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先上!”
“行,尊老爱幼嘛!”狄戌噗滋一乐笑呵呵地说道,双腿一夹马儿听话地上前三五步就停下。
“当,此山……”
见狄戌打马上前贼也往前跨了一大步,拽着一口不太利落的中原话将那个经典的桥断只开了一个头,狄戌单臂一振,手提马缰,双腿使劲一夹,红棕马儿踏踏地就朝那个贼首飞奔而去。那拨贼人吓了一跳,他们万没有想到狄戌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就冲了过来,惊慌之余迅速地摆开阵形与冲过来的狄戌战成一片。
马上的狄戌单手举刀,一手提缰,双腿时儿立于马蹬之上,时儿踢着马腹,沉稳若定地指挥着马儿左转右拐,手起刀落每每必有一贼兵掉命,收刀时还会连带着伤口他一两人。瞧着狄戌如此勇猛,陆宇承倒是放下了心,抬手止住要上前帮忙的亲兵,神情若定地调度他们注意防守。
“啊!”一声惨叫,最后一个番兵捂着半边脑袋脑在地上抽搐两下不动了,狄戌将半垂着的大刀轻轻一抖,随着刀刃儿上的最后一滴鲜血落下,这场血战也算是收场了。这场战打得并不费力气,在狄戌心里讲,连热身都还不够的。
“虎子,咱们这一路恐怕不会那么平静,大家且小心注意!”看着狄戌有些自得意满,陆宇承沉着脸提醒到。
狄戌立马摆正脸色,放下轻狂,踢踢马腹踱了过来,双手一拱正正式式地道:“是,末将谨记!”
这表现让陆宇承满意之极,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右手高抬一招,这队人马踏过满地的尸体又开始起程了。
按照陆宇承的计划他们策马向南,可他们刚走了没有五十里,路当中又遇到了一伙人。照样狄戌上前,一阵哜哩咔啦很快地就解决了,此战也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当最后一个贼人倒下后他们一路狂奔,出了没有五十里又冒出来一批人,见此狄戌气得哇哇大叫,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累的,只是觉得这样一拨一拨地来实在麻烦,太耽误行程了。
许是这次与上两次地形的不同,这伙人在山道两边的山体上设有伏兵。陆宇承到底是久经沙场,他很快地就发现不对劲了,打马上前,抬手挥剑将狄戌身边的贼子砍死,同时低声地对狄戌说:“策马回走,上北路!”
这个时候狄戌也感觉到了前面气氛不同,听罢陆宇承的话更加肯定,只是他心头郁闷不解,双腿使劲一夹反而朝敌军冲去。
“虎子!”狄戌哇呀呀地冲向敌军阵营,刚入阵就见山道两边的树林里弹簧似地飞出箭雨,陆宇承惊骇不已,大叫一声,顾不得亲兵的阻拦踢着马肚也冲了过去。
狄戌挥动大刀,一边阻挡上面的飞箭,一边挥刀斩下敌营里的贼人。他见陆宇承这么不要命地过来就急了,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马儿嘶鸣鸣地狂叫着,飞踢而起将两三个贼人踏与脚下,从透着惨叫的山风中隐约还能听见那些贼人被马儿踏碎骨胳的声音。
道两壁飞箭越来越密,狄戌与陆宇承陷入了箭雨之中,见此情景陆宇承的亲兵也策马飞奔过来。虽说只有三五个,可也是久经沙战的彪悍战将,他们将狄戌与陆宇承围在中间,双手不动地挥动着将头顶的飞箭击落,形成了一个无形的防护罩。
得到了外援,狄戌非旦不感激反而怒骂:“混蛋,谁叫你们来的!滚!”说罢马腿又使劲一夹,红棕马惊叫一声蹿了出去,狄戌撒开马缰,抽出腰间的配剑,一手大刀,一手长剑,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高低配合一路狂杀,敌人的鲜血喷射在他的身上,原本天青色的长袍变成青紫,红棕色的马肚下淌着一股鲜血。
见狄戌越杀越往南走,陆宇承急得挖心挠肺,心道这孩子得了失心疯了怎么哪里危险往哪里冲啊?一边生气一边又担心,对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打着马冒着箭雨就冲了过去。好在狄戌在前已经杀了不少敌兵,陆宇承冲过来时只需要护着上面的飞箭便可,地下的步部和骑兵也就零星几个而已。陆宇承越往前冲越觉心里慌,前面黑压压地都敌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他捏了一把汗大声地朝狄戌喊:“虎子,回来!撤!”
“不,我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王八蛋阻爷爷我的路!老子就奇了怪了!”回答陆宇承的是狄戌疯狂的怒吼,那声怒吼夹杂着敌军的声声惨叫,很是碜人!
