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瀚冬行事高调而张扬,那是他那个老爷子惯出来的,所以他对生活中的物件,一向都是逢着精贵的用,反正他大爷是不愁花钱的,和他在一处,许甜原先也是不得不改变以往低调的作风,总是把自己打扮的鲜亮精致,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模样拿不出手去,从其量能做一个富贵太太也就罢了,能够修饰在梁瀚冬这尊漂亮佛爷身边的,却总是别样的花朵。
许甜不是不会难过,生气,甚至也会哭闹,只不过爱情这玩意总是不公平的,谁爱的深一些,谁就是吃亏的那一方,梁瀚冬是许甜心上的宝,他也满足了一个少女最甜美骄傲的梦,所以到最后,妥协的,总会是弱势的许甜这一方。
到后来,大多数时候梁瀚冬是个大爷,许甜总是跟着他屁股后头好言好语的哄,供着这位爷,落尽了她的面子,陪光了她的里子,甚至为了他可以舍弃她的自尊,在爱情里许甜是卑微的,可惜卑微的许甜从来不懂,一味妥协的爱不是爱,它不可能幸福永远。
那个时候许甜不懂,爱情蒙蔽着一个少女全部的视野,当她明白的时候,也已经晚了,现如今无心自然什么也不记得,那些失望,绝望,黑暗,或者别的什么。
她只是机械的穿上梁瀚冬要求她穿的衣服,然后走出去,这个时候梁瀚冬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听到动静看了眼。
发黑的瞳仁里有蓝色的光一闪而过,他想站起身,却又改变主意侧身用胳膊支起了下巴,懒洋洋歪着头冲她招招手:“过来。”
语气是不容置疑的,无心看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略微迟疑了下,慢慢走过去,当她靠近桌沿那一刹那,被梁瀚冬一把捞过来安置在自己的大腿上:“别动。”他低喝了一声。
刚刚沐浴过的无心身上有久别的香气,奶香味,是许甜往日最喜欢用的,梁瀚冬从许甜入狱后没多久,就开始不自觉的将生活中很多的用品都改成了许甜习惯用的,他当初并未意识到这种潜意识的改变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惯常的喜欢用野兽的直觉行事,反正他在那个备受煎熬的日夜里越发清晰的想起往日两个人在一起的每一个细节,惊讶的发觉着,他居然能够清楚记起许甜的很多习惯。
十几年的相处,他改变了许甜,其实许甜也影响了他。
一个人一生有多少机会和另一个人从很小相处,相知,生活,共处,连你上厕所的手纸,牙刷的牌子,剃须水的选择,卫生巾的品牌都彼此一清二楚,那么你和她,大概也就没有别的什么人可以替代。
这个道理,梁瀚冬那个时候不知道,就是在此刻,他也不见得真正明白他和许甜究竟是怎么样的纠葛。
他只是凭本能的想要留住许甜,只要想到许甜不属于他,他就会变得狂暴而不安,而许甜现在在他身边被他揽在怀里,他就会觉得无比安心。
他将自己的脸埋在这向往已久的身体里沉默良久都不动,许无心想要挣扎却终究怕又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债主,最后才忍不住问了句:“我们,什么时候去医院?”
梁瀚冬不理睬,自顾自又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抬头,冷着一张脸瞧上去跟雕塑一般,瞥她一眼,起身。
他这么突兀的站起来使得许无心猝不及防差点跌出去,站稳了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而梁瀚冬则已经走到了门口:“不是要去医院?还不跟上?”
无心恍然,忙不得跟着走出办公室的大门。
梁瀚冬站在门口,很自然的将她搂着腰,这让她感到格外的别扭,然而梁瀚冬却在她耳朵边说:“别乱动,想救人就乖一点。”
无心不敢动了。
从梁瀚冬一个人占据的整栋楼层的办公室下去,坐着他本人的专用电梯到底,这是一个半透明的电梯丼,可以看得到外面装饰现代的漂亮建筑。
那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的,而当梁瀚冬大咧咧搂着无心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吸引的眼球可真不是少数。
梁瀚冬本就是一个做事张扬的家伙,他从来不会觉得需要掩饰自己的做派,而他身边自然不乏装点的花瓶,可能够被他这么亲密的从办公室里往外带的,却是绝无仅有头一回。
引起的轰动不可谓不大,而眼尖的少不得看出来这位不正是刚才就在楼底下大厅里引起轰动的那个古怪女人?
