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哐我到这里来?”狄戌冷着声音,强按着心头的怒火往上蹿。
郝老四呵呵一笑,满不在乎地说:“还能什么!就想拉你过来给我报仇呗!”
“这么说,你一直都是骗我们的?说什么被逼当土匪,都是骗我们的?”犟驴子听了郝老四的话气得都跳起来了,一边指着郝老四的鼻子骂,一边抬脚就往郝老四的肚子上踢。
“好了,让他把话说完。”狄戌沉声说着,犟驴子依言退到一边。
“我在北营听说你时就留意上了你,原因想必你也知道。那天上山来时那三个当家的武艺你也领教了,若非是你,旁的人还真帮不了我。占妻之恨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也只有对不住你们了。”郝老四说完眼睛一闭脖子一横,做出一幅受死的样子。
初初听完狄戌已经动容,可一细想面色又冷峻起来:“你哐我上山我且不与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事同这些强人为害乡邻!你我都出于军营,就按军规处置吧!”
“兄弟们要吃要喝,我不去抢吃什么?喝什么?”郝老四虽然瘫在地上但仍旧强词夺理。
狄戌听完眉头立马打结,大臂一挥,沉声骂道:“一派胡言!这山寨的仓库里有吃不完的粮食,岂需你去抢。就算去抢粮,为何要奸宿民女?”说到这里狄戌痛苦地仰起头,放缓了声音说道:“我原打算让你死个痛快,看来,不能如你愿了。”
郝老四神色一变,大喊起来:“不,你答应过我,让我痛快地说,你让我痛快地死!”
狄戌愤恨地走上台去,指着那些竹杆上绑着的众人对穆泰说:“你跟犟驴子把他们拽出去,每隔一刻钟浇一次水。”听了狄戌的话众人面上均是赫然,穆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且让他们死个痛快吧。”瞧狄戌面色不善,穆泰缩了缩脖梗乖乖地退了下来。
那两个寻事的武师看了半天的戏,虽说那个人坏透了顶,可让他们冰浇而死确实太残忍了一些,两人对看一眼,朝狄戌抱了抱拳。个儿高些的大汉子略带迟疑地朝狄戌说:“将军峻法严明小人十分佩服,只是使用酷刑也非正派君子所为,还望将军三思。”
这话虽然不长,可是说到了狄戌的心坎里去了,他激灵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对两位武师抱一抱拳:“二位侠士说言甚是!”随即转头对穆泰说:“你且去西乡镇上通知乡民,明日午时在山下处决人犯,也算是我狄戌以杀伐代补过吧!”
穆泰抱拳朗声说道:“得令!”随即转身朝山下跑去。
等穆泰走后,狄戌又对犟驴子说:“你去将山寨中的其他人都召集起来,再把牢里的前军师等人放出来,我有话要说。”
“是!”犟驴子双拳一抱转身下去。
“二位请坐,受狄戌一拜!”狄戌在镇上武师的面前端端站立,双拳抱过头顶立马就要下拜。
两人对狄戌的身手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后来又看了狄戌对郝老四与那帮子坏人的惩处,现在对狄戌的感情简直可以用敬佩来形容,哪里还能让狄戌来拜自己。二人双双上前将要下拜自己的狄戌挽住,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将军且莫如此大礼,我二人承受不起啊!”
狄戌后退一步,速度地跪了下去,双拳抱住对二位武师说:“狄戌惯以为自己聪明过人,不想受人蒙蔽至此,做了贼人,污了先祖家人的名声,若不是二位侠士慷慨呈词,我又险些再添恶名。若无二位我便是死也没有那个脸面去见父母兄弟了,二位与我狄戌有大恩哪!”
“听狄将军之言也是深受教诲之人,不才不明为何被人愚弄至此!”话音落下一个青衫褴缕的中年男子迈步进屋。
狄戌一眼原来是这坨坨山寨的前军师,狄戌今天回山寨之前已经从那些俘虏的嘴里将这个军师了解了个透底,又听乡民们说,若不是这军师与山寨斡旋西乡、东乡两镇恐怕早就受了涂炭之苦了。在他们刚攻上山寨时,因为狄戌觉得他长得有些像曾先生所以才留他一条性命,今日得知他也是一个大德之人连忙迎了上去。
“狄戌惭愧!还忘崔先生救我!”狄戌单膝着地言词恳切之极。
崔先生将狄戌轻轻挽起,声音中也透着激动:“那日见你勇猛真的是很惋惜,刚才听你一言,知你原是良善只是受郝四小人蒙蔽而已。快快请起。”
“狄戌七窍不开,受人愚弄犯下大错,还望先生教我!”狄戌手挽着崔先生入座,定定地看着他的脸恳求着。
崔先生呵呵一笑,伸手捏着自己的美须笑着说:“将军一身是胆武艺高强,可为何不投身军营为国效力,而要做这强盗?”
