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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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华天下-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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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难道想借岭南流寇的手,结果了俞将军?”王恬问道。

“呵呵,俞黎如果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英雄一世,岂不是便宜他了。本宫要他身败名裂,最后死在陛下的手中。现在让他先在岭南那里呆一阵子,所谓行军打仗,兵草先行,现在掌管粮草的兵部尚书杜如绥是本宫以前的副将,让他拖着俞黎的粮草,扣着不发,应不是什么难事。等到半年之后,本宫就不相信收拾不了洛华。”

“但是老奴听说,自从俞将军和丹凤公主辞别以后,丹凤公主就日日在初云轩中念书练字,循规蹈矩,找不到半点错处。”王恬有些为难地回道。

俞凌不耐烦地挥挥手:“谁说本宫要找她的错处了,丹凤公主已经年满十八了,正当芳华,是该嫁人了。北朝不是有意要迎娶她为太子妃吗,本宫成全了他们。”

“但是陛下肯定不许……”

俞凌淡淡地回答:“陛下的心意,本宫自有办法。”

俞黎这一去岭南,果真是遥遥无期,这仗从四月一直打到六月,十万大军进入岭南,就像泥牛入海一般深陷不出。韩嘉仪一直知道俞黎的用兵神通,倒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只是嘱咐兵部尚书杜如绥按时运送粮草。谁知兵部在运送粮草途中恰逢大雨,粮草大队一时被堵在途中,进入不了岭南。五月的时候,江南洪水,一下淹没上万亩农田,受灾地区百姓颗粒无收,全国粮草吃紧,把户部尚书急的头发都快白了。韩嘉仪一边指挥江南赈灾事宜,一边主持朝中日常事务,忙得不可开交,兵部的事务,暂时由皇后俞黎帮着处理。洛华则平心静气地待在初云轩中念书,闲时还做做女红什么的,乖得不得了。

到了七月,江南的洪水已经得到了控制,梅雨季节过后,粮草大队也进入了岭南,俞黎的剿匪也取得了不小的战果,正当韩嘉仪想松口气的时候,琥珀国与北朝睿纭国的战端爆发了。

第二十六章短兵相接

七月中旬的一夜,天气酷热难当,那闷热潮湿的空气使整个素仪宫如同一个蒸笼一般。初云轩那边花木繁多,还是靠南边的位置,依旧热得人心急火燎。洛华晚上稍稍喝了一点清热解暑的白木耳莲心羹,然后在芙蓉象牙簟上睡下,贴身婢女榴芳在旁边为她打扇。

洛华身下的芙蓉象牙簟是外邦进攻的贡品,韩嘉仪特别赐给她的,此席是从煮软的象牙上抽出细丝为线编织而成,织文为“人”字形,取“万人之上”之意,编工细巧绝伦,光洁如玉,夏日睡在其上,使人体沁生凉。

洛华睡在这张象牙簟上,烦躁之心略减,不久就蒙蒙胧胧地睡去,正深思恍惚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素仪宫的正门一直飞奔而来,来者一边策马,一边还口中急喊:“八百里紧急军报,快带我去觐见陛下!”

八百里紧急军报!

洛华一听之下,连忙掀起身上的薄毯:难道是俞将军打岭南流寇那边来的消息?

此时,楚情已经换好衣服赶了进来,关心地问道:“公主殿下,八百里紧急军报军报的马蹄声将您给吵醒了?”

“嗯……”洛华用榴芳递上来的冷毛巾敷了敷额头,然后吩咐:“楚情,你到母皇那边打听一下,到底是哪里的军报。如果是岭南那边的,那俞将军是否有危险?”

“是,楚情这就去。”

此时,韩嘉仪的御书房灯火通明,韩嘉仪收到八百里紧急军报以后,急速召兵部尚书兵部尚书杜如绥前去商仪。

这八百里紧急军报并非来自岭南,而是来自毗蓝谷。

琥珀国与睿纭国的交界处,有一段就是在毗蓝谷那一带,那里山脉连绵,大片原始森林丛生,组成易守难攻的天然屏障,内有丰富的玉矿、金矿,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毗蓝谷的南边是属于琥珀国的,那里有琥珀国的第二大金矿长风金矿,毗蓝谷的北面属于睿纭国,那里有睿纭国的的第一大玉矿毗蓝玉矿,睿纭国派到琥珀国为太子求亲的特使苏彭君所献的毗蓝水墨美玉就出自那里。

矿藏宝贵,所以两国都在毗蓝谷派重病把守,中间之隔着一片原始森林。谁料想就在前日,两国边疆的守兵在巡逻的时候碰到一处,一言不合之下,大打出手,也不知是谁纵火烧了一小片原始森林,一时火光冲天,两国的边疆守备都如临大敌,以为敌军来犯。琥珀国的北疆守备给韩嘉仪发来八百里紧急军报,希望韩嘉仪立即派兵支援,以防邻国来袭。