狄戌叫完越发地狠起来,大开大合,一刀下去至少也得四五个敌兵身首异处,另外还带着三四个缺胳膊断腿。他如此杀红了眼,既让敌军生畏,又让他们佩服,不知不觉地道两旁射箭的兵士动作慢了,他们射出的箭也没有那么精准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狄戌杀神般的勇猛给吓着了。
对于这些变化陆宇承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虽然与狄戌同泽四年,可从未真正见识过狄戌在战场上的凶勇。可是他同时还是有些心慌,看狄戌这样子简直如同煞神一般,此般模样可喜又甚忧啊!他回头看了一眼,离自己定的路线已经有两三里远了,回头也不太可能了,咬咬牙使劲地将马屁股抽打了几下。他的亲兵瞧见陆宇承这般他们也加紧赶了过来,不一会儿便也狄戌汇合了。七个人双手并用,冲锋在前,断后在后,配合默契越战越勇。
他们一路奔杀竟然杀到了宁府寨外,看着寨门外的战将立马,兵丁持盾,狄戌傻眼了。他回过头看向满身是血的陆宇承,见陆于承面色凝重却又不失威严,他狂跳的心脏莫明地平息下为。
“早闻曲河守将陆将军的威名,我等在此恭候多时了!”寨楼下一骑乌黑战马上前,马上有一战将,全身上下黑盔黑甲,满脸长毛如同野兽一般,他一张口声音如洪钟一般,撞得狄戌刚刚平息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夕阳西下,狄戌他们不自觉地已经战了一天,可他们身上显不出一丝疲态,满身上下的鲜血将他们衬托如幽冥战将一般。城楼下的那个如野兽一般的战将看了也被狄戌等人的勇猛而折服,轻叹一声:“此将不为我契丹所用真为老天不公啊!”
陆宇承整理一下思绪,转头对狄戌说:“虎子,看来咱们来对了!”
狄戌一愣,他发现自打回丰州后陆宇承老是唤自己乳名,他倒是不在乎,只是觉得莫明的伤怀。轻点一下头,扯了扯马缰朝陆宇承微微一笑,抬起头高声对城楼下的人喊:“喂!对面所立的可是契丹部落的英雄?哈哈,狄戌有生之年能见诸位真是三生有幸哪!只是,各位集结大军对付我区区七人,是不是有些以多欺少的嫌疑?”翻身下马,一屁股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着说:“爷爷我战累了,马儿跑得也疲了,你们过来吧!手起刀落,也成全爷爷留一个战场殉职的好名声!”说罢往后一仰,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左腿曲起,右脚一抬晃晃悠悠地唱起了小曲儿来。
月黑风高杀人夜
“哈哈,虎子所言甚是,我也累了!”陆宇承哈哈一笑,转身对亲兵们说:“你们也累了吧,下马来歇歇,让马儿也歇歇。唉,还有没有吃的?老子饿了!”
原本面临大敌神经绷得紧紧的亲兵闻言,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阵了然,一边应一边也翻下马来。一个矮瘦矮瘦的小伙子在各自的马上摸了半天,摸出半袋干饼子来,献宝似地递了过来:“哈哈,太好了。还有半袋饼子!”
他的伙伴接过去掂了掂喜得哈哈大笑,一边将干粮递给身边的人,朝自己的马边走边说:“真是太好了,我那里还有半壶酒!”
听罢,陆宇承便大声地笑骂起来:“好你个瘟六儿,真不是东西,带了那么好的东西也不晓得早献出来。快点给老子拿来,老子的嘴里都咂出火花儿来了!”一把夺过那个瘟六儿手里的酒,仰起脖子咕咚咕咚两口喝下,抹了一把嘴哈哈大笑:“真他娘的好酒啊!”
“我也喝点?”狄戌眯眯眼含着半块饼子伸过手来。
陆宇承伸手将狄戌的手啪一下打落,轻笑着骂道:“小屁孩还喝什么酒!”
狄戌气得嗷嗷直叫,从地上跳起来朝对面喊:“他娘的龟孙子!你们到底是过不过来?要过来快点,趁爷爷吃没吃饱,喝没喝好的时候快点过来!”
狄戌在这里又跳又骂很是好笑,可是在对面城下的人看来却莫明的敬佩,高坐在乌黑战马上的那个将军轻轻抬头,低声说道:“给他们备一桌好酒好菜送去!”瞪了一眼那个有些发愣的亲兵,提着马缰达达地走了过来,在离狄戌还有十来米的地方停来说:“我的祖辈们告诉我,说是你们南廷也就只有杨家男儿方称得上是男儿,多年来我领兵南下数次他们个个都不堪一击,让我深信祖辈之言。我北国男女皆敬佩英雄,我也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鼠辈,今日你们战疲,我且容你们休整一夜,若是明日,你们能战我手下将士,我且放你们回曲河!如何?”
这个时候那些准备酒席的士兵带着酒席过来了,狄戌嘿嘿一笑,转头对陆宇承说:“二哥,你们吃大亏了,这位将军给我们准备战前酒呢!”
