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翔小心地将洛华扶下彩车,一身红色嫁衣如火般的绚烂,映着蓝天白云,宛如旭日东升,灿烂无比。
牵给洛华的,是一匹黑色的骏马,油光水滑的,没有一丝杂毛,神骏无比。洛华本就喜欢骑马,此时也不在意,一翻身就跨到了马上,却见一名身穿黑衣,肌肤微黑的艳丽男子,下马向她行礼。
“太子府内务总管恪蓝,参见丹凤公主,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公主殿下,按照睿纭国的风俗,请丹凤公主到驿馆换上身上所有的故乡衣饰,再换上睿纭国的传统衣饰。”
听恪篮这么说,洛华不由自主地用手抓紧了衣襟,要我换下所有琥珀国的衣物,是要我就此和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做个了断吗?
洛华将征询的目光看向元翔,元翔冲她极沉缓地点点头,然后在她的耳边说:“这是父皇的命令,公主就照做吧。”
“请丹凤公主入乡随俗。”
在恪蓝的一句“入乡随俗”下,洛华在驿馆下马,准备换下她身上的红色嫁衣。
楚情想要跟进去保护洛华,却被睿纭国的侍卫挡在门外:“公主换衣,男子不得擅入。”
楚情指着恪蓝问道:“为什么他能进去?”
“恪蓝大人是太子府的总管内监,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洛华对楚情摆摆手,示意他就待在驿馆外面,少惹麻烦,然后就只身进入了驿馆。
驿馆里面十分空旷,布置的非常简洁,青衣的婢女先替洛华放下脸上的红色面巾,洛华容光逼人,那如花的艳色,顿时使宽广的空间变得狭窄与局促起来。
四周的婢女见此绝色,都啧啧称奇,恪篮背手立在旁边,微微一笑:“丹凤公主真是明艳天成,令人称叹。”
青衣的侍婢已经开始脱洛华身上的霞帔,洛华不禁看着恪蓝,皱眉问道:“你要看着本公主宽衣吗?”
恪蓝挑了挑眉毛,装糊涂道:“丹凤公主莫非想要小人贴身伺候公主宽衣?”
“本公主的意思是,男女有别,大总管阁下是否可以回避一下。”洛华胸口憋着一股气,冷冷地说道。
恪蓝挺拔的身形纹丝不动:“小人是宫廷内监,公主有什么不放心的地方吗?”
“你……”洛华一时气结。
霞帔已经脱下,蟒衣已经脱下,红裙也已经脱下,洛华露出了玉藕似的手臂和小腿,身上只剩下中衣和肚兜,洛华看向恪蓝,见他一双深邃的美目依然在看着她,不禁说:“我不管你是太子府的内监还是外监,反正你不是女人,如今你这么看着我,本公主实在觉得难受。”
“丹凤公主,恪蓝大人是太子身边的心腹,公主您……”一位青衣侍婢话说到一半,又吞了下去,想来是想提醒洛华不要得罪恪蓝,但是又不敢明说。
好呀,奴大欺主,我洛华现在是不是要看这总管太监的脸色了?
洛华此时的心情颇为滑稽,想怒又想笑。
“碧茶,对公主殿下不得无礼。”恪蓝小声呵斥了一下侍婢,然后藏身在一面朦胧的紫檀木的描花轻纱屏风后面:“公主如果觉得不适,小人自当回避,侍女说话不知轻重,丹凤公主大人有大量,请不要和她们一般见识。”
就在这一分神的功夫,洛华左手小拇指上的碧玉戒指也给脱了下来,那是洛见飞送给她的,作为父亲的纪念,别的东西倒罢了,这个东西洛华万万不舍得放手。
“唉,那个戒指不能脱,还给我。”洛华着急地去抢这个戒指,身上的中衣也没了,只剩下一个红肚兜。
碧玉戒指早已被侍女放在一个金丝八宝的锦盒里面,恪蓝在屏风外面劝道:“公主放心,公主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会由小人妥善保管,等公主与太子大婚之后,小人自会将所有的一切都归还公主,一件不少。”
侍女捧着金丝八宝的锦盒已经走到了门口,洛华冲到门口:“我说了,还给我。”
洛华这样半裸着冲到门口,春光就要外泄,恪蓝微皱了皱眉头,快步迈出屏风,伸手抓住洛华的手腕:“公主殿下,不可冲动。”
恪蓝的手掌一抓住洛华的手腕,洛华就感觉一股极柔和却强劲的力量扣住了她的筋脉,使她动弹不得。洛华惊异地看着恪蓝,他俊丽的脸上依旧是不亢不卑的神色,洛华停下脚步,收回手腕,只是说:“原来你……”
这一幕,将四周的婢女都惊呆了,恪蓝看着洛华光洁的肩膀和手臂,比雪还要洁白,比玉还要晶莹,在空气中,好似散发着奇异的芬芳。
“还不快给丹凤公主换上衣服,公主殿下一旦着凉了,你们担待得起吗?”恪蓝低喝道。
最后,洛华身上仅有的肚兜也被脱下了,头上的发簪也被除去,一头青丝披散在肩膀上,最后梳起了睿纭国特有的宝灵髻,穿着藕荷色的轻纱中衣,外面披着白纱外衫,纯白的长裙,色调极为淡雅,更加衬托洛华的姿容如冰雪般皎洁,一瞬间艳绝天下的红牡丹变成了素衣淡妆的雪莲花,依旧风姿绰约,如同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怎么回事,怎么让我换素服,难道太子已经病入膏肓,索性连婚礼都省了,让我直接守寡?