韩嘉仪手中拿着军报,蹙着眉头,有些不信:“睿纭国才刚派使臣来向朕求亲,怎么这么快就派兵来犯朕的边界,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兵部尚书杜如绥虽是武将出生,却天生生得一张白净面皮,下巴上留着两三须美髯,他此时捻着一缕胡须说:“当时,睿纭国的使节苏彭君带着毗蓝谷的水墨美玉前来求亲,不是被陛下拒绝了吗?陛下如果当时答应了,边疆说不定就可以免去这场祸事。”

韩嘉仪很干脆地将手中的军报扔到杜如绥的脚边:“杜如绥,俞黎在岭南打流寇,本该四月到的粮草到六月中旬才到岭南,这件事,朕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见韩嘉仪发火了,兵部尚书杜如绥连忙跪下启禀:“陛下明鉴,为岭南之役运送粮草,臣并不敢稍有延误,只是江南大雨,足足下了有一个半月之久,整批粮草才在路中耽搁下来了,此为天灾,臣也奈何不得,望陛下体谅臣的苦衷。”

韩嘉仪慢悠悠地反问道:“真的吗?如果真是天灾,那朕的确不好怪在爱卿的头上。”

杜如绥擦擦额上的冷汗,不敢再多嘴。

“那这件事,爱卿怎么看?”

“陛下,依臣的看法。此时只需丹凤公主一人,就可抵得上我朝雄兵十万。只要陛下舍得让丹凤公主前去和亲,岂不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

韩嘉仪气得一拍桌子:“杜如绥,你一个堂堂兵部尚书,有战事来了你就想到和亲,倘或传出去,你就不怕堕了本朝的脸面?”

杜如绥伏在地上连连顿首:“陛下恕罪,微臣并非胆小怕事,而是觉得陛下的骨肉之功,可以免得两朝百姓生灵涂炭。如今因为江南的水灾,户部钱粮吃紧,俞将军又在岭南打仗,如果我朝再与北朝开战,岂不是要前后掣肘,望陛下三思。”

韩嘉仪正色道:“和亲之事,只能是北朝再三求恳,我朝绝不能主动提出,此等是关系国家颜面的大事,爱卿乃兵部尚书,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陛下说的极是,此事的确是微臣的疏忽。”

“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先派陈将军带上三万兵马,到北疆去驻扎,不过千万不能轻举妄动,探明情况再说。等俞黎从岭南回来,朕再好好计划如何对付北朝。”

杜如绥从韩嘉仪的御书房出来,经过御花园的林荫小道,却见皇后俞凌的贴身侍女青荷俏生生地立在树阴里,浓密的树叶遮住她大半部分面容,只有黑如点漆的双眸在黑夜中依然湛湛生光。

杜如绥站在树阴旁边,低声道:“青荷姑娘……”

青荷笑着递给杜如绥一封书信:“杜大人,皇后说最近委屈大人了,为了粮草和边疆的事情让杜大人一直在陛下面前挨骂。”

“唉,姑娘说哪里的话。杜某本来就是皇后的副将,就算皇后哪天要杜某这条命,杜某也没有二话。”杜如绥说到这里,沉吟了一下:“只是,杜某今日听陛下的口气,对于丹凤公主和亲的事,好似有些松动,只是要求睿纭国再次提亲,免得堕了我朝的威风。”

青荷笑道:“这个杜大人不用担心,皇后早就想到了对策,只是北疆那边,还要杜大人多多操心。”

“劳烦姑娘禀告皇后,北疆的事情包在杜某的身上,陈将军性格沉稳,胆子却小,估计难堪大任。俞将军在岭南追打流寇正打得火热,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来,陛下想要将北疆的事情摆平,看来只有请皇后出马了。”

青荷嫣然一笑:“皇后也是这个意思,事成之后,绝对不会亏待杜大人。”

杜如绥连忙作揖:“岂敢岂敢。”,才一抬头,却已经不见青荷的身影,只剩下半片树叶,在风中摇摇荡荡。

第二十七章白衣军师

毗蓝谷,北朝边界,军营营地。

军营里支起一个个宽大的帐篷,篝火星星点点。

守备王普在自家军营的营帐里看着军用地图,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就打起来了呢?”

一名卫兵来报;“报告大人,外面来了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说要求见大人。”

“谁呀?”王普不耐烦地问道。

“回禀大人,他说他叫李惟修。”

一听到这个名字,王普顿时面露喜色,一迭声地叫到:“快!快!快请他进来。”

一名身着白衣的修长男子缓步走入营帐,全身的肌肤白皙明亮,好似最好的羊脂美玉一般,双目清亮有神,笔挺乌黑的剑眉微微上扬,颇有几分英气,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微微抿着,容貌清修俊逸,颀长的身体虽然看似纤瘦,但是行动之间,好似蕴含着无穷的活力。

两人一见面就称兄道弟,嘘寒问暖地甚是亲热。

“王普兄,近来可好?”李惟修笑着问道。

“哎呀,惟修弟呀,盼星星盼月亮,可把你给盼来了。”

“王普兄哪里的话,王普兄有事相邀,在下岂有推托之礼?”

