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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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少年行-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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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还能坚持对着屋里吹迷香的宵小,他能宵小到哪里去?你还怕打草惊蛇?”
  “有道理。”重千斤收回手,扯过架子上的长袍一披,几步走到还在冒黑烟的窗子,“吱啦”一下从里面开了窗。
  一个小二打扮的少年正保持着吹迷香的姿势顿在那里,面容呆滞,一双眸子倒是又大又亮。
  重穿走过去,忍不住笑。
  “我说你哪儿搞的迷香?这么大黑烟,唯恐人瞧不见么?”
  那小二闻言直起身子,默默看了眼手里的竹管。“又是假货。”转身要走。
  唰,一把剑已抵在他的脖颈。
  “说,为什么偷看少爷洗澡?”重千斤语气很平淡,仿佛在问“你吃了吗?”
  重穿忍不住鄙视了一下:你哪只眼睛看到人家是来偷瞧你洗澡的?
  那少年也没回头,白生生的手指一晃,已将剑锋夹在右手食指与无名指中间,淡淡回道:“我没偷看你洗澡,虽然你身材不错,也没长什么痦子。”
  重穿汗了,连身上长没长痦子都知道了,还说没偷看?
  重千斤还是第一次遇到能把自己剑锋夹住的同龄人,虽然不可否认他大意了一点,但这个速度——眸光一寒。“你是谁?”剑锋一撇,再度抵住那少年的脖颈。一绺轻发被斩断飘落。
  那少年身形一动,重穿但觉眼前一花,却见他已转过头来站在自己面前,以一种绝对诚恳的口气道:“我是谁,你们不是知道了吗?”
  重穿愣了:“谁知道你是谁了?”
  少年看着重穿:“你。”
  重穿瞪大眼:“我?”
  少年点头:“嗯,你刚才说,外面的小二穿堂燕。”
  重穿再瞪眼:“什么?”
  少年温和地看着他,眼神清澈一如初生小兔。“我就是江湖人称的穿堂燕。”
  重穿冒汗挠头:“不好意思,其实我初来乍到,对江湖人物并不熟悉,没听过兄台大名,刚才不过随便一说。”
  少年点头:“没关系,我也是初来乍到,今天才取的绰号,你没听过很正常。”
  重穿想,二百五是一种生活态度。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这个二百五穿堂燕的,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小燕子,我突然看你很顺眼,不如进来坐下聊一聊?”又回头看看从方才一直入定的重千斤。“三少你没意见吧?”
  重千斤不答,回剑入鞘,自顾自进房坐下,倒了杯茶喝起来。
  重穿挠挠鼻子,冲穿堂燕笑了笑。“我家三少就这德行,你别介意啊!”
  穿堂燕突然上前捧住了重穿的小圆脸。“你长得不好看,不过笑起来很迷人。”没等重穿反应过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坐在重千斤旁边,一样倒了杯茶。刚要喝,手里的杯子没了,再一看,一对冰冷的黑眸盯着自己,晃晃杯子道:“重穿的脸,不要随便摸。”
  穿堂燕闻言,突然又伸手捧住了重千斤的面颊。
  “你的脸也很滑,不过我不喜欢小白脸。”
  重穿还是第一次看到重千斤的鼻子被重千金之外的人气歪了。
  同时不得不承认,这个小燕子的出手实在是太诡异了。
  重穿的脸被摸到不稀罕,重三少的脸是那么好摸的吗?
  下一瞬,穿堂燕又开始悠闲地喝起了茶,那神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又仿佛这里原本是他的家。
  “小燕子,如果你不是来偷看三少洗澡的?你为甚要放迷香啊?”
  无视桌上局部地区的雨雪天气,重穿问道。
  “我看上了你的书。”
  “书?”重穿掏出《江湖入门手册》,“不是这本吧?”
  “就是这本。”穿堂燕伸手入怀,掏出本一样的手册来。“这是我的。”
  重穿汗。“你自己有你还抢我的?”
  穿堂燕把自己那本往他面前一推。“你看。”
  重穿依言翻开,只见第一页写着:一入江湖岁月催;不看手册空余悲。
  “跟我的一样啊。”
  穿堂燕道:“你再翻。”
  重穿翻到第二页:江湖险恶,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欲知风波如何躲,请看下页分解。
  “哦,这里跟我的不一样。”
  继续往下翻——请看下页分解,再翻,还是——请看下页分解。冒着汗翻到最后一页:
  这位少侠,恭喜你买到假书。珍惜银两;远离欺诈。
  重穿瞪着穿堂燕:“这书哪里来的?”
  穿堂燕:“买的。沧州拜金楼分号。”想想补充了一下;“就是我买迷香的地方。”
  重穿听得有点乱。“老大,你买书的时候就没翻一下?”
  穿堂燕:“翻了啊,翻到第二页,我想下页那么多就准备回去慢慢看。”
  重穿:“你又怎么知道我有这本书?”