看出洛华有些困惑,恪蓝解释道:“这是我们睿纭国的习俗,新娘在出嫁前的一个月要素服,以示冰清玉洁,等公主嫁给太子以后,依然可以换上鲜亮的衣服。”
洛华慢慢走近恪蓝,微笑着说:“还有什么习俗是本公主不知道的,一并说来听听。”
恪蓝躬身道:“公主殿下待会将被送往外国使节住宿的使馆,直到大婚之日,在此期间,不得茹荤,只得食素。”
穿素衣也就罢了,洛华是个无肉不欢的人,听到此言,仍不住仰天长叹,太子殿下,您快娶了我吧,我不嫌你的身子弱不能房事,但求吃饭的时候可以有点油水。
第三十七章李代桃僵
就这样,丹凤公主洛华在外国使节住宿的使馆内,整整吃了一个月的素菜,吃得她耐心尽丧,有时候甚至很刻薄地想,是不是太子府故意让她提前体验一下青灯古佛的生活,好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洛华穿着白衣素裙,青丝松松挽着一个远山髻,清丽的脸上脂粉未施,用乌木镶银筷子狠狠夹了一片竹笋(竹笋和蘑菇还是她比较喜欢吃的素菜):“这个病太子,太不像话了,竟然让我连着吃了一个月的素菜。没有了猪油的滋润,我的脸都憔悴了,他不会借故把我弄得难看,然后好直接将我贬做下堂妻吧?”
洛华的腹中饥肠辘辘,无论吃多少素菜都无法给她肉类给予她的满足感,但是她还不知道,她的“苦难”才刚刚开始。”
太子府中,沉鹃院内。
太子元清正在书案上泼墨作画,总管恪蓝陪侍在旁。
“听说丹凤公主是个美人?”元清含笑看着恪蓝。
“是的,不仅是个美人,而且还是一个绝色。”恪蓝点点头。
“跟我母后比起来怎么样?”
“就相貌而言不相上下,明艳绝伦且大气端庄,只是丹凤公主还是少女,未经人事,比皇后娘娘少了几分妇人的风韵。”恪蓝说到此处又加了一句:“恭喜太子。”
太子元清停下手中的画笔,笑道:“恭喜我做什么,照我现在这个身体,翔弟来看看我都要装作呕血到他身上,还怎么和丹凤公主圆房?”
“丹凤公主一旦成了太子妃,就不是外人了,太子应该毋须对她避讳什么吧?”
“但是,我既然已经病入膏肓,又怎么能在满朝文武面前神气活现地和她拜堂成亲呢?”
恪蓝点点头:“我明白了,待我去向皇上禀告,说太子病重,需要丹凤公主冲喜,先办个仪式,让她嫁进来再说。”
“让丹凤公主一个人拜堂成亲,未免太不像话了吧。”
“那太子的意思是……”恪蓝问道
“这个本王已经想好了。”元清又在画中添了几片竹叶:“既然翔弟代本王去接亲,就让他好人做到底,代本王去拜堂吧。”
“这件事,却有些难办……”恪蓝沉吟道。
“你放心,本王已经想好了办法。”元清让恪蓝附身上来,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什么,皇兄竟然让我代他拜堂,这万万不可,这也太荒唐了。我绝不答应。”元翔听到这个消息,立刻从花梨木的太师椅上跳起来,不仅是因为这个要求在情理之外,而且因为洛华是他倾心的人,她为了国家不得不嫁给太子已经让他够痛心地了,现在还要他代替他的皇兄与洛华拜堂成亲,这让他情何以堪。
恪蓝跪在地上,脸色十分歉疚:“太子也知道这是一个不情之请,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了,才要麻烦翔王爷的。”
泰安帝坐在上座问道:“恪蓝,清儿的身体,当真已经如此不堪。连做做样子,和丹凤公主拜个堂都不行了?”