“你现在身份不同了嘛,听说你现在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红人呀……”说着,王普为李惟修倒了一杯清茶。

李惟修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唉……可惜太子殿下从来就不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最近还听说陛下颇有易储的心思,唉……”

王普也跟着无奈地笑了笑:“有什么办法,想当年永嘉皇后在世的时候,对我们王家是多么的器重,如今永嘉皇后去了,陛下忌惮我们王家的势力,多方刁难,连我这个京师的九门提督就被贬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当守备,真是……”

尽管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但是王普还是一说起这件事就是满肚子牢骚。

李惟修笑着说:“小弟听说陛下贬你出京,可不仅仅是因为王普兄是王家人,而是因为你无意中得罪了如今淳贵妃的内弟,当今皇上的小舅子吧。”

“什么无意中得罪的,老子就是有意和他过不去!那个混蛋,在自己的西郊别墅里横行霸道,强占民田也就算了,外出驾车游玩还教唆奴仆打伤过路的行人。被我知道了,把他关在牢里吃了两天的免费牢饭,估计贵妃娘娘一状告到陛下那里去,我就从一个京畿重臣变成一个边疆小吏了。”看王普的脸色,显得甚是叹惋。

“王普兄!”李惟修突然正色地对王普说,弄得王普顿时一愣一愣的:“何事?”

“王普兄不惧权贵,真是好胆色。”李惟修对王普点点头,目光中颇有赞许之色。

“哈哈哈……”王普仰天大笑,用力拍拍李惟修的肩头:“听小弟这句话,老兄我可是格外高兴,为了这‘胆色’二字,就算被陛下贬出京师,那也值了。”

李惟修微微摇头叹道:“当日永嘉皇后在世的时候,律己甚严,陛下还时时称要防止外戚专权,如今皇后去了,贵妃专宠,皇上却对外戚如此纵容,真是……”

“惟修弟……”王普一脸肃容,也是正色道:“你这么说,可是在诽谤今上!”

李惟修白净俊秀的脸面纹丝不动,在灯光的照耀下犹如一块上好的盈玉,清亮的双眸闪着几分凌厉的光,一双剑眉微微上挑:“在下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何来‘诽谤’二字?”

“哈哈……”王普笑得更加开心:“好个李惟修,比我更加有胆色,来来来,咱们兄弟难得见面,今晚一定要不醉不归。”

王普从小好酒,一有机会就拉着别人和他“不醉不归”。

“王兄,你就不怕小弟喝醉了,没法和你谈正事?”李惟修笑着回答。

“哦……”王普愣了一下,在“正事”和“不醉不归”之间犹豫了好久,才说:“喝几杯,喝几杯,贤弟一向是海量,哪有那么容易醉呢!”

几杯黄酒下肚,王普的兴致更高,他悄悄问李惟修:“惟修弟,你这次从太子府出来帮我,太子殿下可知道?”

李惟修此时已是两片酡红上脸,但是神智依旧非常清明:“王兄都说在下是太子面前的红人了,不禀告太子,在下怎么出得了太子府?”

王普压低了声音又问:“太子如今身体怎么样?”

李惟修摇摇头说:“还是那个老样子,这么多年,也就这样。”

“听说皇上要给太子许配南朝那边的公主,不知这消息是不是确切?”

李惟修点点头:“没错,这次苏彭君前往南朝,就是为了此事,但是听说让南朝的献阳帝给驳了回来。”

“那么对于这桩婚事,太子的意思呢?”王普继续压低声音问道。

李惟修浅浅呷了一口黄酒,意味深长地说:“我不是来了嘛,你还问太子的意思?”

“哦……哦……”王普拍拍脑袋:“你说的很是,是为兄一时愚钝了。”王普顿了一顿,有说:“不过,南朝的献阳帝也是颇有本事,一个女人,竟然能称起半个天下。”

李惟修则不以为然:“女人又如何,照样可以在朝堂上运筹帷幄,当年永嘉皇后在世的时候,在朝事上一言九鼎,比起陛下也丝毫不遑多让。可惜英年早逝,如今这个后宫主事的,估计只会在枕席上下功夫了……”

“咳咳……”王普接连咳嗽了两声,才说:“但是贵妃的独子翔王爷,在下还是觉得他不错,倒是不类其母,这次兄弟我在京城犯事,听说他还在陛下面前为我求情呢。”

李惟修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小王爷的确在朝中口碑很好,除了贪玩一点,文采武功都算是上佳,但是只要他心底有夺嫡之心,他就是我们的敌人。”

王普叹了口气:“夺嫡之心,即使他没有,他的母妃,又岂会没有?”,说着又往自己口中猛灌了两杯美酒。

李惟修直直地看着王普,漆黑的眼眸清澈见底,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惟修弟,难道为兄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李惟修的声音清冽如甘泉冒出地面:“正事!”

“哦哦……”王普连忙放下杯子,然后说:“唉,这次的战事,真是来得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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