许无心可不知道自己一日间成了梁氏大楼里最热门和神秘的女人,她要关心的,只不过是能够让金主梁大少同她到医院出钱给许大有动手术。→文·冇·人·冇·书·冇·屋←
时值中午,上了梁瀚冬的座驾,银色的跑车无声无息在热闹的街面滑动,就如同游弋在人海里的王者,他似乎毫不在乎的出现在人潮中,也并不在意这地方分明是步行街的地盘。
这些他大爷的有多么嚣张并没什么值得许无心去留意,只是这方向却是不对劲:“这不是去医院的路,走错了。”
梁瀚冬看了她一眼:“先吃饭,你那位朋友死不了。”
许无心张张嘴,最终没有再开口,而从后视镜里看她的梁瀚冬则冷冷笑了下:“别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我可没逼着你求我,如果你要做我的女人,就不要给我摆这么张脸。”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无心不知道该如何使一个情绪多变的男人满意,干脆低眉垂首的露出一副顺服的样子,而梁瀚冬也没有再说话,一路拐过人潮涌动的步行街道,进入一条胡同口,外面的喧哗就给隔绝在一丛丛高大的沙棘和梧桐外。
在喧闹的中心街市有这样一处祥和安静的私人菜馆也只有像梁瀚冬这样四九城贵人子弟能知晓,它也不是对外开放的,不过是在小众人群里有所口碑,厨师是所谓红房子里出来的御用大厨,当年祖上做过真正的御厨,一手绝佳费刀口的活计,也只有少数真正的精贵人士才能够享用的殊荣。
梁瀚冬带她来,当然不仅仅只是为了和她吃这一口饭食,过了大门里头是宽敞的院子原来是用来做花园,如今则供来人停车。
过了这一重到里面真正的地界,要不说这四九城处处都是显贵,这分明又是一处王府气象,也不知是哪一家当年的古迹,如今被装饰得小桥流水,假山月洞,与梁瀚冬那一处行宫比起来,少了一份私人的精密,却多了份刻意营造的气派。
被一身旗袍披水貂毛的小姐引导到一处房间,推开四隔扇冰裂纹的大门,里头穿堂立着个一人高的玉石屏风,后头是个宽敞明亮的房间。
不说四周名人挂画山石博古,中间那张硕大的八仙桌已经围坐着几个人,都是熟面孔,萧枭范殷达不说,另外几个也都是那天和梁瀚冬一起在天堂雅阁聚会的,都是梁少一裤衩到大的发小。
今天有几个人身边还坐着打扮入时的漂亮女人,这个时候都用一种相当好奇的表情看着偕同许无心一起走进来的梁瀚冬。
确切的说,看得更多的是许无心,这圈子大家都是玩的倍熟的,尽管都是被自家男人带来的,不过这里头几个人多少都知道,梁瀚冬的德行,却是不知道梁瀚冬和许无心的渊源。
梁瀚冬换女人比他换衣服都要勤快,他是一条霸王鲨鱼,多得是送到嘴边的肉,可今天不一样,这几个女人可没个是不眼毒的,圈子里和没许无心这号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一个长袖善舞的,怎么就能给梁少带在身边出来见人呢?
要知道,能被梁瀚冬带来这种私密地方和几个发小一起吃饭,那可不是随便进得来的。
相对于众人的好奇,男人们则平静多,尤其梁瀚冬出现前萧枭打了预防针,也就不见得多意外,而梁瀚冬和许无心则就更淡定了,一个是向来唯我独尊,一个则是没放在心上。
最会活跃气氛的范殷达先打破沉默笑嘻嘻说:“哎哟梁子,带家眷来这么晚,可是要罚酒的,来来,先介绍一下,满足一下大家好奇心,这酒,兄弟给你满上先。”
梁瀚冬大马金刀扎坐了下来,一把搂过许无心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也不让她去坐一旁的位子,似笑非笑看了眼,然后扫视了下众人:“以后你们见着都要叫嫂子,我梁瀚冬的女人,许甜,甜甜,给大家伙敬一杯,这些你都该认得。想不想得起来?”
第二章 一桌旧交
许无心并不乐意这种场合,也想不透梁瀚冬带她来的目的,只不过她漠然的外表里并不是一颗愚笨的心思,识时务为俊杰这个道理她懂,也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反驳。
她的这种乖顺似乎令梁少感到满意,他也没有强求无心非要表示什么,只要她没有再一次在这帮子兄弟面前落他面子,那就是不错的表现了。
这一帮子四五个都是他最要好的,他和许甜之间多少年的恩怨都是门清,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多少都和萧枭一个意思,看着这两个人走到死胡同,实在是不值得看好的,有心劝,可就是最好的萧枭都被不轻不重落面子了,也就知道这事,梁瀚冬那轴脾气是上来了,劝劝不得,那就只好听之任之。
谁让这几个都是打落筋骨连着皮肉的好兄弟呢。
还是范殷达先把斟满的酒递过去,笑嘻嘻着说:“嗨哟可不咋地,都多少年交情了,这声嫂子当年都没能叫出口,怕是心里头记着这仇呢吧,今儿个大家伙又聚在一起,咱们好好儿喝一盅!”
范殷达又捅了捅身边坐着的女人:“李李,还不快敬嫂子一杯!”
他身边的女人二十五六年岁,大波浪卷的头发斜在脸颊边,显得妩媚,身材丰韵窈窕,闻言早举起酒杯,却是很亲密的靠向了许无心:“我叫李狸,范少喜欢叫我李李,说起来许姐还是我的恩人呢,早就想敬您了,来!”
