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等许大有明白他的话,就转过身去追着无心走到洗手间的门口,伸手把门推开就看到无心抱着身体蜷缩在里头的一角,听到动静把脑袋往上瞥了眼,委实露出懊恼神色她是想把这门锁了的可偏偏这地方什么都挺高级怎么就门锁是个坏了的呢!
梁瀚冬走进来也不嫌这房间对他高大的身体显得那么局促,干脆的也在她面前就蹲了下来伸手仿佛要来触碰她,她一缩往里头躲,其实这孩子真没什么能耐这选的躲避地方还真是不怎么样,可她这样的拒绝还是让梁瀚冬在微微嗤笑之余更多的是哀伤,他没有再碰她而是蹲着身子说道:“甜甜,你真不要我了吗?”
第六章 告别
梁瀚冬高大的个子就这么像一个孩子一样蹲在无心面前,丝毫不在意自己一身高级定制的西服因为他的动作而皱得不成样子,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哀怨的委屈,用幽怨的口吻说着看着无心,就像被离弃了的小孩。
这让无心恍惚回到过去,那个刚被领回来满脸戾气的孩子把院子里欺负他的小孩子打的满地找牙哭着去喊妈妈,梁爸爸把梁瀚冬好一顿胖揍依然不能让这个倔强的孩子认错,然而当所有的大人离开时,无心好奇的去看,就看到他漂亮的脸蛋上没有遮掩的那种委屈伤心和孤独的表情。
那个一直没有哭没有喊的男孩子这一刻眼泪汪汪的独自舔舐伤口,谁都只当他不好教导可谁又知道一个孤儿院里的孩子的寂寞,他其实只是想要一份尊严可在这里金钱和权位薰然的地方连孩子也已经变得不单纯。
她朝那个孩子递出去一块洁白的上面绣着猫咪图案的小手帕,男孩却把她狠狠一推让她一个屁股墩跌倒,可她却没有哭拍拍屁股站起来依旧无声无息的把手帕递上去,男孩再推她再递,无声的执着无声的倔强,两个孩子比着谁更执着到底最后梁瀚冬烦了还是认了把手帕一把抓过来乱擦。
她用胖胖软软的小手大着胆子去摸梁瀚冬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她怕疼,那样狰狞的伤口该有多疼呢,她上去对着它们呼呼的吹,像小时候孤儿院嬷嬷哄孩子那样的方法。
其实她也刚被领回来没多久,还没有谁愿意和她交朋友,可她没有梁瀚冬那种孤狼一样的狠,她是胆小的,她懂得去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乖宝宝而梁瀚冬则选择了拳头。
孩子并不太懂生存的技巧,可是两个从同样环境里来的孩子比同龄总是要早熟些也更懂得保护自己,许甜用笑容来给自己一个保护壳梁瀚冬则是用强势,但他们本质其实是相似的。
“疼吗?”小女孩羡慕而又害怕的问。
“不疼,”男孩子冷冷的回答,可到底变得柔软了些:“总有一天,我会把所有欺负我的都讨回来,总有一天!”他狠狠的发誓,而听到这个誓言的,只有这个女孩。
她看到了他的野心,也早早就明白了他的不羁,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在纵容着这个男孩,因为两小无猜,也因为彼此共同的境遇。
可岁月尖利的磨石没有磨平往日的誓言,狂野和足够的野心让梁瀚冬达到了他的目的,然而磨石同样磨砺了他和她的关系,再暖的心捂不热少年的狼性,无心掏尽了所有的情,终于彻底觉悟了。
可一句你不要我了吗却让她回到过去,那个跌倒在雪地里的她嚎啕大哭着问冬子你不要我了吗,那个在黑暗的监狱里日日夜夜做梦问冬子你真不要我了吗,如今却从她的冬子嘴里问出了同样的话,那口吻语气的委屈是她有过的她时时刻刻都想问这一句,却最终是他问了自己呐!
眼眶里湿热湿热的,她埋着头不愿意抬起来去看那张让她又爱又恨的脸,心里想你这算是什么意思是你先抛弃了我凭什么这会儿又来质问我呢?
她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不想再见到这个人可偏偏她在这个人面前一句话也没法吼出来,他带给她那么多的伤害那么多的痛苦偏偏她连恨都是一瞬间的究竟怎么样的犯贱她才能什么都做不到呢?
