骂得嘴有些酸了的时候还朝青儿吐着唾沫。
青儿蹭地跪在地上,死死地抱住二夫人的腿,大声地哀求:“二姨娘你打吧,打吧,打死我。你跟陆伯伯就放了我弟弟。放了我弟弟,求求你们。”
扫把太长,青儿这样抱着二夫人,二夫人使些来有些不顺手,索性就将它扔掉,一边将青儿推开,一边使劲地在青儿身上掐着,掐着不算,还朝青儿身上、脸上吐口水,污言秽语更是没少。
青儿默默地承受着,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她好像还有些希望陆二夫人对自己更加粗暴一些,因为她心底存了那么一丝期望。她总觉得陆夫人将所有的气撒在自己的身上,就对自己弟弟没有那么恨了。
打着打着陆夫人不打了,也不知道她是累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只见她踉踉跄跄地倒在门板上,眼泪是哗哗地流,眼神也毫无焦距地打量着满身污秽的青儿。突然她嘿嘿地笑了,笑得特别地高兴,特别特别地高兴,众人都以为她心血攻心疯了。“乔之兰的女儿也有今天!哈哈,乔之兰儿也有今天!报应!真是报应哪!”
陆府外头站着的所有都竖起了耳朵,就是远处过路那些并不打算看热闹的行人也驻足竖起了耳朵,想要听到汾阳县最为劲爆的新闻。一个个人的眼中透着兴奋的亮光,有的人甚至搓起手掌来,一幅迫不及待的样子完全也不遮掩一下。
只是让所有人都很郁闷的事,这个时候陆魁胜从院里出来了,而且还以最快的速度将二夫人给赶回内院了,虽然他们还能听见二夫人夸张的笑声,可是那个让吊足了自己胃口的劲爆新闻却一个字的进展也没有,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憾事。
青儿见着陆魁胜出来了,想要迎上去,却被陆魁胜明显厌恶的表情给吓住了。她受过许多人的白眼,可她从来没有受过自己在乎的人的白眼,她在乎的所有人都是对自己温言细语,温情关怀的。陆魁胜无疑是自己在乎的人,他突然之间给自己一个厌恶的眼神,青儿觉得难受极了,那种难受不比罗哥、忠伯逝去轻松。
“陆伯伯……”青儿紧紧地抓住自己的前襟,大着胆子抬起头看了一眼陆魁胜,又迅速地将头低下。
这一声伯伯让陆魁胜稍稍一惊,不过瞬间又恢复过来,只是在人们一眨眼的功夫他看青儿的眼中剩下的还只是厌恶,声音也异常冰冷:“你不是说你的弟弟没有杀死我的儿子吗?那你还来我家求什么?”说完甩了一下袖子转过身去,同时在抬腿的时候朝黄管家下令:“把不相干的人赶出去,我们陆家经不起折腾了。”
青儿一下子就缩在了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陆魁胜离去的方向,自己是怎么被人拖出门来的都不清楚。还是青儿平时等人和气,有些人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支招:“狄小姐,别哭了,你现在还是回去收拾一下去衙门吧。先去狱里打点一下,免得二公子在里头受了苦。”
“就是,依我们说啊,现在你得赶紧将三公子、四公子也找回来,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撑得起这么大的事啊!”另一些人也上来纷纷附和着。
青儿恍然大悟,这狄戌向来是霸道惯了,入了牢还不得有仇家盯上他啊。青儿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脏乱,草草地向支招的人道了声谢,就忙乱地爬起来往家赶。
好青儿入深牢,探亲弟
看着一头扎进院来的青儿,秀儿吓坏了,连忙上前将青儿搀扶起来,喊着丽儿快些备水。待青儿在椅上坐定,秀儿问道:“姐,你这是怎么了?去哪儿了?我们都急死了!”
接过秀儿端过的水喝了一口,青儿无力地摇摇头说:“你去备点水,我要梳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