  穿堂燕:“早上你们吃包子的时候我看到了,觉得不错,所以就去买了一本。”
  重穿觉得更不对劲了。“你说你早上看到了我的书,所以自己也去买了一本?”
  穿堂燕:“是。”
  重穿:“然后你买了发现是假书,就来偷我的?”
  穿堂燕有点不好意思。“你旁边这个小白脸身手不错,我抢不过。”
  此处省略小白脸和小燕子双掌翻飞指来剑往数回合。
  重穿瞪眼:“你买错了书为啥不找卖书的换只想着偷别人的?”
  穿堂燕愣了下,点头道:“嗯,有道理,下回试试。”
  重穿忍不住用手册打他脑袋。
  “还下回!你说你明明刚在那家黑店买了假书,还在那里买迷香?”
  穿堂燕耐心地解释,用居高临下带着怜惜的眼神看着重穿,好似在同情他的智商。
  “我这次买的是迷香,不是书。”
  重穿闭眼,叹气。“算了,你也不用费心偷我的书,一起用就是了。我们想去看中秋时分江南的四公子选拔赛,你去不去?”
  穿堂燕毫不犹豫,灿然一笑,露出一口编贝般的小白牙。“去!”                    
  作者有话要说:  穿堂燕是临时编出来的,好吧,其实这个小说也是临时编出来的
    
    ☆、乐哉新相知

  三人就此结伴上路。
  这天傍晚时分,眼见日头西沉,而最近的市镇尚有数十里,三人就选了块面湖背山的草地歇下来。
  重千斤进林子去捕猎。
  重穿与穿堂燕一起找了些干草和木柴,简单铺了床,又用石头架起土灶。
  两人收拾完了,并肩坐在湖边。
  秋风微凉,撩拨的少年轻发飞扬,在面颊缱绻。
  重穿嘴里叼着草哼着小曲,另一个抱着膝盖侧头目不转睛地看他。
  “重穿,你真的不好看。”
  “那是你没看到我爹。我长成这样已经是超常发挥了。”重穿浑不在意。
  “虽然不好看,但是我老想看你。”
  “看吧看吧,又不要钱。”
  “哈,不光想看,还想摸摸。”
  穿堂燕说着,手就伸出去了,在碰到重穿面颊时,陡然跃起。
  “有暗器!”
  重穿定睛一看,那暗器却是一只兔子。
  再看湖边,一挺拔少年长身而立,却是重千斤打猎回来了。
  “少动手动脚的。”
  “你个兔儿爷不先收拾兔子!”穿堂燕半点不觉尴尬,甩手将兔子扔回给重千斤。
  重千斤也不多言,迎身而上,两个穿花绕树,已打成一团。
  重穿叹口气,认命地拿了兔子自去湖边剥洗。
  这些天来,那两个基本是磁场两极,一触即发,他已经习惯了。
  诶——
  什么水面打跟斗类,什么水面起高楼叻,
  什么水面撑阳伞,什么水面共白头?
  嘿呦——
  鸭子水面打跟斗类,大船水面起高楼叻,
  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
  落日余晖照着湖面,金鳞点点,站在水中的少年身上也似笼了一层金边,让人觉得轻松,让人心生温暖,看湖光山色分外好,青春年华格外鲜。
  重千斤与穿堂燕都慢下了招式,最后双双停手。
  穿堂燕走过去:“要帮忙么?”
  重穿嘻嘻笑:“帮倒忙啊?”
  穿堂燕伸手一抄,一蓬水箭撩向重穿。
  重穿扔了兔子,“啊”地一声,整个人跳起一下把他摁倒在水里。
  “小样,平日五讲四美,真当我好欺负啊!”
  穿堂燕一时不察中了招,两臂一抻待将他扔出去,结果下一秒腾云驾雾,却是自己被一股大力飞起,而怀抱空虚,再看重穿已经被重千斤拉在身边。
  重千斤叫重穿赶紧生火烤兔子,又回头冷冷瞟了穿堂燕一眼。
  穿堂燕也不在意,笑着坐起身来。“白三少,他叫重穿,你叫什么名字?”
  重千斤立时变身冰雕,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穿堂燕打了个喷嚏,赶紧走到重穿身边,帮忙递柴禾。
  “你这个兄弟脾气真不好。”
  重穿吐了吐舌头。“他对你已经很客气了。”敢问三少大名还毫发无伤的人,天下能有几个?
  想想又问:“对了,小燕子叫什么大名啊?”因为怕对方反问三少的名字,重穿一直没好开口,现在机会送上门了,终于忍不住好奇心。
  “我姓慕,慕少艾。”
  “这名字好听。”重穿赞叹。
  慕少艾心里一甜,虽然面上毫无反应,眼睛却笑了,清泉流波。“是么?”
  重穿定睛看了一眼,突然伸手去摸他的脸蛋。“你这个面具也是假货吧?”
  慕少艾不好意思地一笑。“你看出来啦。”手在发际摩挲了一下,扯下一张面皮来。
  重穿呆得片刻,大声叫:“三少快来看!少艾比你还好看诶!”