“我是受郝四愚弄……”狄戌俊脸一红,嗑嗑吧吧地将自己如何急于求功,如何去捣乱契丹兵营,如何受郝老四蒙蔽做了这山大王,如何得知真相悔悟一一道来。
狄戌说完众人皆叹不止,崔先生更是满脸红光,言情激动:“好好好,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无妨无妨,我有一故人在京东道任军职,我且修书一封与你,你且拿去投他好了!”
说完便唤人找来纸笔,唰唰就是两笔,狄戌拿起来一瞧简直哭笑不得。为何?因为这崔先生写信的对象正是曾先生。狄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无力地将信放下说:“哎,有一事还未与先生讲明。我本是陆将军帐下小将,只因为与他有私怨,所以才贪功冒进的。如今我私违军令,恐怕回去也只有一个军法处置了。”
狄戌说的这话一语双关崔先生何等聪明一听即明,他捋捋了美须静思片刻,然后说:“无妨,你既然是为贪功出来,若有功绩带回去也就罢了。”顿了一下哈哈笑着说:“顶多挨几棍子的杀威棒罢了,无妨,无妨。”
“如此……,可这功也不好捞的。”狄戌先是一阵惊喜,随即又是一阵哀愁。
崔先生看着狄戌微微一笑,说:“你捣乱了契丹兵营,烧了他们的粮草,这本是天功一件,不想却受了郝老四的蒙蔽撇下那天功来当土匪!……,如此也只有再寻他机了,不过,你也休要烦恼,如今契丹准阁犯境,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机会多得是。”
“先生说得正是。”得到崔先生的开导狄戌心头顿时开朗不少,双手挽着崔先生坐在座上,低低地声音征询着崔先生对山寨事务的处理意见。崔先生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看到什么说什么,想到什么说什么,反正就是一句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二天中午,狄戌让人在山下搭了一个高台,将郝老四与他手底下为恶的那些人押了上去,当着东西两乡镇的乡亲们的面儿来了一个群众大公判。无疑,郝老四与那些手下都毙命。处理完山寨中的事宜狄戌听从了崔先生的意见,暂居山寨,依靠山寨的地理位置寻机对南下攻宋的契丹大军致以沉痛一击。
第24节:先生献好计,狄戌宇承共抗敌
转眼间又是一个新年的到来,狄戌面朝西南双手捧着大香叩着头,三拜九叩完毕后站起。站在他身后的穆泰立马给他披上披风,狄戌紧了紧披风转身问穆泰:“兵马都备好了?”
穆泰躬身回答:“都备好了,只等将军一声令下。”
狄戌点了点头,一边往前走一边应着:“好,你也下去准备吧。”
听了狄戌的命令穆泰躬身退下,狄戌转过身来神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细细一看,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乖张,显得越发成熟起来。不多时号角齐鸣响彻整个坨坨山,狄戌抖了抖精神,迈着稳健的步伐朝山寨大门奔去。经过半年左右的扩张,山寨已经有近四百多号人了,人马虽少可个个都是一心御敌的忠勇之士,狄戌诚然相信,今夜的行动定然会解曲河之围。“出发!”没有过多的激勉的语言,只需要狄戌一声令下,众将士整装齐发。
也不知道崔先生是使了什么招,竟然一夜之间从契丹的兵马营里弄来了近三百匹的战马,使得今晚行动竟然能够达到完全骑战的状态。很显然有马跟没马就是不一样,狄戌记得自己来的那次好像是跑了整整三天两夜方才到这坨坨山,可今天晚上只跑了两个时辰就到了曲河。咳,虽然上次有走冤枉路的嫌疑,可也不能否认这是契丹快马的功劳。
原曲河宋兵驻军已经换成契丹驻军,而原来的守军已经被契丹人马围困在曲河城内了。
朝穆泰与犟驴子招招手,狄戌拉着崔先生与两人说:“你们按原计划行事,我到里面去闹上一闹。”
“不行,你是主将岂能弃军先行!”崔先生第一个就不同意。
看着穆泰与犟驴子一个劲儿地摇头,狄戌连忙解释:“我只一密道可通进城……”
不等狄戌说完崔先生就严厉地接了过去:“那更不行,无论如何将军都不能弃大队而行。依老夫之见,就穆将军领几十个弟兄弟从密道进城,而任将军帅率大队人马正马闯营。如此,战可胜也!”
狄戌听了不免心里就是来气,瞪着眼睛急着问崔先生:“那依先生此言,我干什么?”