她一抬手,青葱玉手上色彩斑斓的指甲同笑容一样耀目,敬酒的样子亲切而虔诚,许无心看她一眼,只觉得确实眼熟好半天倒是想起来,那一晚在天堂雅阁她出手帮人解围,倒是把自己绕进了个深渊,那个女人好像就是眼前这位。
没想到这又是一个熟人,梁瀚冬拿着手里的酒杯凑过去和她碰了下,回头把酒凑近无心的嘴巴满脸笑意的哄:“人家敬你的,喝一口尝尝。”
无心实在不习惯这个男人当着这么多双眼睛和她表现如此亲密,可她没动,梁瀚冬已经笑眯眯说:“李李跟饭桶你以后常见着,多熟悉熟悉,可别又不认得让人笑话。”
无心沉默着,最终还是低头就着梁瀚冬的手小小抿了一口。
梁瀚冬的微笑里多了一丝丝满足,这才松开手,指着狸狸身边空着的位置:“坐吧。”
看着许无心坐下来,李狸很自发的替她将餐巾铺开来,倒了一杯水放好,看着这边许无心有人照应,梁瀚冬才扭过头去看其他几个人:“点菜了没?”
被他看着的潘子搂着怀里女人正和她逗乐,这地方的大厨就是他家老子原来的人,自然这话问得也是他,就道:“点了些,主菜萧子说得等你呢,赶紧滴,兄弟几个能顶着,美人儿可顶不住呢。”
梁瀚冬睨他一眼怀里被他逗得笑起来格外甜蜜的小女孩,不过十七八样子,咧嘴狞笑了下,手指头打了个响,招呼过来侍者低头吩咐了几句,看侍者走开,才朝着潘子努了下嘴:“怎么那么快就换新鲜了?你小子有一手嘛,这个又是哪个妹妹?”
潘子嘴一耷拉,露出几分不自在:“嘿嘿,兄弟你这说得,这不拆台么。”
梁瀚冬显然心情还是不错的,取了一支桌面上的熊猫,随手夹在两根修长的手指间,原本点烟的自有他身边的女人,不过这事指望许无心估计是不可能,也就顺手拔了坐在他另一手边的潘子嘴里头叼着的烟来点了,吸了口,惫懒的往后头一靠:“别说兄弟不提醒你,男人太花了可容易折寿,我看这妹妹不错,可别又让你糟蹋了。”
潘子苦着脸,心说你丫自个终于美人归了倒是舒畅了,要论花谁比得过你梁少,这不埋淘他么,纯粹是他大老爷们舒畅了有心拿人开涮了,不过这琢磨也就肚子里转悠,借他十个胆也不敢真对着梁瀚冬这个场面上对抗,知道他分明是想要在许无心面前表现,可也没法子拆穿,什么事搁着许无心,梁瀚冬就不是个善茬,他只能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
身边的小丫头脸皮子已经红了,一双小手拧着他的皮肉疼是不怎么疼的,可回头要再哄,就是个大麻烦,于是他偃旗息鼓不说话了。
萧枭冷眼旁观着,似笑非笑看着潘子吃瘪,另外几个明明想看梁瀚冬折在女人裙下有多么的笑话,可偏偏梁瀚冬不是个能被欺负的,三两下解决了潘子于是大家伙都只能看着他得意,那劲头瞧着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他笑了笑,却是对着身边一个女孩子说道:“娜娜,怎么不招呼人?你不是三番四次要见梁子?回头可别说哥又没搭理你!”
坐他身边的女孩年岁也就二十出头,通身一股子漂亮骄纵的气势,黑色高领毛衣下大红超短裙,及膝牛皮靴,棕褐色卷毛长发,大眼睛,浓墨重彩着一圈小烟熏,亮闪闪的耳环在房间的水晶宫灯下摇曳生光,衬托着她那张生气勃勃的脸蛋很是美丽。
从梁瀚冬偕同许无心进来,她那双乌溜溜大眼睛就盯着人家瞧,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往复,就是不吭气,这会儿被萧枭一说,她眨巴了下眼,撅起嘴:“喔,知道了啦。”
她皱了皱娇俏的小鼻梁,漂亮的女孩子有骄纵的权利,何况又是出身不错的,她这样也没人会有什么不快,显然这位也习惯了被人宠着,没有李李那种谨慎的体贴,反而也不去看无心,拿着酒杯冲梁瀚冬道:“瀚冬哥,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啦,罚你喝一杯。”
梁瀚冬咧嘴笑了下,这丫头是萧枭母舅家最小的一个,从小家里头娇惯,也是和他们算得上熟悉,卢家和梁家又有生意上关系,冲着两家情分和萧枭的关系,他平日也算是给对方面子的,卢芳婷这话也就引了他举起酒杯懒懒散散的应了:“好说。”
卢芳婷看他一口闷下去一钟,笑眯眯道:“瀚冬哥你这么爽快,那上次答应我的瑞士滑雪什么时候去呀?”
梁瀚冬叼着烟在嘴角,一只手打开搭在无心椅背上,有意无意拿手指头拨弄她的脸颊,漫不经心答:“叫你萧哥替你订了票来公司报销,爱带多少人都行,我就不去了。”
卢芳婷顿时沉了脸来有些个不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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