梁瀚冬看着无心紧紧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尽力往后躲,对他不理不睬不肯说话那浑身散发的疏离和哀伤让他百转千回,可他再不敢轻易去触碰仿佛只要再多一步,她又会像玻璃那样从自己面前碎裂成一地,他的眼睛里荡漾着波澜幽蓝变得蓝黑,他长长久久的注视着一团两个人近在咫尺,却仿佛天涯。
“我知道甜甜,我对不起你,我伤透了你的心了甜甜你彻底不要我了,我知道,”他哀伤的说:“是我自己把这一切搞砸了的我不怪谁只恨我自己,只是我想求你原谅我,原谅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好不好,我不会再来纠缠你的你放心,我就是想最后再见你一面,把它作为我以后的念想你抬头看看我好不好?甜甜,我不碰你,你看看冬子,不管你原不原谅我你都看看冬子好吧,只一次,以后你再不会看到我的我保证,只要你不想看到我我就不会出现了,就算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把许大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他会有人照看到出院,他的工作我也让人帮忙安排好,别拒绝我,就当是我赎罪吧,甜甜,我说过,欠你的我都会还给你,该付出的代价绝不会少一分,以后我们再看不到了你让我再看看你的脸行不行,啊甜甜。”
梁瀚冬不断的说着语气是那么的哀伤,可无心就是埋着头不理睬也不出声,她像一只刺猬竖着一根根的利刺拒绝着疏远着面前的男人无论他用怎样的一种语气恳求。
最后梁瀚冬不说话了,只是蹲着身体看着无心,一动不动的看着眼睛里的火苗一点点的消弭下去最终化成一片灰烬,时间过去有几个小时却浑然不觉,腿麻木的没有知觉可梁瀚冬觉得心更是麻木了。
他终于慢悠悠站起来长时间的蹲踞让他的大脑一时眩晕感袭来,他晃动了一下高大的身体摸了下头,然后瞥了眼无心说:“无心,我该走了,你多保重,有事你需要帮助,去找萧枭他们我都交代过,你可别和他们客气,放心他们不会劝你的我说过的话我一定做到。”
嘎哒一声关门声后是脚步离去的声音,无心知道这一次,梁瀚冬是真的走了。
她还是没抬头过了很久才把脸翘了起来,那上面一片冰凉,这个世界上能够让许无心快乐和悲伤的也只有那个男人可这次大概他们是真的结束了,这样的结束带着肢体断离身体的血肉疼痛,拉的她浑身都在痛可她想呐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她跌坐在瓷砖上头靠着水槽无声流泪,直到外头许大有不放心的喊:“无心,无心啊,你,你没事吧,哎哟……”
听起来他像是想起身,无心抽了抽鼻子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水槽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喘口气应:“我没事。”
打开门出来,许大有满脸文章的看她:“妹子,你脸色很差真不要紧哎!”
无心摇摇头走近了床边:“没,有点口渴。”
“哎,那有饮水机,我让人给你倒!”
“我自己能倒,哥你渴不?”
许大有摇头,看着无心过去倒水,饮水机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他不由得问:“妹子,你真没事?”
无心捧着杯子坐回来,摇头不语,许大有看着她发红的眼睛心里头难受:“妹子,咳咳,哥没啥本事帮不上你。”
无心摇摇头:“哥,你好好养病,我没事,真的,都过去了,会好的。”谁离了谁都一样过,无论你难过开心还是伤怀,什么样的情绪都不过是你自己的一份心思,时光依旧会流去,什么也都不会停留。
许大有看了她一会说:“哎,可不是,这日子怎么过还不是自个的,回头等哥好了咱继续一块过。”
嗯,无心似有若无的应了声。
许大有艰难的动了下还没完全长好的胳膊,手里头举着张条子:“不过你说这梁老板啥意思?临了给我张条子,妹子你给看看,这玩意啥东西,他说这东西是他欠你的还给你的,他欠你啥了这是?”
无心微微一怔,瞥见许大有手里那张东西,许大有躺着不方便动,自然也看不清楚,这分明是一张支票,上面的零晃人眼,仔细看大约就有五千万之多。
“他刚才把这给我,说虽然他想还不止这些,只不过他手头有的只有这么多是干净的,让你别嫌弃,如果真不要,那就给捐了,算是替他下辈子积德,我听着这话怎么那么别扭呐,你说他啥意思啊!”许大有拿胳膊点了点那薄薄的一张纸,很是一脸的官司。
而无心怔怔的看着那张支票,耳朵里盘旋着许大有的话,刚才梁瀚冬语气哀伤的话语也再一次在她耳朵边晃过,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那样一种深邃的哀求。
她突然皱了皱眉,一把抓过那张纸,猛然朝门外跑出去,身后许大有喊:“哎,哎,无心那,你干嘛!”
无心这会儿也顾不上解释什么,连她自己也无法确定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只不过有一种恐慌突然掠过她心头,那个梁瀚冬做事有多么执着而性子有多么疯狂她是见识过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梁瀚冬身上发生而那些才是他肯放手的真正原因。
她其实不该再为这个男人难过或者牵肠挂肚的,然而大脑在理智占领前已经指挥她的脚步往前,当她小跑着跑出走道到那宽敞的大厅时,就看到熟悉的背影立在那里而面前却有两个身着黑色制服大盖帽的人神色严谨的看着他。
那熟悉的制服带给她巨大的不安和恐慌让她下意识停住脚步,咬着下唇突然喊了声:“冬子!”