崔先生呵呵一笑,潇洒地扇着扇子说:“有将军虎威押阵,任将军与穆将军自然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何需将军亲临战阵杀敌!”
狄戌磋了磋牙,咽下心中的火气道:“身先示卒这句话我还知道的,不用先生激我!穆泰,你自点五十人,从密道进城。你且附耳过来,我告知你密道所在。”穆泰听话地依了过去,狄戌跟他咬了好一阵子耳根子,毕了狄戌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记住了,不要迷到里头。哥哥我打完这一仗怎么着也得等明天下午了,小心饿死你在里头。”
“末将定不辱将军所望!”穆泰双拳一把转过身快走两步,指了五十人换上夜行衣悄然离去,临去前崔先生将他唤到一边耳语了片刻,然后才翻身上马离去。
待穆泰离去,狄戌大喊一声:“任犟驴!”
犟驴子唉地应了一声,迅速地走了过来,躬身立在狄戌的面前。狄戌轻咳一声:“你领一百人,从西侧进攻,护我右翼!”
“得令!”犟驴子大声领命,点清人马快速地离去。
狄戌又道:“武长擅!”话音刚落,那个闯山寨的武师武长擅应声上前,狄戌神色庄严地说:“你领五十人押后,护军师周全。”
“末将领命!”武长擅大声地领命。
狄戌轻咳一声,加重了语气:“武大哥,我先把丑话说到前头,若是军师少了一根寒毛我便剁了你的腿!护好军师,知道吗?”
“末将定不辱命!”武长擅抬头用与狄戌同样严肃的表情回答着。
对此,狄戌很满意,抬头对剩下的人说:“其余众人都上战马与我杀进敌营!”
“是!”两百健儿齐声领命,他们感觉自己身体仿佛在燃烧。
陆宇承已经被契丹军困在城中十多日了,几次求援都无果,今夜他本打定了与契丹拼个鱼死网破的想法,所以也早早地召集了部将到大帐之内。他们正在商议闯营事宜就听得外头一阵喧哗,接着几个身穿夜行衣的就被自己的亲兵押了上来。
“来者何人?”陆宇承端坐虎椅,神色严峻。
“小人何伍,见过陆将军!”其中一个小个头屈身上前,朝陆宇承拜道,紧跟着其他几人也叩首上前。
陆宇承惊讶不已,差点儿从虎皮椅上站了起来:“你认得本将?快些招来,是何人派尔等前来?”
何伍相当配合,朝着上座双手一拱大声地回答:“禀将军,小人本不认得将军,只是常听我家几个寨主说到与你。进得帐来,见将军相貌与寨主们形容得吻合,所以料定将军您便是陆宇承陆大将军。”
“你家寨主?”陆宇承被契丹兵困得时间久了,脾气也不大好,声音未免大了些。
“正是。我家寨主与陆将军是旧交,大寨主更是与陆将军渊源非浅!”何伍在崔先生跟前呆了两个月,自己能言善辩常得崔先生的夸赞,此时虽不是什么敌营会舌战群雄的时候,可何伍还是忍不住卖弄一下唇舌。
刚才说了陆宇承被困得久了,脾气不太好,诚然,何伍想练习嘴皮子是挑错了地方,这个时候的陆宇承哪里有那个耐心听他闲扯,大手一挥对下面兵将说:“烦得很,拉下去先抽二十鞭子!”
“将军且慢!”站在何伍后面的刘天生双膝上前大声喊道:“我们乃是狄戌公子的手下!来助将军一臂之力的!”
“狄戌?”陆宇承显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踱着步子上前两步,脸上满是疑惑。
刘天生将头咚咚地在地上两磕,大声地说:“正是。我等是狄戌公子的手下,狄戌公子便是我们的寨主。还有穆泰穆二寨主,任犟驴任三寨主都是您的部下,不知您可还记得!”
曾先生听闻连忙上前,拱手朝陆宇承说:“想必不会有假,将军且听我细问他一番。”
陆宇承点了点头,踱回座儿上靠在上头养起神来。
曾先生围着刘天生、何伍他们转了几圈,想了好久才开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从密道而来,路过水牢的时候穆寨主他们与我等失散,我等摸了好久才摸了出来。”说起这事何伍就觉得憋屈,所以声音也不大。
“密道?”听完陆宇承就是一惊,他想了想问:“你说你们路过过水牢?”
“正是。”何伍回答着。
“将军,先派人将穆泰他们从密道接出来吧,详细的情况恐怕只有穆泰能知了。”曾先生捏着胡须半晌方才定论。
陆宇承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连招带人下了密道。不一会儿穆泰被带上来了,曾先生与陆宇承围着他盘问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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