恪蓝从袖管中掏出一块浅蓝色丝绸的手帕,交到泰安帝的手里:“陛下请看。”
浅蓝色丝帕中赫然有一滩鲜血,在名贵的带着水光的绸面上,触目惊心。
泰安帝叹了口气,合起丝帕,交还给恪蓝:“唉,可怜的清儿。”
正在这时,礼部尚书苏彭君突然急冲冲地要求泰安帝接见:“陛下,大事不好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弄得爱卿如此慌张。”
“丹凤公主被安排在使馆中一月未嫁的消息不知怎么的,被琥珀国的国君献阳帝知道了,献阳帝大怒,说她心爱的长女给了我国太子,却不受重视,天天在使馆中素衣素食的受苦,献阳帝限我朝在十日之内为太子和丹凤公主完婚,否则的话,就要派使节来接丹凤公主回去,并且要追究我朝毁约之罪。”
泰安帝摸了摸下巴,无可奈何道:“这个女人,也忒厉害了点,丹凤公主如果性子像她母亲,以后清儿的日子可就……不过人已经来了,断没有送回去的道理,否则朕的脸面也要丢尽了。”
于是,泰安帝慈颜善目地对元翔说:“翔儿,你是个最孝顺的孩子,这次就当是帮你皇兄一个忙。”
“不行,这件事太荒唐了。父皇,如果皇兄身体真的不好,就让丹凤公主回去吧。”
泰安帝板起脸来:“胡说!人已经接来了,丹凤公主生是你皇兄的人,死是你皇兄的鬼,怎么可以送回去。朕还指望了让丹凤公主给你的皇兄冲冲喜呢。”
恪蓝跪在地上谏言:“如果翔王不愿,太子自然不便勉强。实在无法,只能委屈一下丹凤公主,请她一个人拜堂了。”
苏彭君急道:“那怎么行,南朝的献阳帝知道这事,肺只怕都要气炸了。还是请翔王爷帮帮忙吧,您和丹凤公主以前也算有一面之缘,总不能眼看着他一人拜堂吧。”
你还有脸提那个“一面之缘”,这个不是存心为难我吗?
元翔气得转过头去,不理苏彭君。
“翔儿,你就看在父皇的面子上,答应了吧。否则的话,父皇也很难向琥珀国的献阳帝交代。”泰安帝对元翔软硬兼施。
元翔叹了口气,知道他这次躲不掉,却对命运的捉弄无可奈何,明明已经失去了,为何又要一次接一次的结缘?
十月初一,是洛华大婚的那天,她在使馆内换上红色的嫁衣,那是一身精美异常的海棠红嫁衣,上面不是绣着寻常的百蝶穿花花样,只是在衣领和衣袖处绣上清奇的浅黄色杜鹃花,相传,那是太子元清最喜欢的花。
洛华的头上梳着华贵的牡丹髻,插着缕金五凤挂珠钗,凤翅迤逦蜿蜒而上,越发显得华贵端庄,一手拿着苹果,代表平平安安,一手捧着如意,象征万事吉祥,洛华乘着三十二人抬的朱红绣凤缕金百绣宫缎大轿,浩浩荡荡来到太子府的门口。
太子府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灯笼和龙凤花烛,但是此时,洛华心中却没有什么喜悦之情,只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侍女扶着洛华来到了太子府的正厅,洛华即将在这里和太子拜堂,泰安帝和醇贵妃坐在上座,笑容满面。隔着面前的红纱,洛华朦朦胧胧地打量他以后的夫君,却发现站在大堂上面那个修长健美的身影是如此熟悉。
元翔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洛华,脸上带着几分愧疚,愧疚让洛华在大婚之日如此难堪,洛华一见是他,心中翻山倒海地翻滚,手一松,手上的红巾落在了地上。
恪蓝就站在洛华的旁边,见此情景,连忙蹲下身,捡起红巾,递给洛华:“太子妃,您的红巾。”
太子妃,恪蓝已经改口叫她太子妃了,洛华心中感到甚是好笑,如果太子真是病重,需要让元翔代替拜堂,那么她十几岁的豆蔻年华,将要埋葬在这间庭院深深的太子府中;但是如果太子并非病重,找元翔拜堂只是为了掩饰病情,那么她的这个未来的夫君,又真的值得她托付终身?
洛华的心里空荡荡的,心思如西湖边三月随风飘摇的柳絮一般,无所依托,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如同踩在云端一般飘摇,此后如何见礼,如何拜堂,洛华都毫无知觉,只是一心期望着,这个噩梦般的闹剧快点结束。
拜堂喜宴之后,洛华被送到西边的偏房沐浴,准备跟太子圆房。偏房的布置甚为雅洁,中间挖出一个硕大的浴池,完全用大理石铺就。太子府的后山有一温泉,常年温水氤氲,浴室里的泉水就来自那眼温泉。
洛华睡在温泉里面,将全身从头到脚完全浸入水中,黑发飘散如同海藻,外面的大红灯笼就好似一层层红色的迷雾。
洛华的水性很好,此时在水中闭气,久久不出,意识却渐渐模糊起来:忘了吧,就当是一场噩梦,全忘了吧,洛华暗暗心想。
洛华在水中,上面的侍女却乱成一团,一来是怕她一时想不开,二来忌惮她的身份,却是谁也不敢下去拉她上来,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浴室里面的人已经乱如热锅上的蚂蚁。
“恪蓝大人,快去找恪蓝大人,就说太子妃出事了。”
洛华在水下,看着水上人慌张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心中显出一丝痛苦的快感,接着眩晕的感觉就涌上了心头。
突然,“哗”的一身,洛华整个身体都被人抱在怀里,一把捞到了地面上。带有处子芬芳的身体修长而灵秀,圆润的乳房和臀部好似蕴含着无穷的活力,肌肤在水珠的映衬下更加如凝乳一般诱人,洛华的如云青丝披在肩上,浑身就这样湿漉漉的一丝不挂。
原本门口还站着几个侍卫的,见此香艳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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