  重千斤远远看了一眼,略为一怔,又不屑地撇撇嘴。
  “娘娘腔。”
  脱了面具的慕少艾一如空山新雪,清丽难言,只是稚气未脱,与重千斤宝剑出鞘般的俊俏风格不一,却各有胜场。
  “啧啧啧。”重穿不满重千斤的反应,对慕少艾道,“重千斤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别扭了。”
  慕少艾笑了,眼滴溜溜瞟向重千斤。“原来你叫重千斤,原来你就是重千斤。”
  重穿奇道:“你听过三少的名字?”
  慕少艾道:“重家堡的三少爷,谁敢不知道?”顿了一顿,“我爹爹常说,这名字取得妙。”
  这下,连重穿都有点同情重千斤了。
  为表歉意,趁慕少艾起身去方便的时候,他讨好地把烤得最不焦的兔子腿递给从方才就一声不吭坐在火边的重千斤。“三少,你不生气吧?”
  重千斤淡淡瞄他一眼。
  重穿想从那对漆黑双眸里发现什么情绪,失败了。
  “要不,你哼我一下?”
  重千斤接过兔子吃起来,没说什么。
  重穿挠了挠脑袋:“那个,你是不是很不喜欢少艾啊?”
  重千斤没有反应。
  重穿期期艾艾道:“那个,你要实在不喜欢,我明天找个借口跟他分道扬镳好了。”想到这里重穿实在有点难过。慕少艾模样动人,说话有趣,实在是居家旅行的傍身佳品,只可惜……
  “不用。”
  突然听到重千斤平静的回答,重穿一愣,带点惊喜地问:“原来你不讨厌他啊,太好了,我还以为……”
  “我讨厌他。”重千斤斩钉截铁地白了他一眼。
  重穿一脸沮丧。
  “不过,你喜欢他,就带着他吧。”重千斤看着重穿,很认真地说。
  重穿笑了,一激动搂住重千斤的肩膀:“谢谢三少!三少最好了。”
  重千斤的嘴角抽了一下,也跟着笑了。
  “我也要抱抱!”慕少艾回来看到这一幕,十分不满。
  “边儿去边儿去,”重穿闻言收回重千斤肩膀上的手,“你当是抱抱团啊?”
  “抱抱团?”慕少艾在他身边坐下,“那是什么门派?”
  “是行为山艺术谷的一个分支。”重穿随口胡诌了一下,看看挤在他身边的慕少艾,皱了皱眉头:“你刚才洗手了吗?”
  “洗手?为什么要洗手?”慕少艾歪了头。
  “看着这么清新爽洁的一同志,怎么卫生习惯这么差!”重穿很是不忿,推了慕少艾一把,“快去洗,快去洗!”转念想到了什么,又神秘一笑,“洗回来我有好东西!”
  重穿兴致勃勃地掏出了包袱里的一个小瓷壶。
  “这是三少成年礼上偷的梨花白,差点不记得喝。”
  说罢自己先尝了一口,一时辣的那对琥珀色眼睛也眯起来,伸手递给了身边的慕少艾。
  慕少艾接过,照样喝了一口,也照样辣得伸舌头,“哎呀,好呛!”舔舔丁香小舌,又道,“怎么再咂摸又闻到菊花香。”转手把酒壶递给了对面的重千斤。
  重穿眼睛一亮:“你厉害啊,第一次喝就能尝出来。这还是我看我爹埋酒时偷偷放的菊花。”
  此时重千斤也已经灌了一大口酒,虽然面无表情,白玉般的面颊脖颈却烧红一片。
  慕少艾见状抢过酒壶。“你慢些喝!”
  重千斤翻个白眼:“要你管!”
  慕少艾:“我们人有三个,酒只有一壶!”
  重穿笑:“不如一人一口,轮到谁的时候,就唱个歌?”
  慕少艾:“我不会。”
  重穿:“我教你。”
  重千斤却又把壶抢去喝了一大口。
  慕少艾不忿:“你先喝就要唱歌!”
  重千斤想了想,低声唱:“一只雀仔跌落水,跌落水,跌落水……两只雀仔跌落水,跌落水……”
  慕少艾愣住:“这什么歌?好怪!”
  重穿捂着肚子笑:“这是我教他的岭南小调,讲的是一只麻雀掉下水……”
  慕少艾闻言看看一本正经的重千斤,笑得在草地上打滚。
  重千斤脸绿了。
  重穿赶紧打圆场,喝了一口酒说:“我唱一个,少艾跟我学啊。”
  海风在我耳边倾诉着老船长的梦想
  白云越过那山岗目的在寻找它的家
  蝴蝶飞呀就像童年在风里跑
  感觉年少和彩虹比海更远比天还要高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这什么曲,很好听。”慕少艾问。
  “少年壮志不言愁。”重穿记不得歌名,乱说了一个。
  “以前怎么不唱?”重千斤有点生气,自己还没听过。
  重穿:“唱歌也是需要情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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