第七章 抓捕
前头的人骤然回头然后眼里大放异彩,扭身要过来然而身边两个人突然摁住他肩膀,神情冷漠的说:“对不起,梁先生,你必须跟我们走请配合工作。”
梁瀚冬哪里肯听拔脚就要过来,对方像个铁面判官反手就将他的胳膊拧住,顿时两方人就扭打在一起大厅里有人看到这一幕发出一阵尖叫,而许无心就看着梁瀚冬被对方用力顶靠在一侧墙壁上冷冷的声音毫无情感:“梁瀚冬先生,如果你不肯配合警方的话请不要怪我们动用武力,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梁瀚冬的脸被死死压在墙面而他却只是朝着许无心微微笑了,当冰冷的手铐在无心眼前划过一条凌厉的光泽铐在梁瀚冬手上的时候无心愣住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冰冷的铁疙瘩刺着她的眼令她有些发昏,耳朵里仿佛又听到当初自己被那东西扣住手腕时的冰凉和那无情冷酷的话语:“对不起,请和我们走一趟。”
她定定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而此刻她只是一个看客,然而梁瀚冬的微笑在眼前放大她清楚的看得到那张脸上的悲伤,“再见。”她看到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那意思她看的懂他在同她告别。
她想要上前可脚下千斤重压只能钉在原地看着被压制住的梁瀚冬被那两个人不客气的抓住手臂往外拖走,这无疑是一种侮辱在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这样的做法,这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的渠道手段以梁瀚冬如今的地位和身份很难想象,可无心却眼睁睁看着他就真在面前像一个囚犯被人铐着手铐在众人瞩目礼下走了出去。
不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个人,是无心曾经见过的那个在监狱里来探望过她的律师乐泽国,他此刻斯文秀气的脸没有往日的淡定而是有几分急切,他站在押解着梁瀚冬出去一行人面前有些恼怒的说:“请问我的当事人犯了什么罪你们要以这样的方式对待他,法院还没有批捕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其中一个冷淡的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请阁下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有什么事可以去找相关部门申诉现在请让开,否则将以妨碍公务罪名请你也跟我们走了。”
乐泽国眉头紧锁,想说什么但是看了眼梁瀚冬,还是吞下了话头让开条道,看着梁瀚冬在两个黑猫押解下被送进了警车乌拉乌拉的就这么开走了。
议论纷纷的人们还意犹未尽的在那里交头接耳,乐泽国扶了下镜框不经意就看到了无心,他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令梁瀚冬行事乖张的女孩,这一次相隔也算是有段日子可他依旧印象深刻。
他不由走过去,一边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梁上出来的细汗,就听无心用迷蒙的眼睛看着她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被抓?”
乐泽国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某些方面和他原来的印象是不同了,可又说不出什么不同,只是礼貌的点点头:“许小姐,好久不见。”
他并未回答无心的问题而是又说:“您在的话倒是正好,我原本也要去找你的,梁先生在之前已经委托我有几样东西要给您,那张支票您应该看到了吧,还有几栋房子需要过户,如果您方便的话,我们找一个地方把手续办一下,只需要您签几个字就可以。”
他看无心那副模样又说道:“您别误会,梁先生要我转达他的话,这些房产都是他个人资产没有任何不妥当,和他现在惹上的官司是没有任何牵扯的您不必担心会受到牵连。”
无心似乎对乐泽国的话并不在意而是又问了句:“他怎么了?为什么被抓?”
乐泽国张了张嘴,有心糊弄过去可看着面前女孩那种可以说面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忽悠什么的跟这个执拗的女孩是没法过的,不由叹口气:“事情太快一时半会这也说不清,是梁先生公司账面出了点事,总之有点麻烦吧,我也刚收到通知,实在是梁先生这些天都不怎么跟公司里出现我都没能跟他好好沟通过。”
无心看着乐泽国就是不说话,被她那黑幽幽的眼神瞅着乐泽国好歹是个金牌律师不知怎么就觉得发毛:“嗨,姑奶奶您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几天前刚得了梁先生吩咐把他名下几个房产清理出来,他要求绝对清白和公司任何业务没有关系那种,我这几天可就忙这些了别的我真不知道啊。”
无心终于开口了:“你不是他公司的法人代表么,为什么都不管事?”
乐泽国眦了下后槽牙:“许小姐,我想你比我了解梁先生吧,他做事一惯我行我素,想要什么人管什么事,也不是我一个下属能知道的,要说起来我也不是他那圈子里核心的,有些事我也只能照着吩咐做是不能多问的,要论贴心,那可只有他那帮子铁哥们才能说得清楚了。”
无心看看他,面前这个人衣冠楚楚和第一次见面时几乎没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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