陆宇承猛地抬头,眼睛放光地看着那七八个人抬着的酒桌,哎呀呀地一通乱叫,朝那个契丹战将拱了拱笑着说:“行行行,看在这桌酒席的面上,我们今天暂且饶你一命吧!”说罢巴巴地朝那桌酒席迎了上去,对着那些抬酒席的士兵说:“哎哎,好了好了,放到这里,这么麻烦各位多不好意思!我们自己来自己来!”说罢回头大喊一声:“瘟六儿愣着干什么?过来把将军赠的酒宴拧过去!”
瘟六儿也不管他的饼子水酒了,啪地一口吐在地上,踮着脚一溜小跑就到了陆宇承的面前,一手捏着桌角,胳膊稍稍一用力,那九尺多长的长桌与满桌的酒菜被他平平地移着走了。一个恶战一整天又是空着肚子的人,竟然轻而易举地将百十斤的桌子就那么一只手指头轻轻松松地拧着走了,这等功夫,如果吃饱了喝足了那还能了得。瘟六儿拧着桌子慢悠悠地将它放到陆宇承的面前,都是好肉好菜,陆宇承相当满意,朝狄戌招了招手:“来来来,都是好酒好菜,吃了再歇!”
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看着他们临大敌而不惧真真地佩服得五体投地,微微点头,大声地对身体的亲兵说:“给几个将军弄些御寒的衣服来。”说罢朝陆宇承双手一拱:“将军且慢用,你我明日再会!”说完,手提马缰马儿踏踏地离去。
不一会儿城门口的兵士都收进了城去,只留下陆宇承他们七人。狄戌表面上装得倒是一幅大义凛然的样子,可心里却是一阵打鼓。相较于他这般不上不下的样子,陆宇承显得倒是平静许可,吃喝完毕,将敌军送来的被子往身上一裹倒头就睡。见着自己的主将如此其他人也纷纷效仿,唯独狄戌一个人坐立不安地在空旷的城楼前一圈一圈地转。
三通更声已过,狄戌实在熬不住缩在自己的红棕马肚上睡着了,挨着马肚子的那一边很暖和,可没有挨着马肚子的那一边却很是冷,狄戌转过背换了一个姿势——打死他也不盖贼兵的东西。其实他忘了,傍晚时候的那些顿大餐也是贼兵送来的。天气虽冷狄戌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今天他实在是太累。
“虎子!虎子!”狄戌睡得正香,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他知道没有别人,肯定是陆宇承。虽说他有时候迷糊,可这个时候却还是警觉地,毕竟大战在即。将眼睛睁了一个缝,有些不耐烦地问:“怎么了?天不是还没亮么?那些人不是说要在明天再开战么?”意思是说天没亮就不算明天,不算明天他就得睡觉。
狄戌迷糊的样子招得陆宇承一阵闷笑,伸手推了推:“虎子,起来了,咱们商量商量。”
“还能怎么商量?除了打还能怎么着!?”狄戌将自己的身子往马肚子上缩了缩,低低地回答着。
“你现在去城里看看,宁府寨的守将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陆宇承再推了狄戌两把,怕他不醒手上加重了力道。
狄戌蹭地一下就翻起了身,倒不是被陆宇承弄疼了,而是被陆宇承说话的给逗兴奋了。甩了甩脑袋,一幅完全不敢相信的样子问:“你说的可是真的?让我潜进城去?”
陆宇承点了点头,翻身在狄戌的马肚子上睡下,低低地说:“嗯,不过你只准去打探消息,不许惹事,万事等你回来我们商量后定夺。”
“好好好。”狄戌一个劲地应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一边往身上套装备,那杏目大眼儿就跟探照灯似的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切准备妥当,狄戌朝陆宇承行了一个礼,接着便猫着腰在夜色与树林的遮蔽下往北侧的断壁上奔去。
天公作美大概就是今天晚上的这个意思吧,夜黑风高,很适合夜间活动。狄戌攀附在悬崖上,双脚蹬蹬地在几个崖上的小青松上几踩,大半的悬崖已经被他踩在脚底下了。头上至少还有二十丈,无一草一枝,要想像刚才那边借力而上是难上又难了。狄戌使劲地吐了一口口水,单脚立起身子微弯了一下,接着又单力起另一只脚,也弯了一下腰,接着他便像一只壁虎似地蹭蹭地顺着山壁往上爬了。
四十多丈的山崖已经被狄戌完全踩在脚下,慢慢地往上伸了伸头,还好,崖边上长着许多的灌木,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前面的情况,狄戌松了口气小声地庆幸起来:“那那几个小兵。”
狄戌正在庆幸的时候却听到了这样的声音:“都仔细着点!”从这句话可以听出,这声音的主人中原话不太利索。
接着一人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话应着:“是是是,小的一定小心谨慎。”接着便是一阵宁静,估计那些人都说了罢,要不然刚才那个小兵怎么会小声地嘀咕:“这崖子四五十丈高,悬岸峭壁的是猫儿它也上不来啊!”
听了他的话狄戌一阵闷笑,他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